作者:自由的山羊/炘光续昼
“……哦,哦。”
……
十分钟后,得知咒灵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普通人看不到咒灵的冬阳面无表情的扫视周围,“这里有咒灵吗?”
“没有,这里可是五条家,周围有结界的。”
“也就是说我出去就能看到了?”
侍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兰惠夫人,你是看不到咒灵的,虽然出生在咒术世家,但是你的咒力连成为辅助监督都做不到。”
冬阳:“……”
草。
冬阳:“怎样才能看到咒灵?”
“这是天赋。”侍卫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脸部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有些狂热,有些自傲,又混着点点嫉妒,“况且看到咒灵可不是好事,会因为‘看得见’而更容易被影响被盯上,而你没有咒术,没有强大的咒力,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冬阳面目狰狞了一下,她上下扫视着侍卫,“你是什么水平。”
“二级咒术师。”
哦。
“最高是多少级。”
“特级。”侍卫说,“但是当今没有人拿到这个称谓。”
***
我叫冬阳。
我对这个傻缺家族最后一点儿幻想也破灭了。
是这样的,我原本还对它向我展现的冰山一角的财力感到满意,然而它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腐朽,愚蠢及冷漠的具现化物。在弄清咒力,咒术界,六眼都代表着什么含义之后,我愣是没想明白孩子为什么不能和母亲在一起。
不要质疑我为什么那么快就接受了母亲的身份,我能我就是能。
直觉,本能,私欲,都在促使我向那个陌生的“人类”,他们口中的“神子”靠近,我要他,我不能忍受他被夺去。
尤其我无法忍受他被这个无可救药的家族腐化。
***
“带我去看悟。”
最后,冬阳对侍卫说道,“看一眼总行吧,你可以盯着我。”
……
这个请求得到了批准,冬阳跟着侍卫左拐右拐,到了更深处的内院。
两个男人站在冬阳的背后,其中一个是听到消息赶来的五条泽之,她的丈夫。
“我想你会思念他,其实早上你闹那一出过后,我就想着让你来看看悟。”五条泽之安抚的拢住她的肩,和冬阳一起望向婴儿床,“看啊,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婴儿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本就丁点儿大的身体,脸上还蒙了一块连额头都快要遮住的黑布。
冬阳觉得他现在蔫蔫儿的,虽然在沉睡,但是状态有些虚弱。
五条泽之用气音说,“悟前两天哭得很厉害,今早才安稳了一些,我们猜测是因为六眼的能力扰乱着他的大脑,但他很快就适应了。”
可即使他小心翼翼的减弱了音量,还是将婴儿惊醒了。
悟的嘴巴抿起,眉头一皱,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张嘴就嚎哭起来。
五条泽之顿时不知所措且极为自责,慌里慌张的安抚道,“不哭不哭……”
屁用没有,悟反而哭得更带劲了。
冬阳也跟着凑上了婴儿床,有栏杆挡着,又有人监视,她谨慎选择了伸手轻拍的姿势,并且和五条泽之一样笨拙的重复着“不哭”这样没营养的话。
“尿了?”
“没有,而且刚刚喂过。”
“明显是被你吓的。”
“我错了我错了。”
凭借直觉,冬阳一把拿开了蒙住悟的眼睛的眼罩。
“喂,不能这么做,族长说他现在的大脑还很脆弱——”
下一刻,悟便睁开了湿润的眼睛。
这绝对是冬阳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连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都在冬阳的审美观里逊色不少。
流光溢彩的蓝被眼泪覆上了一层水膜,雪白的睫毛也湿哒哒的黏在一起,他哭得鼻子通红,满脸委屈。
然后,悟的神色忽然顿住了。
他代表负面情绪的表情一瞬间清空,直愣愣的盯着冬阳,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降生在这世上后看到的第一双,红色的眼睛。
——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屋子里的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冬阳伸出了手,稳稳的托起了悟,将他轻柔的抱入了怀里。
黑发女人垂下那双艳丽的红色眼睛,对着若有所思的人们说,
“看,这可是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妈会重新练级,孩儿也会拿下,只是妈现在比较潦草。
第4章
悟最后并没有回到冬阳身边。
五条家的权力分派很清晰,有五个严格意义上的掌权者。
家主,实力毋庸置疑,掌管内政和外交。
长老,五条一泓,职责主外,拥有家族自卫队,负责展示强大,守护家族,震慑外部。
长老,五条仁,上一代家主的弟弟,亲信,有族内大事的投票权,负责内务,但总体而言没什么事干。
长老,五条茂,职责主内,五条家族的内部检查部门,类似执法者,专门惩处犯了错的族人。
长老,五条延根,大概是最为守旧的一派,他负责培养五条家族的新鲜血脉,一代又一代的训练出了无数咒术师。
五条悟被交给了五条延根。
六眼对于五条家来说意义重大,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他们尤其惧怕其在幼年时期夭折,冬阳去问悟被养在那个小屋子里和养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区别,五条泽之只是用深重的语气说,“兰惠,他虽然是我们的孩子,但他出生就背负了责任,养在长老身边更为稳妥,对你也是好的选择,因为如果他出了事,我们是要担责的。”
他最后一句话的潜意思有些奇怪,冬阳问他会有什么后果,他说,“我们要给家族切腹谢罪。”
冬阳:“……”
冬阳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混蛋玩意儿,你儿子都出事了你想的是你可以不用陪他一起死。”
甩完巴掌自己的手又很痛,冬阳搓着自己发麻的手掌,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痕,他像是被这巴掌给打懵了,愣愣的撇着头,打理好的头发丝凌乱的落在眼前,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呆在门口的早春被这一巴掌吓得一个激灵,在心里把替冬阳求情的腹稿都写好了。
扪心而论,她从没有在族里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虽然并不讨厌,但是守旧的族规会将所有热烈张扬的性子打磨得乖顺隐忍,这是她们的生存法则。她觉得兰惠夫人自从生产后就有哪里变了,说话直白坦荡,行为举止大方甚至豪放,眼神也充满了攻击性——她变得更为勇敢。
五条泽之缓缓的扭过了脸。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冬阳,“你……!”
他被掌掴,当然感到恼怒,似乎想说些训斥的话来,冬阳忍无可忍的揪住他领子,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搞清楚,那是你的孩子!你是向五条家族供出了宝贵的财富吗,你是觉得那与你毫无关系了吗?!”
六眼,神子,他诞生即为“不同”。
冬阳立刻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最孤独的存在。
而这一点在五条家体现得更为突出强烈,外面不知他身份的人尚且将他当成孩子,而五条家只会把他当成“神”。
最为讽刺是——
“你在怕他。”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用力的咬出,带着嘲讽和阴狠,“惧怕他,瞻仰他,将其奉为上级,那么他是谁?”
“——他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不爱他?”
五条泽之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淋了一通滚烫的水泥,湿漉粘稠的压力裹挟着他,传来令其皮肤和血管都在膨胀发抖的热意。
他颤抖的,挣扎一般说,“我不爱他?我怎么会不爱他!家族会给他最好的……为什么执着于将悟留在身边呢,兰惠?”
“给他最好的,最好的什么?”冬阳嫌弃的说,“物质?教育?还是周围人的崇拜?我只知道拥有爱的孩子才会拥有力量,才会真切的感受到情感,他连普通孩子有的父母都没有——父与母啊。”
将他奉上神坛,将他推向高处。
他不是人类吗?
冬阳奋力的将他一推,男人踉跄了几步。
“问我为什么执着于把悟留在身边?真亏你问得出这种话。”
“如果你爱他,你就会想和他一起生活。”
落下这句,冬阳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并让早春准备一套床被拿到偏房,顺势进行吵架后的升级版局面——冷战分房。
留五条泽之怔然的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他的身影看上去竟然很是落寞。
拿了床被的早春小心翼翼的问,“夫人,您很生气吗?”
正在振翅俯卧撑的冬阳抬头,“这不该生气?”
“您从来没有这么和先生说过话……悟少爷只是与您更早的分离了而已,所有孩子都会长大离家,您以后还是能在族里见到他,等他能跑能跳了,他一定会时常来看您。”
冬阳停止振翅,开始疯狂做卷腹,她锻炼时也不会耽误说话,此时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我学的最好的英文词你知道是什么吗?”
早春摇头。
“Family。”冬阳一字一顿道,“FAMILY——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