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鸽不鸽
只有风扫过灌木发出的簌簌,刺眼的落日余晖被树冠遮挡, 穿透树冠后只剩下浅浅的一丝,融入赤金色的瞳眸,细长浓密的睫毛半阖,挡住他的眼眸。
进入杀生丸的体内?花弥扯了扯嘴角。
这不就相当于, 杀生丸完全把性命交付在她手上?
四周悄无声息。
谁也没开口, 见白犬犹豫,尺结偷摸的从哥哥身体内探出头,眼中闪过不屑。
无论平常表现得再怎么恩爱,一旦到生死关头, 多数妖怪无非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越是强大的妖怪,越懂得权衡利弊, 就跟人类一样。
想张嘴嘲讽, 又怕那两个家伙直接杀了自己和哥哥, 犹豫了下, 尺结闭嘴,只是开心的笑起来,神情恶劣, 眼中透着看好戏的快乐。
……
此刻, 没妖理会小人得志的尺结。
风吹动树叶, 轻缓的声音带动紧绷的情绪。
有时候,花弥不得不怀疑, 是不是杀生丸时常威胁朴仙翁, 才会来这么一出现世现报。
她和杀生丸的妖力因为蜕变而产生共鸣,彼此妖力可以毫无阻碍进入对方体内, 确实可以说是“同根同源”。
只不过——
杀生丸真的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她吗?即使是花弥,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全身心的相信杀生丸。
信任、难得。
妖怪之间的信任,更是少之又少。
“只需要破除咒,那只小蛇就可以恢复,短暂附身对你们来说不会有大问题。”朴仙翁实话实说,苍老的面孔之上,那双带着岁月的沧桑眼睛睁开。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以杀生丸的性格又能否接受呢?
稀稀拉拉的阳光穿过树冠,他挥动起树枝,藤蔓接过杀生丸怀中的少女。
怀中的重量消失,杀生丸看向朴仙翁的藤蔓。
细碎的阳光落在花弥的眉眼,安稳的不像是失了灵魂,更像是安安静静的在睡觉。
朴仙翁把失了灵魂的身体,放在自己的树冠间,蛇尾垂落,稀稀拉拉的阳光照在蓝白色的鳞片上,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半透明的结界把她笼罩,以保证万无一失。
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莫名生出“少女心”的朴仙翁,又用妖力在树冠上催发不少浅粉色的花。
含苞待放的花苞出现在绿意盎然的枝头。
眨眼间,一朵朵绽放开,环绕在花弥身体四周,小巧精致,带着淡淡的香味。
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飘在杀生丸身边的花弥一言难尽,想起当初杀生丸昏迷时,自己就是这么给他摆弄花圈。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漂亮的树冠,朴仙翁重新把目光投向杀生丸:“在咒没解开之前,把她放在我身上,不会有危险。”
“你还要其他颜色的花吗?”又扭头询问花弥。
灵魂状态的花弥扯了扯嘴角,婉拒:“这就挺好了,不用加了。”
虽然画面确实很唯美,但是……除了死人,谁好人家会睡在花圈里面啊!
在花弥和朴仙翁插科打诨时,杀生丸并未考虑太久。
头不抬眼不避,依旧慢条斯理,白如玉的手掌伸向花弥,阳光落在他的手掌间,花弥愣住。
视线相撞,杀生丸似看懂了她的无措,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金色的兽瞳注视着她,缓慢道:“进来。”
“……”花弥的心情复杂。
她没想到杀生丸会如此平静的就接受,有点感动。
不得不提醒他:“如果我进入,我就能轻易杀死你。”她可能会无意识的想要抢占对方的身体,这是妖怪的本能,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完全避免。
“嗯。”杀生丸淡淡应了一声。
“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和你抢身体。”花弥认真脸。
杀生丸依旧平静:“我知道。”
要不是确定杀生丸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花鸣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都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只能用:恋爱脑三个字来形容了。
见她依旧犹豫不决,杀生丸放缓的语气,眉眼低垂着,语气是少见的温和:“是你的话,没关系。”
嘶!!!
明明是清冷的声音,但酥酥麻麻的,叫花弥感觉自己浑身的鳞片都炸了,心脏快的不像话,身体内翻涌起一股股的热浪,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不是场景不太对劲,她甚至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耳朵。
她感觉自己耳朵已经红到滴血了。
到底是谁说杀生丸冷漠无情的!
怕自己丢脸,花弥瞥开目光,飞快的握住那漂亮的手指。
这一次他们的手并未穿插而过,在妖力的作用下,指尖触碰到了彼此。
妖力同时开启,相似的妖力毫无阻碍的融合在一起,花弥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发烫,滋溜一下,就被吸入杀生丸体内。
安静无声。
身前少了花弥的虚影,杀生丸感受了下身体状况,并无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又叫了一声花弥,也毫无反应。
眼底生出怒意,杀生丸带着杀意的眼神投向倒地的妖怪,不再掩饰眼中的阴沉。
被他毫不掩饰的杀气吓到,尺结感到恐惧。
“应当是她灵魂在外面太久,突然有了身体,陷入沉睡。”面对暴怒的白犬,朴仙翁显然清楚这种时候再装逼,很容易连累自己也被狗砍,干脆利落的说完,提醒道:“你可以先去收集药材,她大概一两天就会醒来。”
说着,朴仙翁报了一串药材名字。
对于朴仙翁,杀生丸还是比较信任,收敛起怒意,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只妖怪,以防万一,先留他们一命。
绒尾划过灌木,转身离开。
正当尺结以为杀生丸忘记他们,下一秒,青鞭穿破灌木,捆绑住结尺的身体,直接把他吊在了朴仙翁的树干上。
“我回来,要是他逃了,我就把你当柴劈了,朴仙翁。”杀生丸满含警告的话语在黑暗中响起,杀生丸没转身,冰冷的视线往后扫去,眼底闪过讽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我——”尺结控制着结尺的身体,那张脸变得柔和,她想挣扎,但捆住她的长鞭越来越紧,手臂之上勒出血痕,眼中闪过愤恨,再抬头时,佯装无意,看似乖巧,“我知道的,我不会逃的。”
杀生丸对她的装巧卖乖毫无兴趣,赤金色的瞳眸划过她的脸,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他消失,尺结瞬间脸黑,片刻,压下怒气,颤颤巍巍的冲着身后的树妖柔柔弱弱道:“你能帮我松绑吗?我好痛——”
朴仙翁看她一眼,没回应,只是闭上眼,苍老的脸消失在树干上,无影无踪。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尺结气的脸色涨红,眼底一片阴沉,狠狠地咬住腮帮子。
……
在一片温暖之中,花弥只是感觉自己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是夜晚,凉风习习,月光皎洁。
身体有点奇怪,莫名沉重,还隐隐作痛,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绒尾之中。
习惯性的想要晃动尾巴,一低头,看到纯白灯笼裤,抬起手,指甲很长,振袖顺着她的手腕滑落,而她的手腕上有着两道紫色的妖纹。
她什么时候长妖纹了?
大脑迷糊了下。
她的身体?哦,不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使用的是杀生丸的身体才对。
杀生丸在休息?所以她出现了?
不是自己的身体,花弥有些不适应。
她发现自己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一扭头,发现绒尾旁边是一堆草药。
大概率,这些就是杀生丸收集的用来帮她接触咒的草药。
花弥盯着那些草药发呆。
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如果杀生丸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妻子……花弥默默打了个冷颤,还是刷好感度比较重要,希望在杀生丸想起来之后,不至于生出被玩弄的愤怒。
说起来,这个玩弄……到底算谁玩弄谁啊?花弥囧了下,毕竟妻子什么的,她发誓真的是杀生丸主动的。
【花弥?】
大脑里突然传出杀生丸的声音,让本就心虚的花弥咻得下坐起身。
“杀生丸?”
【感觉如何?】
那声音无比清晰,连腔调都是杀生丸一贯的平静。
花弥愣神,表情有点诡异,原来同体是这种感觉?
“啊——我醒了。”呆了会儿,花弥开口,意识到自己用杀生丸的身体说出的声音很细,像温柔版的杀生丸。
有点古怪,一旦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杀生丸的身体里,花弥就忍不住生出古怪的感觉。
不适的摸了摸脖子,摸到上下滑动的喉结。
喉、喉结!
还是杀生丸的喉结!
原本只是尴尬的随便摸摸,现在……
随便不了了。
花弥感受着指尖的凸起,杀生丸的皮肤非常好,细腻柔软,稍稍用力的往下一摁,轻微的窒息感带着一股酥麻。
就在她想多摸几下,突然感受到一种紧绷感。
“……”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