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鸽不鸽
“你的灵魂为什么不会消失?”朴仙翁开口。
尺结眼中闪过困惑,不明道:“什么?”她为什么要消失?
“一个身体只会存在一个灵魂,即使有多余的,也会随着时间被吞噬,但你却依旧保留着自我意识,并且连灵魂受的伤都能在身体内治愈,真是有趣。”
被吞噬?
保留自我意识?
尺结动了动唇,眼底闪过茫然,脑海中闪过一片猩红之色,不等她细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仙翁大人,您松松绳子可好?”
正在思考的朴仙翁嫌弃她聒噪,从主干生出一条树枝,最前端长出一颗果子,塞在了她嘴里,堵住了声音。
被堵住嘴,尺结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对待,就像是所有的骄傲与尊严都被践踏,怒急攻心,那双平和的瞳孔浮现出浓烈的情绪,下一秒,属于尺结的意识消失。
头颅低垂,整个身体无意识的垂落。
又一次感受到妖力波动。
朴仙翁觉得有趣,又把她拎了回来。
这一回对方苏醒的很快,而朴仙翁一眼确定里面的灵魂换了,它道:“你是那个男的妖怪。”
醒来的结尺冷笑,扯了下嘴角,比起娇弱的尺结,他对于身上的痛感恍若无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压了压眉梢:“没想到,杀生丸竟然没有把我杀死。”
他并不觉得他所给出的筹码能够让杀生丸放过自己。
一开始,他就是确定,那两个妖怪不过是刚刚蜕变结束,才刚成年,力量不会太强,所以才下手,没想到直接失算,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狼狈状况。
在幻境中他已经有所察觉,杀生丸和花弥的实力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但妹妹钟情那具身体,而那具身体确实很适合妹妹破碎的灵魂,因此,他也只能孤注一掷。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赌输了。
“你比你妹妹倒是更像妖怪。”朴仙翁说道,那个女妖的做派,与其说是妖怪,倒不如说更像是人类。
结尺把头转向一边,并未看到杀生丸,于是又转了回来,问道:“不杀了我吗?”
“那是杀生丸的事。”它对杀妖怪没兴趣,它不缺那点化肥,“所以你妹妹一直没消失,是你的功劳?”
“我不会让她消失,除非我死。”
知道是他干的,朴仙翁来了兴趣:“你是怎么办到的?”
结尺嗤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告诉我,我或许能够从杀生丸手中把你保下。”少见的,朴仙翁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慈爱,伸出一截枝干,树叶拂过结尺的脸颊,身上的痛感减缓一些。
比起那个妹妹,朴仙翁觉得这个哥哥还不错,有点像犬大将的个性。
结尺木着脸,盯着朴仙翁看了会儿,笑了:“你直接杀了我吧。”
哦,这倔的不行的狗脾气也很像犬大将,这熟悉的狗脾气莫名对朴仙翁的胃口,叫他升起一股爱屋及乌的念头,提醒道:“你妹妹也会死。”
“一起死而——”话还没说完。
本该沉睡在他体内的尺结突然尖叫,她好似已经感受到死亡的痛苦,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要死!】
【我不想死!】
【哥哥你答应过我,让我活下去的!!!】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哥哥!】
尺结的哭声回荡在他脑海中,震得结尺神情茫然。
他脑海中闪过尺结的脸,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模样,她用可爱的目光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对哥哥的骄傲,“我最喜欢哥哥了,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接下去,所有的狂风袭来,他迎风寻找出路,所有的桥梁断裂,他的傲骨被尽数折断,曾经的王族被践踏在地上,家没了、路塌了,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放弃吧,无论多努力,你都不可能成功。
【我也只想和哥哥一起死。】那时的尺结小小一只,她遍体鳞伤,声音没有任何悲伤与不满,只是安静躺在他边上,问道:【我可以和哥哥一起死吗?】
她又说:【不行、不行,哥哥不能死,哥哥死了大家怎么办?但是尺结死了没关系呀,如果尺结死了,哥哥可以活下去就好了。】
【哥哥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转瞬间,歇斯底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消散,尺结再次陷入沉睡,他抿了抿唇,泪水从眼眶滑落,苦涩的咸味,从心底翻涌而上的酸涩,所有的情绪都梗在喉咙间,上下难安。
他低下头颅,嘴唇轻轻动了动,他说:“好,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
另一边,全然不知朴仙翁和结尺之间的交流,花弥目前最大的困境在于:……她给杀生丸点了一把火,而杀生丸现在正在灭火。非字面意思。
五感一切断,花弥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终于摆脱了和杀生丸尬聊的局面,花弥猛猛喘气,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偷看杀生丸洗澡的癖好。
虽然她真的馋杀生丸的身体,但她真的不会没品到偷窥他洗澡!
好不容易把心底的躁动平静下,花弥呈大字型摊在空无所依的黑色空间,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浑噩的黑暗,冷静后,尾巴扭曲到打个结,微微闭起眼,逐渐冷淡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搞怪与欢脱,流露出些许的贵气。
但很快,沉寂被她自己打破,蛇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硬生生把自己的尾巴打成蝴蝶结。
花弥捂住脸,发出细碎的嘤嘤声。
“完全克制不住大脑胡思乱想啊!”花弥哀叹。
被关小黑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没办法操控自己的脑子。
“……”对一个二次元来说,脑补实在是太简单了。
尤其是她还真的看过杀生丸的胸肌、腹肌、鲨鱼肌……
只需要脑补一下水流划过杀生丸精致的没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张,手指握住……
“……啪!”花弥狠狠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吐槽道:“闭脑吧!花弥你这个色蛇!”
作为人类的良好品德以及道德修养,似乎在变成妖怪后逐渐离她原来越远。
花弥痛心疾首,她竟然真的想要偷看!实在是太无耻了!
但是看杀生丸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花弥拽紧自己的尾巴,会死蛇的!
……
同样压抑着情绪,杀生丸降落,眼底暗沉一片,眼尾扬起透出明艳的鲜红之色。
黑色的长靴踩过潮湿的草地,他停住脚步。
绒尾翩跹落在光洁的石头上,迎面扑来的水汽,让他情绪得以自控。
一处深潭,四周是茂盛林木。
释放出妖力的瞬息,躲藏在暗处咆哮的野兽纷纷退去,杀生丸低头垂眸,在水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那双赤金色的瞳眸此刻幽深晦暗。
充满欲念的眼神。
杀生丸压了压唇角,他并不讨厌自己此刻的眼神。
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目前的情况,确定花弥切断了五感。
杀生丸轻呼一口气,向来情绪平稳的脸上闪过一抹绯色,莫名有些别扭,低下头,小帐篷依旧活跃,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这种事,即使是他也会感到尴尬。
伸手解开衣襟的刹那,杀生丸的手指还是为不可见的颤抖了下,似乎感受到一种不算是危险的预感。
他迟疑了下。
“花弥——?”
他叫了一声。
但没有任何回应,就如同她所说的,切断五感。
扯了扯嘴角,脑海中浮现出花弥的脸,以及她刚刚慌张的神情,作为骄傲的大妖,杀生丸一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态,时刻保持着身为大妖的贵气与傲慢。
但——
他并不讨厌花弥偶尔的不着调,甚至会在她对自己失态时莫名愉悦。
“……喜爱吗?”他低声呢喃。
眉宇间不自觉泛起温柔,春日和煦的风扫过脸颊、青草的气息与水汽裹在其中,叫他不自觉的放松。
衣衫划过厚实的臂膀,尽数落在石头上。
后腰处的伤痕还未痊愈,映衬在白皙的肌肤上,杀生丸低头扫了眼,腰部的淡紫色妖纹交错,他抬起头,额前碎发往两侧,露出眉心的紫色弯月。
长舒一口气,伸出手抽开明黄色的腰带,灯笼裤随之落下。
倾长有力的腿部线条堪称完美。
绒尾先一步的钻入水中,十分拟人化的打了个哆嗦,皮毛被水浸泡,瞬间变得沉重又湿哒哒。
脚尖触碰水面渐荡起涟漪。
修长白皙的小腿没入水中,水一点点侵蚀而上,银白长发随之浸入水中,冰冷的水刺激着每一寸肌肤,杀生丸面不改色的把自己全部浸入其中。
溅起的水珠顺着他肩部的妖纹滑落,没入线条清晰分明的胸肌,最后隐入水中。
银白长发搭在胸口,正好挡住忽隐忽现的一点。
尖锐的长甲扫过银白长发,杀生丸低垂着眼眸,浓密挺翘的睫毛扑闪着,最后压下浓烈的赤金色兽瞳。
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偶尔草木发出簌簌的细碎。
靠在岩石上,后背抵着坚硬的石块,仰头往上看,上方是逐渐泛起橙光的苍穹。
杀生丸神情平和,躁动的情绪在冷冽中逐渐压下,似乎是因花弥重新苏醒,一直担忧着的情绪也缓缓平息,数日没有休息,刚刚的小息又被打搅,不知不觉,困意涌上。
……
五感切断,身处黑暗的环境,对于时间的感知会变得模糊。
花弥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过去很久,又好像只是过去一会儿儿,她茫然坐起身,蛇尾盘起。
“杀生丸你洗好了吗?”她揉着眼,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