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长子 第50章

作者:千山不关 标签: 红楼梦 宅斗 轻松 BG同人

  “难得你还会想这些。”薛虯十分欣慰。

  薛蟠挺了挺胸,他也不是一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好吧!

  薛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妨,今日走出贾家大门,就没想着日后好好相处。”

  薛蟠张张嘴,发出一声:“啊?”

  薛虯:“贾家气数将近,偏偏还不知检点,跟他们接触多了,只怕也被泼上一盆脏水。且如今我们分属不同派系,来往多了难免落人口实,我本就想着两家疏远一些,可惜贾家一再相邀,实在叫人不耐,今儿趁着这个机会闹上一场,日后说起来总有个由头。”

  薛蟠再次:“啊?”

  薛虯:“你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可太多了!不过薛蟠对这些本也不感兴趣,且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大哥说了他也未必听得懂,所以老老实实摇头:“没什么疑问,我就是好奇,大哥说要回报贾家,是怎么回报啊?”

  薛虯:“很快你就知道了。”

  *

  没让薛蟠等太久,很快他就知道了薛虯的回报是什么。

  朝堂上开始有人弹劾贾政罢软无为、才力不及——也就是无能。

  这两项罪名可不轻,属于官员“八不法”之二,弹劾之人给出的证据充分,没多久旨意下来,贾政被贬为六品主事。

  当日贾代善临终前为贾政求的便是工部主事一职,也算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当事人是什么心情暂且不提,反正群众吃瓜吃得很欢乐。

  贾政出身还算显赫,然而无才无德,性格也很平庸,在京城这地界十分不起眼,基本属于查无此人的状态,没事的时候想不起他,有事的时候更想不起他,偶尔被人提及,也多半是又吃到了他家的什么瓜。

  这样的人突然被弹劾,怎么不叫人稀奇?

  薛虯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吃瓜群众就知道背后是他在操纵,于是更加觉得稀罕了。

  薛家和贾家关系不是不错吗,怎么弹劾自己人?

  再顺藤摸瓜查下去,哦豁!前几天薛家一家去贾家拜访,没过多久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随后贾家还请了太医,据说是给贾家那位宝贝蛋儿看伤病,具体的内情就打探不出来了。

  但情况很明显嘛,肯定是贾家(很有可能跟那位凤凰蛋儿有关)惹怒了薛家,薛家这才会愤而离开,之后还一再弹劾、穷追不舍,想来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旁人能猜到的情况,贾政自然也能猜到,臊得脸色胀红,怒气冲冲回家去了。

第53章 贾家赔礼

  贾政带着一腔怒火回了家,不敢找贾母的不自在,直接去见王夫人。

  王夫人正在吃饭,见贾政冷着脸进来,心中便是一突,面上尤强作镇定:“老爷回来了,可用过饭不曾?金钏儿,再给老爷添副碗筷来。”

  “不用了,我今日不是来吃饭的。”贾政打断王夫人的话,在她对面坐下,板着脸问,“前几日薛家来时发生了什么事?”

  王夫人不妨他问这个,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老爷这是何意?薛家来给老太太请安,能出什么事?”

  “若无事发生,怎么他们坐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便走了?”

  王夫人:“虯儿那孩子说衙门里有差事,耽搁不得,所以请完安略坐一坐便走了,妾虽有心相留,也不好耽误他的正事。”

  贾政见她还在狡辩,质问道:“若果如你所言,为什么薛家要使人弹劾我呢?”

  王夫人头一回知道此事,不免大惊失色。贾政只是清高,又不是真傻,哪里看不出王夫人心虚,便知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冷笑道:“今儿圣上已经下了旨,将我贬为六品主事,你还是不肯说吗?”

  王夫人跌坐在椅子上,不明白薛虯哪来这么大本事。支支吾吾半晌,还是把下人打发出去,半遮半掩地把情况说了。

  贾政听完怒气冲冠,指着王夫人骂了句“蠢物”,甩袖离开了。只留下王夫人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后悔招惹了薛虯,也恼怒贾政不给她脸面,下人虽在外头,却不是完全听不到里头的动静,至少贾政骂的那句她们肯定能听到,让向来爱好体面、一辈子都没丢过脸的王夫人难堪极了。

  赵姨娘却很高兴,她今儿负责打帘,亲耳听到了贾政骂王夫人,差点乐出声来。虽然艰难忍住了,脸上也难免带出几分,叫周瑞家的看了她好几眼,眉毛皱得快能夹死苍蝇。

  赵姨娘毫不在意,晚上回去还与贾环说起此事,脸上的笑掩也掩不住:“也不知太太做了什么,叫老爷发这么大的火。”

  贾环一边翻书一边道:“还能为什么,八成是为着薛家的事。”

  赵姨娘原本只是和贾环倾诉,并不指望他能有什么见地,不想他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奇道:“你知道内情?”

  “不知道,不过老爷对太太一向敬重,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近些日子最大的事就是老爷被弹劾贬官,我知道这件事是薛大哥哥做的,联系一下就猜个差不多了。”

  赵姨娘先是愣住:“老爷被贬官了?”

  随后诧异:“你知道的倒多。”

  贾环笑嘻嘻说:“先生经常跟我们说些朝堂上的事,我们几个也会时常讨论,渐渐知道的便多了。”

  赵姨娘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般,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感慨道:“到底是薛家会调教人,这才多久,你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只觉得贾环有变化,却没有往深处想,今儿才发现他这几月的变化属实有些大。从前贾环虽然聪明,但心思并没有放在念书上,学也不好好去,每日里招猫逗狗、贪玩闹事。

  但现在他每日下学回来先写功课,写完了要么玩会儿玩具,要么看会儿其他书,比从前稳重多了,气质谈吐也好了许多,再没有从前的猥琐之态,也很少再有

  嫉妒宝玉的言论,今儿又说出一样一番话。

  赵姨娘大字不认识几个,更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贾环的学问有没有长进,但只看他如今行事就比宝玉强多了,更比从前的他自己强。

  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担心:“咱们家得罪了薛家,你们还能去上学吗?”

  “姨娘便放心吧,薛大哥哥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你瞧我们这几日不是照常上课吗?”提到薛虯,贾环面露敬仰之色,说道,“一开始我们也担心这一点,不过薛大哥哥说了,这些事与我们无关,让我们好好念书便可。”

  “阿弥陀佛,薛家大哥儿真是好人,你可要好好念,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贾环重重点头,即便不为了他自己,只为了不辜负薛大哥哥的心意,他也会努力读书的!

  *

  却说贾政出了正院,却没有去书房,也没有去后院,而是去了贾母那里。

  贾母已经用过饭准备歇下了,知道贾政来了还纳闷,待听他说了原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沉声问:“薛家大哥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让那么多御史替他说话,难道是四皇子替他撑腰?”

  可他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户部一小官,怎么敢因为这点子小事劳动四皇子?

  贾政也不知道。

  贾母:“你的意思呢?”

  贾政恭敬道:“儿子想,薛家显是恼了咱们,虽说儿子已经被贬官,弹劾也暂时停了下来,但此事还是要处理,总不能真的与薛家交恶吧?”

  贾母思索了好一会儿,终是叹道:“罢了,让你大哥随你走一趟吧。”

  说着便使人去请贾赦。

  一刻钟后,贾赦吊儿郎当地来了,衣裳有些凌乱,身上还带着酒气,草草行了个礼:“母亲唤儿子来何事?”

  贾母皱着眉,对他这副纨绔模样很看不上眼,若在平时多少要训斥两句,今儿惦记着正事,忍耐着没有开口,把事情重复了一遍,这才道:“这件事是王氏的错,她随口一说,不妨造成这么大的误会。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咱们两家的情谊不能这么毁了,我的意思是,你和政儿去薛家解释一二。”

  贾赦听明白了,什么王氏随口一说、无心之失?她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

  又扫了贾政一眼,见他仍强作淡定,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心中冷笑。这个弟弟就是假清高,平时装得什么似的,看不上他这个不务正业的兄长,今儿还不是要求到他的头上?

  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样子,装个死样给谁看呢!

  他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母亲恕罪,儿子近日事情太多,恐怕暂时没有空闲。”

  贾母眉毛皱得更紧:“你能有什么事?”

  “瞧母亲这话说的,儿子虽然不用当差点卯,但是身为一家之主,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呢。”贾赦掰着手指头数,“远的不说,马上就到年下了,庄子、铺子上的账要清吧?年货年礼得提前准备吧?亲朋故友得应酬往来吧?这些事二弟做不了,少不得都得儿子来。今年又不比往年,庄子和铺子上的收成不好,下人的月例都快发不出来了,儿子不得想办法找钱吗,哪还有功夫?”

  贾母都要气笑了,这些事与贾赦有什么关系,不都是贾琏两口子管着呢吗?贾赦只需要吃喝玩乐,账上有钱了就支一笔,什么时候为银子的事操过心?

  但她也听明白了贾赦的意思,就是要给钱才肯帮忙,心中气恼,若非此事贾政单独出面不合适,她也不会多费这番唇舌。

  到底还是答应下来,从王夫人和自己的私库了各拿出一点,凑出一笔银子给贾赦,这才叫他同意帮忙,只是心里不免更低看了这儿子两分。

  贾赦只当看不出来,拿着银子喜滋滋走了。当日便递上拜帖,隔日与贾政一起登了薛家大门。

  *

  贾赦和贾政被小厮领着往薛虯的书房去,看着薛家的一草一木,心中颇为复杂。

  数月前第一次见薛虯时,他便是这么被领着进了贾府,当日他们在书房等薛虯,见面也不过略说几句话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第二次见面……准确地说不算见面,便是前几日薛家去贾家拜访。论理薛虯见完贾母之后该去拜见贾赦与贾政,当日贾政在衙门不得空,贾赦却是特意腾出时间等着薛虯,打算与他好生一叙,甚至做好了亲自设宴招待他的准备。

  可惜没等到薛虯,反而等到薛家离开的消息。

  这次是第三回 ,境遇却反了过来,是他们来求见薛虯,薛虯在书房安等了。这滋味真是奇妙!

  一时到了书房,薛虯起身见礼:“见过贾将军、见过姨夫,请坐吧。”

  又吩咐小厮奉茶。

  贾政心不在焉地谢过小厮,见薛虯垂目品茶,并不说话,就去看贾赦。

  这种事他来说太尴尬,让中间人帮忙圆话就会好得多,届时他顺势赔个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贾赦只盯着博古架上的摆设看,好似十分痴迷,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贾政:“……”

  贾政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前几日的事,内子无礼,冒犯了外甥女,还请贤侄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原谅则个。”

  说着亲自奉上礼单。

  薛虯打开礼单瞧了瞧,竟是出乎预料的丰厚,含笑道:“姨夫说笑了,咱们两家虽是亲戚,但隔得远,这些年来往也少了,姨母不知道我也是有的。我脾气大,受不得一点儿委屈,还请姨母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贾政讪讪的,“原就是她的话没说好,不怪贤侄动气。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已经罚过她,贤侄便原谅这一回罢!”

  “姨夫言重了,不过是一点口角,哪里说得上原谅不原谅?”薛虯一本正经道。

  贾政扯了扯嘴角,不过是一点口角就弹劾得他被贬官,真要做出什么,难道要叫他抄家流放不成?

  薛虯把礼单还给他:“姨夫的意思我知道,不过赔礼便不必了,叫人知道了,怕要指摘我做外甥的不孝顺呢。”

  不收赔礼,就是不肯与贾家重修旧好的意思了?

  贾政心里有些急,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看了贾赦好几眼,想让他帮忙说说话,但贾赦正在研究手里咬了一半的点心,好似要看出它是怎么做的一般。

  贾政:“……”

  最终贾政也没能说出什么来,临走的时候贾赦好像才终于回过神,还邀请薛虯得空了一起出去喝酒。

  贾政:“………”

  送走贾赦和贾政二人,长瑞才嗤笑一声:“贾家真是气数将近了。”

  中流砥柱是这样两个人,家族想不落败都难!

  薛虯却若有所思:“贾政也就罢了,贾赦倒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