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鸭酱
“明明有那样惊为天人的速度,却被困在这个小盒子里,全身被铁丝固定,连一厘米都移动不了。”
银发小女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又自顾自说起了与五岁孩童心智完全不符的话:
“或许比起像个精致的古董花瓶,身不由己地被人精心供奉在博物馆,她可能更向往去到公路或沙地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细嫩的手指隔着玻璃,一点点描摹着F4CC流畅的轮廓线,“车轮被飞扬的尘土覆盖,车身被溅起的碎石磨损,引擎的声音逐渐被风声盖过。最终,生命终结于零件老化,又或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车祸——这才是一辆车所企盼的宿命,而不是在这个玻璃牢笼里孤独地永生。”
“……”
宫野志保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某个位置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不由得惊讶地看了身边的银发女孩一眼,又将目光重新移向展示柜里的银黑色摩托车。
她荒谬地发现,自己此刻居然与一辆摩托车以及一个五岁的孩子产生了共鸣。
“你说得没错。”宫野志保触动地感叹道:“毕竟自由之于生命,就如阳光之于沃土,星火之于飞虫,羽翼之于飞鸟……”
保时捷:“98号汽油之于超跑——没有也能活,但总感觉活得毫无尊严呢。”
宫野志保:?
很好,共鸣了,但好像又没完全共鸣。
……
不管怎样,两人的距离(至少是宫野志保单方面的心理距离)在参观完法拉利博物馆后,被进一步拉近了。
夜幕落下,保时捷和宫野志保意犹未尽地走出法拉利世界的大门。
亚斯岛的夜晚人潮涌动,灯光璀璨,滨海的豪华商场和酒店将海水映得波光粼粼。不时有被灯火吸引的鱼群跃出水面,又很快落回海中,在海浪拍打礁石发出的规律声响中加入一丝杂音。
宫野志保靠在滨海栈道的护栏上,感受着仍带有白日余热的海风拍在自己脸上。
“不过真是没想到,琴酒那家伙居然会放心让你和我单独呆在一起,自己去买东西。”
她看了一眼双脚悬空、吊在护栏扶手上,一副毫无防备模样的银发女孩,语气中有一丝难以置信,“难道就不怕我逃跑,或者对你做点什么吗?”
比如把这个孩子藏起来,然后用来换自己和姐姐的自由什么的。
被悄悄命令“看好雪莉,别让她跑了,不然卸了你四个轮子”的保时捷心虚地摸了摸自己鼻子,转过头去,装作突然对跳出海面的鱼群很感兴趣的样子。
“没关系,”跳过逃跑这一茬,保时捷只回答了对方后一个问题,“我相信,雪莉应该伤害不了我的。”
毕竟连小帅都没能彻底干掉她,只能偶尔用用卸轮子、灌柴油这种幼稚的威胁手段,还是自己宽宏大量,愿意陪着他玩,才让他看起来得逞的。
不过宫野志保却将对方的话理解成了“雪莉不会伤害我的”,顿时白眼一翻,“真是的,琴酒到底怎么想的?把自己女儿养得这么天真。难不成,他还真指望自己能罩着你一辈子吗?”
“我干嘛要他罩一辈子?”保时捷奇怪地看了宫野志保一眼,回答道:“等我再过几年,能独立了,就可以一脚把他踹得远远的,自己和朋友们去旅行,让他和大山回归快乐的二人世界!”
“你再说一遍,要把谁踹得远远的?”
身后冷不丁响起男人的声音,吓得保时捷一个手滑差点掉进海里。
宫野志保也难得一副说小话被当事人听见的窘迫样,僵硬了几秒,这才缓缓转过身。
只见琴酒站在不远处,左手拿着一个崭新的铁质吸管杯,右手拎着印有加油站logo的不透明塑料袋,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小帅!啊哈哈哈你可回来的真快~”保时捷干笑两声,从栏杆上滑下来,一溜烟跑到银发男人面前,毫无技巧地转移话题:“啊我快要饿死了,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
虽然不能吃人类的东西,但活动了一天,她的油箱也快空了。
“对了,你买了吧,那个东西?”
因为茶发女孩就在几步之外,她不好明说,只好伸出拇指与食指捻了捻,暗示道。
琴酒:(皱眉)……什么玩意儿?
保时捷:(瞪眼)这还不明显吗?(再次搓捻手指)手摸着滑滑的——当然在说汽油,还能是啥?
琴酒:……
琴酒:我觉得你的新朋友可一点没往汽油方面想。
面对茶发少女不断投来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需要你专门留下我们一个人单独去买?!”的疑惑加震惊加谴责眼神,琴酒深吸一口气,决定等这次回去之后,必须要找伏特加好好教下某辆车,到底该如何正确使用代词。
什么“晚上那个”“那个东西”的,真是比不打码听着还糟糕。
……
最终,琴酒还是决定开车回到酒店。
将刚才在加油站打包的98号汽油和吸管杯扔给保时捷,命令她藏在主卧里自己喝之后,他又叫了几份酒店餐厅的招牌菜送到房间,解决了自己和宫野志保的晚饭问题。
一想到这才是在阿布扎比的第一天,接下来还有满满四天的行程等在前面,琴酒就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还好,来自波本的一通电话很快拯救了他。
第54章 中断的旅程 你要伪装成她母亲?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 宫野志保顶着琴酒如实质般压迫的目光闯进主卧,说什么也要拉着保时捷去次卧睡。
“我、我想今晚跟保保聊聊白天看到的那辆摩托车,还有商量下明天的行程——反正你对这些又不感兴趣。”
茶发女孩说这些话的时候站在门口, 明明双手颤抖个不停, 却仍紧紧拽着一脸懵逼的保时捷, 眼睛还像防贼似的盯着银发男人,宛如一只炸毛的小猫。
琴酒头痛地发现,在对方摆出这么正当的理由后, 自己如果不想坐实变态的名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滚过去吧。”
最终,他坐在床边, 冲她们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随后又看向保时捷,不放心地警告了一句:“你自己最好记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保时捷沉思。
保时捷郑重地点点头。
随后只见她松开宫野志保的手, 动作敏捷地一跃上了床, 一把抱住银发男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个卡。
琴酒:“……”
他说的“该做什么”是指这件事吗?!他是让这家伙注意点, 别暴露了身份啊!!
还有, 雪莉你那副“该死, 这变态真是贼心不死防不胜防”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是被迫的吗?!
琴酒扶额, 只觉得刚满28岁的自己, 已经被摧残得有了一颗仿佛82岁般沧桑的心。
听说组织医药研究所最新出品了一种特效药,可以有效预防心梗。
等旅行结束, 送雪莉过去的时候, 顺便找他们拿几瓶吧。
……
宫野志保如愿以偿拉着保时捷来到次卧。
一顿洗漱后,两人换上酒店提供的儿童浴衣,趴在同一张床上, 研究起了那张被保时捷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地图。
“明天是周一,水上卢浮宫闭馆,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计划,把你安排给第三天第四天的行程提前了。”
宫野志保头上裹着毛巾,拿出两份广告——【嗨翻沙海:阿布扎比豪华越野冲沙一日游】和【驰骋波斯湾:阿布扎比水上跑车游艇深度游】,认真比较起来。
当然,比起明天到底该去沙漠还是海边,她其实更想和旁边的银发女孩聊聊,关于她和那个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十分变态的爸爸的事。
在组织里待了这么多年,她见过太多黑暗污浊,也十分清楚那些成天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法外狂徒,各方面的阈值都比正常人高得多,因此更容易做出变态之事。
但她自觉两人还没有熟稔到可以轻易揭伤疤的地步。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最好还是先和对方处好关系,再想一个更加谨慎的方式去聊这件事。
“明天海上的风浪好像比较大,去玩水上项目的话可能会有些危险,要不我们还是先去沙漠冲沙?”宫野志保建议道。
冲沙是阿拉伯地区最受欢迎的户外运动之一,游客坐着动力十足的沙漠越野沿着沙丘从下而上直冲顶峰,经历片刻的失重后再重新落回地面,就这么在沙峰沙谷间上下穿梭,仿若破浪而行。
说实话,比起坐在车里,保时捷其实更想变成本体,自己从沙丘上滑下来。
奈何就算没有雪莉在场,以她60马力的动力,估计也只能当场在沙丘上表演一个“我埋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冲得上去。
所以她只是想了想,便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行,那明天就去冲沙吧。”
保时捷记得雪莉手上的两份广告都是她在酒店前台拿的,前台还表示确定想玩什么项目后,直接拨打上面的预定电话,就会有专车来酒店楼下接他们。
保时捷没有电话,因此她滋溜一声滑下床,拿着冲沙的广告打算去对面主卧敲门,顺便提醒一下小帅,明天记得穿适合在沙漠行走的靴子。
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她便隐隐约约听见琴酒的声音从主卧的阳台传出,像是在和人讲电话。
“爱尔兰那家伙竟然会被这种小角色拿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现在沙迦还剩几个我们的人?……全撤退了?简直丢脸。”
“这么说,朗姆是打算派你这个新面孔来救场了吗,波本?”
波本?
这不是小白家的两脚兽仆从(引用自小白原话)吗?原来电话另一头是他。
保时捷连忙连线马自达FD,刚好对面是一边开车一边在讲电话,两辆车互通有无,立即就还原了这场对话。
“这次本地帮派突然撕毁和我们的协议,转而和另一个墨西哥背景的医药集团合作,甚至还勒令爱尔兰他们限时离境,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和之前面对保时捷时故意显出的阳光开朗语调不同,降谷零现在的声音严肃而冷酷。
“据说明晚那个墨西哥医药集团会派出代表,和帮派的三把手接触。朗姆要求我想办法在他们会面前接近三把手,在他身上提前安装窃听器。”
“窃听器?”
“是的,这样他们晚上见面的时候,我们也许就能得知,帮派那边撕毁和组织的合作协议转投这家医药集团怀抱的原因了。”
“所以,朗姆说你要找我帮忙,就是为了这件事?”琴酒将手里的烟掐掉,转身回到室内,“首先提醒一下,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武器,如果是火力支援的话,恕我无能为力。”
“请放心,不需要动刀动枪。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朗姆并不想和任何一方在明面上撕破脸皮,不然也不会让爱尔兰撤退了。”
“那要我帮什么忙?”
“唔……其实准确来说,是想让黑泽保保帮忙。”
“她?”
“瓦塔西?”
在门外被点名的保时捷指着自己,和琴酒发出了异口同声的疑问:
“她/我能干什么?”
“很简单,就是想请黑泽保保明天和我配合,装成一家人。”
降谷零叹了口气,说明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