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河小吏
但到了市中心,却仍是中世纪风貌,利思河穿城而过,狭窄的鹅卵石街道蜿蜒交错,道两旁是乔治亚砖石建筑。
经车夫介绍,他们住进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白马旅馆,有内院能停马车,还有同名的酒馆供给宵夜啤酒。
马夫负责喂马安置马车,他们五人随侍者去客房,统一的橡木地板和石灰墙,配有四柱床,贝拉细看了看帷幔里的绸布床单和羊毛毯,还算干净,摸着也是干燥的;也有取暖的壁炉,但需额外付费买木柴,整体还算不错。
开了四间,两女士、亨利伍德、两车夫合住,希斯克里夫不愿和人同住,单开了一间。
放下随身行李后,七人一起去旁边的白马酒馆吃夜宵。
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烤肉、洋葱汤和黑啤酒的气味,酒杯在橡木桌上叮当作响,闹哄哄地,十几张长木桌,几乎坐满了人,都在大声谈笑,气氛高涨。
店家看来人了,吆喝着给他们腾了一块地儿,勉强挤坐下来。
南希不得不提高嗓门,“吃什么小姐?有炖羊肉、咸猪肉、芜菁泥、黑麦面包......”
伊莎贝拉视线完全被酒馆中央的炉子旁,挥动着手演讲的青年吸引,敷衍道:“随便。”
那青年戴着三角帽,穿着亚麻衬衫外罩鹿皮马甲,是商船雇员的打扮。
脸却和装扮很违和,皮肤是那种鲜少见阳光的冷调白,很浅的金发一丝不苟梳向脑后,蓝眼睛狭长上挑,大谈大笑时露出单边酒窝,让人想到银狐这种动物。
一铁匠冲青年喊,“得了吧!小皮特一个24岁的娃娃,能管住东印度公司那帮强盗?!”
有人迎合嘲笑,“我们的小皮特首相,口袋装着国王给他的奶瓶呢!”
眼下正值英国首相大选,诺丁汉作为有选举权的自治市,酒馆以此话题下酒很正常。
“兄弟!”那青年指着铁匠,脸上是爽朗的笑,“快瞧你这件衣裳的补丁啊!等皮特给东印度公司那帮狗套上了链子!等水力纺织机转起来!明年你就能穿全新英国羊毛衫啦!”
人群有人应和起来,但马上又有反对声跳出,“可皮特说要裁军!法国打过来怎么办!”
“裁军不是好事嘛?难道你想被突然抓去印度喂蚊子!怕什么,财政赤字够那帮法国佬头疼了,国家都快闹革命了,哪里顾得上我们?趁这好时候好好发财不好嘛?!福克斯倒是主张北美战争,结果呢?吃个大败仗丢了殖民地!简直就是白白烧我们的粮仓!”
......
半小时后,在青年激情地啤酒馆演讲下,大家都开始为小皮特吆喝起来,看时机成熟,那青年举起啤酒杯,踩得木桶隆隆响,用混着拉丁语的诺丁汉土话高喊。
“敬更多工作!敬更厚的钱包!敬小皮特首相!明天下午大家投完票,白马酒馆我请客喝酒!”
一时间酒杯敲桌,呐喊声,尖叫声四起,都开始高喊小皮特。
伊莎贝拉不由跟着笑了,她喝着啤酒,目光一直锁在那青年身上,看着他走进人群,一桌一桌聊起来,最终走来他们这里。
离得近了,能看到此人裤管露出的袜带,上用金线绣着缩写‘W’,十分考究;刚才他对着衣衫褴褛的妇人,条件反射地脱帽躬身,演讲时虽很亲民,但站姿笔直气质贵气,还会拉丁语。
这绝对不是市井男性。
还没等那青年开口,希斯克里夫便不耐道:“别来烦我们。”
“我们不是诺丁汉人,”伊莎贝拉给那青年解释,“且来自没有投票权的地方,所以不用费心了。”
“噢是么,那实在抱歉打扰了,但愿没有叫你们反感呢。”他完全不恼,笑着离开,走了两步又倒走着退回,“不好意思,恕我冒昧美丽的女士,可以知道您的芳名么?如果可以,能知道您来自哪里就更好了。”
“?”
他大方冲她笑,“您和我曾梦到的天使一样美丽,小姐。”
她还在愣神,希斯克里夫已将那青年掐脖子掼在了酒桌上,灰绿眼睛危险眯起,对还有心思笑的青年狠声道:“我好像说过一遍,别来烦我们。”
“伍德,拉开。”不知道这青年究竟何方神圣的情况下,伊莎贝拉不想惹事。
等伍德把两人分开,她对那青年道:“十分抱歉,我朋友脾气不太好,请您不要追究。”她笃定地笑看他,“虽然我的名字不便相告,但我可以告诉您,皮特首相一定会胜任,且任期一定长久!”
她没记错的话,乔治三世时期任期最长的首相,就是叫皮特,所以青年支持的皮特是定会胜过福克斯,赢下大选的。
“放心,美丽的小姐,我不会责怪您的朋友,也感谢您的吉言。”那青年脱帽鞠躬,看了希斯克里夫一眼,离开了。
......
女盥洗室沐浴后,伊莎贝拉拖着饱足清爽但疲惫的身体,回到旅馆房间。
南希不在,应是和店家要毛毯去了,天凉,多压一床才好。
她舒展身子,正准备脱外套,门开了。
“南......”转头的她愣住,“希斯克里夫?”
不给她任何反应机会,希斯克里夫反手关上门,大跨几步近身,以绝对的力量悬殊,将她放倒在床,与她一起陷入时,一手扶上她腰侧,另只手垫进她脑后。
灰绿色虹膜瞬间放大,唇上传来微凉触感,柔韧湿滑地厮磨着,但很快,那触感便离开了。
希斯克里夫
缓缓撑起手臂,垂眸看了眼腰间那冰冷之物,目光又移回身下人。
握着小型燧发qiang的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希斯克里夫,你想犯罪么?”
“既没有抢你财物,也没有伤害你,好像哪条法律都不符合呢,贝拉。”希斯克里夫眯起那危险地灰眸,“怎么?被我亲不舒服么?贝拉。”
“是,技术很差,每次都要见血。”
腰上的手一路游走,抚上她脸颊,指腹摩挲她的唇,“不喜欢血么?我很喜欢呢,你的血很甜。”灼人的目光像要穿透她,“伊莎贝拉,你之前和我接吻时那贪吃的样子,真是演的?”
天花板的铁艺吊灯里,烛火透过琥珀色玻璃灯罩,淌蜜般映在这张性感的脸上。
“希斯克里夫,我承认,你的皮囊很有吸引力,”伊莎贝拉声音很冷,“但人嘛,总归要吃一堑长一智啊,我已经为我的眼馋,付出那么昂贵的代价了,还管不住自己,那就真该死了。”
他凑近她,近到她一抬头就吃得到。
“这么压抑自己,是怕被我亲得太舒服,爱上我么?”
“不好意思,我只会爱上迷人的灵魂,而不是迷人的脸。”清明的眼眸毫无情绪,“希斯克里夫,你这么勾引我,是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让我来猜猜,哄我和你生个孩子?呵,计划不错希斯,真成了,那孩子既能帮你去抢埃德加的财产,我的财产也是你的了。”
不怪她一眼识破,毕竟原著里,利用下一代是此人强项。
“我只是吻你,你想哪里去了?想的话,也不是不行,贝拉。”
咔哒一声,是保险后拉的声响。
他笑起来,露着那锋利的虎牙,抓住贝拉握着象牙柄的手往上挪,挪到他太阳穴上,“真想我死,该打这里,贝拉。”
伊莎贝拉冷笑一声,下移到那蓬勃之处,“这里更能一了百了,希斯。”
第25章
利兹羊毛市场商贾云集,大厅东翼的拱廊下,支着各色布料摊位,客多的讨价还价,冷清些的高声揽客,挤着人群过路的搬运工,时不时吆喝句‘让一让!’,喧哗嘈杂,熙来攘往。
空气中充斥着羊毛特有的膻味,混着摩肩擦踵的人味儿。
希斯克里夫在前以身隔挡,令拉着亨利的贝拉得以行动自如。
“亨利,”贝拉引导亨利试摸那些布料,“这是粗纺呢,之所以会表面浮毛多,是机器梳毛不彻底的缘故;这是精纺呢,有隐形结节是因纺纱机齿轮精度缺陷,这都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亨利点头,手停在一块布上,“那这块棉布,感觉有些扎手是为什么?贝拉女士。”
“那和机器没关系,是老板黑心掺了劣质麻纤维。”她笑摸摸他头,令他看旁边正仔细选布料的两个妇人,“你看,终端客人验货是对着阳光看透光度,这就要求我们的机器,必须能保证经纬的密度及均匀度。”
“明白了,贝拉小姐。”
“小姐,”南希从侧后人群挤进来,“我留心看了几个摊位,发现年轻人喜欢的是淡紫、樱草黄、孔雀绿这类颜色,他们说那是‘伦敦色’;土黄、靛蓝、铁锈红也有人买,但基本是中年人。要不我再去前边瞧瞧?”
“不了,来这里主要是给亨利讲讲布料,等我们开厂时畅销色不一定还是这些,到时再市调不迟。回马车吧,接下来的韦克菲尔德不好走,赶路要紧,争取天黑前到目的地。”
指尖还没触到那挺括后背,前人已转过身来,阳光下微眯的深目满是不耐,“你们应该再磨蹭点,直接在利兹过夜算了。”
话上奚落,手却将她半揽在怀隔绝人群,错身到反方向开道。
南希凑近耳语:“小姐,您说希斯先生,该不会是......喜欢上您了吧?”
贝拉本能蹙眉,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判断?
“我观察好久了!小姐您没发现么?只要您在,他的眼睛就不会看向别处了!还不许别人靠近您,这难道不是因喜欢生起的独占欲吗?而且不论您提什么要求,他都不恼怒您。”
昨晚她拿毛毯回去时,二人正在走廊争执,小姐非要希斯先生半夜换旅馆住去,不然就要自己换,结果那位笑着脸忍耐小姐的不善,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桎梏着小姐拿qiang的手,免叫那qiang口对上她呢。
“南希,紧紧盯着不许旁人靠近的,能令人有些耐心的,不一定是喜欢之人。”看向她的蓝眼睛清醒无比,“更可能的,是要鲸吞蚕食的猎物。他爱谁你也很清楚,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讲。”
“那是以前,”南希嘟囔,“您比林顿夫人差哪里了,爱上您才正常吧。”
“希斯先生!噢真是你希斯先生!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打招呼的人虽被希斯克里夫高大身影挡着,但那有辨识度的声音,必是肯尼兹医生。
“天呐,都多久没见你了!你跑哪里去了?”肯尼兹拍拍希斯克里夫胳膊,冲他身后看了眼,音调更夸张了,“林顿小姐!天,上帝,尊敬的林顿小姐,您也在这里!”
贝拉冲他笑笑。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是来利兹看病人,顺便到市场给夫人买几匹衬裙料,这儿的印度细棉布,比豪斯镇的便宜三成呢。你们呢?也是来这买料子么?”
希斯克里夫完全没要理他的意思,贝拉敷衍寒暄几句,便以赶路为由要告辞。
“好,那你们快回去吧!画眉山庄正需要您呢林顿小姐,”以为她要回家的肯尼兹热切道,“林顿先生前两天就托人给我捎信,说是凯瑟琳生病了,我还说明天去看看呢,要是您回去,我就不必着急啦!”
“什么?”希斯克里夫猛地抓住他胳膊,“你说谁病了?”
......
“小姐,慢点,这脚蹬不稳。”
南希提着她后裙边,看车厢内的希斯克里夫伸手给小姐借力,才放心脱手。
坐好,关好车门,马车行驶起来,出城后约莫一个多小时,希斯克里夫看眼窗外,已上了韦克菲尔德碎石道,他扭身拉开对着前面的小窗,对车夫道:“一会往西北走,去豪斯镇西的画眉山庄!”
刚接过南希递来的水,正仰头要喝的伊莎贝拉,顿住,缓缓正过脸。
“希斯克里夫,你......刚才说什么?”
“凯西病了。”那灰绿眸子避开她目光,瞥向窗外,“先回画眉山庄看看,反正你也很久没回家了不是么?正好......”
“希斯克里夫!你在说什么!”
“先回画眉山庄。”
“希斯克里夫,我定制蒸汽机零配件,硬性要求就是四个月内必须做好,这你是知道的吧?!我做的事要和时间赛跑!我是不是第一天就和你强调了?!我是不是说过,今年抢不到先机,明年曼彻斯特就会有蒸汽纺织厂啦!”伊莎贝拉气极反笑,点着头红着眼,“你都知道!现在却要拖我的工期,是吧?!”
看那人无动于衷,她像头母豹子般扑到对面,冲小窗嘶声道:“不许改道!给我去考尔德河谷!”
“去画眉山庄!你们的钱是我付的,”希斯克里夫拉过身侧人制住,使了把劲,将奋力挣脱的人儿锢在怀里,“你冷静贝拉,就回去看看,等凯西好些了我们立刻走......”
“她好不了!”贝拉因为脱力嘴唇都在抖,“你真以为我说她不会痊愈,是骗你的啊?!”
“如果是上次的病犯了,那就更得去看看,凯西的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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