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危险男主 第35章

作者:黄河小吏 标签: 女配 BG同人

  皮靴跟在木地板上踩出轻响,希斯停在主客位,拉开椅子,揽过站在旁边的詹姆斯,将一脸懵的他按坐在位子上,自己则拖开旁边一把椅子,坐在了他身侧。

  伊森摇响黄铜铃,外请的法餐主厨将圣诞布丁淋上白兰地点燃,女仆们开始切烤鹅、圣诞肉馅饼,给坐上人分餐。

  男人们的话题从去年的美洲独立战争,变成了希斯克里夫的纺织厂,间或调侃一下坐上顺风船的埃德加,找了个好妹夫。侄子们都抢着要敬准姑父酒,玩笑着什么时候也带他们发发财,说着叫人恶心腻歪的奉承话。

  希斯克里夫却一直在给詹姆斯倒酒,与他碰杯,这种独捧的架势,引得那些男人也纷纷去敬。

  不出半钟头,詹姆斯已迷糊起来,红着脸恍惚笑着。

  “格林,”希斯克里夫揽过他肩膀,沉声笑问,“你的大客户林顿小姐,这几个月,在忙什么生意呢?”

  詹姆斯强撑着脖子,晃悠着笑道:“忙着卖布啊,卖布!不然哪有钱给我交代理费!哈哈!”

  “噢,是么?那我那位亲爱的合伙人,这半年,靠卖布进账多少啊?”

  詹姆斯使劲抬起眼皮,指着他,“不就是工、工厂的分红么?您又不是,不知道多少。”

  “恩,我是帮她算过,”灰绿的深眼睛,目光阴鸷地穿过餐桌上的人,死死盯看着那张蹙眉的脸,“两-万-二,是吧?格林?”

第39章

  詹姆斯定住。

  几秒后,他摇头晃脑地指着面前的脸,“你是?希斯先生,啊,希斯先生,为什么你有两个脸?上帝啊!这么可恶的脸竟然有两个......”

  ‘砰’的一声,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了。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男人们的目光聚焦着他们心中的强者,没人注意到曾经的主家小姐,已无声离席。

  庭雪夜皑,庄园寂谧。

  中央喷泉池的浮雕挂着冰凌,覆满落雪,旁站着两个身影。

  “外面冷,透透气就回去吧,小姐。”

  “不,”蓝眼睛清明无比,“在这里等他,我有话和他说。”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挺健的黑色人影便出现在建筑的门檐下,无须巡视便锁定了这里,用一种慢条斯理地不正派走姿,下了台阶,无声地踩雪走来。

  贝拉看向来人的目光,如雪冷寂。

  “希斯克里夫,你累么?”

  “伊莎贝拉,你慌么?”

  “你觉得我会么?”银狐毛里那白皙的脸,淡的几乎没有表情,“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以你的性格,但凡你真有证据,或已确信我在捣鬼,早就暗自行动了。又怎么会在我面前试探詹姆斯?两万二,故意多说四千,可有何意义希斯,就算他应了你又如何?客户那么多,记错其中一位的信托余额,又能说明什么?”

  “你根本不是在试探他,希斯克里夫,你是在试探我。”

  “很好贝拉。”阴冷目光如刀锐利,“如果这种试探就能令你露馅,那你也不配我花心思折磨。”

  一朵雪花飘下,落在他那高挺的鼻梁,须弥消融。

  空中晶晶闪闪,下起细雪。

  “希斯克里夫,你没发现,你在我身上耗费的精力,越来越多了么?”清冷的声音淡漠平静,“把你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试探我,盯紧我上,真的划算么?”

  “怎么?你又想劝我把时间精力放在给你赚钱上吗?”雪花落在下巴的淡青上,宛若冰封日久,无法被融化的冻土,“少来贝拉,毕竟连你自己,

  都对赚钱越来越不上心了。也别说我厉害,要听我的鬼话!我不是伦敦那帮蠢货,连你虚伪的嘴脸都看不清。”

  她近前一步,令他看清望向他的眼睛。

  “马车上的话,不全是在讽刺你,虽然态度不太好,但觉得你厉害,是真心的。你能在短短三年,从一个乞丐一样的孤儿,到家财万贯,”垂眼看向他腰间的qiang,“还在战场上救下将帅......”

  “别酸了!这话说得我都牙疼!”戴着皮手套的手,玩味地摸了把象牙柄上的金十字黑鹫纹,语气恶劣,“要不是有十足把握,也正需要这个功劳垫脚,他的死活关我屁事!活下来才有肉吃贝拉,你不会真以为,我是舍身取义的蠢货吧?”

  眼前人浅淡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出于忠心,不过是一次完美的风险投资罢了。但能在混乱中,精准识别局势,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人情,这份临机应变的投机嗅觉,比仅需勇气的愚忠更难,何况,即便是心中有数的逆行,依旧需要勇气。”

  字字珠玑的欣赏,令回望着她的灰绿眼眸,恍若冻住。

  身侧的南希,看着氛围奇异的二人出了神。

  希斯克里夫的黑呢大衣落满雪粒,落雪在鬓角发间细碎闪烁,挺拔的身材像比雪更冷的寒松。正垂眼看着矮他半头的小姐,狐裘领口的银丝随风起伏,两人呼吸的白雾模糊了距离。

  相对而立,雪落满头,若非知晓两人实际关系,这画面堪称唯美。

  不知互看多久,希斯克里夫灰绿眼睛眯起,抬手给面前人带上了帽子,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烦躁。小姐深深吸口气,抬起手,帮他拂去头上的雪,这个姿势让两人在雪夜里,短暂地交叠。

  恍若梦醒般,希斯克里夫捉住了那只手。

  “我不是亨利贝拉,被你两句好话就哄成陀螺!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皮质寒湿,比裸着手还冷,贝拉想抽走,却被握在手套里完全的包裹。

  “伊莎贝拉,在伦敦时,你说过,虽然我们有一个战线是统一的,但我们还有各自的战场,不止我想报复你,你也想整死我。刚才那些奉承话,是你冲锋的烟雾弹么?”

  贝拉轻轻叹出口气,直视着他。

  “希斯,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你对仇恨的记忆力。我承认,事业刚被你插一脚时,我确实恨不得将你撕碎,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报复你的想法。因为力是相互的,报仇或多或少,都要自损,我和你不一样希斯,我不会把灵魂献祭给仇恨。”

  “你确实和我不一样贝拉,你是个没心的女人。”

  “希斯,”她以目光,引导他看向那栋建筑里,二楼一扇昏黄光线的窗子,“令你不惜放弃军功仕途的人,现在就躺在那扇窗内,渴望着你的安慰。而你,却为了折腾仇人,不惜让你爱的人也饱受精神摧残,这就是你的有心么?”

  “休想拿凯西支开我!”骤然收紧的下颌线刀刃一样锋利,“贝拉,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吗?还不是因为,你从不曾真害怕过我,真把我当回事!”

  “希斯,不害怕,不代表不难熬。”雪丝划过疲惫的蓝眼睛,“我长这么大,遇到过忽视、不公,但没有被人这么压制过。”冷静的声音终是溢出颤抖,“我想我也算能忍耐的人,但自从伦敦那夜,九个月来,每时每刻,我都在担心,担心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你,你就要给我‘惊喜’,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

  眼前人长密的睫毛,无规律眨动着,他掌中的手,隔着皮革被箍得更紧,不留一丝缝隙。

  “你若乖乖认命,我心情好了,会宽恕你也说不定,但伊莎贝拉,你乖过么?”喉结在绷紧的脖颈上下滚动,低沉若气,“贝拉,你会乖么?”

  望着他的眼眸红了,“希斯,我好累,能让我歇一歇么?”

  夜风掠过结冰的喷泉,肩头的雪簌簌崩落,山毛榉枝桠因新雪积重,折枝坠地。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希斯克里夫也没再问,他恢复了那种缄默,面无表情地摘下手套,给被他捏出白印的手套上,转身而去。

  “小姐,感觉他眼神没那么阴险了,这谈话还是有用的。”

  “恩,他就再想折磨我,也得优先去看凯瑟琳,我的判断没有错。”

  “我觉得不止是夫人的作用小姐,也有您态度软了的缘故,您没发现么?每次您说点好话,他就能消停会儿。”

  贝拉垂眼看着手上那冷硬的皮手套。

  “想从这种人手里争取空间,可能真的只有避其锋芒,认可或示弱吧。”

  “哈,那简单啊,您就多哄哄他,多认可,装装可怜。”

  “没那么简单南希,”贝拉叹出口气,“认可如果不够客观,示弱如果不够真实,以后会被他定义成欺骗,遭受比之前更疯狂的反扑和报复。”

  “啊,也是,该死的希斯克里夫,上帝啊!这度也太难把握了!”

  “也不是全然难办,一个原则吧,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贝拉摸摸她的小圆脸,“好啦,走吧,回去吃苹果去。”

  “那么多好吃的,吃什么苹果啊小姐。”

  “在东方过平安夜,人们会吃个苹果,因为它的中文发音和平安是一样的。”

  “那我要替小姐多吃一个!”

  院中积雪铺成一张白绒毯,新雪在月光下闪成细密的钻,红发身影随步跳动,亲密搂着银灰身影,走向温暖室内。

  *

  因迁址遗弃的村教堂告解室里,贝拉和亨利,正透过小孔观察着外面。

  戴着半面面具的伍德,面试着十几个二十岁以下的孩子。

  这些都是按她要求,从附近村镇的铁匠铺、钟表匠作坊和木器工坊找来的学徒工,出身不是矿区子弟、教区救济院,就是农户,不会和玫瑰工厂有任何关联。

  先进行身体检查,排除童工普遍存在的视力问题,将铜块放在手上,测试手部稳定度。通过的孩子进行基础测试,包括工具识别、螺纹知识考核、图形匹配、数学计算。

  这轮结束,按成绩留下五人,其余的一人给一先令误工费遣散。

  接下来是材料处理,用不同工具裁剪铁皮为指定形状;通过的进行再组装测试,将混合放置的十几种螺栓螺母,快速配对。

  “贝拉女士,”亨利用气声道,“你看那个瘦小但手指修长的哥哥。”

  “穿打补丁的灰绿粗麻衣服那个么?”

  “是的,他会通过听螺母旋进声调分类。”

  “恩,我也注意到了,不仅如此,他完成工作后会用袖口擦拭工具,放回原位。他叫汤姆,对吧?”

  “是的。”

  伍德给两个慢的发了一先令,等只剩三人后,进行最后一项耐心考核,反复锉一根铜螺杆,直至其能通过规定孔洞。

  半小时后,第一名决出了,伍德正准备宣布,却听告解室传来声响。

  绕到后方,开门,“怎么了小姐?”

  贝拉从手袋里掏出燧发qiang,拆掉闭锁,递给他,“加试一轮,令三人重新组装。”

  门再次合上。

  “贝拉女士,您是觉得第一名不行么?”

  “助手不仅要考察技能、机械逻辑和动手能力,最重要的是评估他们的耐心和学习意愿,第一名是最快,但全程表现出不耐烦。”

  果然,一听加试,第一的孩子立刻地抗议起来,另一个也跟着抱怨,只有那个叫汤姆的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牙齿咬着下唇,开始动手研究起结构来。

  “贝拉女士,我觉得他可以的,还不爱说话。”

  “哈,”她揉揉亨利的头,“知道了,就他了。”

  了却一件要事,连回厂子的步伐都是轻快地。

  “伍德,”贝拉扫眼门口华丽但并不眼熟的马车,“为什么会有马车停在厂门口,一会儿叫车夫挪走,这里不能停车。”

  “贝拉。”

  不熟悉的马车车窗打开,露出张熟悉的脸。

  “莫宁顿伯爵?”

  上车坐好,她打量起眼前人。

  莫宁顿伯爵斜坐在软椅上,窗外积雪的冷光,衬得他皮肤更加冷白,华丽的深蓝长礼服,精致的领巾金扣,浅金色头发一丝不苟地后梳,自信从容,狭长的蓝眼睛机敏如昔,没有一丝仕途失意的灰败之气,仿佛无论面对何种局面,都能游刃有余。

  他闲适地换腿交叠,免叫皮鞋蹭到她的裙摆,左手随意搭着手杖,右手拿着一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