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河小吏
“打算什么时候去伦敦?”
巴林爵士签完字,看向贝拉。
“三天后就去,德比伯爵夫人给我来信,邀请我帮她去策划中式茶会,这是个绝佳的借口。”
贝拉将签好的精工之冠合伙协议推给詹姆斯,拿过玫瑰转股协议,翻开,签字。
“我和你一起。”也在签字的理查德道,“我也要去伦敦办事。”
“正好,你们俩路上有个照应,亨利也得一起吧?”
“当然,他才是主角。亨利、南希、伍德和我走,汤姆我给他带薪放几天假,这孩子最近也累坏了。”
三人边聊着,边完成了两份重大签约。
精工之冠的合伙模式,是同等全责+同等权力,她完全信任爵士的人品和管理能力,并没有要求全部管理权,所有权力都是对等的。
理查德按玫瑰股份正常估值价,签了张汇票给詹姆斯。
为她赚了四倍创业金的‘不谢的玫瑰’,她自穿越来熬了三百多个日夜的心血,至此在法律上,与她再无联系,让她终日紧张筋疲力尽的心结终于解开,她本该无比心悦,但看着那张汇票,却不由轻轻叹出口气。
理查德望向她,“它的精神来源于你,你与它并未分割,贝拉。”
“谢谢你,理查德,真的。”她回望他,挑眉笑道,“从你这里拿了一万多,我也总该表示一下才行。理查德,可否赏脸,一起去约克大剧院看场话剧?”
......
约克市中心
鹅卵石街道马车拥堵,小贩穿梭售卖苹果酒和姜饼。
下车的绅士们头戴三角帽,女士们身着蓬裙,手持洋伞、象牙柄望远镜、蕾丝扇,融入人群,涌进乔治亚风格的约克大剧院。
剧院门厅的墙上,贴着今日的剧目海报,是奥利弗.戈德史密斯的《屈身求爱》。
“英国乡村,颇有头衔的家庭,”贝拉饶有兴味念着简介,“聪慧有主见的漂亮女主,愚蠢的亲戚......看扮成女仆的大家闺秀,如何对英俊的男人‘屈身求爱’。”
理查德用手臂替她挡着人流,“女性不再被动等待求婚,很有颠覆传统的意味,听起来很有意思。”
剧院里很大,可容纳七八百名观众。红木镶板、镀金雕花和天鹅绒红帷幕,营造出华丽而温馨的氛围。舞台较深,是手绘布景,用机械滑轨切换。
狭小的气窗开着,凉风裹着街上的树叶灌入,缓解夏天的闷热。
座位分三种,底层高级座、中级楼座和顶层廉价座,场内既有贵族绸缎的窸窣声,也有平民的粗布摩擦声。
他们是高级座,木椅铺着软垫,离舞台很近。
帷幕拉开,好戏开场。
18世纪的剧院没有安静礼仪,当女主假扮女仆调戏男主时,楼座上的年轻人们口哨声四起,大喊着‘快亲她!’,身侧的贵妇们交头接耳,议论着女主的大胆。邻座的陌生人因争论女二是否该嫁给男二而勾肩搭背,戏剧的欢笑模糊了人的距离。
因在前排,演员会来互动,贝拉看得很投入。
台上,被觊觎财产的女二奈维尔,面对要和她结婚,却动机不纯的男二,掷地有声喊道:‘真正的承诺应是自由的馈赠!而非桎梏的锁链!’
理查德看向表情变化的身侧人,“贝拉,你看起来很感慨。”
“她的话,令我想到一首匈牙利的诗。”
“念来听听。”
“生命诚可贵,情意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理查德细品了品,笑回,“贝拉,其实自由和情意并不冲突。如果真心爱着,又怎么忍心让对方失去自由呢?一定会想办法,令她同时拥有的。”顿了顿,正色道,“而且,没有什么会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没了生命,要用什么承载自由?”
“哈,理查德,你不仅通透,博学,还很是敏感呢。”
一声轻笑,“再粗心的人,对于上心的人,也会敏感。”
聊着笑着,在身侧人好闻的香味萦绕下,剧目迎来最后一幕,女主角脱下女仆围裙,露出丝绸礼服,楼座上的人们激动地跺脚,而高级座保守的绅士们,则多在摇头嘟囔。
从剧院出来,理查德撑开蕾丝伞,为她遮阳。
没走几步就是约克大教堂,哥特式的建筑气势恢宏、庄严,顶部的塔尖直刺云霄。
圣坛后方,教堂东面,有100多个图景组合的一整面彩玻璃窗,是全世界最大的中世纪彩窗,令人叹为观止。
在唱诗班的歌声里,理查德给她讲着那些玻璃染色、切割、组合的绝妙工艺,讲朝圣窗上所画的圣经故事,讲哥特建筑,讲石像鬼的传说。两人并排漫步,微风吹过,惬意而舒心。
“先生买花么?”一个花童笑眯眯拦住两人,“您和美丽的女士穿得这么般配,如果再有一束鲜花,简直就是这条街上最美丽的风景,先生。”
理查德今天穿着浅香槟的丝绸衬衫,而她是香槟金的塔夫绸裙,确实算搭配。
“贝拉,喜欢哪一束?”
他是必要买的,贝拉便欣然挑起来,最终抽出一束像紫蝴蝶的鸢尾。
“美丽的女士,请容我为您介绍,这是法国的国花鸢尾,象征光明和自由,拉丁名ir
is是彩虹的意思。美丽的女士,祝您未来的生活色彩斑斓,就像绚丽的彩虹。”
“说得好!”理查德打开皮夹,抽出十先令塞他口袋。
拿到小费的花童又抽出一朵黑色鸢尾送给她,“黑色的是约旦国花,象征绝处逢生的坚韧力量,祝您像它一样充满希望、智慧、力量!”
因着花童这几句祝福,贝拉直到闲逛至商业街,嘴角都扬着。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她被一个出门送客的店员叫住,经对方提醒,才认出这是当初和希斯克里夫一起买戒指的店,那店员盛情邀请,非要她进去看一款新品。
“这是今年推出的,和您二位戒指配套的钻石红宝石,也叫荆棘玫瑰。”
店员展示着黑丝绒首饰盒里的珍品,一年多了,他仍对眼前的小姐印象深刻,毕竟是那么挑剔的客户,对随行的绅士印象不深,只记得很帅气。面前人虽然没戴戒指,但帽檐下的脸很俊逸,又和小姐穿着搭配,还满面笑意,并不令他怀疑换了人。
贝拉看着那项链。
中央一颗红宝石,周围四颗稍小的环绕,组成玫瑰的形状,戴在颈部,正好位于锁骨中央,边缘镶嵌碎钻,两侧延伸出白金荆棘藤蔓,蜿蜒曲折,嵌满钻石。
华丽,闪耀,但戴着不会舒服。
“很漂亮,不过我不需要,抱歉。”
挑剔客户一次的否定,并不令店员灰心,正欲再讲,旁边的绅士已拿起柜台上展示的一款胸针,递给身侧人。
“贝拉,来都来了,不喜欢那款,就挑一款喜欢的,我送你。”
贝拉捏起端详,是一对翅膀,翼根镶嵌约5克拉的白钻,周围密镶渐变钻石至翼尖,折射的华彩如星群流动,背部阴刻拉丁语LibertasVolat(自由之翼)。
“恩,这个好。”
......
夕阳西下,稀薄光线穿过叶隙,在深灰厂区外墙洒下光斑。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理查德,”贝拉停步,冲他弯着眼睛,“那我们就三天后,在这里集合?”
“我送你进去。”
“额,不是不让你送,”她叹笑一声,“你懂得,他现在能在厂区自由活动。”
“贝拉,他现在已经是我合伙人了,我迟早要面对他。”
点点头,深深吸口气,和他一起进去,穿过厂区,走至宿舍楼下。
正当她以为今天不会碰到那人,准备和理查德告别时,身后传来一声咔哒的声响,如同刀刃刮过磨石,短促、冷硬、带着蓄意的停顿。
她转身。
楼前椴树的阴影下,那坐在轮椅里的人,死死盯向她裙子上的胸针。
他不再消瘦,脸恢复了记忆里恰到好处的立体,黑色丝绸衬衫领口开着,袖口卷起,左臂搭在扶手上,把玩着一种改造过的火机,像是从燧发枪上拆出的击发装置。
刚才的声音,就是火机开合声。
露出的小臂肌肉,随动作显出起伏的筋脉。一双结实的腿因太长伸在椅子外,双膝分开得很大,绷出山峦般不雅的起伏,比站立时更显出盘踞姿态,这外放的野性,已经令此人和‘绅士’二字,毫无关系了。
贝拉不自主地僵硬,即便此人不能走路,她也已经实质自由,但那阴冷目光,依旧令她不寒而栗。
“回来啦。怎么不笑啦?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么?贝拉,你这么惊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在做贼心虚呢。”
贝拉没有回答。
“希斯克里夫先生,”开口的是礼貌微笑的理查德,“你好些了么?”
希斯克里夫目光扫向说话的人,那神情就像在盯着一种罕见的、可憎的生物,尽管它的样子让他觉得厌恶可笑,但是出于好奇,还是会细细看它的。
“放心韦尔斯利伯爵,我死不了,虽然有人巴不得想要我送命,好大大方便他,可是我的好体质硬是给顶住了,我的寿命一定比那人长。”
“那就祝您长命希斯先生,不过在我看来,生命质量比长度更重要。”
一声冷笑,“伯爵,怎么刚抬起点头,就谈上生命质量啦?邓达斯只是让你去趟伦敦,你心里想要得,可不一定就能如愿啊。”
贝拉看向理查德,原来他去伦敦是因为邓达斯。
理查德坦然道,“看来邓达斯将邀请我的事,告知你了。”
“怎么?真以为我下桌了?”
希斯克里夫从轮椅夹缝里抽出一封信,慢条斯理打着火机,点燃,抬眼看向刚消化完信息那人。
“贝拉,我怎么就教不会你看人呢?你该不会觉得,他做那些都是为了你吧?”
火光在指缝间明明灭灭,映亮半边脸,眼下阴影更深了。
“哼,要你命的杀手,他留了活口,就为了审出幕后人,帮邓达斯处理几个政敌,好借力上执政党的船呢。建学校,也不过是做面子工程,不然上面就算想提拔他,都没有理由。”
贝拉深吸口气,淡道:“杀手审过,终也要绳之以法,理查德只是抓住了时机,但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论是玫瑰工厂还是失业织工,大家互利共赢,不好么?”
听她说着,那虽然阴冷但一直镇静的脸,终是扭曲起来。
“都叫上理查德啦,伊莎贝拉!你就喜欢这种利用你的伪君子!”
“这叫不叫利用暂且不论,”理查德近前一步,挡在贝拉身前,“但至少,我不会把心爱的女人推出去挡枪。”迎着那阴狠的眼神,“希斯先生,何必这般敌意,人不会总如意,我给你带来的诸多不便,你就忍忍吧。”
“放心韦尔斯利,”希斯克里夫看他的视线挑着刺般,比居高临下时更瘆人,“只要我愿意,我是绝不容许任何人,让我不便的。”
......
目送理查德走远,正欲回去,身侧传来金属车辙碾过地面的声音。
不等她反应,已被希斯克里夫拦腰揽过按在腿上,捞了把她腿弯,环抱的手臂箍紧,令她侧坐着卡死在他怀中。
“松开。”
他微微俯身,将脸贴蹭在她耳侧,“抱会儿。”
没有其他动作了,想了想,她最终没有挣脱,三天后就彻底分道扬镳了,她不想起冲突节外生枝,忍一时好聚好散吧。
“我也要去趟伦敦,德比伯爵夫人来信,请求我去帮她办茶会,邀请喜爱中式茶具的夏洛特王后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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