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河小吏
“你也出去。”开口的是一直无言的贝拉,“你的承诺,还没有验证呢。”
南希蹭步到床头柜旁,瞟着那花瓶。她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强壮又极有格斗技巧的男人,他们之间的力量太过悬殊了,更别提此人还喝了酒。真要用强,她根本保护不了小姐,甚至因为其身份的正当性,她只能白挨。
但至少,她会尽全力。
意外地,希斯克里夫只是瞥了眼怀里人的手,就松开她出去了。
南希长舒口气。
缓了会儿情绪,感慨道:“小姐,看来娶你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早就和汤姆形成联盟了,如果是为了专利,完全可以再提前一周,直接占了,而不是卡着时间,您一来就立刻终止汤姆的请愿书。买房子,搬东西,一开始就是冲着结婚来的。”
“不重要南希,”贝拉的眼神钉在虚空里,“都不重要了。”
“是呀,这种利用他人软肋威胁的卑劣,不会比实实在在的抢夺,好一分!用婚姻彻底困住您的初衷,也不比抢夺亨利专利的初衷,好一分!甚至更坏吧!天杀的希斯克里夫!”
骂完,又忧虑起来,“今天是承诺还未验证,道理上他应该走,如果明天亨利真的提交成功,他就......”猛地摇摇头,不想了不提了,说这些除了徒增小姐痛苦,还有什么用呢?
“我帮您收拾吧,”探手去拿贝拉怀里的箱子,“好好洗个热水澡。”
贝拉没有松手,怔怔道:“用衣柜里的睡衣吧。”
南希只好去更衣室,打开衣柜,如小姐所料,她在玫瑰工厂的衣服,全被希斯克里夫拿来了!还添了不少新的,他自己的衣服倒是很少,就几件深色的,紧贴着那些裙子。
贝拉看眼更衣室的背影,将行李箱推进床下。
南希将希斯克里夫的衣服扒拉到角落,离小姐的远远地,拿出丝绸睡裙,叫屋子里的人洗澡,出来时贝拉险些栽倒,幸好她扶住了。
“小姐,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好好吃饭了,肋骨都突出来了!我去给您拿点吃的吧,顺便让凯蒂帮我一起把水倒了。”
卧室门关上打开,来回几趟,才算收拾完,南希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看着靠坐在床上发呆的人,这几天时不时冒出的莫名不安感,再次从心里升起。
“小姐,真不需要我陪着么?希斯克里夫不允许我碰床,”她拉住她的手,“我可以睡沙发,睡地板也行啊?”
“真不用。”
“小姐,我总觉得您.....”
“南希,”贝拉回握住她,冲她扯出个笑,“我真的没事。”
卧室门合上了。
咔哒——
门再次开了。
“南......”
希斯克里夫站在门口,看着床上怔住那人,目光如同巡视领地般,滑过她披散的发、煞白的脸、沉重起伏的胸口。他并未靠近,甚至没有靠近的意愿,但那双深眼睛却在阴影里闪着精光,沉淀着一种隐秘地期待和兴奋。
“明天见。”
他干脆地关上门,带起一阵风,留下摇曳烛光下,满室跳动的黑影。
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拨动黄铜钮反锁。
回身走到床前,蹲下,抽出床下的行李箱,从换下的裙子内兜取出钥匙,打开挂锁,掀开行李箱,探手摸进衣物下......
一夜过去,雨还没停。
站在主卧窗前,可以看到整个前院。
高高的院墙在雨幕中更显压抑,湿透的石板反射着铅灰天空。墙角那几丛玫瑰在雨水的冲刷下,花瓣更猩红,枝叶更绿了,在这灰蒙蒙的院子里格外扎眼。
门外传来叩门声,约瑟夫走出来,开锁,厚重木门发出沉闷呻吟,他没好气地一把捞过送奶工手里的桶,坏脾气地关了门。
没有上锁,因为希斯克里夫也出来了。
他换了衬衣和领巾,加了件黑外套,显然,此人除了二楼主卧,还有其他私人卧室。
雨水很快在黑帽檐和宽阔肩头洇开,跟出来的凯蒂将油纸伞递给他,他没接,抬起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冷漠地指向墙角那片玫瑰丛,凯蒂立刻卑微地点头,去给那些花撑伞了。
高筒靴踏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嗒、嗒’声,他径直出门,并没有嘱咐约瑟夫,更没有抬头看一眼——就像已死的猎物无需确认。
沉重木门迅速合拢,随着锁舌入扣的脆响,院子被禁锢在高墙之内。
不一会儿,脏兮兮的哈里顿像野狗一样窜了出来,他毫不在意雨水,在湿滑的石板上光脚疯跑、跌跤、跺水坑,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砸向院墙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叫骂,对象似乎是整个世界。
凯蒂试图拉他回去,焦急比划着,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哈里顿甩开她,朝她啐了一口,两人拉扯着,直到南希出来,端着牛奶和一袋子糕点。
哈里顿的注意力瞬间被食物攫住,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由南希拉回去了,只是还没进去就抢过去大口喝起来,牛奶从他张大的嘴边漏淌下。
院子安静了,楼下厨房又传来闹腾的声音,是约瑟夫和南希。
“瞧!”他叫起来,“哈里顿,今天别想吃到麦片粥啦!这不会说话的东西,烧出来的粥像疙瘩一样稠,瞧,又扔进一大把!怎么不把木盆子和铲子全都扔进去得啦!锅底没给她搅破,就谢天
谢地吧!”
“谁让你非要她做这个?昨晚我没说么?小姐不能只喝粥。”
“老天爷!”他故意地扯着嗓门,“又要有新差使啦!我刚习惯有个新的男主人,现在又来个女主人骑到我头上啦。真是倒霉呀,我从没想到离开那个老窝,来了这大城市啦,还要遭这罪哩!上帝啊,什么时候能解救我!”
“约瑟夫,听着,以后凯蒂和哈尔顿跟着我,我们分灶!你和你家男主人的饭你来做,其他人的饭不用你管!”
“那哑巴可不是你的人!她拿得可不是你开的薪水!哈里顿更不是!你这个被你主人惯坏了的伪小姐,是想把那一身债的小子也惯成少爷么?!”
刺耳的摔碗声。
“摔得好啊,南希小姐!最好希斯克里夫回来,一跤摔倒在这破碗上,看看事情会怎么着吧。你把上帝的赏赐扔在脚下,楼上你家那位小姐,这不吃那不吃的糟蹋粮食,就该罚你们从现在一直饿到圣诞节!”
“够了!闭嘴吧!现在我要做午饭了,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信你们能长久这么任性下去。你以为希斯克里夫受得了你们这种好作风几天?我只巴望他治治你们这好性子!”
沉重的摔门声后,世界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直到午后,南希才端着烤牛肉进来,放下出门时,贝拉对她说:“不会一直这样的,南希。”
黄昏时分,沉重的院门再次被重重叩响,约瑟夫开了条门缝,紧接被外面的人扯大。
是希斯克里夫,但不只他一个。
雨水让他的外套颜色更深,人也看着更加阴冷,一个与他肩膀同高、外套皱着的憔悴少年,局促不安地跟在他身后,是亨利。
希斯克里夫停在院子里,揽过身后的人,带着手套的手攀上他的脖子,令他被迫抬起头来,在脖子后面那只大手的精准控制下,亨利隔着玻璃和雨幕,对上她的目光。
一看见她,亨利的眼圈立刻地红了,嘴唇哆嗦着,激动、担心、愧疚,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个沉重的点头。目光移向大门外,只被允许在那里等候的伍德,也点点头。
专利提交成功了。
她转回死寂的房间里,没看宽檐帽下那张脸一眼,也没目送亨利离开。
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闷,笃定。
门被推开,反手阖上,反锁。
希斯克里夫斜倚着门框,脱下皮手套、湿外套、领巾、马甲,扔在沙发上,露出挺黑衬衫。那双蛇一样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不再是出门时的漠然,是一种带着兴味地巡弋。
靴子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他的身形在暮色里显得格外高大,一步步逼近,直到彻底吞噬窗口透进的最后一点微光,将她完全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将袖子慢条斯理地折起,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永不疲倦的雨声和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响。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也不需要。
今夜,于法于理,她都是他名正言顺、无可推拒的妻子了。
在她下意识后退,脊背抵上墙面的瞬间,他环过她的背和膝弯,将她抱起,动作并不很粗暴,却绝对不容挣脱。身体骤然地腾空失重,令她本能攥紧了他的衬衫布料。
铁钳般托抱着她的手臂,隔着裙子传递给她滚烫的触感。他抱着她,走向那张宽大的的天蓬床,屈腿进帐幔里,将她放下,丝绸立刻包裹住她,就像陷入湿冷的泥沼。
他一只手臂曲撑在她身侧,俯身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原始野性的体息混着风雨腥气,沉沉地笼罩住她。那只空出的手缓缓抬起,拨开她脸上一缕散落的发丝,他维持着这个姿态,用一种带着亵渎意味的目光,扫过她每一寸。
“雨还没停,正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顽劣,“疼了可以喊......”
“我今天不方便。”她攥紧被单边缘,声音颤抖,“希斯克里夫,今天不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然后,一声低缓的、近乎气音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没有前奏,那只有力的手猛地攫住她下颌,强硬地迫使她抬起头。
他的唇压了下来,强硬地印在她唇上,擦过脸颊,蹭到她耳边,下颌上的拇指碾过她唇瓣,粗重地问她,“这儿方便么?”
不用她回答,将她的脸掰向他,再此压来,不再挑逗,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深入地掠夺,专注地占领,另只手将她按向他滚烫的身体,不容丝毫间隙。
被他气息完全统治的空间里,唇舌交缠间的水声,交织着压抑的、低沉而满足的喘息,窗外,雨声淅沥,连绵,持久。
......
夜已深。
黑暗中,颈侧的呼吸越来越沉,她像从深水中上浮,猛吸了一口气,从环着她的沉重手臂里挣脱。身后人的呼吸没有变化,并未醒来,只是无意识地缩紧手臂,将脸更深地埋进,恍若怀里还有人。
她的心脏狂跳,甚至能听到声音,在雨声的掩盖下,她滑下床铺,跪在地毯上,手探入床板下,取下一物,那是她昨晚沾上去的燧发小手枪。
黑暗中,她将它紧紧攥在手里,象牙柄的触感顺着掌心传到心脏,带来一种战栗的紧张。屏住呼吸,凭着触感,她用拇指叩住击锤后拉。
咔哒——
她缓缓转过头,床上那个轮廓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沉睡着,毫无变化,毫无防备。
爬上床,手臂抬起,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意和终结痛苦的渴望,将那冰冷枪口,稳稳抵在那人的太阳穴上。
杀了他!
自从听到律师说,永不能离婚后,她就下决心,决心要他死!
第49章
枪口抖动起来,紧接着是整个枪身。
那个声音还在脑子里盘旋着。
杀了他!只要一瞬的勇气,杀了他!所有桎梏、恐惧、威胁,就都随着他的死,灰飞烟灭啦!这难道不是逃脱地狱最简单的办法?他死了就干净了!
可枪指他脑门了,就差食指轻轻一动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手臂开始不住颤抖,用另只手都固不住,为什么胸腔里那颗心,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她看向墙上那画中人,王莎,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像针,刺穿了她。
王莎,这真是勇敢么?这样真能逃脱地狱么?真能干净吗?
慢慢地,颤抖停止了,疯狂地心平静下来,灵魂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黑暗中,一双眼睛倏然睁开,没有一丝刚醒的迷蒙。
上一篇:我靠中华美食成为爱豆顶流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