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椰风金条
现在当然还不能停止脚步,于是阿莫斯走进了自己的爱人,他几乎没眨眼,也没有分出一丝心神在意别人,只看到艾比的略长的红棕色的头发被编成了辫子,头上仅有的饰品就只有几朵铃兰花——这是世界上所有的花里,她的男孩最喜欢的——手上的捧花也是垂下来的一大束铃兰,就像是天空飘着的柔软而苍白的云,拖着长长尾巴的那种云朵,新郎忘记了呼吸,他觉得自己脚下似乎也踩着云彩,软绵绵的,好像是在梦里。
如果不是在梦里,自己怎么会体会到这样的美妙的幸福感?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把自己脸上的傻笑压下去,像是他平时的状态,可是完全没有在球场上利索,似乎什么动作都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看看是否正常,就像是突然短路了,越走越近,艾比的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粉,阿莫斯想,还把睫毛染色了,眉毛也重新画了,他完全被吸引住了,以至于动作变慢,艾比有点好笑,这种状态就像是回到了当时在图书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难道你现在还要隔着冷静的距离,远远地爱着我吗?”
金发的新郎看着红发的新娘,前者脸色发红,仍然盯着后者,鸽子从他俩头顶飞过,夕阳的光辉仍然笼罩着他们。
“不,”男人坚决地,坚定地伸出手,而女人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在阳光下微笑,影子落在草地上,而他又重复了一遍,“当然不。”
“我的激情早已转为忠贞,我的心就在你手上呢!”
【作者有话说】
很难想象这个章节我居然写了三个小时(毕竟我真的不擅长描写
不过小两口终于结婚啦!
婚礼还没写完,今天太晚了,呃,好像也不对,太早了?
不管了,今天灌了一升咖啡,不知道等会儿能不能睡着,如果雅克更新了的话说明咖啡确实在我身上重新生效了
第184章 婚礼(二)
“瞧瞧他没出息的样子,眼睛都要掉出来镶在艾比身上了。”
“谁能想到是他最先结婚……”
两个伴郎在后面嘀嘀咕咕,显然对阿莫斯现在的样子不是很满意:就算是虚张声势,也至少得表现出手到擒来的样子。
但是阿莫斯显然不是这么认为,他现在又紧张又幸福,在某些时候,人的身体似乎可以预知未来,阿莫斯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认为是睫毛掉进了眼里,总之,阿莫斯想,不可能是那种强烈的情感导致的吧?我的情感似乎也没有那么泛滥。
而艾比反而是更冷静的那一个,她柔和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大高个儿,脸上的笑容泛着某些独特的情感,仿佛让自己恋人泪眼朦胧的情绪也传递给了自己,艾比贴近了这个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的身体,然后踮起脚尖,隔着头纱,吻了一下他低下来的闭着的眼睛。
她的伴娘们咯咯笑了起来,而他的伴郎哈哈大笑了起来。
新人听到了他们的朋友们的善意的哄笑声,于是阿莫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抬头望着他的艾比看到他不好意思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放大。
“我以为我才是新娘,”艾比揶揄道,“如果你的手还有时间,不如把眼里的汗水擦一擦?现在太热了吗?”
“谁知道罗马的冬天要比夏天还热呢,该死的地中海……”阿莫斯声音还带着些颤抖,他从未看的如此清晰,哪怕隔着一层阻碍,艾比现在完全可以被叫做是他的女孩儿了,千真万确,十分确定,自己现在已经得到所有了全宇宙,她完全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什么,多年的恋爱让两人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属,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还谈着有关于文学的话题,哪怕他说的东西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他们现在就要结婚了,永远都不会分离,他也不会像是十八岁的自己一样约艾比到路边的喷泉相会——哪怕艾比还挺喜欢这个约会地点的,但是阿莫斯一想到这个脸就发红,他有些不好意思。
阿莫斯紧紧牵着艾比的手,一般来说,意大利婚礼的仪式入场传统中,新郎要在母亲的陪同下走向仪式台;而新娘则需要与父亲跟随花童后面入场——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两人选择更加简单的“私奔”仪式,不需要父母的陪伴,顺着仪式通道走向了仪式台,台上的神父早就已经开始等候。
他们俩站在仪式台上,互相看着对方,而神父十分严肃,手里拿着一个大文件夹,音乐声也慢慢熄灭了。
“好的,我想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神父说,“女士们,先生们,请各就各位,婚礼马上就开始了。”
内斯塔、托蒂、克洛泽和罗伯特就站在仪式台的另一边,正中间的过道上现在只站着麦尔斯:天知道为什么他要在大喜的日子里充当摄像师的职务,但是他是新郎父亲,没人反对。
“大家好,”神父沉稳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我们今天在这里出席阿莫斯梅尔洛和艾比朗姿神圣的婚礼,请问你们俩彼此当中,有谁有什么理由认为你们的婚盟不合法吗?”
“没有,”阿莫斯说。
“没,”艾比说。
“好的,那么在场的各位当中,有谁能提供正当的理由,指出这两位的婚姻不合法吗?”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神父点点头:
“好的,阿莫斯梅尔洛,你愿意娶艾比朗姿,成为你的合法妻子吗?”
阿莫斯大声地说:“我愿意娶艾比朗姿,作为我的华夫饼般的妻子!”
艾比噗嗤一声笑出来,而意识到自己到底嘴瓢说了什么的阿莫斯,脸上仍然十分平静,“和披萨饼一般的……”
艾比先前还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是听到后面的“披萨饼”之后,脸上已经咧起了开心的笑容,看着阿莫斯做了一个往嘴里填煎饼的动作,最后一点防备也被击溃,开始哈哈大笑,所有的牙齿都露出来,但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阿莫斯喜滋滋地看着艾比笑。
底下的宾客开始骚动,托蒂笑得前仰后合,内斯塔本来也严肃着脸,但是实在憋不住了,克洛泽和罗伯特听不懂说了什么,于是不知道他们都在笑什么,仍然一本正经地站在那儿,更加显眼,端着摄像机的麦尔斯肩膀一耸一耸,
台上的神父还是相当具有职业素养的,至少他就仍然维持着一开始的表情,只是哀叹了一声: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艾比笑得更大声了。
“没事,让她缓缓,”阿莫斯也笑起来,温柔地看着此刻在鹅笑的艾比,结果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艾比笑得更开心了,脸直接埋在了阿莫斯的胸口处,“披萨饼……”
“他们在笑什么?”克洛泽问罗伯特,罗伯特特郑重地说:“我不知道。”
克洛泽于是也郑重地说:“我也不知道。”
独属于德国人的默契和幽默感让两个人对对方的好感度飙升,哪怕他俩在赛场上一个做门将一个做前锋,但是场上场下的关系不能相提并论,于是他们俩就用一本正经的样子应对现在的场景——无论如何,肃穆严峻慎重其事肯定不会出错就是了。
“没事儿,”阿莫斯低着头看着笑得跺脚的艾比,“笑吧,别踩我脚就行了……算了,踩也没事。”
神父就像是德国人一样肃穆严峻慎重其事:“大家也冷静一下,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是我也遇到……”
他的声音被新娘和底下亲朋好友的笑声淹没了。
“直接说他俩是一对儿就好啦!”托蒂用他标志性的罗马土话喊道,“最重要的是什么?这对新人还没亲嘴呢!”
神父于是耸耸肩:
“好吧,本庭决定暂时休庭,阿莫斯可以亲吻艾比了。”
艾比还在用自己空着的手扇风,试图让自己从过于激动的情感中脱离出来,但是阿莫斯却主动松开了手,快步跑到自己的伴郎团边,而伴郎们严阵以待——内斯塔从西装兜里拿出了刮胡刀,往阿莫脸上刮了几下;托蒂拿出护肤乳拍在阿莫脸颊;克洛泽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薄荷糖,而罗伯特拿出梳子梳了梳阿莫本就无比顺滑的金发。
然后新郎又快步跑回新娘身边,眼睛死死地盯着艾比的唇,就像是花瓣一样娇嫩的唇在此时散发出了无限的魅力,她冲着他笑,他跟着她一起笑,午后的风微微吹来,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避开谁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彼此的体温似乎都在互相氤氲,阿莫斯试图冷静下来,又或许没有——
他轻轻吻住了她。
阿莫斯的嘴唇有些冰凉,还有薄荷糖的味道,艾比的嘴唇却仍然温热,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大笑让新娘充满了激动,体温快速升高的缘故。
新郎搂住新娘的肩膀,吻上她海藻一样的红发,仿佛没有听见底下宾客起哄的声音,而艾比也可以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和那滚烫的气息。
在阿莫斯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面前的姑娘一定会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妻子,而在二十六岁的时候,他终于实现了这个目标。
他吻她的手,吻她的头发,又吻她的眼,似乎迫切地用亲吻来表达自己的真正的情感。
“我相信,这是命中注定。”
阿莫斯拉住艾比的手,但没有继续亲吻,只是望着她的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命中注定的什么?”
“爱人,又或者是……”
阿莫斯停顿了一秒钟,脸上也浮现出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一个……永远忠诚于你的骑士。”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玫瑰花瓣铺成的地毯被风卷起。
【作者有话说】
老早老早之前就整好的情节,,,
右手腱鞘炎和肘关节损伤,前者早有预料,后者到底是咋回事……
合法的妻子:Lawfulwife;华夫饼般的妻子:Wafflewife,是一个国外的婚礼现场,相当于把合法妻子说成了合法茄子
很少用这么腻歪的口吻讲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第185章 婚礼(三)
如果忽略在仪式上的“小插曲”,这场婚礼还能称得上是一个浪漫的,时髦的婚礼:哪怕缺少举着长枪大炮的各路记者与电视台,至少还有老麦的录像作为填补。
好歹大家笑的很开心,是吧?
阿莫斯这么安慰自己,而艾比在笑岔气之后也觉得穿这身衣服不做表情管理似乎有点不太好,于是欲盖弥彰一样地保持着微笑,手里的高脚杯装的是葡萄汁——两个都是。
“我现在还是有点喘不动气,”艾比说,“都怪你,披萨。”
阿莫斯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你确定?华夫饼女士?”
艾比听着这个称呼微笑又要破功,但是她在最后一秒稳住了,只是咳嗽几声,高脚杯里都没有撒出来葡萄汁!
仪式过后就是众人期待的鸡尾酒会了,乐队正在欢快地演奏歌曲,而老麦则是在会场上东逛逛西走走,最终来到了两个新人面前,脸上的笑容十分隐秘,他挥了挥手上的录像机,说:
“我知道附近夕阳最漂亮的地方,跟我走,我会给你们一张拥有最美妙场景的相片——艾比,你在那里同样可以笑得特别开心!”
“哦,别!”艾比空着的手捂着眼睛,“谁都好,我只是不想听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太令人害羞了。”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
“什么怎么说的?”
“他们说,‘阿莫那小子拥有了完美的爱情!’并且全都在羡慕我的儿子,这不错,对吧?”
阿莫斯忍不住插嘴说:“我的朋友们早就知道了,就算他们不知道,那些八卦的记者也早就把这些花边新闻写在报纸上,比起我和艾比,还有更多人热烈地关注着我们俩的交往状况……”
“如果我们在婚礼上上演逃婚或者出现第三者的情况,记者们会更加高兴的,”艾比把葡萄汁放在托盘上,“不过现在也不差了,我天,都怪你。”
披萨和华夫饼跟着他们俩唯一的父辈前往那个“最漂亮”的地方,风因为太阳的逝去开始变得凉爽起来,于是树叶也跟着爽朗呼吸着,地中海的气候让意大利在冬季天然成为了度假地,夕阳这时候也把天空染成了不同颜色,三个人的身影拖成三条线,长长的,艾比和阿莫斯在这时候又显得那么近,即使两人肩膀之间仍然存有空隙,但是在夕阳的余晖里并不显得多么寂寞,只是麦尔斯要更加间隔一些,他虽然同样驮着温暖的夕阳,整个人竟显得沉静起来。
“‘就像不是僵死的,收集到的一撮骨灰,并不长久,如同太阳飞过那么久’,你妈妈经常念叨米沃什的这首诗,《军火库大门》,呃……我们俩当年结婚的时候,天气比你们还要再暖和一点,我们俩是夏天结婚的。”
麦尔斯把他们俩带到了一片大大的空草坪,没什么别的景色,阿莫斯有点困惑地看着他爸:这就是你说的最漂亮的地方?
但是麦尔斯却没管自己是不是看明白了阿莫斯眼睛里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是自顾自地调整镜头,然后对准两个人,把他们俩困惑的模样拍摄了下来,愉悦地笑着说:“你们俩可没有给我付摄影师的费用,那么我就只会拍我自己想要拍摄的东西啦——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当然现在也一样!”
“这倒没什么,我觉得我们今天拍的照片已经够多了……”
“只要你现在不是在录像就好,虽然我感觉可能性并不是很小,你现在已经进化成特工了,有兴趣前往苏联任职吗,老麦?”
麦尔斯抽了抽鼻子,风卷着灰尘让他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让这个已经有些年纪的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少,甚至变得更加大了。他随意地回答着自己儿子的话,显然不是很在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去了,但是现在估计没这个机会了,条件并不在我身上,黛安当时就差拿着枪抵住我的头,命令我禁止离开意大利了,你现在绝对看不出,对吧?我曾经也是个向往自由的人,就好像是患上了神经官能症一样,呆在意大利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只有冬天的时候乘着火车往北边走走,有的时候因为国际关系的问题还必须临时取消出行,我们本来想要来一场旅游婚姻的,这也算的上一种潮流。”
“老麦,相信我,现在这个也能算潮流,”阿莫斯真情实感地说,“如果不是我的假期太少,我又想快点结婚,我也会选择到处旅行的,除了比赛,我还没有真正去过什么地方旅游呢!”
艾比挑了挑眉,她知道黛安是谁,黛安克洛泽,麦尔斯的爱人,阿莫斯的母亲,因白血病早逝的能干的园丁,容易激动,喜欢争吵的热情而冲动的女士——这些形容词全是阿莫斯告诉的,而阿莫斯其实也没怎么见过这一面,所以如果换句话说,就是麦尔斯告诉阿莫斯的。
克洛泽女士的面容在阿莫斯脑子里只剩下一面纯洁的白帆了,她留下来的相片只有一张,而那唯一的一张现在仍旧摆放在帕萨雷拉的照片旁边,谁让麦尔斯最喜欢的球星是他呢?
麦尔斯指挥两人摆着姿势,旁边的小河上漂流着一只只小纸船,那是宾客们在等待新人仪式前所做的祝福,云团没有试图为太阳撩下幕帘,反而被后者染上火色,喷气飞机正好穿过天空,留下几道明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