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槡茴
侍女端来上供的甜食和椿饼,贺茂忠行瞥了一眼下意识开口:“换一个。”
弥月伸出去的手听到这句话尴尬地缩回去。
在桌子下打自己手背一下。
让你馋。
眼前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贺茂忠行蹙了蹙眉头开口:“换成菱饼。”
菱饼……
弥月在京都时就喜欢吃这个东西。
换成菱饼也不错,她美滋滋地想着,和椿饼味道相比也不差。
贺茂忠行的目光在弥月脸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开了。
场下继国夕贵早就下场了。
他代替弥月坐在了妻子的身边,两人难得和谐坐在一起看比试。
弥月又在人群中寻找继国岩胜,这一次他并不是观众,而是提着竹刀走到了台上。
不过六岁的孩子,手握竹刀的姿势却*在日以继夜的练习中让人无法挑剔。
而上场的对手是比他大上两岁的孩子,身高上就高了一大截。
哪怕是不太懂这类比试意义的弥月此刻心也提了起来。
被认定为未来家主的继国岩胜当着如此多的人的面和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对手比试,一旦失败,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否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带来无法前进的阴影。
“你很紧张。”贺茂忠行突然开口,顺着弥月的视线投向了场地内。
他继续说着自己的判断:“你们有一些相似,是弥月的兄长吗?”
“是的。”她试图和贺茂忠行聊天来缓解担忧,“那是我的长兄,继国岩胜。”
“他应该练习很久。”在殿内安静看书的男孩却能一针见血看出继国岩胜的状态,他喝了一口茶淡然说道,“不一定会输。”
弥月似乎被安慰到了,她控制自己尽量不去看底下的场景,竹刀相撞的声响却钻进她的耳朵里,此刻也只能努力转移话题来忽略底下的动静:“我的二哥也不爱说话。”
贺茂忠行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拥有平安京记忆的弥月却显得不太自在起来。
尽管现在都是孩子,但是……
他们曾经也是差点成婚的关系。
在此之前,唯一的逾矩也不过是隔着屏风故意拉过他的手在上面胡乱写写划划。
从未像现在这样,被盯着嘴巴看。
这样明目张胆、不含其他意义的视线却更像是一种比亲吻更直白的侵.略。
场下热闹的声音几乎要将两人说话的声音压下去,弥月虽然不必大声说话贺茂忠行也能看清她的口型,弥月却无法用这样的方式去判断他的话。
男孩发现了这一点,干脆用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写出来。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地端正。
只不过桌子也不过写上几句,最后没有地方写了弥月主动伸出自己的手。
她说:“你可以写在我的手上,不过要慢一点。”
就像他一样,需要对方说慢一点才能完全接收。
如果再大一些,贺茂忠行多半会拒绝这样逾矩的做法。
但眼前的弥月才四岁。
他将手掌托住了弥月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传到了她的皮肤上,随即沿着手臂蔓延。
贺茂忠行在她掌心一个一个字写,偶尔抬头确定她明白了意思才写下一个字。
平安京时代弥月隔着屏风戏弄未婚夫,战国时代未婚夫通过在她掌心描绘同她交流。
有一句话叫做——
命运的回旋镖会在某一日突然正中眉心。
弥月抑制住掌心的痒意,就这样同他交流了一阵,直到下方传来了欢呼。
她探头一看,继国岩胜站在场地中央,手里的竹刀停在对手的脖子上胜出。
当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那群人会因此而兴奋到喊出声,而此刻,她似乎也忘记了和贺茂忠行的交流,扑到围栏上跟着挥手欢呼。
而台上的继国岩胜忽视脸上被击打出的刺痛,朝着父亲母亲的方向望去。
继国夕贵似乎并不很激动。
他依旧端正地坐在那里,只是脸上含笑,仿佛长子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而朱乃却是难得抛却了平日的矜持向他挥了挥手。
继国岩胜在此刻仿佛才真正胜利般笑了起来。
他往四周望去,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处观望台有人朝他挥手。
定睛一看,是弥月。
他笑容灿烂地向弥月的方向举起了自己的竹刀,如同一个打了胜仗的武士。
“我兄长赢了。”弥月压不住喜意向身后的男孩分享自己的喜悦,贺茂忠行似乎也在为他感到高兴,“他很厉害。”
弥月仿佛听到的是夸赞她一般,有荣与焉地仰起下巴:“当然。”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哪怕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继国岩胜骑在马上依旧是高兴的。
多年的练习仿佛在这个时候终于结下了成熟的果实,而他小心翼翼地品味着这美味。
回到家的弥月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继国岩胜头顶上的进度条——反正两兄弟头上的是同一根,她也不必跑到继国缘一那去确定了。
没有变化。
进度条依旧停留在10上。
看上去和大哥并没有什么干系了。
……
城主府邸——
侍女将今日少主同继国家的小姐的相处述说了一遍后,男人也笑得开怀。
这还是第一个和嫡子能正常聊天的孩子。
他走到了儿子的寝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和继国家的小姐相处得怎么样?”
贺茂忠行放下手中的书,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尚可。”
“那我给你们定下婚约如何?”城主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以后你们就能常来往了。”
贺茂忠行垂下眼睑拒绝了:“不用。”
【作者有话说】
未婚夫的作用:[菜狗]
1.让弥月谈一下好男人
2.让产屋敷月彦破防
29
第29章
◎约定◎
回到府邸后,天已经快黑了。
朱乃拉过继国岩胜想替他处理脸上的伤口,身边的丈夫皱起眉头:“岩胜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伤口让仆人去处理就行。”
被看重的未来家主可不能是一个还会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
朱乃还想说什么,继国岩胜窥察到父亲的不满率先说:“母亲,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为了不让他难做,朱乃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吩咐阿系去拿药给他。
继国夕贵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那个时候甚至连药都没有全靠身体自愈。
弥月心里记挂着被落在家里的继国缘一,她扫了扫长兄头上的进度条,所幸没什么变化。
等到男人走了,弥月跟母亲提起自己想去探望二哥的想法。
“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去。”朱乃察觉小女儿睡觉的时间快到了提议道,弥月虽然困但不去看一眼她根本不敢睡。
“只是过去看看缘一兄长。”弥月认为自小被这样区别对待,哪怕是变鬼似乎也能理解,“他一个人待在小屋子里得多无聊啊,我还想和他说说长兄今日比剑术赢了的事情呢。”
见女儿坚持,朱乃也没有再说什么:“那你注意安全,说完了就让有花带你回去休息。”
弥月亲昵地凑过去蹭了蹭母亲的脸颊:“母亲也要早点睡。”
出去的时候碰到了长兄。
他似乎提着刀准备往习武场的方向走。
这么晚了……
继国岩胜笑得腼腆却足够稳重:“今天的比试做的不够好,我想再练习一下。”
“弥月快回去休息吧。”他这么说着,却发觉小妹走的方向并不是她的寝殿。
那个方向……
“我去看看缘一兄长。”她托盘而出,似乎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长兄那我先走了。”
男孩却将手里的竹刀放了下来。
“一起去吧。”尽管和弟弟出生的时间相差无几,但展现出来的更像是一位年长的兄长对手足的关心。
弥月没有拒绝,两人并行走到了继国缘一那间狭小的屋子里。
缘一抱着被子已经打算睡了,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