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再回到故地,堡垒、村落、田野全都荒废了,德亨大手一挥,要给鄂温克人重新建城池,与新庙屯城守望相助,名字就叫鄂城。
鄂温克人自是欢欣鼓舞乐意之至的,庙屯什么样,有多么好,他们自己住了一个冬天,最是知道。
若是能有一座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模一样的城池,那可是太好了,他们求之不得。
鄂城刚开始动土兴建,屯驻在勒拿河上游的俄罗斯雅库茨克驻军就打了过来。
有二百人,一半俄罗斯正规军,一半哥萨克人。
他们要收复失地。
可去你的吧!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训练,鄂温克男儿们可不是以前无枪无刀,只能任由俄罗斯人打杀奴役的时候了。
没有用到德亨调派援军,鄂温克男儿们自己骑着马、扛着带刺刀的火枪,将俄罗斯人追出去十里地,只留一个活口回雅库茨克报信,其余全部斩杀。
鄂温克男儿们砍下敌人的头颅,回到光秃秃连一个地基都还没有的鄂城,大兴祭祀,祭奠过去几十年被俄罗斯人杀死的族人。
经过此战,德亨歇了南下浪荡的心,就扎根在庙屯,亲自调度建设新庙屯城和鄂城,迎接俄罗斯人的攻战。
他可不会认为,俄罗斯人死了这么多人,会这样轻易放弃,首要的,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以及,带领移民开荒恳田,安排不愿意留在庙屯的部落们去黑龙江其他地方建村安家,再以及,制定赋税标准和管理策略。
他还要回扎伊城去见一见自己的下属,履行他三姓副都统的职责……
且忙着呢,并没有功夫下南洋,和洋人们打打招呼。
康熙帝五十一年和五十二年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时间很快来到了康熙五十三年。
期间,德亨又和俄罗斯人干了一架,此次俄罗斯出动了两千军队,同样没占到好处,被德亨歼灭大半,剩下逃了。
可能是觉着不能靠武力将失去的夺回来,再加上西面准噶尔和北面西伯利亚商贸封锁越加严苛,莫斯科终于派遣了信使来中国,向朝廷表明,谈判鄂霍茨克(鄂城)的归属问题,以及北面中俄边境界限划分问题。
康熙帝收到消息后,即刻召德亨回热河述职,商讨与俄罗斯谈判事宜,以及,月兰传来消息,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似有异动,疑似当中有俄罗斯人挑唆。
德亨从庙屯出发,到回到庙屯,只在避暑山庄呆了小半个月,回庙屯的时候,多了个媳妇儿。
在避暑山庄,德亨与众王公大臣和九卿们据理力争,将谈判地点定在了恰克图,谈判的东西界线为勒拿河全段,勒拿河以东包括勒拿河及柏海儿湖全部,都属于中国领土。
这一点不能退让,德亨将会从东向西进军,给俄罗斯人施压,包括且不限于打去雅库茨克,所以,朝廷这边不能给他拖后腿。
当然,他需要时间,时间越长,他准备的越充裕,所以这个谈判的时间定的越往后越好。
如果要用兵,囤积粮草是个大问题,德亨提出在海南岛琼州府设海运粮务司,专管南米北运事务。
康熙五十和五十一年,叶勤连续两年在粤海关筹运南洋稻米北上,暂且解了江、浙、山东、直隶缺粮问题,虽然这几地粮价没有降下来,但没有继续往上涨了。
在康熙帝看来,这是个很好的信号,所以,第三年,康熙五十二年,他再派人去南洋运粮,这个人,就不是叶勤了。
可笑的是,这一次运粮并不顺利,理由是南洋的粮前两年被叶勤买完了。
听到这个理由后,德亨在庙屯笑的不行。
五十二年的南洋的粮食,留给朝廷去买的确实没有前两年时候充足,因为有很大一部分粮食被德亨和郑尽心交易去了,但你要是说没有,那纯扯淡。
到了五十三年,也就是今年,康熙帝打算再用叶勤,但被叶勤拒绝了,理由是他前两年在南洋待的时间太长了,水土不服,得了湿病,是再也去不了了。
正在康熙帝犹豫要用谁的时候,俄罗斯人请求谈判,康熙帝暂且放下人选问题,召德亨去避暑山庄。
德亨主动提出了设海运粮务司的建议,正中康熙帝心头,问德亨可有人选。
德亨道:“我大舅福顺在雷州任总兵已经满五年了,该调任了,雷州和琼州离的近,我大舅也熟悉当地风土,我阿玛去南洋时,大舅也没少帮忙,也熟悉运粮事务,如果让我推荐的话,我举贤不避亲,推荐我大舅任海运粮务司司务。”
康熙帝叹道:“在这之前,兵部已经向朕题奏即将到任总兵去向,朕将福顺调去温州府任总兵官了,任命诏令已经发出去了。”
德亨一愣,那可真是太不凑巧了。
康熙帝道:“朕还是嘱意叶勤,你去替朕劝劝他。”
德亨挠头道:“我阿玛是真的不适应南方天气,他吃海鲜过敏,梅雨天气身上也起疹子,要不是我给他备足了药,我大舅也熟悉当地土医,说不得五十年那次,我阿玛就交代在那里了。”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叶勤海鲜过敏,医好之后不再吃海鲜就是了,湿疹,抹上药膏熬一熬就过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但德亨并不愿意自家阿玛受苦受累受为难趟出来的路子,到最后被别人摘了桃子,人家还嫌这桃子不好吃,不够大呢。
康熙帝眼睛落在德亨额前潇洒帅气(德亨自认为的)水冰月月亮刘海上,突然开口问道:“你多长时间没剃头了?”
有刘海有辫子的全发少年,从正面看,清秀的像个小姑娘。
北方的酷烈并未损他秀美的脸蛋。
许是年纪还小吧,等再过两年,弱冠之后,就不容易被认成姑娘了。
德亨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脑门,回道:“从上次出京,就没剃过了。”算一算,有三整年了。
康熙帝:“庙屯缺剃头匠吗?”
德亨摇头:“不缺,庙屯九月下旬就入冬了,来年五月才入夏,留头发会保护头皮,不受冷。”又叹息道:“庙屯的冬天可冷了,我在屋子里都要戴着绒线帽子,出门,一定要加戴皮帽才行。”
只有满清人才会剃那难看的半秃瓢头,蒙古族及其他各族人都是不剃头的,留全发。
当然,有些部落的人会剃一部分头发,然后在头发里面编彩带,但也不是剃额前半秃瓢。
康熙帝点头,“嗯”了一声。
德亨不舍的撩了撩自己的刘海,问道:“要我剃了吗?”
康熙帝:“不用,留着吧。”
“哈?”德亨是真的惊讶了,他以为他的头发保不住了。
康熙帝微笑道:“剃头是给汉人的命令,咱们满人,自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等你常驻京师时,再剃也不迟。”
德亨:“……谢皇上体恤。”如果如此,他宁愿永远不回这个京师了。
“让务尔登去琼州吧,怎么做,你跟他交代清楚。”最后,康熙帝定了海运粮务司总司务的人选。
务尔登,德亨的二叔。
德亨犹豫道:“朝臣不会有意见吗?”不管是叶勤、福顺还是务尔登,都是德亨的至亲之人。
康熙帝厌恶皱眉道:“皆是稀图安逸、龌龊不堪之人,朕任命谁,他们敢有什么意见。”
德亨噤声,唯替务尔登谢恩耳。
康熙帝问道:“傅尔丹用的怎么样?”
德亨:“傅都统精明强干,人才斐然,我人时常在庙屯,实在顾不得三姓军政要务,扎伊驻军、屯田、收取赋税等,全都是他负责,万事周全,在我那里做一副将,实在太屈才了。另外,瓜尔佳氏族人也多有帮助,我很是感激。”
康熙帝颔首,道:“也是时候将他调回来了,你可有接替他的人选?”
德亨:“任凭皇上安排。”
康熙帝点头,想了想,道:“让拉锡和纳布森两个,去给你做副将吧。”
德亨惊喜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拉锡和纳布森都是德亨做御前侍卫时候小伙伴,几人处的极好,如今又在一起当差,除去磨合、猜疑的过程,可是省心不少。
康熙帝笑道:“朕允你设一绿营军,北方防务,皆交付于你了。”
德亨心下一跳,看来,对他在庙屯接纳汉人这一点,康熙帝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设绿营兵,给德亨一个光明正大收容汉人的借口,是包容,也是警告。
不要太过了。
朕宽容你,是为了防御俄罗斯人,为了在谈判中增加筹码,不是真的不介意汉人入主黑龙江了。
以及,康熙帝更在意的是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那里,他是要德亨给俄罗斯一个震慑,警告他们不要插手准噶尔之事。
否则,朕会将你伸过来的爪子给剁掉。
警告一下,还要再给个甜枣。
康熙帝道:“朕听太后提及你,说你就是没个人能治住你,才一跑就没个人影了,说起来,朕也该给你赐婚了。”
德亨大惊:“还不到大选之年呢。”
康熙帝无所谓道:“离上次大选过去三年了,朕准备今年腊月就大选,很快了。”
德亨讷讷:“等大选时候再赐婚也不迟?”
康熙帝纳闷了:“你小子不对劲啊,就对姑娘没什么想法?你就算拖也只能拖大半年时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你跟朕说,朕都赐给你。”
德亨郁闷:“皇上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提赐婚的事。
康熙帝笑道:“是有个人选,你若是不喜欢,朕可以换了。”
德亨好奇问道:“是谁?”
康熙帝:“傅尔丹嫡长女,叫锦绣的。”
德亨倒抽一口凉气,惊呼道:“锦绣妹妹!”
康熙帝一看有门,笑道:“你们很熟?朕似乎听说过,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对了,雅尔江阿的福晋就是傅尔丹的亲姐,你们小时候,应该在简王府见过。”
德亨:“皇上说的都对。皇上怎么想着将锦绣妹妹说给我?”
康熙帝:“瓜尔佳氏在盛京和船厂颇有势力,家世也是最好的,能相助于你。”
德亨张了张嘴,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来。
瓜尔佳氏确实有势力,但对德亨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事,不是必须。
只是,他终究是要娶妻的,对现在的他来说,娶谁,似乎都一样?
德亨问道:“皇上没跟别人说吧?”
康熙帝笑呵呵:“没呢,朕先问问你的想法。”
德亨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道:“那、皇上先等等,等……我离开前,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康熙帝失笑,道:“朕还是头一次听到要朕等一等的话呢。”
德亨苦瓜脸,请罪:“臣万死。”
“行了行了,在朕跟前无需如此。朕答应你了,你要是不愿意锦绣,朕再给你赐其他贵女。”康熙帝像是宠自家大孙子一样宠爱道。
德亨:“谢皇上。”
说完要事,德亨提出回京一趟探亲,父母妹弟都在京,德亨想回家一趟,他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父母亲人的面了。
康熙帝允了,顺便给务尔登传旨。
德亨回京给务尔登传完旨,和家人团聚完,第一件事就去悄咪咪的约锦绣出来见面。
在泰和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