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阿尔松阿:“以往不是天子亲赐吗?”
延寿:……
个老匹夫,跟老子装傻是不是?
阿尔松阿懒得理会他,告辞离开。
他一路走的很艰难,一步迈出就有三五个人跟他问好,向他致意,他心里只觉着越来越烦躁,他从未如此刻觉着这些个狗屁王公官员这么讨厌。
以此看来,他的兄长阿尔本阿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这样的场合,他一定很喜欢,免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烦扰,得以清净。
“叔祖。”永璋在身后唤他。
阿尔松阿心下叹气,这个是真不能应付了。
别人让开路来,永璋来到他面前,欲给他行礼,他忙将人托住,自己恭敬行了一个千儿礼,就算永璋托着他的手肘不让他跪下,他仍旧坚持行完这个礼。
好一出君臣佳话,都可以入画做范本了。
永璋笑道:“我见叔祖这边热闹非常,在说什么呢?”
都是一些屁话,要么就是结交送礼的,让人讨厌。
阿尔松阿当然不能这么说,就笑回道:“在说明年恩科,定有许多学子入京参考,朝中又要多许多人才了。”
其他人忙应和道:“是,是……”
延寿那边反过来了,是他拉着皇长子永华在臣子间穿梭。
永华无奈,道:“舅父,我还有其他事情,实在无暇他顾,舅父若无要事,也快些离开吧。”
延寿比他更无奈,道:“大阿哥,您好歹上些心吧,您是皇长子……”
永华不耐烦道:“大清朝的皇长子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我劝舅父一句,莫要多思多虑,皇上虽未有先帝之雷霆,但也同样不喜欢朋党。我不是非舅父不可,舅父若是触怒雷霆,钮祜禄氏就是前车之鉴。据我所知,栋鄂氏可没有一个阿尔松阿来撑脸面。”
延寿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永华语气软了些,道:“先公彭春乃是何等战功赫赫,栋鄂氏子孙竟没有遗留他老人家半分武壮之风吗?我言尽于此,望舅父与我共勉。”
延寿忍辱道:“大阿哥就这么看不上栋鄂氏?”
刚转了半个身的永华顿了下,又转回来,抬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了延寿半晌,勾了勾唇角,傲慢道:“若是没有你暗中勾连朝臣立什么狗屁太子,阿尔松阿人还在西山,你今天根本就看不到他。现在反倒质问我看不上栋鄂氏?”
延寿浑身一震,一脸震惊看着永华。
永华百无聊赖的看了眼周围偷偷向他们觑来的各色人等,道:“舅父若是看不透、参不悟,不如回家颐养天年,或可保栋鄂氏荣光。还有啊,让表妹嫁了吧,我对她没兴趣。”
说完,永华不再理延寿,转身快速离开了。
永璋见永华走了,唤了声:“大哥,等等我。”
跟阿尔松阿和其他朝臣拱拱手,丢下他们追着永华跑了。
阿尔松阿死人脸:……
感情你耍老子呢?
斋宫,弘晖在此暂且歇息片刻,再行回宫。
已经冬至了,德亨正在问弘晖要去圆明园还是畅春园过冬。
德隆道:“要说起来,圆明园是新建的,地龙、地渠等更洁净,住着也更舒服些,但畅春园也还不错,殿宇我都有及时维护,内阁值房等也都齐全,一应大家伙儿都熟的。”
反正是各有各的好处。
弘晖也很为难,畅春园是他的大本营,他当然更想去畅春园。
但就像德隆说的,论带着臣子居住办公,圆明园比畅春园更合适。
畅春园兴建多年,许多殿宇房舍都老化了,且经过雍正朝的闲置,有些地方坍塌败落,最好重新修整一番才好继续做皇帝行宫居所。
衍潢也道:“还是去圆明园吧,太后、皇后等,对圆明园更熟悉,住的也会更合心意。”
想到太后,弘晖拍板道:“那就圆明园吧。”对德亨道:“曲院风荷四面环水的,大冬天的住着就不合适了,不如你就和弟妹搬去蔚秀园住吧。”
蔚秀园在畅春园和圆明园中间靠东的位置,是当初康熙帝赐给皇三子允址的园子,后来允址被圈禁,园子收回,被雍正帝并入了圆明园。
蔚秀园园子够大,房舍也够多,德亨就是将妻儿老小连带弘旦一起带去住都够了。
蔚秀园和正大光明殿中间地带就是内阁、侍卫值房、护军营房等区域,德亨上班也方便。
德亨应道:“那行吧,谢皇上赏。”
弘晖拿手指头点一点他,对德隆道:“你就住蔚秀园隔壁的承泽园。”
德隆道:“我有园子,不用另赐。”
弘晖道:“你那园子是从简王府岚园分出来的,到底住着不舒坦,离的又远,不如就搬去承泽园,冬日上值也方便。”
德隆鼻子发酸,往事历历在目,他如今已得封郡王,也已经不是因为被迫分府就舍不得父母哭鼻子的小男孩了,弟弟们也都长大了,岚园……
也是该还回去了。
德隆单膝跪下,郑重道谢道:“臣谢皇上赏赐。”
弘晖将他扶起来,摇头笑叹道:“不必如此。”
德隆笑道:“该的。”
衍潢自不必说,显王府在畅春园附近有自己的园子,且,荣宪公主的园子也在附近。
想到荣宪公主,弘晖问衍潢道:“二姑母身子如何了?”
荣宪公主回京奔丧,身体抱恙,在畅春园附属的公主园子修养。
其实,自从额驸乌尔衮去世后,荣宪公主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曾回京短暂修养,后来允址被圈禁,她也黯然回巴林部,此后再未回京。
这次也是未太皇太后奔丧,才携郡王儿子霖布再次回京,只是身体仍旧是病恹恹的。
衍潢回道:“身体不好也不坏,且养着吧。”
弘晖道:“朕欲留她在京颐养天年,不知道霖布是何想法。”
衍潢:“还是在京修养更合公主,我会去跟霖布说……”
正说着,永华和永璋兄弟两个到了。
德隆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没被大臣们淹没吗?”
弘晖推行新政,朝局必须要稳,永华和永璋两个,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皇嫡子,在他登基的那一刻,新的群党就自动形成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要有人,只要还有利益之争,党争就不会消失。
弘晖在决定处置钮祜禄一族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朝局的变化:
皇后娘家不给力,让皇上一锅端了,这明显的就是对嫡子不满意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自然都要去押宝皇长子啊……
所以,为了重新稳定朝局,弘晖只得将阿尔松阿给搬出来,和越发壮大的栋鄂氏相抗衡。
延寿若是再不识趣,下一个刀锋对向的就是栋鄂氏,等他将外戚给削的差不多了,希望朝臣就能明白,与其豪赌下注,不如关注自身来的实在。
永华嘿嘿笑道:“我不耐烦应付他们,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永璋道:“我看叔祖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也只过个场面,就放他走了。”
大家都去看德亨,德亨不满道:“他是他,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弘晖摇头道:“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阿尔松阿跟你这么多年,倒是养出了一副耿介脾气,比以前越发没耐心了。想当年,他在圣祖身边做御前侍卫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谦恭有礼,如履薄冰……”
永华和永璋好奇听着,衍潢和德隆却是都哈哈笑了起来。
德亨:……
怪我喽?
回宫后,弘晖只接受了诸王公内外蒙古文武大臣等朝贺,未摆宴席,就命散去,自己回后宫参加家宴。
冬至是大节日,比元旦还要重要。
长春宫,皇后端坐一侧,笑吟吟听众人跟太后闲话,看贵妃栋鄂氏进进出出的忙活。
一应锁礼都有内务府去办,贵妃也只是进来回一回话,问一问太后和皇后的意见。
太后让她自己做主,她这里只要不出了大规矩一切都可,皇后……
皇后自也是都好。
栋鄂氏诚惶诚恐,做事越发小心谨慎了。
弘晖携栋鄂氏手进来,永华、永璋、弘昼、弘历等皇子皇孙们跟在后面。
太后看他身后,问道:“怎么没将德亨带来?”
皇子皇孙给太后、皇后见礼,太后让他们自己坐。
弘晖随口道:“国公府一大家子都等他呢,儿臣怎好夺他人天伦之美。”
皇后拉着儿子的手问道:“有没有冷着?”
永璋小声回道:“儿子不冷,母后可有用了汗阿玛赐的胙肉了吗?”
皇后点头。
永华和贵妃对视一眼,贵妃站在太后一侧,留意着伺候婆婆和夫君。
永华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弘历坐他身边,永华提醒道:“四叔坐混了。”
弘历:“无碍,都是家宴,咱们叔侄说说话。”
永华:……
太后叹道:“也罢了,他国孝家孝两重孝,的确不适宜出现在这里。”
弘晖道:“等过几日去了圆明园,您就能时常召见他了。”
弘历笑道:“看来咱们叔侄说不了几句话了,你们都去了园子,我只能在阿哥所独守了。”
弘昼在旁剥橘子插嘴道:“还有弟弟呢,弟弟陪你。”
弘历:……
弘历白他一眼,道:“你可拉倒吧,我没美人红袖添香的吗?”
弘昼拿着开花的橘子在他脑后张牙舞爪,看的永华忍笑不已。
太后听说要搬去园子住,眼睛一亮,问皇帝儿子道:“咱们都去吗?”
弘晖笑道:“自然。儿臣让他和弟妹住蔚秀园,他已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