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品质甜瓜
他的话打破了沉默，一下子让其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怪不得人家天天这么抑郁，摊上这样的父母，再有天赋的小孩也被磋磨麻了。”“实名制心疼。”“他们无权进入这里吧？麻烦快点出去。”“别挥拳头啊亚久津，我们是文明人，快收回去！”
教练组没法说的话，他们这群青少年们可无所顾忌。而对方两个中年人，自然也不可能拉下颜面和他们对骂，气得哆嗦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指着莉莉的鼻子骂道：“输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看两人总算走了，龙崎教练半开玩笑：“莉莉的人气这么高吗？”
年轻的男生女生们笑了：“换谁都一样，因为都是我们的同伴呀！”
虽然没有伤到哪，但是莉莉摸了摸上衣，感觉都快被拽变形了：“谁的手劲这么大？”
“你难道不该先痛哭流涕，表示感动一下吗？”他们对她说。
“哼。”她转过头去。她是有点感动，有点开心，她才不说。
“害羞了吗秋川。”
“才没有！”
听见响动，莉莉转过来：……你们都在笑什么。
田村的直觉一点都没错，此人果断推掉候补的位置，难道早就预见了这位置是个烫手山芋？随着第一日赛程以输4赢2为结尾，网上突然冒出多种说法，宣称学院选拔机制不公开不透明，幕后水很深，有个叫秋川的女选手不知是什么背景，突然把就队友排挤走，接替单打1号了。
然后再据知情人一扒：什么，发疯啦，这人去年九月才开始正式学球，之前比小白还小白，定点击球都打不准甜区啊！
这么想想，她到现在满打满算才打了十个月？！什么时候参赛选手的球龄竟然按月计算了，给人整笑了，这还是号称球类运动中最难上手的网球吗？
有人表示：尼玛，我十个月球龄的时候，还只能找陪练在底线拉拉球啊。
所以好事者推测：说不定是哪家大小姐，来交流赛里玩一圈镀个金。只要其他队友发挥的好，提前拿下半数比分终结比赛，作为最后一场的女子单打压根就不用打嘛！又不露怯又能跟随全队获胜，多划算。
但她本人今年参加过积分赛，看上去名次还不错，难不成还真是个天才？突然之间，网民们对她的好奇就猛涨上来了。
学院里人人都有手机，当然也看得到这些发酵了一晚上的、乱七八糟的言论。只是立海大几人的关注迅速被某个地方吸引过去，连幸村的眼睛都微微瞪大，许久没这么震惊过了。
真田：“你和我组混双时才学球三个月？！”怪不得连比赛规则都不知道啊！
难得语气有波动的手冢：“她之前告诉我的是球龄两年！”太夸张了，冰山都有要崩裂的迹象。
这倒也是，也就冰帝几人知道她的底细。迹部沉默的特别反常，看到忍足的表情还不太开心：“你笑什么呢？”
笑什么呢？忍足移开脸，不是不懂他的想法。这是块诞生自冰帝的美玉，他们无比骄傲又珍视，希望更多人惊叹她的华彩，却偏偏还怀有私心，希望她唯独只闪耀给自己看。
而和他们的复杂心情不同，面对追问，莉莉的思维非常简单：“可能是没有什么就强调什么吧，那时候只是在夸下海口，觉得把球龄说长一点显得自己好厉害。”
“骗人！”女生们惊叫，“你是不是要把我们逼的去撞墙？”
“不至于，你看我不是打不过浅尾她们嘛。”
浅尾满脸黑线：“谢邀，我网球都学了九年了！”
天才竟在我身边，真是羡慕嫉妒不来。照对方这个进步速度，岂不是过几个月她就打不过了？太可怕了，她无形中给他们全体带来巨大的压力。
就连越前都怪异地绕着她走了两圈：“不得了啊……”是不是该尊称她一句Bking？
只是内外关注甚多，让莉莉很不适应，更不用说还有很多骂她占位的。她不得不把手机扔给国本：“我不看了，搞得我好紧张。”
“不要放在心上，说不定是有人雇的水军。”她们这样安慰她。
“我尽量。”她愁眉苦脸，叹了口气。
她把手机一扔，强迫自己不再纠结，不过有人倒是气得跳脚，用自己十几万粉的账号严肃表态：秋川是个认真、努力、乐观的女生，比谁都热爱网球，绝不是网上传言的那种人。
晚上，莉莉在床上辗转，有些睡不着，心里不由盘算：“我还有不上场的机会，是不是不上场比较好。”
“宿主，你害怕了？”
“嗯。”她老老实实承认。听今天上场的女生说，被千百名观众目光聚焦的瞬间，她俩汗都下来了，感觉手脚僵硬，头脑发木，半天找不到状态。对方表演赛的经验可比她们丰富，名声响亮，硬是在日本打出主场优势，也是没谁了。
“很正常，心再大的人也会紧张，大满贯得主也会紧张。这种情绪只可能随着经验增加而缓解，却永远不可能消失。如果刚上场太紧张，不知道要怎么做，那就不要过多关注自己，去仔细观察你的对手，或许她和你一样紧张。”
009的安慰让莉莉不由轻笑起来。黑暗中，她的笑声像一个小小的涟漪。
她顺利睡着了。
8月7日的早上还是像昨天一样，又是被人从床上拎起来的，只是刚到场地，她整个人忽然清醒，很多事转瞬又被记了起来。她不由发出感慨：“赛程三天是要逼死人啊，我真是各种睡不着觉，如果注定有我，还不如第一天就打完。”
我看你睡眠质量不是挺好的，五秒前还在迷迷糊糊呢。作为男双2在第一天就比完的白石失笑：“你在紧张吗蜂鸟小姐？”
“难道你不会？”她肃然起敬。
“把底下的人看作独角仙就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他轻松地说。
好的。她无话可说，只给他比大拇指。
而隔着几人，迹部鬼鬼祟祟，朝她勾手指。
“怎么了？”
后台乱哄哄的，外面吵吵嚷嚷。他含笑注视着她，低声道：“明天是你生日吧？”
这话直接把她说愣了，确实，8月8日是这具身体的生日。不愧是冰帝KING，听说能记住全社团成员的出生年月日，甚至连迹部府邸上下几百号打工人的生日和喜好也记得清楚。怪不得天天那么忙，送出去的每份礼物都要少爷最后亲自把关，那能不忙嘛。
“所以呢？难道少爷也为我准备了礼物？”她摩拳擦掌。
她一瞬间的怔愣没逃过他的眼睛，但迹部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那就让本大爷的胜利，为莉莉小姐装点诞辰吧。”
“走了真田！”他比平常还要骄傲张扬，简直是威风凛凛、不可战胜。
“你又人来疯了？”他的同伴默默道。
第94章 一个拥抱
男双1的比赛并不顺利。
见华村教练趁着短暂间隙和他们说着什么，莉莉这才注意到本赛事是允许场外指导的。只是她现在心态十分不好，比自己上场都要紧张百倍，真是不知道这强烈的情绪是哪来的。
没人告诉过她关心则乱的道理，她只好自己悄悄溜出去透口气。
离开了让她窒息的场地，听不见他们击球的声音，心跳总算在慢慢平复。她坐在台阶上，不由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果然不能找同圈人啊，本来等待自己比赛的时间就够紧张了，像头顶高悬着断头铡刀似的，如果还要观战对方的比赛，还打的这么刺激，怕是心脏受不了。
这样胡乱想着，终于有人实在忍不住，弯腰拍了拍她的头：“怎么不进去？”幸村都叫了她好几声了。
“吓我一跳！”她看清来人后赶忙站起来，“挡住你了？”
他摇摇头，居然也效仿刚刚的她，毫不在意地往台阶上一坐，含笑问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找人聊聊天么？”
莉莉也笑，重新坐下来：“好呀，我已经不敢进去看了，恨不得赶紧一键跳过。”
他愣了下：“你很担心他们？昨天我的比赛，你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他心情有些复杂，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露出微笑。这笑容有些危险，而那双眼睛，正一错不错地定在她的脸上。
她没觉察，只一味感慨：“可能这就是种无条件的‘绝对信赖’吧？在医院里你都那样了，看上去路都走不动，还在练握力、练接抛球，每一刻都在为回归做准备，即使那个未来并不确定……从那时开始，我就会在任何时候都毫不犹豫地相信幸村。”
那种意志力简直是坚不可摧，所以她会选择帮他一把。
他有点动容，不由得转开目光。好在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路会越走越亮，不会再有黑暗……他没有被落在后面。昨天在球场上，久违感受到比赛的激烈气氛，他心底热切的渴望在成倍增长。
只不过，她的夸赞太真心、太坦荡，没有私欲和杂念，是非常纯粹的欣赏和敬佩，真让人喜忧参半。
“被夸害羞了吗？”见他转脸，她作恍然大悟状，压低声音说。
幸村又气又好笑：“你这是在调戏我么，莉莉？”
“美色误人啊。”她正经地感慨，插科打诨让她又恢复正常了。
“是么？”他大笑，也正经地说，“那多误你一阵，也是好的。”
还没等回复，有金发男孩匆匆路过，还是臭脸和不耐烦的样子，看到台阶上并肩坐的两人愣了愣，不由自主发问：“这是你男朋友？”
幸村没有吭声，只保持着非常风轻云淡的笑容，扫视了对方一眼。她倒是莫名其妙：“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冒昧了？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是的，她只关注了对方女单1号的信息。
“凯宾·史密斯，美国队的队长，也是他们的男单1号。”幸村语气平淡，又不乏遗憾，“可惜不是留给我的。”
这话说的真是毫不客气，锋芒毕露的让金发男生也沉下脸来。
忽然莉莉惊叫起来，把收音机怼到幸村脸上。她给了他一个歪七扭八、忘乎所以的拥抱，看起来真是开心死了：“赢啦，我们赢啦！”
就知道他们会赢的！
她再也没看他，弹簧似的跳起来往里冲，着急去迎接他们。就像一阵急速刮过的风，势必不会因什么而停留。
而身后，幸村精市几乎呆住，如坠梦里。他的身体微微僵硬，表情茫然，满脑子都是那个瞬间的重播。有非常多的想法同时奔涌过来，甚至给了他溺水般的错觉。
她刚刚是在搂抱他吗？轻而柔软的触感，不知是云还是芍药？但气息却热烈蓬勃，肆无忌惮扑面而来。头颈、手臂、半身，他们曾距离如此之近，身躯交错，连呼吸都彼此纠缠。
心如擂鼓中，他几乎无法保持镇定。真要论起来，当然比不上那次被她扑倒在病床上，可是，可是——
他简直有点微微眩晕，感觉胸腔里的某个震源随时要宣布独立，随那人一起狂奔出去。
只是大脑在陷落前给了他最后的冰冷警醒，甜蜜转瞬即逝，幸村苦涩地承认：这个拥抱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她太过开心。因为他们的胜利，她太过开心。
对迹部和真田就那样在意吗？甚至怕到不敢待在现场。要知道她平常胆子多大啊，等闲恐怖片都吓不到她。而此刻，她竟然会不敢观战？
眩晕感褪去，他的内心席卷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妒忌。所以这个拥抱是个意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恰好是他在场。
如果……如果是其他人，她也会如此吗？轻而柔软的接触，灼热的生命力，也会没有任何保留地给予其他人吗？
幸村思绪电转，却瞟到对面史密斯的复杂表情。那个金发男孩的表情很熟悉，带着微微的妒忌和吃味，或许和他刚才如出一辙。
四目相对间，他忽然露出一个胜利的笑。他不会再作他想。就算是个意外，那又如何？事情既已经发生，就没有别的如果。
那就等下次吧，莉莉。他要她完整的、圆满的拥抱，一个不掺杂其他人影子、不因其他人而起的拥抱。
而另一边，她发足狂奔回去，发热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众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本日赛程，日本队输一赢一，正在吹响追赶的号角。
迹部看到她，冷哼着，神情却有点得意：“怎么样，本大爷说到做到，以本场胜利为你献礼，是不是很浪漫？”
“借花献佛！难道没我，你还不打算赢了？”莉莉的回复简直是对浪漫过敏。
见同伴竖着耳朵听，对他的做派颇为不屑，迹部：“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听什么墙角，去去去。”
好了，默契异常还共同经历一番鏖战的组合在此刻，或许大概要宣告破裂了。真田嘴角抽动：“不是要比比看数据吗？发球得分率、网前得分率……”
“本大爷还能比不过你？走，现在就去看统计数据，你自己说的啊，输了要陪本大爷磨炼新技能。”
“那你输了就在球场上站桩挨打吧。”
然后过了会，“我靠！”真田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怎么这么倒霉，就差了一点点！
“哈哈哈哈！”有人在仰天大笑，比赢了比赛还开心。
面无表情堵住耳朵的莉莉：吵死了，谁沾上迹部景吾，年龄都会原地倒退十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