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品质甜瓜
100次扣杀简直要她狗命，此人哆嗦着坐在旁边，总算明白了教练意味深长的那句“休息好了吗？真的确定要开始吗？”
“不许停！”教练厉声道，“塞弗里德，你和她打比赛！”
隔壁场地的金发男生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对她的训练内容充满好奇，此时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怔住了：“啊？现在啊？”他今天的训练量也很大好不，还以为马上能收工了呢。
“身体的极限疲劳最能接近状态不佳，那么努力适应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分吧。”她对他们说。
一口气没喘上来，莉莉泪流满面，觉得今天的运动量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完全没有循序渐进这个说法吗？不存在恢复性练习这个词吗？上来就火力全开？
两人面对面站着时，对方目光定在她脸上，好像第一次以这种全新的视角，认真又缓慢地注视她。
“干嘛？”他的目光明明很有穿透性，却又时不时躲闪两下，所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沾到灰了？”
他瞪了她一眼，觉得她十分不解风情。自从那晚无意中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后，心思单纯的塞弗里德就有点内疚，感觉自己是不是明里暗里骂的太过分了。
她或许比任何人都厌恶那个结局。
他怎么能对女孩子态度这么差。嗯，还是个长的挺好看的女孩子。
虽说刚开始看不上她的“冠军”，但他从没否定过这人的长相。笑的时候眼波流转，最具有吸引力，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那种笑容只对着手冢国光。
真讨厌。新仇旧恨，他看他更不顺眼了。
而那个晚上的她……他赶紧收回来，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得专心在比赛上。
只是没想到，对面被100次杀球训的火冒三丈，此时半点笑容都没有，一点都不柔不软，正咬牙切齿着，好像要怒扇全世界的耳光。
开局气势如此炸裂，一记切发球极致犀利，不可思议，不仅是塞弗里德，连旁边路过、马上要去给新教练接风的西班牙队都瞪大了眼睛。
“真不错哎！”“有戏看了。”“原来还是有点实力的，我以为她只是天天玩呢……”“喂，没有实力也不会被收进BTT吧！”
塞弗里德急忙垫步侧身，但脑子里想的还是：男生对上女生，天然就有体能的优势，尽全力和她打岂不是太丢人了。
只是几局下来，他迅速理解了她的优势所在。好厉害的眼睛，好准确的预判！在双方都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优秀的预判让她比自己更省力。轻敌了，他低估了她的能量。
他是富有攻击力的，但她也丝毫不让步，忠实贯彻着考特“保持气势”的命令，眼中似有狠意，仿佛雷霆对着雷霆。而他向来都极争强好胜，几乎被她给点起来了。
明明刚开始还挺累的，现在有点上头。只是不知道上头的到底是什么，又或者两者都有。
通过一颗飞来飞去的球，深刻触及彼此的灵魂。塞弗里德第一次在打网球里胡思乱想，心头浮上杂乱的思绪。
“他这打的啥？”“完了，气势都被盖过去了。”“噗，定力不够，还需磨砺啊。”
反倒是莉莉神色冷静，盯着他的动作，脑子清晰：斗志很关键，抓到合适机会，全力向下砍……一发和二发要稍微提高风险吗……他在打完正手拍对角球后，喜欢接直线球……又是这个小角度球！
这都能捕捉到？她是怎么看出自己想要打小角度球的？对面的塞弗里德微惊。
“拍面。他向后收拍时，拍面会稍微下垂。”德国队其他几人也过来看了两眼，QP淡淡地对手冢说道。他对自家队友的研究和分析十分透彻，只是没想到，她也具备这样的能力吗？
这个小角度球，塞弗里德只打出过三次。在高弹跳球中增加了这样的节奏变化，前三次还能拿到比分，但第四次就对她不起作用了。
她展露出的几分眼力让他感到惊讶。
不过这场比赛，她并没有把重心放在控球上，鲜少打出刁钻的球路，宁可牺牲精度，也要打猛、打快、打深。对挑高球回应的扣杀，声势非常惊人，而她虽气喘吁吁，却在落地后露出一个——让手冢相当熟悉的表情。
“沉醉在本小姐华丽的球技中吧！”莉莉第一次这么情绪外放，迅速在记忆里翻找出某人的行为模板。
“……”手冢的眼睛微微睁大，极为不爽，好像看到一汪清澈湖水被污染了似的。好气，真的好气。
而塞弗里德沉默片刻，不像其他队友想的那样，被她的挑衅所激怒，反而带着兴味笑了起来。金色头发乱而毛茸茸，淡紫色眼睛锁定着她。
他朝她伸出手去，毫不犹豫，爱憎都很简单分明：“我认可你了。以后可以叫你Lily吗？”
很足的气势，在扣杀里发挥的淋漓尽致，反倒是他三心二意，没有打出优势，被对方的气势吞没。他完全被她杀到了。
咦？莉莉挑眉，然后伸出手去和他相握：“我有个朋友叫切原赤也，也和你一样狗里狗气，啊，这不是骂你。”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他们俩认识认识！
“噢，这是你们那里的谚语吗？”塞弗里德觉得应该是个好词，毕竟狗狗可爱又忠诚，是人类的好朋友。于是他笑的清清爽爽，又带了一点害羞和期待，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那我以后就是莉莉的狗了。”
你在说什么啊？全场人都沉默了。
手冢心里警铃大作，不由感到万分头疼。
莉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尬笑道：“我刚刚说着玩的，请你忘记它吧。”
第135章 引爆冰原
西班牙的足球气氛非常浓厚，在这里，足球已经不光是运动了，更是种文化。
阳光、沙滩和足球，不就是它的国家标签嘛。
看着场上的男生们跑来跑去，莉莉站在外面，一个人孤独寂寞的用脚、用膝盖颠球，她不习惯用身体直接接触，还是颗这么大的球！
怪怪的，不适应。她只对小球有经验。
然而几乎所有训练脚步的运动，都对打网球有所帮助，更不要说某些顶尖选手都是小时候学足球、长大了转到网球的。所以在日常训练以外，学院鼓励他们多接触其他球类，尤其是足球，其助跑射门和网球的跑动击球，节奏高度相似。
莉莉：其实我比较想打羽毛球啦，场地小跑得少，打个新手局、养生球，多轻松。
然而打了两天之后再切回网球，考特傻眼：“这什么零帧起手高远球？你脑子落在羽毛球场了是吧？怎么开始动手腕了，给我锁住啊！还有你的启动步、交叉步怎么回事，打正手区左脚不会发力了？”
“……”于是，刚把羽毛球介绍给其他人的莉莉，被光速禁止网羽双修。
真是奇怪，明明她打羽毛球时，别人总说她抽球抽的网里网气，现在回到网球场，反倒一股子羽毛球味儿……
这么想着，她就走神了，足球弹跳出去，滚到另一人的脚下。
那个人用脚尖把足球挑了起来，笑道：“不专心哟，莉莉。”
墨绿色头发下，脸庞轮廓分明，眼睛明亮，很有侵略性，唇边的笑意却很慵懒，像一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花豹，将蓄势待发的英气完全收敛。双手插兜，相当悠闲，足球在脚尖之上灵活地颠来颠去，但他却并未低头看，只是直视着她，半晌挑眉一笑：“不认识我了？”
赫然是越前龙雅。
“哎？你不是那谁，越前的哥哥吗？”在异国他乡，忽见一张认识的脸，莉莉感到震撼，有种无论去哪里都能遇到这兄弟俩的错觉。
她从茫然到恍悟的表情太好懂了，说明此人刚开始都没想起他的名字。向来觉得自己挺受女生欢迎的龙雅有点受挫，又讨厌对方用越前哥哥这个称呼定位他：“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莫非你也被日本队开除了？”真会聊天。
龙雅大笑，惊叹道：“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姐！就这么希望我被开除吗？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有腿会自己走啊。”
看着她迷糊的表情，他轻松地将足球踢高，用手托住，半真半假地感慨：“还是这里的瓦伦西亚柑橘最好吃。”
不要说的好像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她无力吐槽，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他的模样比龙马还要拽，拽而英俊，观感清爽，硬朗中混合着辛辣，味道难以把控，直冲上脑，像一杯用柑橘汁和伏特加调出来的鸡尾酒。
“看起来过的还不错，没在这里继续喂猫种番茄么？”他继续同她调笑。见她眉目舒展，似乎已经从那场比赛的打击中走出来了。
他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只是那天“刚巧”通过直播看了她的比赛。是有点担心，不过只有一点而已。龙雅这样想，毕竟两人有过交集，也算朋友。
“哪有时间？最近甚至给我安排上了拳击课！我不是来打网球的吗？”他的话打开了莉莉的话匣子，于是她朝他抱怨道。
突然一阵轰然叫好，德国和西班牙两队的迷你足球赛终于分出了胜负，吸引着她抬头看过去，远远的便和手冢对上了目光。
在QP“你为什么不给国光传球”的责备里，塞弗里德各种狡辩，换作任何一个人都要生气，不过手冢并没放在心上。他的能力不仅体现在网球上，体能、平衡、爆发等，在其他运动方面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于是在他踢出了决定成败的最后一球后，西班牙队队员也信服地同他握手。
莉莉笑着朝他点点头，非常得意，与有荣焉。
“原来是青学的部长。”她身边的龙雅说道。他去过青学，当然认识自家弟弟的原队友们。
不过，注意到她和他的互动后，龙雅忽然眯起眼来，再审视手冢时，神情发生了微微变化，像发现了另一头捕猎者似的。
“厉害吧？我就是手冢国光的无脑吹！”也不知道在朝他炫耀啥。
龙雅瞟了她一眼，笑容再度变得懒洋洋：“还是他的小粉丝呢？”
语气怪怪，像颗成熟度不够的橘子。
既然越前龙雅都来了，南次郎还会远吗？晚餐时刻，莉莉看到那身万年不变的僧袍，对这场买一送一并不意外，心平气和、彬彬有礼：“您是流浪过来的吗？”
西班牙队的队服很好看，走的就是格外华丽夸张的戏剧风路子，某人应该挺喜欢的。花哨的颜色中，只有这身僧袍质朴到没眼看，莉莉怀疑这身衣服是救过他的命吗，焊在身上了是吧。
南次郎瞪了她一眼，假装不认识她，转头叫道：“考特女士，这是你教出来的学生？”
考特走过来给她头上来了个手刀：“你说什么呢，没礼貌。”
“完了，我脑震荡了，需要静养！明天的环山跑就不去了吧。”她捂着脑袋，无赖地顺杆爬。
南次郎身旁的龙雅率先笑了起来，表情饶有趣味。手冢却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在热闹的两队聚餐中，他们的对视一触即分，谁都没发现。
但是南次郎一成不变的僧袍，让莉莉有些闷闷不乐，吃饭也吃的味同嚼蜡。因为她想起了真田的帽子、白石的绷带、幸村的吸汗带，想念起远在天边的伙伴们。
直到晚间和手冢练习，她还是闷不做声，他以为她真被打懵了，毕竟敲击的那一下听起来挺脆的。
“还疼？”
“不是啦。”她赶忙回道。
不想让手冢知道她在想他们。他先一步走了出去，会不会比她更想念曾经的队友？多想反而传染低迷情绪，是最无意义的事。
莉莉很少回头，也决定永远朝前看。她对人的相遇和别离看的很开，在一条路上就一起走，不在就自己走。更何况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呢，这几天为了练拍头速度，她快被淹没在绳索、弹力带、皮带轮里了。
她盯住手冢，用这张好看的脸驱散自己莫名的忧伤。
拳击是学院统一给他们安排的课，目的是培养选手的侵略性防守和爆炸式打法。这样的打法和网球课程不谋而合，因为西班牙网球也讲究合适时机扭转攻势，加速挥拍，保持旋转、深度和穿透力。
直到此刻，莉莉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理解太过浅薄，千石以拳击辅助网球不仅是调整节奏，两种运动在底层有着共通性。
比如初学者通过坠步、腿部弹簧式发力、转肩、急剧上提为自己快速赋予动能，形成爆发直拳，动力原理就可以应用在网球上。
再比如她学到的最重要一点，侵略性防守，即“每个防守动作都必须伴随或紧跟着一记反击”，完全防守往往意味着失败。这个观点的植入，对莉莉往后展现出的风格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而此刻，两人全副武装，都很严肃。
拳击格斗，哦准确来说他俩还没到那个份上，只是在练习“打拳架”而已。只是谁都没有先动，预备动作如同预兆，会将接下来的动作泄露给对手。
她看到手冢的细微动作了，分辨它们就像在分辨网球如何落地。
第二掌指关节是力量线的终点，是瞄准目标的炮口，是他正式攻击前的预动！于是莉莉迅速蹲身，摇摆式躲闪位移，并试图回以勾拳反击。
猛地握拳，就是引爆！犹如拍面触球，那个瞬间，也是引爆！
她沉浸在自己的感悟里，热血沸腾，斗志旺盛，打着打着就开始不正规起来。
只不过，莉莉似乎没理解“将体重运动产生的力量快速投掷到对手身上，将其炸翻”中包含的比喻意味，却好像找到了灵感似的，表情变得恶狠狠起来。让他失去平衡！把他推翻在地！手脚并用，用体重镇压他的反抗！她觉得自己气势很足，威武得像个战神。
正统路子的手冢难得傻眼，反应变慢，精神恍惚：这人都快骑到他身上来了！
我或许很有拳击天赋。当莉莉占领了“手冢的上空”时，喜上眉梢地想着，并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张——因震惊而微睁大眼睛的脸。
一场对抗手冢国光的完全胜利。
“近身战你不如我嘛，手冢老师。”她用蛮力压制着他的动作，同时把脸俯下去，声音放的低低的，却盖不住里面的高兴，“怎么样，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