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鸭鸭呀
广濑爱理看着自己的女儿,恍惚之间想起了当年自己结婚的时候、她刚从广濑爱理变成林原爱理的那个日子。
那时候的林原直也娶她只是为了商业联姻,虽然两人对彼此有淡淡的好感,但始终不比林原薰与轰焦冻之间感情深厚。
现在,他们依旧是商业伙伴、家人、林原薰的亲生父母,但却无法继续再当夫妻。
“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她轻声说, 看见林原薰透过镜子看着她,露出了一点讶异的神情。
“你很聪明,也很勇敢, 薰。”广濑爱理抬手替她戴上轻盈柔软的棉帽子, 又将筥迫、怀剑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她胸前, “你也没有选错人。”
屋檐下的琉璃风铃撞击出脆响。轰焦冻身穿黑色的纹付羽织袴, 发丝整齐地垂落, 眉眼柔和,安静地站在外面等她。等林原薰身着白无垢、手持缠绕丝线的金黄色未广缓步走出时, 他抬起头,鬓发被风吹得轻微拂动,眼神中涌上喜悦。
握住林原薰的手时,轰焦冻温柔地笑了。
冬日天气晴朗,天空一片蔚蓝,东京已有大半个月未曾下过雪了。但在神社前下车时,林原薰却因为眼前的景象屛住了呼吸。
朱红色鸟居后面是一路通往神社的青石阶梯,阶梯两旁是冬日里本应枯叶落尽、唯余嶙峋的棕黑色枝干的树木。而此刻,两侧的树木枝头沉甸甸地结满了冰霜凝结的、雪白的花,仿佛一夜之间,枯木逢春,盎然生机缠绵盘绕。
阶前落下玉屑般细碎洁白的细雪,而中央可供行进的通道则一尘不染。再往上看,神社内一片冰雕玉砌的美妙景象,坚硬剔透的冰雪之花绽开,驱散了冬日的凄清孤寂。
神社成为了一座他专门为她打造的冰雪神宫。这注定会是一场令无数人艳羡的婚礼。
身穿华丽服装的乐人在队伍最前方演奏着风雅的丝竹之音,神官与白衣红袴的巫女带领着新人缓步行走。林原薰与轰焦冻并肩而行,精美厚重的白无垢使她迈起步子来小心翼翼。不少友人与行人都在道路两边驻足观看,甚至有记者拍摄照片,她便愈发不敢大意。
走到一半时,云层散开,阳光骤然刺目了起来。头顶缠绕彩穗流苏的巨大红色竹骨伞笼罩出一片淡淡的暗红色阴影,但四周的冰雪却折射着耀目的阳光,令她的眼尾倏地有点发酸。
两人跪坐在神殿中,亲友分列两侧。仪式一项项地进行下来。修祓、神官告词、巫女舞……白衣红袴的巫女一舞结束,新人起身至神前。
轰焦冻托起装着澄澈酒液的碗,沾唇微抿一口,将碗递给了林原薰。她接过碗,将殷红的唇贴上,唇瓣似乎还能察觉他刚才唇齿的温度。
她用湛蓝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面颊微红,快速地收回视线。
三杯酒交换饮下,轰焦冻牵起林原薰的手,将戒指套上了她的指尖。过去承诺过的结婚戒指顺着手指轻轻滑动,顺利地套进了指根。林原薰也依样替轰焦冻戴上戒指,随后握住了他的手。
手持毛笔书就的誓词,两人共同在神前朗读。从此,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
婚礼仪式后的披露宴在林原酒店举行。酒店为此空出了巨大的餐厅,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流水般端了上来,引人食指大动。
到达酒店后,林原薰前往房间补妆,而轰焦冻提早一步坐在了新人席。林原薰刚到餐厅坐下,他便关切地朝着她微微倾身,低声问道:“累了吗?”
“我还好。”她笑着点了点头,“毕竟是一生一次的重大仪式呢。”
“还有……”林原薰在桌子下面勾住了轰焦冻的手指,“那些你布置的冰雪,我很喜欢。简直像是天上的宫殿一样……”
她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见状,他温柔地微笑了起来。
亲友致辞结束后,披露宴气氛愈发热烈了起来,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餐厅。气氛不再严肃而拘束,不少宾客都离开席位各自攀谈。
负责拍摄照片的轰夏雄拿着单反跑了过来,将相机递给了轰焦冻与林原薰。
“拍到超好的照片了!”他说,给两人看相机屏幕。屏幕拍摄的正是半分钟前的一幕,轰焦冻抬手替林原薰夹菜,看着她的神色充满了温柔。
“焦冻看小薰的样子活像是在看荞麦面嘛,哈哈哈……”轰夏雄憋不住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用看荞麦面的怜爱眼神看人……”
轰焦冻闻言,耳根不由得发起烫来。
“夏雄哥,不要这样说。”他制止轰夏雄继续发挥,“等五月的时候,你不是也要和爱花姐结婚了吗?”
轰夏雄顿时收住了笑声,额头沁出冷汗来。
“我知道了,焦冻你到时候可别报复我揭我底啊!另外,小薰,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家,一定要帮我监督焦冻哦!”他再三叮嘱,这才不太放心地抱着单反去拍摄其他宾客了。
看着轰夏雄离开的背影,轰焦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夏雄哥就是太高兴了。”
林原薰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话音刚落,一旁身穿黑色绣花和服的轰冬美抱着脖颈上戴着和风纹饰颈环的小黑猫,迈着碎步小跑了过来。
“那边……好像有点糟。”轰冬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亲人席的方向。
她指的自然不是轰冷和广濑爱理——两人笑着攀谈,神情和气。她指的是身穿黑色和服、相对而坐的轰炎司与林原直也两人。
两个中年男人都安静地端坐,神色严肃地直视着彼此,气氛一时之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我刚才想找母亲和广濑阿姨帮忙调解一下,结果她们都说反正已经离婚了,那些就是那两个男人自己的事。”轰冬美有些颓然地说,“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搞不明白状况……”
她话音未落,坐在那里的轰炎司就已经动了。脸上带着伤疤的红发男人拿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而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林原直也微微眯起浅灰色的眸子,同样斟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两个男人没有说话,但却像是达成了什么奇怪的默契。No.1英雄与商界巨头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空空如也的白瓷酒瓶在一旁的榻榻米上堆了一大片。
喝到最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微醺的面容上都露出了惊讶的意味。最后,两人举起酒杯,在空中“铮”地碰了杯,各自饮下。
这是这两个男人难得可以放松的时候。
“呼——大概不用担心了。”看出两家的父亲是在拼酒的轰冬美松了口气。她抬起小黑的爪子拍着桌沿,压尖嗓子模拟想象中小黑的声音:“小黑也吓了一跳呢……”
黑猫一脸茫然地被轰冬美抱着做出各种动作,睁着圆圆的眼睛“喵嗷”了一声。林原薰不由得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轰夏雄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抱着相机,用勺子敲着杯子,叫道:“大家一起拍几张合照吧。”
参加披露宴的宾客纷纷起身。见状,轰焦冻站了起来,握住了林原薰的手。
两人走到第一排中央位置跪坐。轰夏雄架好相机,定时后一边喊着“一、二、三……”一边快速挤进人群里。
轰焦冻身上的体温与他独有的清冽气味丝丝缕缕地笼罩住林原薰。她心头一暖,对着相机镜头露出了温柔姣美的微笑。
***
婚礼后的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夜里,宾客这才余兴未消地离开。大部分宾客都免费住在了酒店里,小部分有要事的宾客则由林原集团派车送离。
新人夜晚住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换下身上的白无垢、拆散岛田髻后,林原薰浑身涌起深深的疲惫来。沐浴的时候,她躺在全自动按摩浴缸里,差点因为汹涌来袭的困意而陷入梦乡。
洗干净身上的汗水后,她套上浴袍,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浴室,歪歪靠在大床上,就连动都懒得动。
“薰,不吹干头发会头痛的。”轰焦冻晚林原薰一步洗完澡。见她像没骨头一样倒在床头,蓝眸半睁半闭,发丝在枕头上泅出水痕,不由得轻声提醒她。
林原薰撩起眼皮,看了轰焦冻一眼,懒洋洋地抬手搂住他。
“我好累,不想吹。”她软绵绵地撒娇,“焦冻帮我吹。”
“好。”轰焦冻笑了笑,翻出吹风机,用手指勾起林原薰的一缕金发。
温暖的风仔仔细细顺着发根吹拂,林原薰舒服得眯起了眼。
她趴在床上双手交叠,将下颌搁在手臂上,任由轰焦冻吹干她的头发。想了想,林原薰突然回头,开玩笑般问道:“焦冻,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林原薰’,而是‘轰薰’了哦。”
梳理着她发丝的手顿了顿。轰焦冻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微微颔首:“嗯。”
“对于刚嫁给你的女孩子,你难道就不需要送点什么小礼物吗?”她翻过身来,脑袋歪在枕头上,金发散落在脑后,露出纤细柔软的脖颈,双眸潋滟着晕光。
林原薰本来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轰焦冻放下吹风机,笑着点了点头。
青年安静地抬起手,浴袍衣袖顺着结实的手臂线条滑落下去,掌心逐渐有冰霜凝结。
仿佛稚嫩幼芽破土而出般,冰雪寒霜伸长舒展着分出枝叶,最终孕育饱满花苞,绽开一朵吐蕊盛放的冰玫瑰。
第一枝冰玫瑰,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第二枝冰玫瑰,是他们的结婚纪念。
看到玫瑰的那个瞬间,她的耳畔似乎能听见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开来的声音。脑海中一瞬间掠过许许多多的回忆:夏蝉嘶声鸣叫着的深夜,路层昏黄的光,微凉的青石台阶,以及在指尖噼里啪啦绽放的线香花火。
如同初遇的那个夏天一样,林原薰红了眼眶。她从轰焦冻手中接过玫瑰,垂头轻轻在花瓣上吻了一下。
“以后你每年都要送我一枝这样的玫瑰。”她直起身,握着玫瑰抱紧了他。
就像过去千百次面临林原薰或是合理、或是任性的要求般,轰焦冻的唇角翘起浅淡的弧度。
“好。”他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道。
[正文完]
第79章
番外1
~轰焦冻的场合~
轰焦冻基本不喝酒。他是一个职业英雄, 无论在工作方面还是保持肌肉机能方面都相当注重,过去也只有在节日之类的重要日子会浅啜几口酒。
林原薰头一次看见自己的丈夫喝醉酒,是在蜜月的时候。
蜜月旅游的其中一站选在南半球的海边小城——两人结婚的时候日本正值冬季, 而南半球却处于温暖的夏天。那天晚上, 当地人正巧要庆祝当地传统节日,两人便出酒店逛了一圈。
小城靠近赤道线,住民都晒出一身麦色皮肤,性格热情奔放,兼之身披当地的传统服饰, 一眼望去充满浓浓的异国风情。两人这次住的酒店也是林原集团的产业,酒店贴心地为游客准备了岛上的传统服饰,两人便换上轻薄的白色衣服,头戴坚果、贝壳与海鸟羽毛制作的发饰,牵着手混入了庆祝的人群中。
庆祝的人潮连绵不断地挤满了街道,路上花车载着浑身挂满花环与饰物的漂亮姑娘与健壮青年缓缓前行, 抬车的则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花车周围拥簇着人群,年轻男女兴奋地冲着花车挥手喊叫,父亲肩上扛着满脸好奇的孩子, 还有人在临街小楼上洒下花瓣。街边堆着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箱里整整齐齐码着酒瓶, 一旁还有装满葡萄酒的大桶。不时有人打开酒桶, 舀起芬芳的葡萄酒朝着人群喷洒。
酒在这个节日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两人毫无疑问,和其他当地住民一样被泼了一身, 还因为肤色不同被热情的年轻人塞了各式各样的美酒。
林原薰没喝多少,但轰焦冻倒是喝了很多——每当有人给林原薰递酒,他都会顺势从她手里接过、代她喝干净。当地住民太过热情,就算一再拒绝,最后他还是在欢呼声中一杯接一杯地灌了一肚子酒。好几种不同的酒液在胃里混杂,等回到酒店后,年轻的英雄俊秀面孔上泛起明显的红晕,就连眼皮都有点掀不开了。
“没事吧,焦冻?”林原薰有点心疼地扶着自己的丈夫。她虽然没喝多少,但却被结结实实地泼了一身酒液,金发被酒液浸得透湿,沉甸甸地挂在颊侧、往下滴着淅沥水珠。她头上雪白的海鸟毛装饰已经被染成紫红色,其间钉着的贝壳内部蓄起小汪暗红葡萄酒,随着她的动作洒下一点,在地毯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深色痕迹。
“嗯……”轰焦冻点了点头,强打精神,自己进了浴室。
林原薰有些担心地在浴室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水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自行去了套房内的另一间浴室清洗。等她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后,楼下街道上花车巡游和泼酒狂欢的嘈杂声已经告一段落。而轰焦冻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现在正坐在露台上吹着风。
天色已经略微暗沉了下去,海边小城的蓝绿色建筑在夕阳映照下带了些许橘黄暖调,翡翠海平静无波,远远望去如同碧绿的镜面。青年坐在阳台的白色椅子上,肩背却是紧绷着的,两条腿伸开,脚尖抵着阳台栏杆。他身上穿着浅色衬衫,衣领微微敞开,夕阳光束打落时缓缓描摹出他的下颌、喉结到锁骨的线条,微湿的银红发丝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林原薰收紧腰上的系带,走到了露台上。她垂头看,发现轰焦冻阖着双眼,已经在柔和的海风中睡着了。他的身上弥漫着酒店沐浴露里的柠檬草和海盐气味,其中还有掩盖不住的清冽酒香。
他真的很乖,就连喝醉酒之后也只会变得思维迟钝和嗜睡而已。
林原薰拉过露台上的另一把椅子,与轰焦冻并排坐下。她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果茶拧开,刚喝了一口,手腕忽然被一旁的丈夫握住。
“焦冻?”林原薰愣了愣,回头看去,却发现轰焦冻依旧闭着眼,看不出他有没有醒过来。
青年的双眉蹙得很紧,手劲也比平时要大。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张开口,半晌才发出微弱的气音。
“不要走……”
轰焦冻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林原薰怔了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原薰的手腕被轰焦冻攥得很紧,皮肤已经有些发红。但她不仅没有挣开手,反而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身,想要听清他的话。
“不要走……”他低低呓语,“妈妈……冬美姐,夏雄哥……”
林原薰的身体一僵。她微微睁大了眼,湛蓝的瞳孔缩小,手腕上的压力却忽然消失了。
青年抬起头,重重按在自己带着暗红伤痕的左眼上。
“好痛……”他像无助的孩子一样反复呢喃,胸口剧烈起伏,“好烫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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