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当家太太 第37章

64、纾解

自从知道了贾琏要去金陵的事，老太太有些不情愿，但是听到贾赦已经同意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提了一个要求，在家里过完中秋再走。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元春明年就要参加小选了，家里已经拖好关系一定会入选，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就是一家人能聚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于是，贾琏的行程只好拖延下来。

至于雨涵和贾赦的关系，依然是那样不冷不热的，两个人好像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温情，只能相敬如冰。贾瑚和贾琏经常看着雨涵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具体能说什么，能说出口的除了保重身体之类的废话再无其他。李氏安安稳稳的养胎万事不理，舒岚安静的按着雨涵的吩咐做事不多说一句话，后院里唯一有名分的紫衣早已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吓得再不敢出头，整个大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直到进了八月份雨涵的大嫂一封请帖送来才打破了这种平静，张家真正掌权的老太太，雨涵她老娘要回来了。张家诸人什么心情雨涵不知道，反正雨涵的小心肝儿是颤了好几颤，想念中夹杂着些许心虚，没办法，想想这些年过的日子，雨涵没法不心虚，明明答应过她要好好过日子的，结果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而且，雨涵听她家大哥哥说，老太太这次是轻车简行赶着回来的。京城里没啥大事发生，那么这次老娘以这样的阵势单身回京，摆明了就是回来收拾人的，回想起张老太太的手段，雨涵想着千万不要有自己的份，殊不知张老太太回京的起因就是佟嬷嬷发出去的一份信。

张老太太回来的那天，雨涵和贾赦早早的领着大房的一干人到了张家，一大群人凑在一块儿等着张清淼接老太太回来。等着张老太太下车，眼睛扫了一圈，定在雨涵身上几秒才移开视线，雨涵当下就意识到老娘对自己不满了，看来一顿教训是免不了的。

当晚，贾赦领着小辈们回贾家，只剩雨涵在张家住了下来。晚饭过后，张老太太跟雨涵娘俩坐在炕上，张老太太什么话也不说直盯着雨涵，雨涵顶不住压力微微侧了头不看她。

哐当一声茶杯与盖互碰的声响，“说吧，怎么就弄成了这副德性？！”

雨涵扯着嘴角干瘪的笑笑，“太太车马劳顿的也累了，先歇歇吧，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不累，用不着歇。你也不想想我这车马劳顿的是为了谁，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回来吗，啊？听听这信上是怎么说的，郁积于心、心神恍惚、形容憔悴、行事没有章法，就差没说你要疯癫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啊？！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张老太太使劲戳着雨涵的脑门，恨不得劈开她脑袋看看脑子还在不在。张老太太想想当初自己看到信时的担心劲儿，恨不得拿根棍子来使劲儿抽她，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丫头，怎么就这么混呢，真是连雨婧都比不上。

雨涵扑在张老太太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可算找着亲娘了，雨涵这么多年的委屈全化成了眼泪涌出来，怎么收都收不住。

张老太太看着自己当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哭成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气雨涵自己不争气，又气贾家让自己女儿受委屈，还气张家当初让女儿嫁到贾家的决定，更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顶住压力呢。轻拍着雨涵的后背，张老太太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等她哭够了才替她擦干眼泪。雨涵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眼看着就要做奶奶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扑在娘亲怀里哭，真是有够丢脸的。

“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委屈了，说说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走到这一步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交给你的那些手段，留给你的那些人你都用了没有？别跟着我说你都给他们安排了差事，我都问清楚了，你安排的那点事情让他们做还真是屈才了。流紫是干什么用的，那是后院的定海神针，你呢，就让她去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佟嬷嬷是干什么用的，那是留给你对付贾家的老太太的，你让她干什么了，让她去管着姑爷的那些小妾生孩子的事了。流白和那些陪房的管事是干什么用的，那是你在外面的爪牙，有了他们，你还硬生生的让二房分走了一大半的家财。”张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点点雨涵的脑袋。

“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男人你就得哄着，让他跟你贴心。小妾你就得压着，让她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婆婆你只能捧着，在外人眼里你孝顺贤良，实际上全攥在你手心里。妯娌你要么远着要么打着，让她拿到她应得的不再来烦你。儿子你要教着，让他能顶门立户。你看你呢，跟姑爷冷战着，让个小妾威胁着，婆婆和妯娌联起手来对付你，琏儿的未来你连点想法都没有，你说你失不失败！”张老太太越说越气，最后拿手把桌子拍得乒乓响。

“女儿，女儿也是没办法，事情就这么···”雨涵咬着唇想辩解，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或者说借口来，眼里不自觉的就带了些焦躁出来。张老太太看的分明，知道女儿这是把错都归在别人身上了。

张老太太瞪她一眼，打断她的话，“什么没办法，是你没狠下心来做！要是我，当初灭王史薛甄四家的时候就彻底让贾家的老太太和二房怕了我，别说贾老太太用孝道压着，这都是借口，你要是从史家入手，她一日不消停你就一日不放手，连着往牢里送上那么几个，就不信她不怕。只要她们心存畏惧，以后哪还有这么多事，斩草不除根你怪得了谁？！瑚儿生病的时候后院起火，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没有把严，再说了，一个小妾而已，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一副药下去干净利落，偏偏难为自己生生把自己逼成那个样子，你怪谁？我不是没跟你说过，男人就是那么回事，你认真你就输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不要怕被老虎咬一口。还有那什么后来那两个，听说还威胁过你，这种跟外人勾着手儿的你还留着干嘛，等着她来咬一口吗，防患于未然的道理懂吧，年轻美貌没人脉的丫头外面有吧，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格调降到跟个小妾斗法，还有比你更蠢的吗，啊？还有后来，既然下定决心要让瑚儿袭爵，跟姑爷彻底翻脸，就要做绝了。幸亏姑爷后来没跟你计较，要不然换个人来你试试，就你这拖泥带水的做派，你就等着打蛇不死反被咬吧！”

张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这么一大番话说下来，再加上情绪激动，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才缓过劲来。雨涵拿手抚着张老太太的胸口轻轻的顺气，低着头不说话，自己的心不够狠，偏偏还重感情，受伤害纯属咎由自取。

张老太太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一软，这个女儿看起来冷心冷情理智得很，其实最是心软重感情。“听说你现在还跟姑爷闹着呢，是不是真的？”

雨涵手一顿，轻轻点点头，轻轻的说：“女儿一见他就难受。”

“拿真心换真心，他拿多少真心给你，你同等待之就好了，你放在他身上的心思不是早收回来了吗。在那个家里，你只有靠他才算是真正站得住脚。我知道你难受，这几天现在这儿陪陪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说给我听，心里的疙瘩咱们娘俩一起理顺。”不能逼太紧，流紫说她精神几近崩溃，还是慢慢疏导吧。儿女都是债啊！张老太太感叹。

回到家的贾赦，躺在雨涵的床上，看着窗子上的树影发呆，觉得雨涵不在自己身边，自己还真的是很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天涯上吵得热闹的帖子，一对情侣分手互爆其短，那嘴脸真的是很难看。那是你曾经爱过的人，他不是个好东西，那么看上他的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65、心之所向

雨涵连着好些天住在张家，每天在张老太太面前逗逗乐撒撒娇，晚上娘俩聊聊家常，惬意非常。雨涵不是没担心过家里，可是一方面舍不得亲娘另一方面也不想回到那个压抑的环境里，所以就乐得装作没有那回事。张老太太一方面心疼女儿想让她好好的放松一下，另一方面也想要急一急贾家的众人，省得他们老是不知道珍惜，所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作看不见那些贾家来送信相请的下人。

一开始贾瑚和贾琏也来请过几趟，看到母亲明媚的笑脸，两人没多说什么就回去了，再后来就只是来请安了，请雨涵回去的话再也没说过。李氏开始还挺纳闷，自己婆婆老是不回家相公怎么都不着急呢，贾瑚回了她一句“我已经好些年没看到母亲那么开心了”之后，李氏就再也没有问过，只一心一意的管着自己的小院并安胎，有些事不是自己该管的，还是好好的管好自己的事吧。

直到八月十二晚上，张老太太跟雨涵聊完了京里的八卦之后，问她：“明天姑爷也该来接你了，准备准备回家吧。”

刚才还笑嘻嘻的雨涵脸僵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顿住了，哑着嗓子说：“太太这是嫌弃我了？女儿好久没见您了，多陪陪您不好么？”

张老太太不接她的话茬，严肃的问她：“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应该有个章程了吧？是想继续好好过日子还是想和离说个准话吧，我不许你再这么闹腾下去，你看看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是个什么鬼样子，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我好好的女儿不能就这样被逼疯了。”

“我，我···”雨涵很挣扎，不甘心再跟贾赦那么过下去，可也确实没想过和离。猛得想明白，是啊，自己不想和离又不愿意好好过日子，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就是为了把自己逼疯么？想到这里雨涵想哭又想笑，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傻的就是自己。

“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一不做二不休，要是姑爷没了这些事也就全解决了，反正姑爷也没有防备，这个还是很容易做成的。”

“不要！”雨涵听到要杀了贾赦无意识的就叫出来。叫出来之后，雨涵才意识到自己心里是有贾赦的，就算不是爱情，亲情也还是有的，退一万步讲革命友情总是有的。

张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雨涵说：“想明白了？”摸摸雨涵的头，张老太太感叹道：“女人啊，不能太要强了，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心想事成的事，就是个农夫有两个钱之后还想要养几个小妾呢，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再说了，你当年嫁过去的时候就知道姑爷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如何还要去强求呢。当年在瑚儿重病时有孕的那个小妾都已经没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该放下的就趁早放下，否则难为的只能是自己。”雨涵趴在张老太太怀里默不作声，这些道理自己都懂，可是放到自己身上怎么就那么难呢。

张老太太闭上眼回忆那些自己早年的经历，“我刚嫁进张家的时候虽然没有婆婆和妯娌的刁难，但也不是事事顺心的。那时候老爷身边有个他的青梅竹马，两个人感情深厚，我根本就难以插足。那位也是位手段高杆的，当着老爷的面小意温柔，背地里与我针锋相对，偏偏老爷还对她深信不疑，就算有了确凿的证据老爷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来我发现老爷的底线就是祖宗家法，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祖宗家法他是一定饶不过的，于是我就对避子汤做了手脚，让她在我之前有孕，老爷知道后亲自给了她一碗堕胎药，然后她就落胎了，我就趁她病要她命，彻底解决了她。从那之后我就知道，这辈子绝对不能把心全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因为男人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可是最可靠的也是男人，因为你只有有了他的支持才能名正言顺的做你想做的事。”原来自己老爹还有那么一段风流史啊，这是雨涵听了之后的第一感觉。

“你要先想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再去争取，什么都想要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张老太太慈爱的拍拍雨涵的后背，然后闭上眼不再说什么，屋里一片静默。

雨涵心里思量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爱情？这个不考虑，早就放弃了。财产？已经在手里了，以后要交给小辈，这个也可以忽略。那还有什么呢？家和万事兴吧，只要自己孩子幸福自己不再那么憋屈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真是亏了啊！而且还连累老爹老娘替自己担心，更是亏上加亏。

“娘，我想清楚了，我不闹了，我会好好过日子的，您别担心。”这一刻雨涵不想再叫透着生疏的太太这个称呼，叫娘才能表达出她的感激之情。

“好，好，只要你好了我就放心了。”张老太太亲生的孩子有三个，老大老二是男子，也经历过许多事情，用不着担心他们，现在只要这个最小的女儿也能过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八月十三，果然不出张老太太所料，贾赦亲自来接雨涵回家过中秋了。吃过午饭，雨涵也没再矫情带着大包小包的就回了贾家。

两个人坐在一辆车里，雨涵看见贾赦偷瞄自己，笑了笑拉过他的手，“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等咱们老了就把手里的事全交给小辈们，躲到温泉庄子里养老去。”

贾赦瞬间有了精神，激动地握着雨涵的手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再惹你生气，要是再···”

雨涵看着喋喋不休的贾赦微笑，这辈子就这样吧，换了其他人也未必就会比贾赦强，都快是有孙子的人了还能怎么样闹腾呢，就这样吧。

中秋刚过，八月十八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一家人送走了贾琏。雨涵看着贾琏坐的马车越行越远心里涩涩的，这个儿子也要去追寻自己的前程了，小鸟离巢雏鹰展翅，自己身边留下的只有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眼的贾赦。正这么想着，贾赦转过头来朝雨涵笑笑说：“回去吧”，雨涵怔了一下之后回她一个微笑，“好”。两个人领着一群人往回走，好像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过间隙一样。爱情，亲情，友情，什么情不是情呢，只要有情总能找到原谅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吾心归处是故乡，雨涵跟贾赦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66、蔫坏

贾琏走了之后雨涵就一心扑在了李氏身上，因为李氏的肚子大的超出平常，所以专门找擅长大夫检查了一下，一检查不得了，双胎，还极有可能都是男孩儿！这下子连老太太也跟着重视起来，嫡出的重孙子啊，还可能是俩，不能不让她激动。

看着大房里众人欢天喜地的样子，王氏更生气了，儿子不如大房的有本事就算了，赵姨娘竟然还有了身孕了，更气人的是这个赵姨娘把自己护的严严实实的，连落了这个孩子的机会都找不到，这些都不说了，怎么连怀双胎这种好事都能让他们碰到呢，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幸好自己还有宝玉这个含玉而生的福星，王氏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进了十月，大房里的众人都紧张兮兮的等着李氏肚子里两个小的瓜熟蒂落，雨涵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大夫可是说了双胎最易早产，预产期就在十月里。十月初九刚要吃晚饭，枫林院里的人就来报大奶奶发动了，雨涵听了扔下碗就走，后面贾赦说了什么是一句都没听清楚。

进了枫林院就看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这个喊着要谁谁谁去烧热水，那个喊着要去哪里哪里报信，雨涵皱着眉喊了一句：“都给我安静！紫堇去给半夏说让她过来管着这里，看看乱成了个什么样子。”

走进屋看见贾瑚正在那儿转圈圈，雨涵没理他，直接进了产房，看到早就过来的流紫姑姑正和李氏带过来的唐嬷嬷正一起站在屏风外面指挥着婆子们，走过去轻声问：“姑姑，怎么样了？稳婆们怎么说？”

“还没有破羊水，才刚刚第二波阵痛，稳婆们说大奶奶胎位正，平日里也常运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太太别担心，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