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松鼠
“如此说来,主公身边的事情,没有洛管事不知道的喽?”
洛迟眨眨眼:“怎么?你想知道主人幼时尿床撒娇的故事?”
“呃……不是……”
洛迟又眨眨眼:“我还知道廿七刚刚入学时挨罚的事迹,还有赵奇因为弄哭了阿绿被一个团的婢女捆起来的故事,秦六从小就坏各种给同学使绊子,对了,还有阿白,一届生里出糗最多的就是阿白……”
无数八卦扑面而来,把太史慈给逗笑了。“管事们都是从小在曹家一起长大的吗?似乎很快活。”
“倒不是一起长大,而是一起入学。”洛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你大约是听过一届生、二届生这样的用语吧?”
太史慈点点头:“秦六、廿七、赵奇是一届生,领航员项限是二届生。”
洛迟手指敲敲船舷:“从威海蒙学毕业的人,能写会算,忠心耿耿,放在中原可以为吏、为家宰了。但这在我们家,只是基础。他们中只有大约二十分之一能够进入南海中等学堂。现在能入学的,是八届生。”
太史慈微微长大了嘴巴。
“有才能的人,即便是在几千人之中,也能脱颖而出获得机会。中等学堂所教授的知识,包罗万象:天文历法、农耕渔猎、行伍兵法、政治历史、百工巧技。从这个时候开始,大家就一边学习一边管事,轮换各处,最后在最适合的位置上停留下来,为主人效力。你所认识的秦六、廿七、赵奇、项限,都是这样过来的。”
“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因材分工,唯才是举。就是我们家的规则。”
太史慈在洒满朝阳的甲板上站了好一会儿,才朝洛迟拜了一拜:“多谢洛管事教我。”
真是个聪明孩子。
西南方向飞来一只白色的水鸟,在船只上空盘旋两周。“沉岛快到了,沉岛的毕业考试比威海要晚,在正月。而且申请考试不需要学籍,就是为了小郎君这样的情况设定的。小郎君识字习武,又听了主人一年的大课,只要攻克了算术,想要考上中等学堂不成问题。”
第87章 新南岛
寒冬腊月,中原发明的词汇,到了海南岛,冬季再冷也有十多摄氏度。没有漫天大雪,也没有滴水成冰,南岛的十二月,是甘蔗收获的季节。
第三甘蔗种植园的管事叫阿满,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没有多少管事的架子,亲自带壮劳力提刀收割,甘蔗被砍倒后就顺着田亩排成一溜,等会儿拿两根绳子一拉就能成堆。
妇女们早就在田垄上等着了,简单的筛选和处理后,这些甘蔗就会被运往附近的糖厂,最终变成红糖和白糖。
赶工了五天,广袤的土地上就只剩下了零零落落的甘蔗叶。有些会被贪嘴的孩子们捡去嚼味道,更多的则是收集起来进入粉碎机,成为耕牛饲料的一部分。
“今年蔗林发现了虫害。”闲下来的阿满坐在田埂上嚼青蔗稍,絮絮叨叨地跟来采风的郑玄说话,“明年这块地就要改种水稻了。木牛的申请已经递上去了,说是三天后来。把地下的根茎都翻出来烧掉,再种上两年菜蔬稻麦,才能把土里的蔗虫饿死。在这里住了三年了,一朝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甘蔗种植园,是流动的。
郑玄取了点蔗稍,放嘴里慢慢嚼,嚼着嚼着,清香和微甜就慢慢荡漾开来。“看管事的模样,可是黎民?”
天有些阴,虽然偶尔有几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漏出来。
“黎?用这个称呼,果然是文化人。我们这一支归顺比较早,算是第一批在岛上耕种的。”阿满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突然站起来,“罢了,都过去了。”
今年秋天的时候,有一场几十人规模的黎民骚动,刚刚被镇压。
见阿满要走,郑玄连忙挽留。“是在下失言了。无意试探,是……”
阿满又一屁股坐下来:“我当初的文化课学得不好,弯弯绕绕跟你说不明白。你要是问那群作乱的人——我就这么说吧。十几年了,要报仇的早就报仇了,不报仇的也是因为主家待我们好,心甘情愿留下的。如今再作乱,哼,不是被人收买,就是贪心不足,丢尽了我们的脸!”
说到待遇,郑玄也跟着感叹:“老人能够吃肉,看病不用花钱,残疾得到供养,最穷的人家也能勉强温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谓大道之行,就是这样啊。难怪公子心气如此之高,看不起汉室的官吏。”
糖厂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的烟气。水力机械咯吱咯吱地转,工人挥汗如雨,人力物力合作的结果,是堆积如山的糖品,是满载北上的海船,是中原的抢购和奢靡,是返回曹家的铜钱无数。
一眨眼十二月三十,糖厂停工。南岛最盛大的节日到了。
“本来是年节,希望能够推广祭炎黄。然而,因为南岛多孩童,如今反倒是甘节的称呼更加普遍。”阿生亲自在糖厂门前,将装糖的袋子分给前来排队的小班长们。
每人都有晶莹剔透的糖块,是南岛的孩子们区别他处的福利。如今的孩子们喜欢在糖块上钻洞,再用彩色的编织带挂到脖子上。也有一些疼爱孩子的家庭,用钻洞的冰糖祭祀先祖,祈求孩子能够平安长大。最近两年,甚至开始出现了能将糖块雕刻成十二生肖模样的民间艺人。到了明天正月初一的早上,各级食堂就会蒸煮又甜又松软的鸡蛋红枣糕作为孩子们的早餐。
各种各样甘节的风俗,正在慢慢形成。
最后一个领糖的小班长,是个大约七岁的男孩,微黑的面孔上带着忐忑和好奇。他给阿生行了个磕磕绊绊的揖礼:“主人在上,主人赐我们糖果。”
阿生让他在名册上签名,然后将最后一袋糖小心翼翼地放进他怀里。“拿得动吗?”
小男孩晃了晃身子,就将糖袋抱紧了,冲阿生咧嘴一笑,露出门牙上黑洞洞的缺口。对于甜味的渴望可以带来无穷的力量。
“去吧,路上小心。”阿生与孩子们挥别,才算是结束了今日的工作。
颜文今日当值,给她端来蔗汤。清澈的糖水中还有几块青蔗块。
“蔗汤清热,郑公也同我一道用一些吧。”
郑玄用颤抖的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就这一碗,在中原的价值可供一家五口生活半年。”
“南岛是蔗糖原产地,价格自然低。中原价高,是高在运送防腐和供不应求。”
“还高在公子的垄断。”
阿生瞥了他一眼:“郑公学经济学得好快,倒让我窘迫了。”
郑玄也打量着阿生身上朴素无华的青衣:“当初萧何为汉高祖建造未央宫,极尽奢华,曰:‘非壮丽无以重威。’如今公子布衣平屋,要怎么让十万人服从呢?为人主者,不树立威信,这样也可以吗?”
“用高大的建筑威慑四海彰显国力,是为了应付无知的民众。若百姓人人都读书知礼,那只会因为统治者的简朴而心生感激。时移世易,汉初中原的规则,就允许我不在南岛施行吧。”
“公子所图甚大。”
“民心为墙,自然大。”阿生将蔗汤喝完,站起来拍拍衣袍上的灰,“郑公考察了糖厂和布厂,又深入田亩,想必已经对平原这块已经有很充分的了解了吧。”
郑玄随她站起:“公子活灾民无数,又建人间乐土,是玄远远比不上的功绩。”
“等正月十五上元节过了,我们进山。”去看看南岛真正的核心——冶炼工厂和机械生产基地。
除岁迎新的夜晚,很不幸不见月光。然而珠崖的曹氏庄园,灯火通明,巧夺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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