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松鼠
“这……这就死了?”消息传来,胡氏的手都抖了起来,脸色煞白,“我不过是训斥了她几句?怎么就死了?”
她又心虚又内疚,到了现场,扫了一眼尸体就把目光移开了。
冬末春初,天气还冷,殷氏屋里没有火盆,尸身早就凉透了。曹玉木愣愣地跪坐在一边,神情呆滞,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因为就连殷氏被收敛的时候,曹嵩喊他他都没有半点反应,于是大家都说,五郎大约是傻了。
刚刚脱离孝期家里就出了人命,在主人们看来挺晦气的。在几个妯娌的劝说下,胡氏找了好几回方士道士巫婆之类的来家里除晦气。她原本是不太信这些的,但自从殷氏去世后就噩梦缠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胡氏嫁入曹家后就没有出过纰漏,直到这次的事件,说她苛待妾室逼人自杀也是能沾上点边的。因此特别让她耿耿于怀。
同样对此耿耿于怀的还有阿生。
“阿生,你不是今日要回别院吗?怎么多留了一日?因为阿玉的母亲?”曹操问她。
阿生胡坐在曹宅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单手托腮模仿“思想者”雕塑:“阿玉为什么突然跑出来?”
曹操摊手:“大约是有人撺掇的吧,殷氏自己蠢,或者有人要害殷氏,谁知道呢?总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我还记得她挺着个大肚子在母亲院子里捡树叶的模样,到底有些从前的情谊在。我原以为她比母亲幸运的,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了,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曹操从旁边折了一根新长出来的狗尾巴草。“她自己寻死,值得你同情吗?她寻死,想过阿玉的感受吗?即便是被生母拖累,作为孩子的还是想要母亲活下去。”
“诶?我有说她是自己寻死吗?”
“诶?”
“殷氏是被人勒死后挂上去的。脖子上的勒痕都到后面了,不过母亲父亲都没有仔细查,他们想快点把这件事揭过去。”
“那……”
“阿玉住在殷氏隔壁。若是他看到了,那就更可怜了。”
曹操脸色沉了下来:“家里有人深夜潜入房中杀人?这种人不能留!你查吗?你不查我去查!”
“那就阿兄去查吧,正好也认识一下妇人的可悲手段。”阿生一脸佛了佛了的表情,“我这两天头昏脑涨的,就不掺和了。”
伴随着曹嵩出孝,宅斗也再次拉开了序幕,这仿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过就像曹操说的,她们再怎么争斗,也不敢轻易触碰身边被忠仆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嫡子。危险是没有的,就是曹操不太开心。在他尚且朴素的观念中,杀人者和主使者都应该受到正义的审判。然而事实上,除了最底层的刽子手,他争取不到更多的他想要的结果了。
曹操拖着阿玉到别院的时候,阿生正在亲自给“一期生”上课,讲的是光路折射、六分仪的使用和经纬度的测量。只学了三年小学数学的学生们被三角函数折腾得一脸懵逼。
“有问题你们就提。”
廿七犹豫地将手举起来,他快十四岁了,身高开始激增,再加上肌肉壮实,显得座位狭窄。但再怎么身强体健吧,到了阿生的课堂上,一样得认怂。
阿生擦了擦被粉笔弄白的手指:“廿七。”
“主人,大地真的是球形的?”
“是不是球形的我说了不算,书本说了不算,你们自己测量了才能知道啊。”
“哦……那在球下方的人……不会掉下去吗?”
“先有天地,后有上下。你与球背面的人都认为天的方向是上方,地的方向是下方。至于地球本身,悬浮于虚空之中,被气所包裹,本身没有上下之分。”阿生摊手,不忍心去看孩子们被震碎了三观的眼神。今天的课程肯定是超纲了的,她讲得也比较快,想必大多数人是跟不上的。但她的目的不在教学,而在于筛选地理天赋和几何天赋都好的孩子,作为派往交州的首要人选之一。
去年空间兑换日的时候,她弄到了全国主要矿产分布图。虽然粗糙了点,但精度绝对吊打同一时期的东汉军事地图。地图有了,就必须要有一个能够确定经纬度找矿的测量员,熟知南方风土人情的向导由丁家提供,她还需要安排携带大量黄花蒿提取物的医护人员和身强体壮手持武器的家丁。最后,得有个能撑场面跟豪族打交道的外交人员。
说到外交人员,阿生心思一动:“孔墨。”
“诺,诺。我在这。”孔墨猛地从草稿纸堆里抬起头,“主人,我也觉得浑天一说比盖天一说更为合理。你看从远方而来的马车,往往是先露出伞盖,这就是大地呈现弧形的一个佐证。且地球绕太阳旋转,完美解释了为何会有四季变化;若太阴是绕着地球旋转的话,那日食与月食便都可以测算了!”他越说越兴奋。“我这就去做一个‘全天仪’,保证能够测算天文历法,比浑天仪更加准确!”
学生太热情,阿生就无语了,她有些不太适应孔墨这么“现代化”的科学狂魔。
“匠艾?”
匠艾点头:“听明白了。主人想要更多的六分仪吗?小块的平面琉璃还有些剩余。”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颜文举手:“我也听明白了。我有些关于地形速绘的新想法,还请主人指正。”
“刘氏呢?”
数学老师·南方土著·刘氏痛恨了半秒钟自己的同事们,然后决定实话实说:“半懂不懂。”
“行了,孔墨你牵头,负责将经纬测量法教会大家。明天我再来讲地球磁场和地图绘测。下课!”
阿生扔下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中的学生们,踢踏踢踏跑到门外。“阿兄怎么来了?”
曹操摩挲着下巴:“阿生,大地真的是个圆球吗?”
阿生:……“嘿呀,圆不圆的有什么关系,等你能够带兵打仗的时候,我保管送你几个会画地图的技术兵。你怎么还带着阿玉过来了?”
妹妹不愿意细说,曹操也不纠结,他确实对别院工坊里算这算那的科研工作敬而远之。
曹玉虽然呆愣,但目光直勾勾的不带任何躲闪:“二兄,我想学识字算术。”
“这……你应该找父亲母亲……”
“他们不会教我的!”
“阿玉……”
“二兄,我给你签身契,你让我读书吧。”
别说傻话了,庶弟地位再低,还能真当做仆人用不成?现在早就不是孩子地位跟着母亲走的先秦时期了。阿生肃着脸:“身契这件事,不准再提了,不合人情不合道理!且我没空给你辅导,你若是想学,得隐姓埋名跟仆人们一起,学的也不是传统的五经,于为官无用。”
曹玉的眼睛微微睁大,阿生几乎可以从中看见希望的光芒:“二兄,我跟仆人们一起学。我就是想学。学……大地是个球。”
能够将话说到这里,也是缘分。双胞胎对视一眼,算是把这件事定下了。
“阿兄,你真会给我惹事。别的都好说,母亲那里可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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