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七彩
侍卫们自然不理她,木着一张脸双臂抱着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假母要是闹他们烦了,就呵斥一声,让她老实站好。
假母见自己不好用了,就让她们妓院第一厉害的都知苗绯绯上。苗绯绯很礼貌的上前几步,给侍卫们行礼,声音轻轻柔柔,却一点不矫揉造作,“假母自打开风雨楼一样来,一直奉公守法,我们小姐们都可作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知二位郎君可否透露何故,妾们或许还能提供些线索,帮帮忙。”
侍卫眨了下眼,没知声。
后面就人念着:“连都知姐姐都不好用了,看来这次是大事。”
随后房遗直和尉迟宝琪等人就到了风雨楼,立即命人全楼搜查。
假母一见尉迟宝琪和长孙涣,都是熟人,忙赔笑迎过来,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转即又招呼苗绯绯过来伺候尉迟宝琪。
苗绯绯一见到尉迟宝琪,眼睛就就不曾从他身上移开了。她听假母的话后,就要上前,却瞧尉迟宝琪转头和房世子拱手,说他了解妓院,可以带热亲自搜查。
房遗直点了头,转即冷眸瞟了眼苗绯绯。苗绯绯吓得心一缩,忙低头,退了几步站到队伍里躲着。房遗直的目光就滑到了假母身上。
“有一名农妇打扮的清丽女子,进了你的风月楼,你可清楚?”
“却是什么时候的事?”假母糊涂问。
房遗直目光更冷地看假母,很显然,他不吃假母这套没用的敷衍。
假母尴尬地看地面,手绞着帕子,“这一天客人很多,我忙着张罗完东,就要应付西。若说来个女子钻进我这里,我一时没看见,是极有可能的。”
房遗直目光扫向那些妓女。
楼里的小娘子们,本来初见房遗直的俊朗雍容的气派,心都噗噗地乱跳,喜欢得紧,只恨不得一头钻进他怀里,可劲儿地抚摸其绝好的身材。但此时此刻,她们都发觉了这位房世子的厉害,浑身萧肃,半点不近人情,一双冷眼根要把她们一个个生吞活剥了似得。
“不用解释,”房遗直一双眼像利箭一般再次射向假母,“藏没藏,我不管,我只要人,没人你们都跟着陪葬。”
“这,这怎么可能。”假母尴尬地赔笑,解释自己真跟那个什么犯人没关系,朝廷也是讲究律法的,她们又没有罪。
“偷盗军国机密,罪同谋反,窝藏者连坐。你说你没藏,证据呢?”房遗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她。
男声明明很好听,低沉有力,很有磁性。但其所言内容实在骇人,令人心抖,哪还敢有心思欣赏其容颜和声音。
假母吓得跪地哭道:“世子饶命,妾身真不知道什么女子,更加没有窝藏她,还请世子明察,饶我们一遭。”
“你们妓院护院诸多,而且你也是个慧眼如炬的,站在门口迎客。若说来个男人你太忙没注意还情有可原,女子贸然进你这里,你竟看不到?骗鬼呢。”房遗直冷笑一声,立刻喝令属下缉拿假母回去审问。
假母大喊冤枉,却也没用,被硬拖了下去。
苗绯绯见状,紧张地呼唤一声,然后有些愤怒的看房遗直,“世人都道房世子乃谦谦温润的公子,今天绯绯却见识了和传闻不一样的世子。”
房遗直连看都不曾看苗绯绯,就径直走向后院。
苗绯绯尴尬的脸青白不定,他料到很多种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房遗直会无视他。随后竟有侍卫过来给她掌嘴,让她在众姐妹面前彻底丢了面子。
尉迟宝琪正带着人仔细搜查,甚至脸耗子洞都没放过,但什么都每搜查到。随后其它院落,还有妓院二楼的搜查衙差们都来回禀,表示什么都没查到。
“留两队人马在此看守,任何人不得出、入。”房遗直特意加重了后两字的音。
衙差和侍卫们立刻领命,随即找到各自守卫的位置,将风月楼严密监视起来。
房遗直拂袖而去,长孙涣等人跟着去了。尉迟宝琪紧随而走,却忽然听到身后苗绯绯在小声喊他。
尉迟宝琪回首望了她一眼,却见苗绯绯满脸泪痕。她落泪不多不少,刚好楚楚可怜美得很,她抿着嘴角,乖巧地给宝琪跪下了,磕头欲求他帮忙。然而当她再抬首,想和尉迟宝琪求情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尉迟宝琪几乎是跑出来的,骑上马之后,缓缓地松一口气。
长孙涣见他此状,脸色认真了。随后大家各自分别的时候,长孙涣叫住了尉迟宝琪,让他跟自己回家。
“我好好的有家住,为什么要跟你回家?”尉迟宝琪不解道。
“你还喜不喜欢十九郎?”长孙涣问。
“喜欢啊。”尉迟宝琪坦率承认。
“我可是她表哥,她的很多喜好,我比你清楚。”长孙涣高仰着头,得意道。
“你是说,你帮我?”尉迟宝琪惊喜地看长孙涣。
“那你还跟不跟我回府?”长孙涣问。
“回回回,”尉迟宝琪高兴道,“走吧,表哥。”
长孙涣怔了下,然后好笑的看尉迟宝琪,“看来你是真心急了。”
“急,十九郎何等绝佳的人物,你也清楚,我想尽早些,少些争抢的对手更好。”尉迟宝琪开心地坦白道。
“聪明,那咱们走吧,我教你一个和他表明心迹的好办法。咱们可以明天就趁机和她说,试探一下她的心意如何。”
尉迟宝琪闻言,连连道好。
……
李明达累了一天回宫,沐浴更衣之后,就舒爽地躺在榻上,颈下垫了个软枕,让碧云给她梳头,梳着梳着因为抬舒服,李明达就枕着碧云的腿睡着了。
碧云含笑看着公主白嫩可人的脸蛋,心里分外开心,忙招手示意让宫女拿了薄被给公主盖上。
没多久,就听公主的呼吸声沉了。那厢方启瑞打发了小太监来问公主要不要去同圣人一起用我晚饭,得知公主已经熟睡了,田邯缮特意让人嘱咐碧云,不必吵醒公主。他则去回圣人,圣人知道了也必然心疼,不会弄醒他。
李世民听田邯缮的话,果然嘱咐不必吵她,想了想自己有段时间没有去杨妃那里,她小产之后,身子一直在调理之中,而今该是好了。李世民遂就起驾,离开了立政殿,而后在杨妃殿内宿下。
次日。
李明达才爬起来,就被常山公主李玉敏和衡山公主李惠安闹上了。李明达陪她们玩了小半日,方得了房遗直的传信,杀害王长史的凶手拿到了,就是随着杜氏一起从慈州来得两名男仆,而且据这两名男仆交代,他们原本是河间王的仆从,后来被转手送给了杜氏。也就是说,杜氏不仅和江夏王李道宗有染,还和河间王不清不楚。
其实后者在慈州的时候,李明达已经从杜氏与李崇义之间的对话中发现出了端倪。
李明达觉得既然李道宗不干净,贪了钱,那李崇义也未必干净,遂禀明李世民,请他派人偷偷查一下李崇义,若是没罪,排除一下嫌疑也好,叫人踏实放心。
李世民点点头,觉得李明达的提议极好,立即应允。
“对了,我昨日听到一些消息,说事尉迟宝琪把他父亲以前留下的金矿图泄露了,被个女子瞧见偷走,并躲在了一家妓院呢。然人确定没走,却在妓院上上下下搜寻,愣是没找到人。”
李明达点头。
“会不会有地道或是暗室?”
“仔细严查过这些,没发现。也有可能这暗室藏在隐蔽之处,让人无从发现。房世子来消息说,屋子的墙面地面他们都检查过,没有任何机关和暗室打的痕迹,今晨又请了工匠重新勘察了一次屋内的情况还是没找到。”
“奇怪了。”李世民叹一声,却也不挂心,让李明达好生查一查,查好了给她官做。
“父亲,您上次就说过这句了。”李明达道,
李世民翻阅长孙无忌给他的空缺官员名录,“瞧瞧他,真敢写,刑部尚书都写了。”
“父亲下旨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写下所有的空缺官职吗。”
“啊,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李世民瞄一眼李明达,“听你舅舅说,你想做大理寺少卿以上的?”
“对,我是父亲的女儿,官太小了也给父亲丢人不是。”
“哈哈哈……”李世民尴尬笑,“这倒不耽误什么,毕竟你是女子。”
李明达:“阿耶瞧不上就算了,兕子也不强求。”
李世民岂是出尔反尔之人,忙哄她道:“大理寺少卿之上,那就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了,如此要职岂能儿戏,你可没有做官经验。不然这样,你现在别处历练历练,等成事了,父亲在提拔你,这样百官才能服气。不然……你去做刑部司主事?”
李世民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很小心翼翼。
“好!”李明达干脆应,其实他根本没想一下子做那么大的官儿。她先前之所以喊得大,就是为了避免父亲拿没用的小官糊弄她。而今李明达得偿所愿,就和李世民告辞,领着圣旨去刑部司报到。
第79章 大唐晋阳公主
李明达刚离开立政殿,就瞧见魏征穿着一身整洁的官服,毕恭毕敬的从虔化门徐徐迈步而来。
李明达就驻足不走了,等着魏征朝她来。瞧他手上拿着个明黄奏折,李明达此刻倒是很好奇里面的内容有没有‘公主’二字。
魏征从见到晋阳公主后,忙疾步而来,忙给公主行礼。
“魏公不必客气。今儿个是要参谁么?”李明达眉眼含笑,试探魏征。
魏征怔了下,然后下意识地把折子往自己的身后藏。
李明达见状,料定这折子里说的是自己了。
“刚好我们一起去。”李明达又笑道。
“贵主难道不是刚从立政殿出来么?”魏征脸上有些紧张之色,其实他是不愿当晋阳公主的面呈报这个奏折,毕竟他对晋阳公主有诸多欣赏之处,当然也有其它的心思。虽说这心思可能是妄想,但还是有些希望,魏征不希望自己的一本参奏,直接毁了这一层关系。
“刚只不过出来透透气,阿耶批阅奏折太过耗费心神,我叫人给他备些参汤补补身子。”
“贵主悉心侍父,孝感微臣,敬佩之至。”魏征行礼赞叹道,然后想想自家儿子,好像不曾这样关心过自己。至于女儿,倒也算孝顺,但就是古板过头了,一直规规矩矩的,远不如晋阳公主亦静亦动这般可人。
晋阳到底是圣人亲自教养的女儿,非比寻常,令人艳羡不来。
魏征在心中感慨完后,就见公主回身往里立政殿去,他也忙跟上。魏征心里有点犯嘀咕,琢磨着一会儿面圣怎么说才合适。
“说起来从安州一行之后,好些日子没见着魏大郎,近来都在忙什么?”李明达知道魏征的软肋在儿子身上,所以就试着提了提魏叔玉,看看会不会有用。
魏征愣了下,忙道魏叔玉这些日子都在家读书,十分勤学,不曾出门。
“这倒难得,世家子之中,多以父辈功勋为荣,不思进取居多。”
魏征心下一喜,嘴上却谦虚表示:“他也不过是瞎读书,没什么上进心,我和他阿娘总说他。”
“晓得读书就是好事。我记得小时候他在立政殿和我玩,也是不爱搭理我,只读书。”李明达笑道。
魏征忙解释:“他小时认生,开始不熟悉公主,才那般装一装,后来和公主熟了,我瞧他和公主玩得挺开心。”
“是挺开心的。”李明达想起魏叔玉被自己欺负得哭鼻子的样子,嘴角的笑增添几分。
魏叔玉小时候模样就长得周正,很受人喜欢。遂也因此让他自以为十分厉害,过于看高自己。李明达就是看不惯他总是以“我最美最受欢迎”的姿态,拿着架子和她相处,遂当她发现魏叔玉怕虫的弱点后,就没少想主意吓唬他。每次魏叔玉都会被她‘设计’得哭鼻子,害得李明达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干忍着。
“不过这孩子儿时有点胆小。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怕虫,有次和公主在树下玩,也不知怎么地,书上啪啪掉了很多虫子,吓得他嗷啕大哭。公主却稳稳静静,还在一边面不改色的帮他驱赶身上的虫子。当时臣见公主那般,料定公主将来必定非同凡响,同时也恨他不争气。”魏征说到这里,就对李明达又行一礼。
“我听魏公此言,倒安心了,我确实如魏公所言,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比如为官。”李明达目光深邃地看着魏征。
魏征怔了下,瞧公主此刻面色肃穆,周身所散发的气势,竟忽然有点慌了。要知道他可是个面对圣人发威都会面不改色的人,对个小女孩,他这还是头一遭。
“魏公先请。”李明达站在立政殿门口,伸手示意。
魏征忙道不敢。
李明达笑,“说笑了,走吧。”
魏征也就不客气了,然后依命先迈步进殿了。
李世民受了魏征的请礼之后,看眼去而复返的李明达,瞧其对自己偷偷吐了下舌头,自然明白这小丫头的鬼心思。
李世民乐了,侧了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笑眯眯地问魏征有什么本子参奏。
魏征迟疑了下,但还是下跪双手奉上,“臣确有本上疏,却不是什么急事,圣人若此刻繁忙,也可稍后再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