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连城雪
“这……小人不知。”
“嗯,孙子楚才名也算不错,只是象司马相如那般贫穷,我们挑挑拣拣这么些年,最后选了他,怕是会被笑话啊。”
王妈连连点头,阿宝母亲款款起身:“还是去问问阿宝吧,此事的确诡异。”
一行人款款前行,阿宝早接到信儿,从门口迎出来。
母女俩相互扶着说了些体己话,老夫人才问:“孙子楚那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宝沉吟片刻:“是女儿相送。”
“你…”母亲无奈的摇摇头,手一指,又放下:“你这孩子真是糊涂,孙子楚究竟有什么好,婚姻大事,怎么这样草率,至少也该和为娘的商量一下啊。”
阿宝前前后后也是说不清楚,只得跪地:“娘,孙子楚纵使有千不好万不好,却对女儿痴心一片,如今阿宝已委身于他,再说别的,也就晚了,不如母亲,就成全了我们吧。”
老夫人见宝贝如此,也硬不下心来,晚上回房和阿宝爹商量了一下,也便把婚事应了下来。
第二日,派人传了喜报,孙子楚听闻,病一下子全好了,当时就下了床来。
只是阿宝知道父亲想招他入赘,决计不肯。
她道:“女婿不能久留岳父家,何况孙郎贫穷,久居更会被人轻视,女儿既然答应他,住茅屋甘心,吃糠菜不怨。”
子楚见阿宝虽生于富贵人家,却如此有骨有气,爱慕之于分外敬重。
月余,孙家张灯结彩,抬出花轿。
迎亲的唢呐吹得全城雷动。
大宴,交杯,揭了盖头。
相顾之余,念想其间生生死死,如同是另一个世界。
都说子楚痴傻,傻人有福。
谁又知魂与相许,今生今世。
——
孙家得了阿宝的嫁妆,资产略增,多了不少物件。
子楚爱书,不善料理家事。
未想阿宝千金之躯,竟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用相公担心。
二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转眼过了三年,家中更是富足。
未想,孙子楚喜极生悲,忽然得了病去世。
阿宝自是伤心,想到曾经他为了自己吃的苦头,眼泪不知不觉流的干涸,悲哀更甚,许多天不吃不喝,谁的话也听不进。
一天夜里,竟自缢房梁,婢女送药进来,惊的瓷碗坠地,溅了满室的苦涩。
救了许久,才素心过来,还是铁了心不进食。
三日之后,子楚家阿宝家来了好些亲朋,齐聚室内,准备安葬孙生。
棺都抬起来了,忽闻里面轻微的呻吟,打开一看,子楚俨然复活。
阿宝才从床上爬起来,二人相泣已久,才道出其间经过。
那日子楚离世,到了阴间,阎罗殿上念他生平诚朴,被任命为曹部,干了些日子,突然听人说孙曹部的妻子到了,大吃一惊,匆匆忙忙赶去,果是阿宝。
阎王翻了鬼名册,道:“阿宝阳寿未尽,何以致此?”
小鬼接道:“她三日不吃不喝,活活饿死。”
阎王沉吟半晌,才说:“念你妻子有节有义,暂赐你生还,你们都还阳去吧。”
由此他才被鬼族送来,死而复生。
大家听了啧啧称奇,一时间传为了美谈。
——
自此,孙子楚身体渐安,等到当年大比之日,也开始准备。
靠前,那些少年依旧戏弄他,集体拟了七道古怪之极的题目,到了僻静处塞给他,道:“这是花重金买来的预告考题,偷偷送给你,你可得好生研究。”
孙子楚连连感谢,果然昼夜对题揣摩研究,制成七艺,累的傻样把大家逗的连连偷笑。
没料到,当年的考官想到原来的题舞弊者甚多,一反常经,临时另外出题,而那些题目七艺正好相符。
孙子楚必然中了头名,惊的众人无话可说。
第二年,入京复式,榜上有名。
快马捷报,全成纷纷扬扬的红色纸花。
日后进了翰林院,带着阿宝迁京,他们的传奇最后传入天子耳中。
金銮殿召见了他,孙子楚据实详细启奏。
皇帝大为高兴,又召了阿宝,赏赐连城。
昔日的贵小姐,穷书生。
今日的孙翰林,宝夫人。
何谓痴。
孙痴痴否。
若痴,也是可爱的痴。
而世间真的痴,却是如下十类
窖镪食贫,对客辄夸儿慧,爱儿不忍教读,讳病恐人知,出资赚人嫖,窃赴饮会赚人赌,倩人作文欺父兄,父子账目太清,家庭用机械,喜子弟善赌。
——
后记
很简单的故事,翻译下来,却也有趣。
想起淘晶莹的那首歌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姐妹们跳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不禁一笑
第15章 聂小倩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
承载了太多华美,色相和恐怖。
其实,不过是一个身世苦楚的女鬼和一个洁身自好的书生。
仅此。
——题记
——
残月,寒星,树影。
寂静到毫无活气的夜突然被一种沙沙声划破。
蓝衫黑发,一个书生。
他擦了擦不知是因疲劳还是恐惧而沁出的汗迹。
仰头看去,借着银辉,原是座破庙。
漆黑里带着湿气,丝毫不见往日香火繁盛,书生迟疑了一会,还是迈了进去。
意外的,大殿宝塔壮丽华美,只是地上蓬蒿繁茂,平添了一丝诡异。
看来是久无人烟。
书生走过大道,隐约看了岔口,拐了进去,是僧人旧居的房舍,门都虚掩着,唯有南面的小屋门上,一把新锁闪过流光。
大殿东角,有片茂盛的修竹,在午夜画着暗而笔直的轮廓。
走下台阶。
一池碧水荡漾,月色粼粼。
池内野荷零零散散的开着,竟是苍茫的雪白。
书生看恍了神,许久,才笑笑。
喜欢这个地方,不知为何,也许是幽静,也许是平易。
总比城里那贵的吓死人的房子要好。
近来学史大人到了金华,打算参加考试的学子众多,自己在这里读书,无人打扰,也好准备的妥当些。
定下心意住下来。
念到那崭新的锁,怕是还有僧人住在这里,告知一下为好。
又不知僧人何时归来,心想,美景正胜,何不散散步等着他们呢,一举两得。
独自走了许久,几近忘却时间。
南面的小门忽就开了,进来个年轻人。
书生忙迎了上去:“在下宁采臣,浙江人士,前赴金华赶考,见贵寺清幽,有意暂住,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年轻人忙摆手:“先生客气了,这里没有房主,我也不过是来借宿的。”
“那便好。”
“你不怕冷清住在这里,我能早晚向你讨教,也是幸事一件,真是不胜荣幸。”
“不敢当。”
两人寒暄了几句,说的宁采臣很是高兴。
惜别之后,便选了间僻静的僧舍,蒿草当床,木板为桌,随是陋室,收拾得倒是干净,又摆出书来,俨然成了清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