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涯黑人
徒留下激动的羽瑶同志和自家同样激动的容嬷嬷一起称赞小康的天资聪慧等等。
高氏送罢了礼,带着一群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软榻上回味了一下小康脸上嫩嫩的肌肤触感后,高氏便开始想到了自己那未出生的苦命的孩子,一番抹泪之后,恨意到了顶点的高氏下决心要对富察氏下绊子了。
到底是在这府中过了七年且荣宠不衰的人,人手眼线都是足的,于是这般那般的吩咐下来,又趁着年节将近富察氏忙的团团转,难免有疏忽大意的时候,高氏便让人安排去了。
富察福晋这几日忙的有些晕头转向,虽说这安排年节的事情都是按着往年的惯例进行的,但是,今年却是更忙!
各府的亲眷,来往的宾客,送出的物件,一件件一宗宗富察氏都要过目了才安心。以至于每次处理了事物回到正房中都是疲惫不堪,连一根手指都不愿动,自然的,照看二阿哥永琏的时候也就没以前那么仔细了。
这种忙碌,让高氏找到了可趁之机。高氏吩咐人通了福晋院子中的一个三等值夜的小丫鬟,趁着福晋房中的人忙碌不堪照顾的不如往日那么精细的时候,悄悄的打开了二阿哥房间的窗户,只漏了个小缝。
虽说只是个小缝,但数九隆冬的,北京的天冷的泼水成冰,一丝冷风吹进来,只有两岁多的二阿哥的身子骨都经受不住。不过,高氏也没想着要了二阿哥的命,只不过想让二阿哥生场小病,将福晋多余的精力给绊住,再将福晋院子里的水给搅浑,让富察福晋没时间去注意接下来的事情而已。
果不其然,第二日,二阿哥永琏就发起了高烧,小脸烧的通红,把富察氏吓的一步都不敢走开,连忙叫太医。但是,就算是这样,富察氏也不肯将手中的权利分出去,她在乎自己手里的权,在乎自己的名声,为了这么贤惠名声,她可是奋斗了十几年了,自是不会在这个紧要的时候给蒙了污点上去。
于是,富察氏福晋忙的更是团团转了,对自己儿子生病这件事她自是彻查不说,又要延医问药,又要管府理事,还要伺候好弘历。富察氏只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去,于是,对府中的关注自然就少了,且因为彻查自己的院子,闹的院子中人心惶惶的,富察氏有所察觉,但实在是没有心力去管。
第23章
六岁大的永璜是弘历的大阿哥,由富察格格所出,但自一出生便被抱到了富察福晋这里,由福晋养大,自四年前永琏出生后,虽然富察福晋仍待永璜从以前一样,但是对感情变化及其敏感的小孩子还是感觉到了富察福晋对待自己和对待弟弟的不同之处,在永璜不解委屈的时候,富察格格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永璜在得知此人才是自己的亲生额娘后,心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特别是在富察格格那里享受到从未感受过的母爱和宠溺以及无奈时,将近五岁的孩子就有了自己心事,慢慢的变得乖巧起来了。
永璜此时是偷偷溜出来的,自他得知自己的弟弟生病后,就被养母富察福晋拘在了自己的房间中,被自己的教养嬷嬷和一堆丫鬟们看了起来。但六岁的男孩儿不管有多乖巧的都有耍成天魔王的天分,永璜在房中拘了几日,不得出去,又加听闻了弟弟生病的消息,一向与弟弟亲厚的永璜心急了起来,在房中坐卧不安,却见丫鬟嬷嬷看的牢,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一日,永璜见房中嬷嬷不见人影,又见几个丫鬟聚在一起碎碎细语没注意自己,永璜便翻了窗户自己一个人偷跑了出来,想要摸到福晋屋中去,瞧一瞧生病的弟弟。
永璜猫着腰躲躲闪闪的在院子中走,这一路竟是顺畅无比,连个媳妇婆子的影子都不见。于是,小永璜顺着墙根顺利溜达到了福晋房间的窗户边,那窗边种着两颗桂花,显见是养护的极好,冬天也未见叶子掉落,且因是常绿,叶绿肥大,将红色的窗棂掩映的只露出边边角角来。
永璜猫着腰穿过桂花枝叶,到了窗户下,垫了脚尖,刚想推开窗户查看里边情形,看富察福晋在否,若是不在那便翻了窗户进去看弟弟。
谁知永璜刚小心翼翼的推开一个难以察觉的缝隙,便听见房中竟有话语穿来。永璜凝神一听,发现竟是富察福晋与其亲厚的张嬷嬷在说话。
“……端的……可怜见的……”张嬷嬷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横竖是个……若是……不测,可怎生是好?!”福晋的话语中有掩不住的忧愁。
“不必担心……大阿哥素来是个好的……”张嬷嬷的话透过窗户模模糊糊的。
“……若是……留子去母也是可行的!”福晋话中透着阴狠。
永璜听到这儿,只觉得心怦怦的直跳,一阵发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只是通过这只言片语也知道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只是不知是谁的。
留子去母!
永璜脑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心头浮出不祥的预感来,却不敢确定什么,只能混混僵僵的蹑手蹑脚退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屋,而此时屋中竟是无人,永璜一头撞进床上的锦被里,不想动了。
谁知他刚躺下,他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就从门外捧着挂着水的瓜果进了来,言笑晏晏的说:“今儿个可真是凑巧了,高侧福晋身边的嬷嬷来了,带了些瓜果,主子,你看看,这瓜果还挂着水滴呢,可真是新鲜的很啊!”
“咦——主子,这大上午的,您怎么躺回床上了?!可是累了?!”
永璜闻言翻身坐起,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笑说:“没什么,好像昨夜被邪风吹到了,头有些疼痛罢了。”
丫鬟们闻言连忙围上来想问,又喊来嬷嬷,几人围着永璜担心不已。
永璜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珠子,答了几句将此事搪塞了过去,将此事压在了心底,但到底是挂心上了。永璜开始不由自主的细听丫鬟们的闲话,想将心中的疑问拼出个答案来。但终究是人小藏不住心事又没个主意,永璜便凑空找了富察格格将此事说了出来。
富察格格一听,立刻就白了脸,手抖的帕子都掉了。
“额娘!怎么了?!难不成福晋说的是您?!”永璜脸色白了,以他现在的心智,尽管有所猜测却也想的不太远。
富察格格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坐下来,看着自幼就被抱离自己身边直到这几年才被自己笼住了心的儿子,心头各种心思翻腾而过。富察格格静默了一会儿,永璜脸上掩不住担心的看着自己的额娘说:“额娘……这到底管不管你的事儿?!”
富察格格眼神一转,拿着帕子捂着脸哽咽了几声说:“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胡话?!福晋于我是同姓联枝的姐妹……怎会干出这种事儿来?!快快忘了吧,毕竟……这个事儿……”说着,富察格格悲从中来一把抱住了永璜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若真的是从福晋肚子里出来的就好了啊——”
两人哭闹了一会儿,富察格格便送永璜回了去。
富察格格站在自己院子门口,目送永璜小小的身影离去。拿帕子挡着红肿的眼,富察格格在心中冷笑的想:“富察氏云悠,就算你教养永璜长大又如何?!永璜的心到底是向着我的,我的孩子永远是我的,就算你抱走了也一样!无论你想干什么,永璜永远都不会跟你一心的!”
雍正十三年的新年平稳的过去了,一切的波涛汹涌都隐藏在平和的表面下。富察福晋忙的心力交瘁,等好不容易年关过了,二阿哥永琏的病也好了,她竟是撑不住小病了一场。这一养身子就养了小半个月。终于等一切事情都平静下来,富察福晋心神放松了些,开始继续把精力投入构建宝亲王和谐后院的伟大事业中。可她这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先是,她的族姐,嫁进来最早的格格富察氏竟然不听她的话了。以前的富察格格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用各种方式支持着她,帮她稳定后院,在弘历面前不着痕迹的说她的好话,拉拢其它几个格格一起挤兑高氏等等。当然,富察福晋也投桃报李,让她连着生了两个孩子——虽然女儿没有养住,儿子也被抱到富察福晋身边了,可这府里面,除了羽瑶所生的三阿哥,其它三个格格两个阿哥都是出自她们姐妹两个的肚子里的。共同的利益让富察福晋认为她跟富察格格之间的联盟牢不可破,可转眼间福晋就发现,富察格格如今对她是阳奉阴违,而其它几个格格对她的态度变得琢磨不定。
这不对劲。富察氏揉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气闷无比。她在心里细细划拉了几遍,也没找出来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再考虑半天,富察·云悠长叹了口气,这个富察格格是她最好用的一枚棋子,知情识趣,手段也不差,儿子还被她攥在手里,又在低等的妾侍们中间颇有人缘,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可就在富察氏拧着眉头细细思量怎样把富察格格再拉拢过来的时候,另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传了过来:格格苏氏被查出来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消息让富察氏立刻阴了脸。她嫁进宝亲王府已经有八年了,一直把持后院未曾松懈,再加上有富察格格相助,低层的侍妾们更是被她牢牢的控制着。除了羽瑶初来乍道又防的严实,没让她插手进去以外,便连高氏也让她在子嗣上面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而现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个不声不响的苏格格居然怀孕了!还拖了近四个月遮不住了才被查出来,这简直是在□裸的打她的脸。富察氏是个惯于谋算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立刻就让她嗅出来不对——这分明是高氏的手笔!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可掐指算算苏氏有孕的日子,可不就是高氏滑胎一个月左右的事情?再加上永琏那蹊跷的风寒,永璜那忽然热心起来的兄友弟恭……富察氏的眼里闪过了寒意。
于是,羽瑶开始觉得不对了。福晋富察氏,侧福晋高氏,竟是不约而同的瞄准了她,今天这个送贴心的东西,明天那个下帖子邀羽瑶去坐坐,纵是像羽瑶这般大神经的也觉得不对劲。这是在拉拢吧,这分明是在拉拢吧!羽瑶抱着小康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被听不下去了的小康一口咬在肩膀上。从儿子嘴里拽出衣料,羽瑶搂着儿子亲亲,把这事情暂时扔到一边去——左右是那两个在斗着,她两边都不相帮不就完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现在急也没用啊!
府里的明争暗斗已经趋于白热化了,羽瑶每个月都要听到一些八卦,府里面这个丫鬟被家人接出去自行婚配了,那个丫鬟被指了某个外院管事了,这个婆子因为吃酒误事被撵出去了,那个婆子跟着儿子出去享福了……羽瑶目瞪口呆绞尽脑汁还是看不清这周围混成一团乱的局势,跟几个心腹下人商量过来商量过去的,也只明白出来这是富察福晋跟高侧福晋在斗法,究竟谁占上风谁有优势,几人都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看这宝亲王府中下人就这么着慢慢折腾着换了一半左右,连羽瑶院中都被打发了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小厮,又被发作了一房采买下人,羽瑶更是不知到怎么办了。思考再三,羽瑶拉着佟嬷嬷容嬷嬷商议良久,最终决定护好小三儿保护好自己,院子内不能松下去,让人下了手且院子里面忠心的下人们都需小心躲着,不能趟到这趟浑水中去。
羽瑶想下来对自己的布置也是满意的,毕竟,自己现在带着孩子,一切还是以稳妥为主,且在这王府中,自己进来是时日最短的,没什么根基。羽瑶遥想了一下将来自己被废后,泛舟江南,身伴帅哥的美好场景,越发的坚定了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的路径,且更加不将自己现在的男人未来的帝王弘历放在心上了,每日里只是全心全意的顾着自己的孩子,看好自己的院子。一时之间,羽瑶这一亩三分地竟是府中最平和安静的地方了,就连弘历在平日里也多来了几趟专门来睡觉来了。
当然,闲来无事,弘历不在的时候,羽瑶也就喜欢和嬷嬷丫鬟们商讨一下外边的情况,八卦一下院子里的事儿来。
趴在一边的小床上的小康儿听着他那脑袋不到二两重的额娘跟他额娘身边同样聪明不到哪里去的嬷嬷们商议事情,忍不住一个白眼又一个白眼的狂翻。这个那个的都被打发出去了,分明是掌着管家权的福晋在压制着高侧福晋手中的棋子。这么简单的事实都看不出来,哼!还好朕没跟这个笨女人一样的傻呼呼的——小康傲娇自恋的吐着泡泡。
再听了几句,我们的圣祖大人已经连翻白眼的心情都没有了,有这么样的一个笨额娘,朕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加油奋斗了。圣祖陛下一脸坚定的表情,小手一挥,作指挥千军万马状:等爷会跑会跳会说话了,就去把以前的那些对朕忠心耿耿的暗卫们收拢起来,不然这么个笨额娘还不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给吞了——才十二年不到,总不会那些个老部下们都死光了吧!
正满身王霸之气发散的康熙陛下忽然觉得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开始发生某些熟悉的变化……大惊失色的小康挥舞着小手“啊啊”了两声,在一边的羽瑶还没来得及抱起他的时候,一泡童子尿已经彻底的洒在了小康窝着的小床上。默默的扭过脸去不看自己留下的罪证,小康在心里哀叹着:人有三急啊三急啊!
就算是有成人的思维,要控制这个只有婴儿基本反映的身体也是很不容易的。小康悲愤的握紧拳头,把脸埋在抱着自己的额娘怀里,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赶快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反映——太丢人了啊啊啊啊!
赶快长大吧赶快长大吧……圣祖爷心里碎碎念着,但他现在仍然是一个话都说不出来的小豆丁,正在由一只软趴趴的软体动物向爬行动物进化中。现在我们的康熙爷正忙着练习翻身——那一次情急之下翻了过去,可是想要以后都熟练的翻来翻去,还是要多加练习的。康熙爷正在练习由趴着的姿态翻成四脚朝天的姿势,他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床单,一只小脚用力的蹬着床垫,另一只小手在空中用力挥舞着保持平衡,让自己的身体维持着侧躺的状态。正在四肢乱蹬意图把自己倒过来的时候,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在小康儿的臀上戳了一下,努力保持重心的小康儿就又脸朝下栽倒了床单上面。不用看,康熙爷也知道这绝对是自己那个不着调的额娘。撇撇嘴,小康儿毫不犹豫的一挤眼睛,哇哇大哭起来——他现在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纯把自己当个真正的婴儿,对着自家额娘撒娇卖萌。当然,羽瑶也完全无法抵挡自己宝宝越来越可爱的各种表情,一把搂过来亲亲抱抱安慰一番。
嗯,如果没有过分激动而把自己埋胸了的话,这样的疼爱他还是很喜欢的——上辈子从小就爹不爱娘不亲没人哄的小康满意的在羽瑶怀里弥补着自己缺失的童年和母爱。
已经到了雍正十三年的三月,我们的圣祖爷现在已经半岁了,他的嘴里面冒出了一两个小米粒。长了牙他反而舍不得咬自己额娘了,只是牙根子痒的厉害,总是想咬吧点东西……圣祖爷淡定的把放在嘴里的肥嫩的小指头拿了出来,趁着没人注意他迅速的在床单上蹭了两下口水消灭证据。婴儿的本能太过强大,就算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小康也只是能在迫切需要咬东西的时候正确的在手指头和脚趾头之间选择。万佛啊朕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啊啊!这种丢脸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还有说话。
康熙并不知道婴儿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呀呀学语的,前世他的孩子们都是不知不觉的会喊皇阿玛了,闹得他现在没法判断自己什么时候该开口,又担心说话说得太早了会不会吓到额娘的。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本以为自己身为圣祖皇帝转世应该是天纵奇才的小康郁闷的发现他还说不出来话,张嘴不成调,语音发不准,心急了还会被口水呛的咳凑连连。私下里练过几次说话的小康悲愤的闭嘴了,他觉得自己流着口水说话是一件比幼时尿床还要丢人的事情,于是他坚定的下了决心——话说不连贯绝对不开口!想我爱新觉罗·玄烨,上辈子八岁登基,十五岁智除权臣,十九岁平三藩之乱,如此天资英武,这辈子绝对不能留下个话都说不囫囵的开端!
孩子你想太多了……你现在才半岁,声带还没发育好呢……
番外一
圣祖康熙对自己作为一个小婴儿的事实的接受能力还是令人满意的。
最起码,在接受母乳这个方面上,小康跨越心里障碍的时间用了不到一秒钟。不过,在面对自己现在这个便宜阿玛的时候,小康拿出了智擒鳌拜平定三番的倔劲儿和决心,每次看见弘历不是装睡就是直接装作没看见……
当然,小康不仅采用了无视政策,每日里,只要闲来无事,圣祖大人就要在心中将弘历这个不孝孙子对自己的无礼斥上几次,斥的弘历从早上在乾清宫上朝到下午坐在户部大堂办公时都是喷嚏不断。
既然弘历都骂了,那么小康的四儿子雍正自然也是逃不过去。
每当雍正坐在养心殿的炕上批折子时,老是会感到后背一阵发寒。不得已,四四只好加衣服,最后,连狐皮帽子都戴上了都没法子的雍正帝默默的盯着蜡烛的烛火,然后跑到奉先殿中把所有的祖宗都拜了遍这才好了些。
而此时,我们小康正试图把脚丫子伸进嘴里去的高难动作,没法子,粉嫩的小手指头已经快被咬肿了,小康不得不把目标转移到了脚丫上去。
永瑄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棂照进屋中。
弘历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揉着脸从床上起身,站在床边的王朝卿立刻上前服侍。
“侧福晋呢?”弘历抬眼扫视屋中,果不其然,没有那小女子的身影。
“回主子,那拉主子正在照顾三阿哥……”王朝卿陪着笑,整完衣服后利落迅速的将弘历腰上的活计给一一挂上。
听到答案,弘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自己这个把儿子看的比命重的侧福晋又跑到永瑄身边去了。
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的弘历小小的叹口气,便坐在靠窗的炕上,透过玻璃看着院子中的□。
说起来,这窗户上的玻璃还是羽瑶磨了半天得了允许才装上的,尽管看不分明,但朦朦胧胧的也别有一份意境。且因这玻璃无法找到大块平整的,羽瑶便找了工匠,捡上那小块有些许透明的做成花色镂上银丝给装了上,远远看去,仿佛朵朵莲花摇曳,煞是美丽。那一日高氏来,见了羽瑶的窗户也是赞了又赞,回去便让人也将自己屋中的玻璃给换了,拼成了海棠样式,让标榜勤俭持家不能对自己窗户动手的福晋好生生的眼红了一回。
王朝卿十分有眼色的端上茶水瓜果,又捧了净手巾子来。弘历接过茶杯,喝了口茶水,然后翻着诗词看了会儿,思绪不可避免的转到了屋子的主人——羽瑶身上。
说实话,弘历对羽瑶是有几分喜欢的,但也仅止于喜欢罢了。他现在有心爱的女人,有敬重的妻子,对羽瑶反倒是有了种逗猫遛狗的养宠物心理。说是喜欢,但也的确喜欢不到哪里去,虽然羽瑶一进门就给自己生下了个小阿哥,带了好运,这只让弘历认为她是个有福运的,不过如此罢了。可是自过年以来,府中两个在弘历心中十分有地位的女人闹的天翻地覆的,这让弘历的心思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改变。
不说别的,弘历单是想找份轻松自在都难!本来这月旬来朝堂上风云变化莫测,皇上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弘历身上担的事务越来越多,每日来于皇宫朝廷勾心斗角疲惫不堪。谁知回了府,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又闹成一团,虽见了他都是笑着的说话,小意奉承,可这话中的意思都是转了三个弯绕了无数的坎,端的让人心烦。原本弘历为着躲清静宿了两夜的书房,可每当快打更的时候,不是高氏便是福晋遣人来嘘寒问暖关心不已。弘历虽然很是享受妻妾们的关心与醋意,可多了也吃不消啊!
于是,就这样转来转去,弘历便跑到了这府中现下看来最是清净的地儿小睡放松来了。不过,因为打着看望三阿哥的旗号且不过是午后来夜里鲜有宿下的,便也没在府中引起多大的风波来。
弘历半倚在炕上,不时的听到隔间有笑声传来,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自己这个侧福晋现在看来真是个肚大能容且福运加身的,面对现下府中各样的暗波汹涌,即便是波及到了自身也是装作不知毫不发难于人,被院中人撩拨也装作听而不懂懂而不闻,真真是气度非常!弘历不由得点点头暗想若是内院的女子都如羽瑶一般倒也不错,起码有风也翻不起浪来。弘历慢慢的想着,顺便吃了口腌渍好的梅子,只觉得满口生津,口有余香。
“这个不错,谁做的?赏!”弘历满意的说。
“回主子的话,这是那拉主子写了做法,吩咐人做的。”王朝卿连忙上前回话,他身后的一个小太监随即出去宣赏。
“呵,没想到羽瑶于厨事上也有奇思妙想。”弘历感叹了句,又扫视了下屋中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说:“若是这乌拉那拉氏为一男儿,定是国之能臣忠臣!可惜生为了女子啊~”
感叹完,弘历又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不过生为女子身在内宅却也不错,似她这般心思的人若是入了朝堂,还不被那群心思鬼魅的人给连皮带骨的吞了?!起码现下在爷身边,爷也能护她一世不是。
旁边的王朝卿面带微笑的续水添茶,看着主子半天不翻一页的对着本诗集傻笑,心中暗暗诧异,心道,这那拉主子真是个好手段的,竟能让主子松下心神来,看主子现在的模样,想必那拉主子定得了主子的几分信任,不然,主子爷不会在此露出如此的神态来。
就在这两位对着发呆的时候,羽瑶推着小车过了来,小康躺在小车中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羽瑶满脸微笑的看着弘历,在心中不断的重复道:‘小孩子需要父爱,父爱是孩子健康长大的必要因素!’
而躺在摇篮车里的小康则是在心中不断催眠自己:‘朕是个婴儿,朕真的是个婴儿,我现在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
弘历见自家小老婆并儿子进了来,便下了炕,笑问:“怎么,终于想起我来了?!”说着,弘历弯下了腰,掐了把小康的嫩脸蛋。
小康猛的睁开眼睛,狠狠的瞪视胆敢对自己不敬的孙儿,谁知弘历见小康这幅精神的样子,竟是一时手痒,又掐了两下。下一刻,弘历便发出一声惨叫,只见小康小脸涨的通红张大了嘴狠狠的咬在了弘历的手上……
一旁的羽瑶满脸微笑做娇羞可爱装的说:“哎呀——爷你真是不小心,这几天怎么老犯这个错误呢?!看来,小三儿真的很喜欢爷呢——”说着,将小康从弘历的手上拽了下来,重新安置在婴儿车内,顺便给小康擦了下嘴上的口水。
王朝卿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地板在心中默默流泪,我的主子哟,您至于跟个小婴儿较劲吗?!您在这儿几天,就被咬了几回。您还见天的非要去掐小主子的脸……难不成主子您被小主子咬上了瘾不成?!每天不被咬您就觉得缺了个什么不成?!
就在王朝卿的想法越来越诡异的时候,弘历笑的好似牙疼一样的看了眼正在装无辜吐泡泡的小康对着羽瑶说:“永瑄这副牙口是越来越好了啊!羽瑶,你养孩子还真是有一套。”说着,也不让人伺候,便自己从袖口里抽出了帕绢帕擦拭手上留下的小康的口水。
羽瑶看着弘历手上那明显的几个小印子,有些讨好的向着弘历笑笑说:“爷您今儿个不忙吗?!晚饭要在这儿用吗?!富察格格病了,爷您要去看她吗?!”
弘历朝天翻了个白眼,有这么说话讨好人的吗?!
摇篮车里的小康则是努力的翻身,不想面对这一世的生身父母如此愚蠢的对话。翻着身,小康忧郁在心中叹口气,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弘历顿了一下回答羽瑶说:“今儿个便歇在你这儿了,一会儿还要去吏部办个事,不过用不了多少时辰。富察格格那里,自有福晋去照顾。至于……晚饭也在你这里用了罢。好了,时候不早了,爷这就走了。”
于是,羽瑶就挥着小手绢倚在门口送别了弘历,那副作态像极了送客的口口,只差没喊出来,大爷,您再来啊……
刚把弘历送走,羽瑶就兴冲冲的回了屋,端开了架势,摆了个太极起手式就要练太极,后边跟着的容嬷嬷老脸抽了抽,什么也不说,扭头就把小康送回了隔间去。没办法,谁叫自己的主子嫁过来后性子像是变了个人似地,虽然在人前依旧是那么的端庄守礼,但是这人后就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了,就像这月余来的时间里,非要练什么太极,天天在屋子里上串下跳的,还美名其曰锻炼身体,让人反驳不得。
容嬷嬷用慈爱的目光扫视了下三阿哥,幸好主子一进门就生下了阿哥,且小主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天资聪慧的,主子的往后的日子终是有了保障啊!感叹了两句,容嬷嬷就扭身守在小阿哥身边收拾小衣服去了。
小康此时才扭了扭小身子,小手摩挲着下巴做深沉思考状,看弘历现在忙碌的样子,莫不成自己的四儿子身体已经不行了?!
康熙对自己这个继承大清江山的老四了解还是很深的,他看人一贯看的很准,毕竟是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了。老四是个什么性子,康熙明明白白,权不外散,事必躬亲,任人唯亲,简而言之,用自己额娘的话来说就是个工作狂!小康眼睛半眯着,想着自家额娘在自己面前评价雍正皇帝的话,觉得什么心思深沉,工作狂什么的都十分贴切,当然还有其他什么冰山冷酷深情,那是谁啊?!胤禛那孩子明明是喜怒不定好不好!小康表示后边那一串我听不懂,那绝对不是我家的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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