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璃
贾恩侯力驳贾珍
贾赦这边拎着绿豆糕兴冲冲地回了荣国府,才踏进门口呢,就有小厮跑过来说贾母有情,登时如一头凉水泼下,把贾赦的好心情浇灭了。他把手里的糕点往自己小厮手里一扔,看了那小厮:“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厮也知道贾赦今时不同往日,闻言很是巴结道:“老太太没说,不过东府的大老爷也在呢。”
贾珍?贾赦眉头皱起,他来干什么?
“给老太太请安。”才踏入贾母的院子,贾赦就感觉不对劲,不说满院子静悄悄的只鸳鸯带着个婆子在外面守着,待进屋一看,不光是贾珍,竟连贾政也在。贾赦暗下眸子给贾母请了安,跟没事人似地招呼道,“珍哥儿什么时候来的,那些个下人,也不早通知我,我也好早点回来招呼珍哥儿。”
贾珍笑笑:“不怪他们,是我没让他们去的,你现在得胜回来,总有应酬,我贸然打搅,也不好。”贾珍是现在的族长,又是宁国府现今的当家,虽然辈分比贾赦低,身份却是不差的。而且就他族长的身份,就算贾母,也要给他些脸面。
贾赦摆摆手:“这话说的,我们荣宁两府荣辱与共,说什么打搅。”
贾珍还要客套一句,被贾母打断了:“好了,别再这么客套。”看了贾赦,“叫你来,是有正经事要说。”
贾赦安静下来,并不说话,只用眼神询问地看着贾母。
贾母给贾珍使个眼色,他便开口对贾赦说道:“您现在的官职升上来了,我们贾家,也算是真正在朝中有人。”贾赦没接话,他知道,下面的,才是重点。果然,贾赦语调一转,“只是,要保我贾家百年富贵,单凭叔叔总还差点……”
贾赦截住他的话头,冷笑道:“那依珍哥儿高见,该怎么做好呢。”
贾珍被他这不阴不阳的口气弄得噎住了,心里也不高兴,只不过贾赦如今是今非昔比,可不是他能得罪的,便强忍住了气,道:“自古以来,从龙拥立之功,向来都是百年世家的起始呢……”
贾赦蓦然心惊,自己不过是升了三品官,竟然就有人来拉拢站队了?“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过那也得拥立的人真能……那才叫从龙之功。今上心思难测,谁知道往后会如何。没得最后招来祸事才好。”
贾珍并不赞同他的话:“怎么就难测了。”靠近来又压低了声量道,“你五年不在京,怕是不知道京里的形势。忠顺王如今乃是皇上跟前第一人,轮宠幸尊贵,真真是无人可与匹敌。又是皇上长子,将来如何,可不是一目了然。”
忠顺王?贾赦冷笑:“珍哥儿还是慎言的好。我即使五年不在京,可也知道这位现在行事多跋扈,满朝文武,真真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样的为人处世,如何当得起一国之君。”现今的皇帝膝下有六子,忠顺王排名最长,人也聪明,是最得皇帝宠爱的一个儿子。要不是知道后事,怕是贾赦也会以为他会是太子。
说了这么多,贾赦只说出这样的话来,贾珍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哪里还忍得住,登时便拉下了脸。贾政看着气氛僵住了,忙过来打圆场,不过也劝着贾赦:“大哥,自古以来,立嫡立长,现皇后膝下无子,忠顺王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得继大统是名正言顺的事,又深得皇上宠幸,太子之位,虽无其名却有其实。你我朝中为官,最应忠君爱国,忠顺王既可能为继任国君,你我忠心于他,又有何不可?”
迂腐!贾赦撇撇嘴,反驳道:“虽说立嫡立长,可本朝自开国以来,何曾有过?不说先帝乃是五皇子,就是当今,也非皇后所出。你也说了忠顺王并无太子之位,我们又何须巴巴赶着上去谄媚?尽心做好自己本分就是。忠君爱国,忠的可是当今!”说的贾政是面红耳赤的,再不敢多言。
贾珍气极,黑着脸嘲讽道:“叔叔如今身份变了,说起话来也跟针扎似地。可不知你现在才三品呢,忠顺王可是现今所有皇子中唯一封了亲王的,你也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真要得罪了他。”他自信自己也是一府之主,并不比贾赦差什么,又是曾和贾赦胡天胡地过得,现在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我就不信我本本分分做事,还能招来祸了。”贾赦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信他真能对我做出什么。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亲王,就真成了太子了,上面还有皇上在呢!”
“你、你……”贾珍被他这么软硬不吃的模样噎到了,气急败坏道,“你说得倒是轻松自在,怎么就不想想我贾家的百年基业。若真能拥立忠顺王继位,我贾家至少可再辉煌百年。若我们现在不行动,真等得忠顺王登基继位了才巴上去,谁会理会咱们?你别以为自己如今三品官就了不起了,这京城里,多的是一品二品的达官显贵。你要不是我贾家的人,今天哪来这么风光!”
这话就有些重了。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贾母插话了:“行了,都是同气连枝一家人,何苦争得这么脸红脖子粗的。”贾珍两个都不说话,贾母叹口气,看来贾赦,“如今忠顺王可是风光正好,你真不愿意站队?”
想到自己现在到底是姓贾,贾赦想了想,缓和了语气道:“老太太珍大哥儿的意思我都明白,我贾家如今势头正慢慢削减,这么一大家子,总要想办法找个出路。”
贾珍面色稍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愿意。”
贾赦眉头一皱:“我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忠顺王并不见得,就能登上那个位子!”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贾珍贾政失态地惊叫一声,贾母也直了身子看着他:“这话怎么说?”
贾赦慢慢分析道:“老太太看今上身子如何?”不待她回答,又道,“天家无父子,今上膝下共有七位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如今年幼,自然不算,四皇子身子弱,自然没办法争,可忠顺王、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要说他们不想着那个位子,我可不信。”众人哑然,“大皇子虽然最长,办差极为完满,可为人实在喜怒无常,若有触犯到他,必然寻个错处找麻烦,心眼着实太小,这样的人,怎么担当大任。我贾家就算现在能依附他得点好处,若是以后一个不小心哪里犯了忌,怕是他根本不会顾及旧情,发落我们呢。”
“何至于如此……”贾珍讷讷道,只是话里,真没有多少的信心。
贾赦看了他:“怎么不会?五年前那个工部的那个李侍郎,不也跟着忠顺王许久,只是后来怎么被逼的罢官夺职,珍大哥儿难道忘了?”还不是因为他不小心得罪了忠顺王的侧妃,结果被人发作了?
贾珍也想到了这事,变了脸色。
“再说今上,今上如今身子骨强健,寿数尤长,可忠顺王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帮结派,建立自己的势力。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忠顺王这是巴不得今上早点驾崩了,他好继任呢。今上看着这些,心里难道就没有想法,能舒服?”贾母吓了一跳,瞪着他大骂一句“这也是你说的”,却也沉思了起来。贾赦也不介意,继续前面的话,“不管是哪一个皇帝,都不愿意下面有人争着跳着做小动作拉帮结派,哪一个父亲,都受不了自己儿子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忠顺王为人臣却公器私用,结交外臣,是为不忠,为人子不孝君父,盼其早死,是为不孝。这样不忠不孝的人,如何能担当大任?!”
邢夫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腰酸背痛的,难受地她直皱眉。这个该死的色狼。想到昨晚,邢夫人就恨不得把贾赦揪过来狠狠揍一顿。我知道你当了五年没吃荤了饿昏了,可也不至于这么折腾我吧,可怜我的腰啊~~还好贾母准了她几天不用去请安,否则还要一大早起来,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秀梅和绿菊很有眼色地没去烦她,找了王善保家的去出主意了。王善保家的也绝,没事做才这么多想法呢,找了外面铺子的账本往邢夫人面前一放,只让她赶紧动起来。
贾赦不在,邢夫人无所事事,只好没事找事地把贾赦邢夫人名下的铺子土地给经营了起来,虽然因为怕招人眼没敢坐大,可到底是现代人,多想了几个办法,收益也一天天多了起来。现在外面虽然没有什么大酒楼大饭庄,可小茶摊子早点铺点心铺辐射了京城周边好几个城市,各大交通要道,虽说本小利薄,但架不住量大,每月也是一大笔的收入。而且都是与低下层接触,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有来找茬的,也不用邢夫人出面,荣国府大奶奶陪嫁家的这个身份亮出来,基本都上门赔礼道歉去了,不带有任何麻烦的。
田庄土地的,邢夫人高价寻来了懂农事的,立了契约,把什么间作套种的想法往他们面前一说,高价悬赏了能增加产量的,果然田庄上的出息大增,给邢夫人手上财政再添一笔。
还有五年前贾赦说得往来南边贩货的生意,现在也算是上了正轨,京里虽然不显,周边的几个城市里,他们的铺子却是占了市场的大半份额。
这些生意经过了五年的经营,都有了一定规模,如今邢夫人手里的钱也算不少了。只是这生意一好,账本堆起来,那就更不少了。
邢夫人看到要核对的账目,果然扔开了小心思,专心做起事来。
这五年,王善保家的和秀梅绿菊,都被邢夫人提拔了上来。这一来,是邢夫人找不到更好的心腹了,二来,邢夫人是想着自己手上还有她们的卖身契,要到时候真不听话了,总还有个对策,因此,才提拔地她们。五年来,邢夫人也看明白了,她们或许从中有捞点好处,大事却绝不敢期满,属于那种有点贪却没胆子的人。秉持着自己吃肉,也给她们喝点汤的原则,邢夫人也就对她们的一点小动作睁只眼闭只眼了,不过是偶尔敲打一下,免得她们养肥了胆子。
账本看到一半,迎春黛玉探春几个来给她和贾赦请安了。
因为喜欢迎春黛玉惜春,邢夫人这些年对她们的生活是关怀备至,也算和蔼。几个女孩子领会了她的好意,虽然还算不上对她敬爱如母,倒也把她当做亲近的长辈,相处还算不错。
招呼着几人说了会儿话,吃了点糕点,还是没见贾赦回来,邢夫人就让她们先回去,明天再来请安就是。
又忙了好一会儿账本的事,贾赦终于回来 。邢夫人叫王善保家的收好了账本,阴着脸站到门口去接贾赦,却见他横眉怒目的,看着就很不高兴,当即也忘了先前的不悦,关心道:“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气了?”
贾赦看了眼王善保家的和几个丫头,邢夫人忙会意地让她们走了,贾赦这才找了椅子坐下,拍了桌子,气哼哼地道:“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闲说话温情脉脉
贾赦没想到自己才做了三品官,堪堪有了点保障,居然又有大麻烦找上门来。站到忠顺王那边?开什么玩笑!那个忠顺王,不但没得到皇位,最后还下场凄凉。他站到他那边,那不是找死嘛。
偏偏贾珍鬼迷了心窍,不管他怎么说,也一心地往忠顺王那边靠。他又是族长,他要出事,贾家全族都得跟着吃挂落。
看来,只能去投靠三皇子了。
但想到元春嫁给的三皇子,铁板钉钉的下任皇帝,贾赦又发愁了,如果人家不相信自己怎么办?
该死的贾珍,好好在家过自己日子不好吗,干什么一定要参合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里去。你就算要去,也别拖累我啊。好不容易给自己拼回来三品官衔以为自己的将来有了保障的贾赦欲哭无泪。
听完了贾赦抱怨的邢夫人也很怨念,怎么这些麻烦事,没玩没了的。“到底是那个混蛋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看这日子过的……”就没一天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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