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璃
贾赦很是不耐烦这些,焦躁道:“恭亲王想来就不满意自己被今上拉下了马,在今上登基后,还处处在上皇面前讨好卖乖,引得上皇对他颇有怜惜,皇上对此早就不满了,他也知道这点,怕是打算在上皇去之前,好好搏一搏呢。”
郑俊贤也附和道:“恩侯这话没错,要不是上皇处处偏袒,恭亲王能像现在一样,在朝上处处跟皇上顶着干?他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大皇子呢,君臣名分已定,还这么闹腾。也是上皇糊涂了,明明当年恭亲王大不敬,正该夺爵圈禁的罪名,竟在孙太妃的劝说下轻轻放过了,还这般偏袒,倒叫皇上处处制肘,不得畅快地来处理朝政。”孙太妃就是恭亲王的生母。
能到这个房间的众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交情,一条船上同利益的人群,对郑俊贤这样的大不敬的话,倒也不十分生气,只提醒了他一句“外面可不要露了口风招来麻烦”,私底下,却是极认同的。太上皇当年身子不好,担心自己会不成了,正好看好的大皇子二皇子斗得厉害,甚至都要逼宫了,这才让他狠下心来把权利交给了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可后面,等他身子渐渐好了,眼见着自己成了‘太上皇’,那心里,可就不怎么舒坦了。到底太上皇和皇帝还是有区别的,即使大部分权利还在上皇手里,可到底,皇帝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太上皇就有些担心自己会在哪一天被自己这三儿子彻底架空了,成为一个无半点权利的老人,可他又不能真的废了儿子,自己再坐上龙座,于是,拉拢另一个颇有些势力的儿子来对抗皇帝,就成了他的选择。平衡之术,太上皇这手玩得是炉火纯青。可新皇就倒了霉,本来就还没坐稳龙座,前头势力没有被完全消减的大哥竟然又得到了太上皇的偏袒,隐隐有夺位的打算,在朝堂上更是处处跟他作对,直把他弄得是焦头烂额,偏头上还有个孝字压着,动弹不得,心里对恭亲王,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对上皇,也是怨念颇多。
“如今恭亲王被上皇的偏袒养得野心又起,这上皇在还好,等上皇……今上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也是心知肚明,怎么可能束手待毙,加之他野心未死,只怕,这京里又要再起波澜了。”贾赦叹口气,很是无奈。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这恭亲王就不能安分点呢?
“这些年,皇上也够憋屈的了,这次上皇病倒,也未必就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冯唐话说的隐晦,可在座的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上皇才是当今掌握国家权力最大的一个障碍,这次上皇要是上皇撑过去了,那现在这憋屈的情况不用说,自然接着持续下去,可要他撑不过去,那恭王反了就是直接**,不反则是慢慢磨死他,总归今上是真正的九五至尊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盯紧了恭王的动作,免得到时候真有个什么,咱们措手不及。”贾赦最后总结陈词,又看了冯唐,“皇上私下里,可还有什么吩咐?”上皇重病,今上为了表示孝心,长在病床前服侍,除了上朝和必要的批改奏折,并不常接见外人,房里众人,也就冯唐地位够高,常出入南书房奏对,要说皇帝私下有什么想法,也就只有问他了。
郑俊贤和苏东也看了他,冯唐却摇摇头:“皇上并没有私下吩咐我什么,如今孙太妃常领着恭亲王在上皇身边侍疾,皇上也只能多耗费时间在上皇身上,许多政事都耽搁了,除了让我仔细盯紧了恭亲王的动静,其余却不曾多说。”
病人总是特别不讲理,上皇病重,要是皇上表现不如恭亲王孝顺,只怕上皇心里会有想法,众人对皇帝的无奈深表理解,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老将军放心就是,虽永禄营不是我们的人,但是禁卫军,永建营却是咱们的人,真对上,谁生谁负,还未为可见。”郑俊贤冷哼一声,“须知,皇上才是天命所归名正言顺的帝皇。”
冯唐和贾赦却没这么乐观:“恭亲王在上皇面前大加讨好,虽上皇不见得真就想让他取皇上代之,可必定也会为他留一条后路,免得将来皇上秋后算账。万一恭亲王拿着鸡毛当令箭,或是干脆直接矫诏,只怕皇上的声名,会受损啊……”
“唉~”众人齐齐叹了口气,无奈至极,上皇啊,你怎么就那么能惹事呢,干干脆脆养老不好吗?……
这边男人们烦恼着国家大事,那边女眷却是清闲,邢夫人找了邢德全说话:“我这几日仔细帮蚰烟丫头看过了,找了几个门当户对的,你看看,可有满意地,回头我便找人递个话头,蚰烟也不小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邢德全是邢夫人亲弟弟,为人最是贪花好色守不住财的,要不是看在自己占了邢夫人身子,不好对邢德全太过了,邢夫人真想直接就把这个无赖扫地出门。几经思量了,邢夫人干脆地给他们在城外置办了一个田庄,又送了个铺子,算算收入,够他们生活了,也就是了。邢德全本来还想要的更多,只说当初要不是她出嫁带走了家里大部分的财产,姓贾怎么会落得如此,结果邢夫人让人拿出了邢德全这些年挥霍花销的银子,再搬出了贾赦,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也算明白,自己这姐姐,对他这弟弟却是没有半分情谊的,再伸手,怕就要翻脸了,这才只好悻悻地算了。不过却把女儿的婚事,全部交托给了邢夫人:“我个大老爷们,不好管这些。到底是你侄女,你常在京中富贵人家走动,帮她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为妻为妾都无所谓,最好是权贵之家。邢德全自知道邢夫人对他情义寡淡后,就知道这姐姐是靠不住的,因此,更希望女儿能攀个高枝,也好叫自家好过些。
邢夫人这些年也是历练出来了,哪看不出邢德全的心思的,当时就骂了他一顿:“你别想着把蚰烟卖了好给你牟利,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的侄女,跑去给人作妾,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你这些年喝酒喝得脑子糊涂了是不是,妾氏那算是人家正经亲戚吗?真有什么,你能指望上人家帮忙?蚰烟样貌虽好,可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权贵之家什么好的找不到,非要她个中人之姿的?你赶紧给我打消了这主意。”骂得邢德全讪讪,再不敢提这话了,邢夫人却担心他贼心未死,干脆就把邢蚰烟的婚事揽了过来,也当是全了亲戚之情。
邢德全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有些不满意:“怎么都是些白身?瞧这薛举人,竟还是两袖清风身无恒产的?还有这吴千户,靠军功起来的?那能有多少家产?姐姐,你怎么都给蚰烟挑的这些人?”
邢夫人冷笑:“你先人家家底薄,我倒要问问,蚰烟出嫁,你打算陪嫁多少?”邢德全不说话了,“这薛举人是真正有才学的,虽然穷些,可等他有了功名,我再找老爷疏通一下,等他得了官职,那钱财还怕少了?吴千户官职虽低,可在战场上是员猛将,如今又在冯将军手下当差,老爷和冯将军是至交,他若娶了蚰烟,避讳好好待着,蚰烟以后的日子绝对会舒舒服服的。岂不是比什么都强?”邢家来人的时候,正好薛蝌薛宝琴还有李纨的娘家人也来了,一堆的姑娘住在园子里,算算,竟是邢蚰烟生活最为窘迫困顿,偏她为人端庄,善良忠厚,又知书达理,跟邢德全完全两样,真心实意的对她这个姑妈,邢夫人又不是铁石心肠的,哪舍得她将来嫁给薛蝌,面对着被薛姨妈薛蟠连累受苦?不过举手之劳,能帮就帮吧,只希望这个在她面前羞涩微笑的女孩,能一生顺遂了。
邢德全看邢夫人主意已定,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可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个女儿,半点好处捞不到,反要配上一副嫁妆……“你放心,怎么也是我侄女,我必不会亏待了她,她的嫁妆我全权负责,回头我再给你五百两银子,你意思意思地交给她,也免得她对你寒了心。”邢德全这才高兴笑了起来,五百两银子,自己就算给她三百,还有二百能省下,也算不错了,想到这里,就很干脆的指了吴千户,道:“就他吧,他不是在战场上呆过?想来也该捞了些,蚰烟跟着他,日子总要好过些。”自己以后也能得些好处。
邢夫人对这个弟弟已经完全不指望了,只要他点头应允就好,当即便拍板了吴千户,只等着到时候找人在吴家人面前透个意思,等人上门提亲。至于担心人家不来这种事,邢夫人却是不担心的,邢蚰烟品貌俱佳,又是她的亲侄女,一个才爬起来的千户,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这是最佳的婚事,赶着都来不及呢,是绝不会拒绝的。
送走邢德全,邢夫人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事关一个女子的一辈子,邢夫人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做这事,更不要说,最近薛姨妈老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邢蚰烟,似乎是和原着一样,起了心思要让邢蚰烟嫁给薛蝌,邢夫人可不想跟薛家沾上关系,更知道薛家不是个好归宿,自然是着急着把邢蚰烟的婚事定下来。“古代女人一生,全系在了丈夫身上。就算是做件善事,免得邢蚰烟落入火坑,毁了一辈子~”邢夫人叹口气,想到邢蚰烟婚事的消息传出去后,薛姨妈可能会有的表情,心情登时好了起来。
“太太,太太~~”王善保家的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又惊又喜地叫着。
邢夫人好笑的看着她:“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小丫头们都看着呢。”
王善保家的哪管这些,想到方才贾母王夫人的脸色,心里那个畅快啊:“太太快先别说我,等我把话说完啊。”
邢夫人挑着眉,看来是真有事了,不由也好奇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嘿嘿~”王善保家的笑了起来,“太太怕不知道,林府方才来了人,说是林姑娘定亲了!”
……啊?!
第一百零六章
京城不远处的官道上,一堆车马辘辘向前行进,几个精壮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开路,后面是一辆辆的马车,前面几辆装饰华贵,是主人家坐的,后面的不过是油布小车,数量却多,就是些仆妇丫头的了。还有一些板车上,栓了箱笼,小厮坐在车辕上盯着,一行人,浩浩荡荡,面上却都带着喜色。
有那见识广博的就猜到这是外任官员回京述职来了:“这样的规制,还行进在官道上,定是有官职在身的,看他们一行,箱笼不少,马车华丽,想必还有女眷随行,这便是全家回京了,此时正是各地官员回京述职之期,这一行人个个面上带笑,只怕是后面还有好事呢。”至于什么好事,无非也就是升官发财之类的了。
巧姐儿趴在车窗子边上,偷偷撩起了窗帘角往外面看,眼见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自家车队,不由心头一跳,忙放下了窗帘,偷偷瞧了凤姐儿,见她没注意,才算放了心,等一会儿稍稍平静了,听着外面来往的人声,忍不住地又要去掀那帘子。
“大姐儿~”凤姐儿一声叫唤,大姐儿手一抖,讪讪得就放了下来,回过头,只见王熙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赶紧就扑了过去:“母亲别生气,女儿这不也就是听外面热闹,才想看一眼,女儿知道错了,必不敢了的,你别生气了~”
“你啊~”王熙凤看着女儿娇俏俏的小模样,可怜巴巴的撒娇声,本就没有多少怒气,此时心里更是软成了一滩水,捏了捏巧姐儿挺翘的鼻梁,无奈地叹息道,“都怪我,忙着外面的事,都疏忽了你的管教,这倒好,养成了你如今散漫的样子。这要在外面也就罢了,看就看了,可等回了京,国公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在这样,可怎么好?!”
巧姐儿不以为然:“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你往日不是说老祖宗最喜欢你了吗,对我也好,府里的姑姑叔父也都是和蔼可亲的,我还记得,祖父祖母当初爷最疼我了,祖母还说我正该活泼才些好呢。”
王熙凤笑她:“你当年才多大,你祖母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你如今都六岁了,转眼就是大姑娘了,还能跟野丫头似地满地乱跑?”
巧姐儿嘟起了嘴:“我那些姐妹不个个都是这样的,也没见别人说什么啊。”
王熙凤瞪她:“你那些姐妹是什么人?不过是些穷乡僻壤出来的,你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能一样吗?”
巧姐儿明显不服,可看王熙凤动了气,也不敢多说,只撅着嘴不说话了。平儿赶紧出来打圆场:“奶奶快别骂姐儿了,姐儿还小呢,还不讲究这些。便是回了京,有您和二爷看着,姐儿能受什么委屈?”
这倒也是,王熙凤想想,觉得也有道理,看着巧姐儿:“往日是你还小,又怜惜跟着我和你父亲在那湖北受苦,便没拿规矩十分拘束你,可如今回了京城,那些规矩,你也该拾起来了。”想想当初那个文文静静的可爱女儿,再看如今活泼过了头的巧姐儿,王熙凤摇摇头,只叹息到底是乡野之地,不比京城繁华,巧姐儿找不到家世相当的玩伴,被那民风剽悍的湖北当地大族女儿给带坏了。
这平儿就不赞同了:“咱们姐儿不过是略活泼些,可规矩礼仪,却是半点不输人的,当初在湖北,二爷那么多同僚,姐儿见到了,可都是落落大方,人人称赞的,哪里不好了。”一边又哄着巧姐儿,“奶奶随口说的呢,我们巧姐儿,可是个最好不过的小姐了。”
王熙凤看着巧姐儿笑逐颜开的模样,忍不住的也笑了起来。跟着贾琏在外面的日子,远比她想象的要舒服的多。没有了上面一串的老太太公婆姑姑叔父小姑子小叔子,没有了上门打秋风捞银子的穷亲戚,府里所有事物她一个人说了算,整个县里的人都得巴着她,哄着她,一个人独揽内院大权,虽依旧有些不顺心的,可到底比当初在荣国府内劳心劳力还半点不讨好强上了百倍,还不用担心讨好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在任上的时候,凤姐儿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便是没吃补药,身子骨也比以前壮实多了。别看她嘴上骂巧姐儿没规矩,可心里,她不知道多欢喜呢。当年巧姐儿为什么那么安静听话,还不是府里那么多小姑子小叔子压着,轮不到她放肆过日子?也只有贾琏任着官,她独揽着内院,才一点一点把巧姐儿嫡小姐的气度养出来的?王熙凤本身就是个伶俐明媚的,哪见得女儿羞羞怯怯不敢说话的模样——当然,规矩还是要的。
只可惜,贾琏的任期结束了。王熙凤叹了口气,回到京城,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她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嘴角很快又勾起了笑容,罢罢罢,不就是舒心日子吗,小姑子迟早是要嫁的,小叔子也得分家了,贾琏以后也不是就不任官了,有着荣国府的显赫,自己还担心过不上舒坦的日子?真真是庸人自扰了。扬声叫了外边:“去跟二爷说,加进速度回府,等到了,个个有赏~”
“好嘞~”外面车夫清脆的答应一声,就听见有人兴奋地朝前跑去的声音……
及至正午,一行车马总算是到了荣国府,王熙凤带着巧姐儿平儿下车换轿,一路往贾母处行去,早就接到他们回来的信的贾母邢夫人等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至于贾琏,自然是去找贾赦说话了。
等到了贾母正房,王熙凤下轿,四顾左右,却是与记忆里半点差别也无,再看前头抄手游廊,三春宝玉宝钗并几个她不认得的姑娘早已等在了那里,看到她,皆笑着迎了上来:“凤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王熙凤不由的眼眶一红,笑骂道:“明知我才回来,还这么巴巴在这里等着,这是成心招我眼泪呢。”
宝玉三春宝钗往日跟王熙凤交情都好,看见她,正是欢喜都欢喜不过来呢,听了这话,便道:“盼了两年多才把你盼回来了,怎么能不出来接你?”一边又摸摸巧姐儿的头,“这是大姐儿吗?可长高长大了许多,好生漂亮的一个玉人儿。”
巧姐儿当年离开的时候虽小,但对这几个姑姑叔叔还是记得的,当即乖巧地福了个礼:“见过姑姑叔叔。”可把三春宝玉等人欢喜个不停。还是鸳鸯提醒了她们:“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里面等着呢。”众人这才冷静了下来,簇拥着王熙凤往里屋去了。
如今贾母王夫人在荣国府内被邢夫人压制的厉害,看到王熙凤这个当初她们的得力助手,想到邢夫人惯来不怎么待见她,却是极高兴的,贾母也不等王熙凤巧姐儿给她磕头敬礼,忙就拉了王熙凤到跟前好生一番打量,搂住她哭道:“当日你去琏儿那里,我这心里就跟被剜了块肉似地,如今你回来了,我却是再不放你走了的。”
王夫人在一边也一迭声地问她:“外面吃的可好?住的可好?可有受委屈?琏儿对你还好吧?要是他有对你不好,你只管说,婶子我帮你出气!”
彼时邢夫人正也拉过来巧姐儿说话,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弟妹可真是心疼了侄女。”
王熙凤登时一惊,不说侄媳妇,却说侄女,邢夫人这是不高兴王夫人还是不高兴她?忙从贾母怀里直起了身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多谢婶子记挂,二爷对我好着呢,外面过得也好,二爷是知县,全县之主,托了这福,我过得却是不错,每日里也就帮着二爷打点家世,闲了,直叫来当地大户的媳妇儿抹抹牌,聊聊天,老太太太太快瞧我,是不是整个人都胖了?”说着扬起了脸,让众人仔细看。
贾母邢夫人等细目一看,可不就是,又见她说得有趣,个个都笑起来,贾母更是笑骂道:“两年不见,还是这么个泼猴儿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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