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日
“看我们侍女衣裳,就知道是家境富足的。自然是说‘富贵荣华’。”
英莲眨眨眼睛给黛玉解释:“就是讨个喜头。”
黛玉这时倒是想起癞头和尚的话,总觉得别有深意。
不过她也不多说,又依着英莲,往着寺庙各处看看。
寺庙后院有水井亭子,更有一片小小的竹林,瞧着就生意盎然。
风路过时,竹叶边哗哗作响,听着让人心情愉悦。
“这墙后头,倒是北静王的地界。”英莲边走边给黛玉介绍。她露出两个梨涡,也不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黛玉的指尖从土黄墙边缓缓划过,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
“听说北静王病了?”
这时候周围无人,黛玉又猜过英莲也是北静王送来的人,倒是试探性地问了下。
英莲知无不言,她水润的目光转了一圈,“看来这会已经好了。”
她眨眨眼睛意有所指笑了起来:“这不是,太妃薨了。”
她语意模糊不详,黛玉倒是很快能反应过来。
北静王一病,背后之人借机使得王家升迁。而他病好时,就设计太妃事故打压。
看来这太妃是大皇子背后的人。
黛玉心中有了揣测,面上只点点头,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示意后头远远跟着的侍女们上前。
走了这半日,黛玉也有些累了,小亭子正好歇息。
侍女们将篮子里的食点一件件拿出来,在桌上摆好了茶点。
新来的藕官还没融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而她心里又存着事,一时无所用心,倒将篮子里存温的水倾倒了出来。
幸而英莲反应快,立刻就甩袖后退,这才躲过水珠。
英莲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倒是藕官先抹起了眼泪。
之前她失了菂官,正是心情崩塌。这会儿天天看人哭太妃,也勾起心中愁绪。
现在心不在焉失了手,心中惊惧之下,更是自悲自叹,就直接红了眼眶呜呜咽咽。
黛玉不知背后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自己也曾常哭,不过可不是这种犯错后逃避的哭法。她素来是于无人处自顾自掉眼泪。
“日后不必贴身伺候了。”黛玉细细看过英莲没有受伤,这才定了一句。
不能贴身伺候,虽然不是惩罚,可这算失去了最直接的上升空间。
藕官更是委屈,还是紫鹃在旁皱眉用眼神压制住了她,免得她还要再哭。
而后紫鹃就借着要拿东西,打发她先退出去。
藕官低头往回走,心里都是不甘。她又随意找了一个角落蹲着抹泪,嘴里还在念着菂官的名字。
宝钗本只是路过,可看清这是黛玉新得的丫鬟后,倒是两三步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见藕官不说话,宝钗琢磨着之前听到的名字,只挂起一抹宽心的笑道:“若要祭奠,不如趁现在这时候,借着太妃庇佑才好呢。”
说着,宝钗环顾一圈四周依旧无人,就笑笑走开了。
只剩藕官呆在原地。
中午小食之后,黛玉就回了自己房间补个午觉。
这会倒是梦到了藕官。
藕官依旧蹲在地上,手里还在一张张烧着什么。
而一个婆子正怒气冲冲走了过来,拉扯着她斥责道:“随我去见奶奶们!居然私下烧纸,这可是破了规矩!”
黛玉转了转身,正看向地上的遗纸时,就见宝玉急匆匆过了来,张口就是一句:“那不是纸钱,那是林妹妹的字纸!林妹妹让她来烧的。”
黛玉脚步顿了一会,她微微偏头,看宝玉面上是一片自然坦荡。
他是真的脱口而出。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甚至连心语都没有起来。
黛玉绕着他们慢慢转了一圈,半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后续。
婆子冷笑不信。宝玉更是跺脚赌咒,改口说是自己噩梦后要烧纸,这才麻烦林姑娘让藕官来烧。
“你去告啊。你这是冲撞了神邸,是咒我早死呢!”宝玉信誓旦旦。
而藕官这时候就像是得了主意,也挺起胸膛振振有词,反拉着婆子要去告。
婆子看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只得赔笑赔礼、连连摆手推辞:“那我就和奶奶们说,这是宝二爷在祭神,是我看错了。”
『这可不行。这是太妃的大日子,要是我又犯错,父亲得打死我!』
宝玉头上一下子窜出来一行字,只摇头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