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摩安
林蒙将那幅画收进了自己的地下室,那把小提琴有带到了博物馆来。林蒙会拉小提琴,但她比起拉小提琴,更喜欢绘画,这辈子她也没有碰过小提琴。而她想让娜·弗朗索瓦会送一把小提琴给她,是因为她这边常常会送出小提琴曲,只是那不是她拉的。
夏洛克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他把自己的小提琴带过来了,有事没事就拉几下。他看到林蒙带过来的小提琴就眼前一亮,黏了过来,把玩了好一会儿:“这是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还是他全盛时期的作品。啊,一个仰慕者送你的,可他为什么不调查地更清楚一点。”
林蒙纠正道:“不是‘他’。是‘她’。”
夏洛克:“哦哦!总得出点错。”
“一位迷人的女士,比大部分人都聪慧。”林蒙赞叹道,她还带了点炫耀的语气说:“我为她画了一张画,等我给你看看。”
夏洛克为她的炫耀之意撇了撇嘴:“她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她是那个一直认为你是天才的人?不对,她是认为你是天才的所有人中最特别的。”也难怪她会炫耀了,哼。
林蒙把画拿出来,给夏洛克看:“怎么样?”
“唔。”
夏洛克刚想说什么,林蒙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夏洛克认真了起来:“好吧,她确实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也没让我想起闪烁的眼神,高亢尖利的笑声和情绪化的情杀。”
那是他对女性的固有印象。
林蒙不赞同道:“事实上,比起报复宣泄型的女性杀手,物欲动机下的黑寡妇型女性杀手占比更高。”
夏洛克让她给出具体的数据来源,他记下来准备回去好好看一下。在这之前,他跃跃欲试道:“我来教你拉小提琴吧。”
林蒙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用心:“死心吧,夏洛克,即使我是小提琴新手,我也是天才级的新手,你别妄想叫回我笨蛋。”之前她教夏洛克黑客技术时,可是就差敲着他的脑袋,叫他笨蛋了。意思是,她叫了他笨蛋,但没有敲他脑袋。
夏洛克:“呵。”
林蒙:来就来!
第136章 贝克街(9)
林蒙教夏洛克黑客技术,夏洛克反过来教她小提琴,其目的叫彼此笨蛋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互相分享自己的所长。
或许不仅仅是彼此擅长的,而是所有一切。
像夏洛克就毫不吝啬地像林蒙展现了,他那已具雏形的伦敦地下情报组织。
按他的话说,是流浪汉网络——
在他们解决了一次情杀案后,夏洛克拉着林蒙去见了其中一名成员,安吉洛·罗贝尔,一名撬锁经验丰富的“开锁匠”。
林蒙拖长了声音:“哦——”
夏洛克恼羞成怒:“闭嘴。”
林蒙乖巧道:“我知道了,我不说你开个锁用了二十二秒的糗事就是了。”
夏洛克:“……”
在之前那起情杀案中,他们俩有跑去受害人的家,进行了实地勘查。因为家里没人,所以他们俩不得不暴力闯入。林蒙本来说她来撬锁的,她有音速起子嘛,撬锁连一秒都不用,但最近在学习撬锁的夏洛克自告奋勇,林蒙就让位给他了,谁想到他撬个很普通的锁,竟然用了那么久。
好在他们俩很快就破了案,死者的妻子在给死者吃了多颗安眠药,使其陷入昏睡后,再用橡皮管连接了厨房内的煤气管子,另一头拉进房间放进了死者的鼻孔处。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案发当夜有好几个人都在家,却只有死者煤气中毒死亡。
话说回来,安吉洛·罗贝尔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开锁匠”,他讲课时,连林蒙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
夏洛克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悄悄说:“其实罗森比他还要厉害,可惜他两个星期前因为‘故意伤人’被关进了监狱。等他出狱,我们再去他那儿进修。”他说到“故意伤人”时,语气略微妙。
安吉洛·罗贝尔在旁边嚷嚷:“喂夏洛克!我听得见!”
林蒙微微扬眉:“哦?他是去监狱里避祸的吗?”
夏洛克点了点头:“据我所知是这样没错。”
安吉洛·罗贝尔再次试图插话:“什么?罗森惹到谁了?”
林蒙若有所思:“我看他是因为知道你的厉害,所以就不想去蹚那趟浑水吧。”
夏洛克矜持道:“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林蒙难以置信:“给我否认啊你,你不能这么破坏我的乐趣。”
安吉洛·罗贝尔:“……我说你们俩到底来干嘛的?”
安吉洛·罗贝尔很是忿忿不平,不过之后他反而庆幸自己认识了这俩熊孩子。那时候他被苏格兰场怀疑是一起三重谋杀案的嫌疑人,还是这俩人帮他洗脱了嫌疑,他们不仅证明了在三重谋杀案发生时,他在城市的另一头入室抢劫,而且还很快就找出了真正的凶手。
安吉洛·罗贝尔感激不尽,但监狱该进还是要进的。
在狱中,安吉洛·罗贝尔遇见了前辈罗森,私下里向他求证是不是进来避祸的。
罗森吓了一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安吉洛·罗贝尔心道:‘我彻底服了。’
再之后的一个星期,发生了哈顿花园地下金库大劫案,第三天案件宣布告破。过了一个星期,罗森就施施然地出了狱,对夏洛克带人过来他这边进修,他表示热烈欢迎。
不止他们俩,还有其他各行各业的人员。
夏洛克一点都不觉得将自己的流浪汉网络,给林蒙共享有什么不对,他表现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林蒙十分感动,觉得自己该礼尚往来。
火炬木科学与艺术博物馆
林蒙这日一改平时简约的穿衣风格,将自己打扮地像个宅,还围了一条色彩鲜艳的围巾,戴着一顶陈旧的礼帽,兴致勃勃地准备出席《神秘博士》同好会。
夏洛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顺利得出了一个推论:“你这是要混迹其中,从他们那儿收集到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情报吗?他们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混迹在网络上,会把各种一般人觉得是无稽之谈的事当真。不错的主意,莉莉。”
他以为那是她的情报组织。
林蒙却否定道:“不啊,我更多还是去玩乐的。在某些特定的领域,我和他们也算是志同道合了。”
她可是凭借着一把音速起子,就成功让当了多年会长的前会长自愿让贤了呢。
她想说的是,那边很多人都相对单纯,对自己推崇的事物一片热忱。林蒙很多时候,都很乐意带他们玩。
夏洛克战术后仰,轻描淡写道:“你是把他们当成了朋友。哦,我懂了。”
他说“我懂了”,是指他接下来陷入了狂躁状态,一会儿他触动了博物馆的警报系统,一会儿林蒙一书架的书被他用另一种排列顺序给重新排列了(当谁没有强迫症呢),再接着咖啡机炸了一个……
博物馆的一众工作人员刚开始还惊讶了一下,之后就死鱼眼了。他们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炸咖啡机又算得了什么。
以至于夏洛克梗着脖子,最后跑来林蒙工作间,把小提琴当木头一样锯,还一脸的高冷,好像他之前啥都没干,也好像他正在正常地拉小提琴一样。
林蒙终于受不了了。
她假笑道:“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拉错一个音的小提琴手,他后来怎么样了吗,夏洛克?他和同伴从皇家歌剧院出来,经过托特纳姆科路时,他对自己的同伴说‘你在这等着我,我去买几个橘子’,然后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碾过了他。”
夏洛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锯木头。
林蒙:“……”
林蒙试着和他继续讲道理:“你不是有你的流浪汉们吗,我有自己的交际圈不也是很正常,也很公平的吗。”
林蒙很清楚夏洛克在怄什么气,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我也得是你唯一的朋友。
再戏剧化一点,就是夏洛克在愤懑:‘你怎么能和别人好?’他没有将他的流浪汉网络里的线人当成朋友,尤其还是什么志同道合的朋友。
因而对她的话,夏洛克充耳不闻。
林蒙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她走到了窗边,对着摧残小提琴的夏洛克:“啧啧啧——”
就是那种逗狗的声音。
夏洛克:“……?!”
夏洛克都凌乱了:“你干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你刚拆了家,我情不自禁就——抱歉抱歉。”林蒙一点诚意都没有地道歉。
夏洛克把琴弓指向她:“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蒙耸耸肩:“现在你愿意理我啦?”
夏洛克又不说话了。
林蒙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袒露了心声:“你其实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发展出追寻电视剧中世界的爱好,夏洛克——从前的时候,我常常觉得现实世界对我而言,和电视剧中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但现在不同了。”
在这个平行世界,林蒙开始她可以进行区分时,是在她知道这个世界有福尔摩斯时。更不用说她这辈子的原生家庭,还是给她的亲缘观念造成难以磨灭影响的那一个,她所以才会觉得去操纵他们,更显得自己像是生活在木偶戏外,在帷幕后面看着他们蹩脚的真人秀表演,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并感到更加厌烦。
夏洛克把琴弓收回去,也不再锯木头了,取而代之的是空中跃动起了动听的音符。
等一曲完毕,林蒙一边举起大拇指,一边说道:“玛姬会把账单寄给你的。”
夏洛克:“……”
夏洛克其实也明白她是不想再多说之前的话题,像他们这样的人,脆弱什么的,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窥见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表露的。所以他开口道:“你可以让她把账单寄给麦考夫,省得他把抠下来的钱都贡献给了甜品和牙医。相信我,他的裁缝也会感谢你的。”
林蒙:“嗯嗯呢。”
气氛又变得温馨起来。
夏洛克看向她,仿佛看向了自己,接着他也像林蒙之前那样看向窗外,随口说道:“说起狗来,我小时候有养过一只。它叫红胡子。”
林蒙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她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在之前共享关于记忆宫殿相关信息时,林蒙就注意到他在自己记忆宫殿中设置的安全阀门。夏洛克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但那层自我保护机制已经深入到了他的记忆宫殿中,让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并将红胡子认为是一条狗。
更不用说夏洛克有一次吐槽麦考夫,说他小时候常给他讲东风的故事。那个故事中,东风是能毁灭一切的可怕势力,它会将那些不值得存在的东西连根拔起。
退一万步讲,林蒙也是曾看过《神探夏洛克》这部电视剧的,知道在这个平行世界中,福尔摩斯不止福尔摩斯兄弟,他们还有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妹妹,欧洛丝·福尔摩斯(Eurus Holmes)。而欧洛丝,正是古希腊神话中东风神。
她的存在,是最大的变数,也是造成夏洛克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人的根源之一。连带着她也给麦考夫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而麦考夫又将这种影响加诸到夏洛克身上。
林蒙没去想过如果歇洛克·福尔摩斯知道他多了一个妹妹,会怎么想,但就林蒙本身而言,她无法对欧洛丝产生恶感。
正如她从没有自我厌恶过处在迷茫期的自己一样。
无论在哪儿,哪个平行世界,林蒙都永远深爱着自己,不然有时候就太悲惨啦。
只是尽管如此,林蒙在这之前却没有想过去见欧洛丝,正如林蒙也是在今年,才开始和夏洛克面对面一样。林蒙想她大概是自己都不足够脚踏实地,所以才无法去很好地面对同样飘在半空下不来的欧洛丝吧。
不过林蒙有变得更稳定,她得到了不掺杂质的关爱和喜爱,身后也有一群支持者,即使是理智至上的麦考夫,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也向自己投来了越来越多的关注。林蒙当然知道她这样跑出来,还给了让娜·弗朗索瓦一个公式,麦考夫要面临多大的压力,可她直到现在仍旧在外面浪荡,连听证会都没有去出席过,显然都是麦考夫在处理这些事情。
林蒙想到这儿,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坏,可再一想‘哎呀无所谓啦,等下次圣诞节给他送一盒减肥药好了’,就把这点小情绪丢到了脑后。
林蒙重新回到了当下,她在夏洛克那样心平气和地讲了红胡子的故事后,自然而然地接道:“如果这是‘我们来交换秘密吧’的小游戏,我觉得我们还差一套睡衣。”
夏洛克从善如流:“我听说他们还玩丢枕头的游戏。”
林蒙有认真地回想一下:“我没玩过。”
夏洛克撇了撇嘴:“没人邀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