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hrenheit
再在北静王这边碰了个钉子,宝钗在哥哥那边散席的时候都没打起精神,而薛蟠老半天等不来妹妹的信号,他便打算……主动~出~击!
薛蟠没喝的时候就有点“醉”,如今当真半坛酒下肚……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现在,他一胳膊伸出去,想要捏住水溶肩膀……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水溶肩上,就被一直站在水溶身后不言不语地梅非猛地捏住。
薛蟠立即哀嚎出声,失控之下一头撞翻桌子,再次吃痛后他又嚎了一嗓子,而后……被自己连带撞翻的椅子绊倒在地。
而宝钗待在隔间,一听这个,登时脑子一热,什么都管不了,直接冲了出来。
话说这次大家小聚,目的为何,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然而宝钗就在隔壁等着……这个冯紫英、卫若兰甚至宝玉,的确都不知情。
这三个人演技都不怎么到位,水溶扫过他们的脸便心里有数。
至于宝钗……别忘了水溶有个能看好感度的外挂,他今天为了保险,特地调整出显示周围二十米所有人的好感度——外挂开启,需要消耗精神。开着这个外挂,水溶就会累得特别快。
不过外挂总是物有所值的,本身好感度系统不能穿墙视物,但以水溶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内每人脑门上的绿红灰~三~色~大圆点一个都不少。
当薛蟠脑门上的浅绿色圆点转变为浅红色,水溶就已经留心起他来,至于隔壁唯一一个淡绿色圆点,水溶很容易猜到等在隔壁的究竟是哪位。
现在这个时代,说婚事大多“盲婚哑嫁”并不恰当,因为订婚前彼此有意两边父母在相看时,会特地让年轻人见上一面。
相处多久提不上,但对方长什么样,说话什么声音,爱好习惯等等,并不至于一无所知。
像今天,宝钗在香山马场“偶遇”之后想再次近距离瞧瞧他,这不算没了规矩。
终身大事宝钗自己上阵才行,水溶自己也觉得没毛病,再加上亲哥薛蟠完全不靠谱……嗯,这不真惹出事来了?
好歹自己是个郡王,莫名其妙凑上来想近身还一言不发就动手,作死都作得这样低级……薛蟠以为自己是冯渊吗?随便欺负吗?
看着抱着自己手腕蜷作一团的薛蟠,水溶摇了摇头。
此时冯紫英三人更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等了一会儿,还没人圆场,水溶定睛一看,守在薛蟠身边的宝钗已经落下泪来,泪水直接滴在地板上,很是显眼。
大约是哽咽得说不出话,不然凭这姑娘的情商,必会立即请罪。
薛蟠没轻没重,宝钗可不是。
想到这里,水溶越发同情宝钗几分。于是他摆了摆手,“罢了。”对于大美人,他肯定不能恶声恶气,于是特地道,“薛家大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就与冯紫英三人道别,之后带着梅非与侍卫们扬长而去。
水溶走了,冯紫英、卫若兰与宝玉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仨觉得这会儿谁说话都不合适,说什么也不合适……
又过了会儿,冯紫英觉得自己年纪最长,还是出头了吧……就主动道,“还不赶紧请大夫去,若是伤了筋骨可不好挪动!”
冯紫英有个做了大将军的爷爷,耳濡目染之下,处置跌打损伤很有些经验。
大爷出手后,薛家的下人们一直大气都不敢喘:自家大爷光顾着喊疼,自家姑娘又不吭声,终于冯家大爷出面做主,下人们也跟着有了主心骨。
跟着薛蟠的小厮一溜烟儿地跑了,叫人去请大夫不提,同时还得回去向太太传个信儿:大爷又惹祸了……
却说吩咐完,冯紫英就走到薛蟠身边,此时卫若兰已经查探过薛蟠的伤处……卫若兰将门出身,不大善言辞,却是个走耿直路线的英俊少年。
他向冯紫英与宝玉解释道:“那位内侍极有分寸,就捏青了一块,药都不用上。”
冯紫英和宝玉听了,彻底无语。
莫说卫若兰轻易看出薛蟠伤势,宝钗第一时间冲出来冲到哥哥身边,薛蟠什么情况她只比她哥哥知道得晚一点。
薛蟠自小就熊,亲爹在世时挨揍家常便饭,因此这次被北静王身边太监一捏,疼归疼,他当即知道自己筋骨无事。
然而他总挨亲爹的揍,习惯成自然:亲爹出手,只要一疼,哪怕只是破了点油皮,都要大声哀嚎。因为母亲妹妹听见,一准儿匆匆赶来为他向父亲求情……
等自己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他嚎都嚎了,自然要做戏做全套。
万没想到嚎了一声,妹妹也按以往在家那样冲了出来……薛蟠顶着酒意也知道坏事儿了!
然而开弓哪有回头箭?他只能继续做戏,装作疼得抽搐——经验丰富,于是演得相当逼真。不过妹妹赶至身边,他还是没忘记给妹妹递个眼色,好安妹妹的心。
宝钗刚扑到哥哥身边,就迎上了那个无比熟悉的眼神——每次父亲打哥哥,哥哥只挨了一两下的时候就会给她给母亲偷偷递上的这种眼神。
宝钗最初是吓哭了——被北静王揍了,还是哥哥先动手,别说找回场子,北静王府不追究都是大善,等得到哥哥这个眼色,宝钗直接气哭了。
还是气到头晕目眩完全说不出话,只能哗哗落泪的那种气哭。
而冯紫英他们三个知道薛蟠压根就是在做戏,他们倒没什么恼羞成怒之感,只觉得……包括宝玉在内,都觉得以后离薛蟠远点吧。
这哥仨为人都还过得去,做不出丢开薛蟠不管的事儿来……有他们三个帮忙,宝钗终于把亲哥“全须全尾”地带回了家。
薛蟠在半路上酒就醒了,面对泪流满面的薛姨妈,他终于悔意上头,试着安抚一下母亲;妹妹此时完全不肯见他,他也没有法子。
薛蟠也就后悔一下,至于后怕,那是什么,他薛蟠压根不知道!
说过北静王怎么收拾他,薛蟠还不忘尽量在言语上替自己遮掩,“北静王眼高于顶,压根就没把咱们家看在眼里!”
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此不成器,薛姨妈又能怎么办?!幸好北静王素来不霸道,王爷当时就说了罢了,还能安抚宝钗,应该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宝钗嫁入北静王府,怕是没戏了!
哪家心这么大,找个险些跟自己结仇的大舅子?!
却说薛蟠在自家房里哄着母亲,而宝玉则在贾政与王夫人面前一五一十地说起今日席上发生的一切。
若是平时,宝玉还会为薛蟠这个表哥说两句好话,但这次……须知在宝玉心里,水溶地位高过薛蟠,还高了不少!
贾政听完,闭住了眼,低声道,“终究没这缘分,王爷说罢了,那就罢了吧。”
王夫人看似依旧八风不动,但捏着的念珠的手指已经发了白:北静王与宝玉交好,不会因为薛蟠连带着厌弃宝玉……这就是万幸了!
妹妹糊涂啊!明儿……我怎么跟老太太交代!原本老太太是看好探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肠胃炎没好利索,可是好想吃冒菜怎么办……
第十二章
不止老太太,连老爷早先想得也是一样:探春才是首选!
老太太和老爷都觉着自家女孩儿送过去,首先就是能得北静王的宠爱,这样自家便能与北静王府再亲近几分,一个庶女姨娘罢了,哪怕成了侧妃,却又不至于在大局有变时拖累自家……此举可谓两边投注,横竖自家都不会有损失。
万一自家女孩儿真得了北静王爱重呢?正可趁着宫里娘娘风头正盛,圣上心有歉疚的这几年,内外一起使力,把老爷往上推一推!就算不能立竿见影地升迁,老爷在衙门里处境也会好上许多。
说真心话,在香山见到女儿,知道了女儿在宫中的一二遭遇,王夫人当时就心疼坏了:爱女入宫,遭遇坎坷磨难,甚至蹉跎青春,这些她不是不曾设想过,但她真没想到女儿贵为贤德妃,还是会遇上这等伤心事!
没了个孩子……这可是~龙~种!不过伤心归伤心,在宫里那种地方必须日日都笑脸迎人!
之后连着好些天,王夫人别说睡不好,人来人往时她都笑不出来——幸好她是个面瘫。必得知道元春遭遇,又十分熟悉王夫人之人,才能瞧出王夫人的心神不宁。
王夫人回了京城,又过了几天才彻底琢磨过味儿来:合着在娘娘心里这事儿不能说放下,这种事儿也没法儿放下,但娘娘又气又怒又恨,忍不下想拼命的那股子劲头儿已经过去了,如今怕是正寻思着报仇雪恨……所以她追问,娘娘就平平静静地回答了她。
思及此处,王夫人更是心痛得难以言喻。
老爷难受过几天就过去了,心里一准想着让娘娘忍下这口气,可她这个当娘的起码要助娘娘一臂之力!
探春是个精明的丫头,但毕竟跟娘娘隔了肚皮……论亲疏,还是宝钗更亲些。
而且妹妹愿意拿银子出来,方便老爷与上峰往来走动——不然如何能说动老爷放着亲女儿不用默许让宝玉给宝钗牵线搭桥?!
话说王夫人倒是不担心假若探春进了北静王府会过不好。
一直以来,王夫人就认定:宝钗这个元春的表妹,一定比元春同父异母的妹妹探春更肯为娘娘费心费力。
探春的才能本事,她这个对庶出向来不大存着好心的嫡母都打心眼儿里认可,只是她坚信元春若是有棘手之事交代下来,探春绝不会为娘娘分忧,而会选择明哲保身。
实际上,王夫人还真失算了:论节操,探春要比宝钗高一个层次。论明哲保身,探春要对宝钗甘拜下风。
因为这次有点糟糕有点意外的牵线搭桥,水溶头昏眼花,暂且丢开王府规划大计之后,便关注起了荣国府。现在的荣国府差不多承包了他闲暇时的笑料。
话说水溶对宝钗是单纯地欣赏,见识过薛蟠的能耐之后,就变成了欣赏和同情。
宝钗还不到十五周岁,已经在差不多无师自通的情况下具备了许多后世精英的特质:比如坚定果断,有眼色懂进退,以及冷漠……至于自私就不用提了。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自私,不是有这么句俗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只不过作为同样自私的普通人,很多人也做不出踩着刚刚故去的人来谋取好感——宝钗在金钏儿自尽后的表现,是她很为人诟病的地方之一。
根据昨天宝钗的表现,宝钗知道亲哥哥办了糊涂事儿,的确是气得话都说不出,但之后她缓过劲儿来却也没找水溶分辩解释。
昨天水溶离开酒楼后直接回府,宝钗有心追肯定追得上。回到王府后,薛家也没打发人来有所交代。
如今的京城可是不宵禁的。
不过水溶确认了一点:目前为止,宝钗的脸皮可不厚。
他由此觉得原著里的宝钗许多选择都是被逼无奈:不走王夫人的路子,宝钗觉得她很难争得过黛玉。基本读过书,有过哪怕一丁点道德观念的人都知道,踩着死人上位是件非常不光彩的事儿。
宝钗千算万算讨好了几乎所有能讨好的,对她与宝玉的婚事有影响的长辈和平辈,甚至连袭人她都笼络了,偏偏漏算了宝玉的~性~情。
诚然,在很多时候面对长辈,宝玉都是很懦弱的,然而真到了他想果断胆大的时候……直接出家,基本就没管宝钗这个妻子的死活,更别提宝钗的意愿了。
不知道那会儿的宝钗后悔没有……水溶“妄自”揣测一下,后悔肯定是有的。
因为宝钗对宝玉确有真感情,这个没法儿否认,但宝钗最大的目标是“过得更好”,婆家且富且贵丈夫一表人才或者手掌大权是她的志向。
这一瞎捉摸,没想到越想越远,水溶自嘲到笑出声来:怎么忽然心软起来?不仅仅同情宝钗,还连带着觉得宝玉也挺可怜的?明明我信奉“弱即是原罪”啊。
水溶这边还走着神呢,梅非的禀报以及宝玉的脚步声都没让他“归位”,非得梅非特地大声招呼,“王爷,荣府宝二爷到了。”
宝玉昨晚在水溶走人时就表示第二天会上门,今天当然如约到来——就算他不想来,他爹妈也要逼着他。
彼此见礼过,水溶端着茶笑问,“我挺好奇的,从昨天到现在,薛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倒来了?”
这你让宝玉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呗。在宝玉心里,表哥薛蟠怎么比得上北静王水溶?
宝玉勉强一笑,“不敢啊。这不让我厚颜过来探探口风……”他轻哼一声,“赔赔不是。”
水溶笑道:“又不是你的错,你赔什么不是?”
其实宝玉一直都忐忑不已:别因为表哥,把他也牵连上了。但他又觉得北静王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昨晚表哥……与地痞无赖何异?冯大哥哥,卫家哥哥忍不得,他这个表弟都看不下去!
于是宝玉道:“我姨妈和表姐在家哭了半宿,我表哥倒是没事儿人一样呼呼大睡,今早……天不亮就出门,姨妈打发人去找,都找不回来。”
水溶大笑:“怎么跟躲赌债似的?”
宝玉亦失笑:“真欠了赌债他不这样。回家插科打诨一顿,姨妈就忍心不下,出银子给他把赌场都买下来。”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宝玉的确很单纯,但他的才情聪慧……还有美貌都无法否认。
听出宝玉话里话外浓浓的不屑之意,水溶又道,“你姨妈那边有章程没有?”
宝玉奇道:“王爷您有什么章程?我姨妈那边六神无主就不说了,这事儿明摆着我表哥理亏,我父母……”他想了想还是老实道,“不想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