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影石
许念急忙握着他的小手,把磨牙棒递到他嘴边,“你这个皇阿玛当得,可真是好。”
玄凌抬起右手食指摸了下鼻尖,许念在说反话,他也听出来了,放开儿子,端起桌边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开始喝茶。
“皇上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许念抱着平儿,不时的给他擦擦涎水,小家伙舒服了,就会送给许念一个无齿的笑容。
许念可是知道的,甄嬛被禁足碎玉轩后,被诊出有了身孕,可是皇上并未解了碎玉轩的禁,两人的关系一直僵持着。
再加上皇后给祺贵人示意,可以让其父在朝堂上针对甄父。
乾清宫大朝会上,祺贵人的父亲鄂敏突然在朝堂上对甄远道发难,言说甄远道私藏歌颂年羹尧的诗册,对罪大恶极之人怀有同情之心,心存异望,又自持为外戚,攀附龙恩,侍宠为傲,肆意犯上,应从严处理,以正纲纪。
最后,甄远道被革职收监,其家眷被圈禁于府中,甄府就此落败。
“无事朕就不能来看看你?你若是不愿,朕这就走。”说着玄凌就要起身。
许念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皇上真是越发爱跟臣妾使性子了,臣妾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也要生气。”
玄凌顺着她的力道又坐了下来,许念让嬷嬷将睡着的平儿抱下去,才坐在玄凌身旁,看他在闭眼假寐,一副你快说说好话哄哄我的模样,她便使坏的在他腰间捏了一把,那里是他的痒痒肉。
玄凌一下躬身笑出声来,他一把将许念扯到身边,身子一翻,就将许念压在他身下,许念乖觉的环住他的脖子,笑的讨好,本来还想收拾一顿许念的玄凌,一下就心软了,“你呀,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许念抬头在玄凌唇上印下一吻,两人相视一笑,相拥相吻,自是一夜巫山云雨,好不欢愉。
甄嬛怀孕七个月的时候,皇后暗示祺贵人可以在此时将甄家败落的事情告诉甄嬛,她想着,甄嬛若因此动了胎气,极有可能一尸两命,皇后想到此处,便露出个舒心的笑容,皇后从来都是如此狠辣。
祺贵找个了新入内务府的小太监,将他安排进碎玉轩,不出半日,就传出甄嬛早产的消息。
碎玉轩里现在能主事的就只有槿夕一人,流朱在甄嬛初初怀孕又重病之际,为了给她求个太医,不惜以己身硬闯宫门,无果后,刚烈的撞在侍卫的佩刀上,瞬间流血不止,守宫门的侍卫也吓坏了,随即请了太医,也因此惊动了皇上和太后,甄嬛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可是如此忠心耿耿的流朱,却死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甄嬛知道,她落到如今这副田地,全赖皇后一人所赐,她便求了太后,允皇后亲自照管她这一胎,以确保完全,却不料,千防万防,还是让皇后钻了空子。
甄嬛千辛万苦生下一女,却得知她之所以如此受宠,只是因为她长的肖似纯元皇后,重重打击下,甄嬛绝望了,她心如死灰,一心只想逃离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皇宫,连刚刚出生几天的女儿胧月公主也不顾了,“嫔妾自请离宫去寺庙为公主祈福,还望皇上成全。”
玄凌虽几次三番挽留,但甄嬛去意已决,更是说出‘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之话,玄凌一怒之下,甩袖离开。
其实,有情无情,又岂是那么容易分辨清楚的,初时也许是因为她的容貌,可是几年相处下来,甄嬛和纯元皇后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如果皇上不爱甄嬛,就不会那么在意和高兴胧月公主的出生,这宫里的公主还少吗?只是因为生公主的人不同罢了,爱屋及乌之心更浓。
甄嬛这事一出,后宫最近一片沉寂,就连宫人走路的声音都比平日小了七分,众人都能看出皇上的心情十分之差,现在敢惹事的,都会被从严从重处理,祺贵人就是个例子,她被贬为答应了。
因查出甄嬛的早产与她有关,太后明令禁止后宫妃嫔,不得在甄嬛怀孕期间,将甄家的事情透漏给她知道,就是为了稳定甄嬛在孕期的心情,祺贵人明知故犯,再加上皇上正在盛怒之中,正想找人撒气,祺贵人就冒出来了,即使鄂敏告发甄远道有功,即使皇后极力求情,祺贵人也一样遭到了皇上的厌弃和贬斥。
“皇后,朕信重你,将后宫之事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管理后宫的吗?轻妄轻纵,赏罚不明。”看着极力帮着祺贵人求情的皇后,玄凌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真的跟皇后没有一点关系吗?
皇后也察觉出了皇上对他的怀疑,她立马跪下请罪,并搬出屡试不爽的一招,“姐姐离世的时候,拉着臣妾的手,殷殷嘱咐臣妾要好好照顾皇上,这么多年了,臣妾从不敢忘。”
剪秋跪在皇后身后,一脸的担忧哀切,“皇上容禀,因前段时间是大阿哥的忌日,皇后娘娘思儿心切,难免神伤,又在夜里吹了凉风,头风发作,苦不堪言,后宫诸事,一直都是带病处理,还望皇上体谅娘娘的一片拳拳之心。”
玄凌闻言,又想了起早夭的大阿哥,他走到皇后身边扶她起身,拍拍她的手,“是朕错怪了皇后,皇后要善自保养好身体才是。”
皇后低头一笑,“是。”她知道,此事就算过去了。
甄嬛离宫前夜,玄凌宣了许念去养心殿,闲谈时,两人难免就谈到了甄嬛。“皇上,莞嫔如此伤心决绝,也只是因为她心中有你,佛家有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皇上亦对她有情,何不都冷静一段时间。莞嫔自请去甘露寺修行,就让她去为太后和胧月公主祈福一段时间,等她冷静下来了,再接她回宫。省的你们走到了末路,彼此都难受。”
“那你呢?你不妒忌吗?你可以大度的宽慰朕,你的心里又有着谁?”玄凌看着许念,满眼的认真。听到许念劝慰他,他心里的愤怒竟然不是因为甄嬛的离去,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的求情。
许念勾唇笑了笑,刹那敛去所有笑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玄凌的双眼,那双眼里有七分的爱意,和满满的受伤,“玄凌,我的心里有没有你,你感觉不到吗?我要怎么表现出来,才能让你觉得我是爱着你的,要像其她妃嫔那样争风吃醋,互相陷害吗?对不起,我做不到,那样就不是我了。”
“我劝你,不是因为我不妒忌,而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她,她若是真的离开了,你会伤心,会难过。”
“你呢?你的心里又有着谁?”许念眼眶含泪的看着玄凌的眼睛,抬指触到玄凌的心口处,说话的时候,食指微微使力。
许念起身想要离开,玄凌被她脸上的委屈和哀伤刺痛心扉,他一把拉住了许念的手腕,“朕,我,我不知道,馨儿,我,我,抱歉。”
听到他的道歉,许念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落了,好似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滑落,刚才玄凌质问许念的时候,她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悄悄的住到了她的心里,这让她感到惶恐和不安,她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许念抽出手,转身离开了。看着许念离开的背影,玄凌久久不语。
他是个男人,也是位帝王,他一直以为他的心里只有纯元皇后一人,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悄悄地住进了另一个女人,玄凌沉默呆坐,此后许久,他也未入后宫,未召幸妃嫔,一心只忙于国事,似乎这样,他就可以忘记自己心里的那抹悸动。
第233章 甄嬛传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转眼已过了三年。
这几年,许念和玄凌一直相处的很融洽,两人都未再提起那晚的谈话,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四岁的平儿,已是个十分淘气的小萝卜头了,延禧宫的花花草草,可没少被他祸害。来了圆明园避暑后,这里的地方更大了,如若不是一群奴才跟着,小家伙一会就能跑的不见人。
“平儿,你又跑到哪里淘气去了,看你的衣服脏的,这都是在哪儿蹭的,头上怎么还有土?”许念将平儿拉到她身前,小家伙笑嘻嘻的扑到许念怀里,小奶音可爱死个人,“额娘,不生气,平儿最听话了。”
许念一肚子火气被儿子两句话就浇熄了,“让宝鹃姑姑给你换身衣服,出来额娘给你洗头发。”
“知道啦!”小家伙蹬蹬瞪的就朝屋内跑去,宝鹃紧随其后,生怕他摔着。
宝鹃到了出宫的年纪,却选择继续留在宫里侍奉许念,宝鹃的爹娘前两年就过世了,他的哥哥们也早已分家,她不愿出宫看哥嫂的脸色过日子,便留在许念身边做了掌事姑姑。主仆二人相处多年,也很有感情。
“馨儿。”玄凌背着光大步走来,身姿挺拔如松,如今的他,帝王威势更盛了。
“皇上来了,这会儿太阳大,过来也不打把伞,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头发都湿了。”许念引着玄凌去屋里换身轻便的衣服。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穿着件短褂子,还光着屁股的平儿,看到玄凌进来,跪下就是一礼。
看着儿子的样子,玄凌一把将他抱起,两父子倒在榻上玩耍。
“臣妾上午在院中晒了水,这会儿已经很温热了,正想着给平儿洗洗头,不知道他钻去哪里玩了,头上一层土。”许念帮着玄凌换好衣服,许念见他耳畔的头发都是湿的,“皇上的头发都汗湿了,也去洗洗吧?”
“嗯,劳烦馨儿了。”玄凌笑着捏捏许念的手。
许念让人在廊下支了张躺椅,躺椅是许念着内务府造的,样式参考了现代理发店的洗头椅。
玄凌闭眼躺着,许念解开他的发髻,帮他通通头皮,“皇上的头发长的真好,乌黑浓密,发量又多。”
玄凌勾唇一笑,“馨儿秀发如云,发丝触之柔滑,朕甚是喜爱。”
许念笑笑,用手背试了下水温,温热的水冲洗着头皮,“温度如何?”
“正好。”
许念一边帮玄凌洗头,一边帮他按摩头部的穴位,玄凌舒服的闭上眼,一脸的放松惬意。
许念见平儿一直在玄凌腿边打转,不时还将自己的小短腿伸出来看看,“平儿,你在干嘛呢?”
“皇阿玛的腿好长啊!”平儿惊叹道。
“所以你皇阿玛就很高啊!身姿挺拔,很是俊逸。”
“我也会长高的,长的这么高!很俊!”到了能听懂好赖话的年纪了,小家伙垫着脚尖,努力向上伸着胳膊,小胖爪子五指分开,小身子一晃一晃的,可爱的不行。
“这么高啊,额娘觉得有些难啊,你总是挑食,挑食的孩子营养不均衡,长不了这么高的。”许念一边帮玄凌洗头,一边逗儿子。
小家伙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蹲到许念身前,小胖手支着下巴,一副纠结深思的模样。
“你看你,你不吃胡萝卜,不吃鸡蛋,不吃鱼,还不喝豆浆……”许念数着数着就跑题了,“儿子,不数不知道,你不吃的东西还挺多的,肯定长不高啦。”许念说话的语气故作可爱状。
“那,那我以后不挑食了。”小家伙委屈巴巴的说道。
许念将头扭到一边,偷偷的笑了两声,玄凌也被儿子逗笑了,轻笑了两声。怕被儿子发现,许念连忙举例说道:“你看你皇阿玛。他能长的这么高,就是因为小时候不挑食。”
小家伙想了半天,一脸额娘你又骗小孩子的表情, “皇阿玛小时候,额娘还在外祖家,额娘怎么会知道?”
许念一下被儿子问住了,她没想到,小家伙还怪精明的,小家伙看许念顿了一下,马上就开始控诉许念,“额娘又哄我?”
眼看在儿子面前的威严有失,许念急忙正色道:“是额娘遇到你皇阿玛后,他告诉我的啊。”
“这样啊。”小家伙立马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许念说的话十分信服。
“你啊,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玄凌坐起身,笑的温柔的看了眼许念,一脸的无奈宠溺,许念帮他擦着湿发,讨好的朝他笑笑,“不许在儿子面前戳穿我啊。”
让玄凌去旁边晾头发,许念叫平儿过来。
“来儿子,额娘给你洗头发。”
平儿蹬蹬瞪的一下扑到许念怀里,许念将她抱在怀里,让他仰躺在自己腿上,平儿往许念怀里拱了拱,“额娘香香的。”
“小嘴这么甜啊!是不是偷偷吃糖了。”许念本是一句随意的打趣。
小家伙却惊愕的双手捂住嘴巴,一脸额娘你怎么知道的样子,逗得许念和玄凌哈哈大笑。
许念给平儿梳了个小倃倃,头绳上有个小金玲,他跑跑跳跳的,铃铛声声脆响,小家伙十分高兴,“额娘最好了。”
小家伙摇头晃脑,蹦蹦跳跳的听头顶的铃铛声,玩的不亦乐乎,还不忘拍拍自己额娘的马屁。
玄凌手里捧着本书,听到儿子的话,他突然轻轻的咳了声,小家伙真是机灵,立马补上一句,“我最爱皇阿玛。”
许念都无耐了,这个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
许念故作委屈的看向平儿,“原来你最爱你皇阿玛啊,额娘还想着一会儿让你吃碗冰镇糖蒸酥酪呢,现在看来,还是额娘自己吃吧。”
小家伙一听到糖蒸酥酪,眼睛立马亮闪闪的,狗腿的三两步跑到许念身边,蹭蹭蹭的蹭到许念怀里,偷偷的看了眼玄凌,见他正在看书,他小声在许念耳边说道:“最爱额娘!最爱额娘!最爱额娘!”
两人都被这小人儿的精怪给逗笑了,真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啊,童言童语,奶声奶气,听着就让人觉得轻松高兴。
“皇上尝尝吧,不是很冰,我让他们从冷藏室拿出来后,在室温下放了一盏茶时间,吃起来刚好,凉凉的,却不冰牙。”许念端了一小盏给玄凌,递给他一根小银勺。
“额娘吃。”平儿舀了一勺,先递到许念唇边。
“谢谢平儿,真好吃。”许念摸摸儿子的头,也没推辞,一口吃了下去。
玄凌看到平儿的那碗盏虽然和他的一样,可是里面的糖蒸酥酪只有浅浅的一个碗底。“你若想吃,让他们再上一盏便是,要不然,你吃朕这份儿。”玄凌手里的酥酪才刚吃了两口。
许念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给他吃一盏太多了,但是他小小个人儿,能用和大人一样的碗盏,就能开心不已,这种小事,就小小的满足一下他。”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许念温温热热的呼吸洒在他耳际,却让玄凌觉得心里暖暖的,软软的,似要融化一般。
玄凌舀了一勺酥酪,递到许念唇边,许念下意识的就吃了,勺子含到口中她才反应过来,这是玄凌的勺子,她抿了抿嘴唇,见玄凌又接着吃起来,许念的脸上突然热烘烘的,心也扑通扑通乱跳。
许念是知道的,玄凌的小洁癖,是从不会和人共用同一份餐具的,许念抬手扇了扇风,想将脸上的热气散散,不用看,她也知道她此时的脸,一定是布满了红晕。
玄凌笑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只是粲然一笑,没有说话。
时间如流水,匆匆又两年。
春日的御花园,一如往年般姹紫嫣红,绚烂芬芳。
许念站在一株垂丝海棠树下,密密匝匝的粉紫色花朵,粉团玉琢的,娇艳温润的,宛若含羞少女,粉颊低垂,纤巧秀丽。
忽而一阵微风拂过,吹得花瓣洋洋洒洒,落英缤纷,乱红如雨,点点落花飘落在衣袂裙角间,更有落在肩头乌发上,微微颤动,又随风轻轻坠落。
许念仰头看着这满天花雨,不由的在心底感叹道,又是一年春来了。
“妹妹真是好雅致。”敬妃带着胧月公主,一行人慢慢的朝许念走来。
敬妃在心里感叹着,入宫这几年,眼见着眼前的女子,随着时间的流失,却越来越迷人了,不单单是长相,更有那通透和婉的气质。
“姐姐惯爱打趣我。”许念这几年和敬妃的关系相处的越来越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