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丘骆
“很好。 ”伏地魔冷酷地说,“去追。一旦追上,立刻格杀,然后把她的头颅带给我。我要亲手把它寄给邓布利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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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特和麦克林把玛西娅娜拖到地窖时,这女囚徒头歪在一边,看起来毫无声息。
“得先把她弄醒才行,” 布伦特不耐烦地说,“复苏咒?”
“我可不会冒这个风险,看我的,” 麦克林露出一个狞笑,“钻心剜骨!”
他们的囚徒像是一只被电击的死青蛙,在魔咒的力量下抽搐了一瞬,然后就脸朝下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二人面面相觑,布伦特怀疑地问:“她没有反应,你的魔咒没起作用?”
“不可能!”麦克林愤怒地又甩出了一个钻心咒,可这次那女巫死尸般瘫在地上,一根肌肉都没有抽动。
“不会死了吧?怎么办?大人肯定会觉得是我们不小心把她弄死的!”
“不会吧!不过她确实流了很多血……”
他们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麦克林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想去摸她的动脉。突然一只手闪电般握住了他的小臂,猛然一拽!他被一股大力扯得往前倒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另一只手顶住了他的下巴一错。
地牢昏暗,布伦特并没有完全看清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到清脆的卡啦声,知道大事不好。他接连向那方向甩去几个恶咒,然而那几个咒语都只是打在了麦克林软倒的身体上。布伦特惊恐地给自己连施几个铁甲咒,举起魔杖警戒。
他低下头,骇然发现麦克林的魔杖已经不翼而飞,而玛西娅娜的“尸体”更是无影无踪。他正想发射咒语示警,忽然觉得自己嘴巴上捂了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同时脖子上缠了一条柔韧的手臂。
下一刻,他看见了自己的后背。
玛西娅娜捡起布伦特的魔杖,插进后腰,放声惨叫起来。释放好回声咒,她给自己补了隐身咒和隐匿气味的咒语。她低头看向麦克林和布伦特死不瞑目的尸身,蹲下身去,闭上了那大睁的眼睛,又把尸身变成两颗小石子扔到一边。
她坐下来,先施法治好了手掌和脚掌上的洞穿伤,然后把被折断的双腿接好,接连释放了几个治疗魔咒——效果非常有限,毕竟伤到她的是黑魔法,她需要魔药和更长的恢复时间。她咬咬牙,从破烂的套头衫上撕下几条布料,紧紧地把断骨固定好,缠了一圈又一圈。她站起来,走了两步,给自己施了一个能减轻痛苦的变异欢欣咒,朝出口跑去。
玛西娅娜逃出大宅,小心地避过防御机关,终于翻过最后的围墙来到荒野之上。
她头痛地发现自己没办法幻影移形——明明已经逃离食死徒的巢穴有一里多了,却仍然不行,就好像这一大片山野都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一样。
这大宅建在山坡上,后面是一片险峻的山地,陡峭的山坡和悬崖。在悬崖下,银色的夜雾缭绕,一片的古老森林蔓延无际。
玛西娅娜跑到离崖边还有一里时,听见身后传来了狼嚎。
是芬里尔·格雷伯克。他们发现了。
她用受伤的双腿一跛一跛地奔跑着。她奋力奔跑,实际上不比走路快多少——她的小腿已经肿得快和大腿一样粗,欢欣咒也无法完全掩盖每一步带来的痛苦,更别说使用迅步疾行了。她流失了大量的血,又渴又累,头一阵阵发昏。黑魔法造成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鲜血滴在地上,为敌人指明她的方向。
她觉得一阵一阵的困倦和寒冷——再没有补血剂,就算不被抓住,她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她把目光投向了那一望无际的森林。高大的古木在夜色中威严地矗立着,她感觉到了一种从人类先祖时就深植我们基因的敬畏。
然而今晚,她要向这片古老的森林寻求庇护。
她拖着软弱的双腿一步步往前。
她一点点爬下悬崖,不得不四肢并用减缓自己下降的速度,腿上伤口不断被重复挫伤,疼痛让她开始反胃。
还有两百米。她已经可以看到森林的边缘了。
下一刻,她膝盖一软,摔倒在地往下滚了好大一段,后背狠狠撞在一块大石上。她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软倒。
伤腿到极限了。
她眼冒金星,觉得冷汗一层一层地渗出来。她想呕吐。
妈妈,爸爸,茱莉亚,席利恩。
我不能死,我要活。
她紧紧盯着森林的边缘,用双手拖着身躯往那方向爬去。
她的精神开始涣散,疲倦一点一点淹没了她,恍惚间她觉得见到了母亲。妈妈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嘴里用爱尔兰语哼着一首童谣。她说,这是德鲁伊们祈求森林庇护时唱的歌谣。
她跟着母亲,轻轻地哼唱起来。她十指紧紧抓着泥土,鲜血渗入土地里,她用双臂,手肘,膝盖,坚定地把自己往森林的方向挪去。
狼嚎声更近了,几里的距离,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她感觉到了身下柔软的落叶,她嗅到了植物的清香,她的脸颊被清凉湿润的水汽抚摸,她还听到了森林的声音——像爱尔兰风笛一样辽远的声音,美极了。
一瓶稀有的魔药曾唤醒玛西娅娜母系的记忆,此时,一段在德鲁伊中仅凭口耳相传,早就湮没在了时间洪流中的歌谣被轻轻地哼出。
她感觉到了这片森林的魔法,这样强大的,古老的,生机勃勃的,无法被驯化和利用的魔法。这种魔法回应着她的歌唱,回应着她母系血脉中一种古老的祈祷。
玛西娅娜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荒原上无法幻影移形了——这片森林太强大了。她的眼里涌出眼泪,俯下身来亲吻这片土地。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森林的歌声。
她也知道,今天她定不会死在这里,因为她已经获得了最强大的救援和最仁慈的庇护。
食死徒们追到了悬崖边上,线索就断了:芬里尔·格里伯克不再能闻到血味,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
怎么办?他们面面相觑,要不要追进去?
纳西莎·马尔福谨慎地说,“我们不能追进去,这是卡勒多尼亚最古老的森林之一,传说它的魔法和意志还残存着,比霍格沃兹的禁林要危险十倍不止,贸然闯进去的巫师……从未出来过。”
“可是主人要她的头颅……”塞尔温犹豫地说。
“你请自便,”斯内普柔滑地接话,“大人一定会为你的忠心大大赏赐你的……如果我们能找回你被吃了一半的尸身的话。 ”说罢他拂袖往回走,纳西莎也匆匆跟了上去。
听到这话,原本就动摇的食死徒们陆陆续续地回头,只剩下芬里尔不甘心地逡巡了片刻,最后也不得不离开。
纳西莎·马尔福和斯内普并肩而行,纳西莎用极低的声音说:“德拉科说她可能认出他来了……”她的声音细细地颤抖着,“他说她似乎在最后时刻收了手。你觉得……西弗勒斯,这里只有你了解玛西娅娜·拉罗萨,你觉得她有可能认出德拉科了吗?”
“我不在那里,纳西莎。”斯内普平稳地回答,“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劝黑魔王不再把德拉科派出去执行任务。即使这次没被认出来,也有下一次。认得德拉科的凤凰社社员并不算少。” 斯内普低声说,“黑魔王还想德拉科留在霍格沃兹,不是吗?”
纳西莎的脸色变得出奇惨淡,她的嘴唇颤抖了半天,终是没说出什么来。良久,她低声说,“你说得没错……我会设法劝黑魔王的……我想连贝拉都会站我这边的。”纳西莎纤柔的脸上露出祈求的神色,“你也会帮我说话的吧,西弗勒斯?”
“以黑魔王的明智,自然会看清利弊,作出最好的决定。”
纳西莎·马尔福听懂了,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他们并肩沉默地走了一段,她终于极轻地问:“……为什么?玛西娅娜·拉罗萨……她为什么收了手?”
斯内普没有回答她,在纳西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才说:“既然她已经进入了那片森林,那原因还重要吗?”
纳西莎没有再说话,二人沉默着,朝远处高耸阴森的大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玛爷这几章都专心致志地在做跑路这件事嗯。斯内普则是暴躁地追在后面,试图放跑这一名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同志,追了好几章。
做奶妈做到这程度,教授实在是无可挑剔了(拇指
第64章 得救
斯内普一找到机会脱身就派守护神给邓布利多传了消息,自己则悄悄折返,回到那悬崖边上。他静静地看了那森林片刻,纵身跳下了悬崖。夜风鼓起他的长袍,他像是一只大鸟一样滑翔着,一头钻入了这传说中有进无出的密林。
你若真的还有古老的意志,请庇护她,请把我带到她身边去。
斯内普举着魔杖在这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魔杖顶端的光照亮了他身边一小片空间。草丛中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暗暗打量他。他回头看向自己留下的记号,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回过身去沿着留下的记号回溯。身后的森林虽然一样暗影憧憧,却与记忆中走过的地貌全然不同。
他背后渗出了冷汗。森林中似是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像一个极老的老人的咕哝。斯内普猛然回过头去,快步继续往前走,却发现之前留下的记号消失无踪——不但如此,眼前这块石头,还有这丛月光草,方才绝不在这里。
他觉得四肢冰冷。原来关于这片森林的魔法,还有残存的自然意志的传言,都并不仅仅是传说。
这样下去,他会和之前无数擅闯的巫师一样迷失在这里。更糟糕的是,他永远也找不到玛莎,她只能在某个角落流血而死。
这时,身后传来某种大型动物的蹄声,斯内普警觉地转过身举起魔杖。
一头巨大的马鹿从树后钻了出来。那美丽的生物有一对锋利的七分叉大角,身长至少两米,算上角比他还要高不少。斯内普缓缓放下右手,做出没有攻击性的姿态,却一边警觉地保持着目光接触。那马鹿静静地看着巫师,片刻后转头走开了几步,又回头看他。
斯内普摸不清它的意图,决定谨慎行事,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马鹿见他不动,不耐烦地叫了一声,踏了两步,又回头盯着他。这下它的意思很清楚了,斯内普跟了上去。
一人一鹿渐渐深入森林的腹地,绕开浓密的树枝,跳过长满青苔的山石,走了不知道多远才停下。他们来到了树林里的一小片空地里,那空地里除了有一小汪清泉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记忆的特点。马鹿绕着一棵树转了一圈,低下头用蹄子刨了刨地,又叫了一声,便哒哒哒地跑走了。
这时天色已经由墨蓝转向一种更薄透明亮的蓝色,乳白的雾气缱绻地在灌木和草丛中浮动,斯内普独立在这片林间空地里,摸不着头脑。
他正后悔自己不该大意地跟着那马鹿深入丛林,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嘿!”
他赶忙回过头来,只见微明的天光忽然在那树下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一个乌黑头发的女巫出现在大树底下,倚着树干,朝他露出一个虚弱又温暖的笑容,“你来了啊。”
斯内普从来没有见玛西娅娜这样狼狈过,她左眼眶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半边脸上糊满鲜血,另外半边脸上都是冷汗和尘土,然而他却觉得,那是他见过最温柔,最美丽,最令人心喜的笑容。
他忙凑过去,一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查看她眼睛上的伤口。那伤口还在流血。
“闭上眼睛。”
他拔出魔杖,杖尖指着她的伤口,开始吟唱一段长长的反咒。玛西娅娜眼睫颤动了一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摒住了呼吸。斯内普以为她伤口疼痛,加快了念诵,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先是止了血,不多时便合了口,只剩下一条粉色的伤痕了。
玛西娅娜还紧闭着双眼,左眼眼眶里糊着厚厚的血痂,看不清什么。
斯内普艰难地开口:“我是不是……”他咬咬牙,“你的眼睛……有没有被我……”
玛西娅娜睁开双眼向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她左眼的眼睫毛被血粘成一络一络的,但是明亮的眼珠子仍然灵活地转动着,和晨光熹微的天空一个颜色。
“我当时躲开啦,没伤着眼珠子。我是骗他们的。”
斯内普大大松了口气。
接着他半跪下来,解开她腿上被鲜血浸湿板结的布条,用手指一寸寸摸了小腿被打折的地方,发现骨头接的很正之后,才用杖尖指着伤口吟诵起解咒。他把伤腿放在膝盖上,俯下身来念诵一段古老歌谣般的咒语,魔力源源不断地从杖尖和他的指尖涌出——事实上,这咒语的确源远流长,因为这种渴望与呼唤是人类最原初的,与那至原始强烈的感情一同诞生。
无论是哪个大陆,哪个种族,讲着何种语言,无论是巫师、神婆、德鲁伊、僧侣,还是萨满,他们都曾无数次用自己的魔法,发出和他一样的祈求:请治愈我这倒下的同伴,叫她回到我们身边。
这片古老的森林听见了他魔法的歌唱,低沉地回应了他。
等斯内普清除干净她双腿上的黑魔法并让伤口基本愈合时,他额间已微微冒汗。他抬起头来,却见玛西娅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仿佛又欣喜,又胆怯,又困惑。
“怎么了?”
“没什么,” 她低下头去,轻声说,“我想洗一洗脸。”
“先喝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小瓶生骨药水和一小瓶补血剂,玛西娅娜仰头喝尽了,把小瓶子收了起来。
玛西娅娜倚着的大树就在那一汪泉水边。她俯下身,掬了水往脸上泼去。水珠沿着她俊秀的鼻子和下巴滴落,乌黑的头发从她脸庞旁边垂落到水里,飘飘荡荡地散开,让斯内普想起沃特豪斯油画里的森林女仙。
玛西娅娜细细地把手,脸,沾了血的头发洗干净,还用清水如泉把腿上的血迹也冲洗了一番。最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却发现手帕早给血污弄得用不了了,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斯内普递过自己的手帕,玛西娅娜好像吃了一惊,却还是接过来低声道了谢,把脸和脖子擦干净了。她把脸上的血污洗净,那一道粉红色的伤疤就显露了出来。斯内普皱了皱眉。
“你再闭上眼。”
她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他取出一瓶白鲜,用手指沾了一些涂在她的脸上。她仰着脸儿,面颊在熹微晨光下越发苍白,乌黑的长睫毛还带着一点湿气,饱满的嘴唇失去了平时的血色,却显出唇珠下那俏皮的小窝。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眉骨,她右边形状优美的眉毛因潮湿而越显浓黑,左边的眉毛却被削掉了一小块。
总得有个法子叫那眉毛长出来的,斯内普想。可即使是带着伤疤,玛莎仍然是美丽的,只是显得更加野性难驯。他想起她一边逃跑还不忘挑衅贝拉特里克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玛西娅娜睁开眼睛时,还能看见他脸上残存的一丝笑意。
生命中有些注定的时刻会彻底改变我们,而我们在当时未必知道其意义。比如说一只猫头鹰带着一个写着碧绿字母的信封落到你的窗台上,比如说那一天你往家里走去,想着要抱抱自己的弟弟妹妹还要向母亲撒娇,比如说一个巫师全神贯注地治疗着你,他的魔法像是最优美的交响乐,他的魔力包围着你的伤口,电流一样一直通到你的胸腔,攥紧了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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