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薩海猜测道:“也许殿下是在学怎么对皇上歌功颂德?”
沙澄摇头:“我对殿下了解颇深,他不像是会钻研这些的性子,太子更加主动实务。”
这也是沙澄即使被坑多次,心中仍然对这位储君欣赏有佳的原因。
要不是真正领教过太子的想法与能力,沙澄或许会与其他朝臣一样,将太子当做年幼的孩子来看待。
“太子殿下他有自己的想法,”沙澄抚摸胡须,深思道:“就像让人写文章赞美朝廷官民抗雪灾来凝聚民心一样,他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深意。”
沙澄已经做好了迎接太子殿下下一步大动作的准备,再惨,也惨不过连日在岗,公务缠身数月吧?
皇上不在京城,太子至少还收敛了一些呢!
沙澄再忙,至少也还有得休息,不用在外头“风餐露宿”,对比索额图与纳兰明珠那对一起受难的宿敌,康熙对待沙澄这类省心的老臣还算温和。
胤礽可不知道沙大人已经被他的举动搞得“草木皆兵”了,他在研读了数封臣子写给汗阿玛的赞美奏折后,虽大开了眼界,却仍然觉得不够对味。
“君臣之间与父子之间那是不一样的,汗阿玛来信那么肉麻,显然是要与孤联络感情,孤要是回复他正经一些的话,他会伤心失落的。”
【所以……大朋友准备写一些不正经的话?】
胤礽开始到处搜集好词好句,如果能够有一本“小抄”借给他参考一下就更好了,绞尽脑汁半天,只想出了直白的话,一点都没有成年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小孩子在撒娇。
胤礽将自己写的草稿给团巴团巴丢到了一边,问小美:有没有参考书籍?
【从海外运来的书籍之中,有好几卷羊皮纸,是在西方特别流行的话本。】“话本?”话本还能教胤礽怎么写肉麻信吗?
小美从来不会推荐胤礽没用的东西,他想了想,派人将放置了从福建运来的海外书籍箱子搬来,自己在箱子里掏来掏去,最终掏到了用皮做成的封面书籍,那书的页面还真是羊皮制的。
西方人喜欢用细小的笔来写,听说他们还用羽毛沾了墨水写字,也因此他们的字迹细细小小,一面羊皮纸之中有好多篇幅的字呢!
胤礽带着好奇心,靠自己的英语能力只能看个一知半解,于是又靠着系统翻译,磕磕盼盼地对照着看完了第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叫做麦克白的将军野心勃勃,谋朝篡位后做暴君,以血腥统治臣民,为了维护统治杀死了很多人,最后被起义军干掉的故事。
文字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它由英文转化为汉文以后,也一样充满了异域的风味,意境特别美妙。
“作者的名字叫做威……威廉·莎士比亚?”
胤礽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新的故事。
“这位作者也好厉害,他写了那么多故事,都是说老百姓又穷又苦,这还不会被列为禁书吗?”
在大清,这种写谋朝篡位,描绘百姓生活水深火热的书籍是不允许写的。
【这位作者已经去世了哦,不过他的著作在当时的国家中后续影响很大,流通范围非常广,国王阻止不了这些著作的传播。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后,新的国王忙于整顿混乱的国内,也没空管七十年前的人写的书。在英格兰,看这些书的贵族,就像大清的人看戏本一样常见。】胤礽恍然大悟,他好像有了新的灵感,终于想到该怎么给汗阿玛写信了!
胤礽:汗阿玛,儿臣很思念您,但儿臣相信您马上就能回来,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
看了莎士比亚写的故事,胤礽对于优美文字的理解似乎又出现了新的偏差。
之前已经够腻歪的信件,在“深入学习钻研”以后,结合了大清官员拍马屁的精髓与莎士比亚抒情动人的调调,胤礽愣是写出了一种新的风格“保成风”。
古怪是古怪,肉麻也是比之前更加变本加厉,也亏得这信只有帝王能看,没有别人知晓。
胤礽看过莎士比亚的故事后,感觉这种抒情的描写方式倒是很有诗歌的调调,派人将这本用羊皮所写的文集送给了纳兰性德。
实在是这本文集之中,有许多故事都是讲述“爱情”的,胤礽对“爱情”一知半解,实在没有什么共鸣。让他来看爱情书,那就是对牛弹琴,心情毫无波动,并且边看边还要好奇宝宝似得问个不停。
要说大清赫赫有名的“情圣”是谁,当然是纳兰性德了!
就那句名满京城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儿女肝肠寸断。
不久,纳兰性德拿到了胤礽派人送来的莎士比亚文集,翻开一看,满篇都是看不懂的英文,一头雾水。
“太子殿下说,这本书籍讲述的故事非常动人,殿下说,大人现在在文部做事,礼部有精通翻译的人,日后文部,是不是也需要培养一些懂得翻译的人呢?”
意思是,要他看看这本书,还要他自己去找人翻译?
也亏纳兰性德脾气好,谢过了侍卫送来的文集。
如同沙澄了解胤礽一样,纳兰性德也同样了解他,心知太子不会做无用之事,他抱着好奇心,带上文集,先去拜访了曾在礼部主客清吏司做过事的友人。
“这个故事,讲的是商人的故事,故事名字可以翻译为《威尼斯商人》。”
莎士比亚的故事动人,环环相扣中触动人心的除了故事之中美好善良与狡诈阴险的戏剧冲突,更有频频出现的金句。
“这句话翻译过来后,意思应当是‘世间的任何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友人磕磕碰碰的翻译令纳兰性德心焦,一直劳烦友人,甚至让他来为自己翻译书籍,这不是纳兰性德的作风。
“看来,殿下是料准了我会对这些感兴趣,”纳兰性德无奈道:“殿下想要文部也能够有会翻译外藩语的人,直接上奏皇上便是,何必来找我呢?”
无形的小皮鞭抽在纳兰性德的背后,故事看一半,心里就跟有猫儿的爪子在挠似的。
无奈之下,只能上书,请告文部培养懂得翻译外藩语,用以翻译藩外书籍的人才。
在公务繁忙的文部,有一个大家都默认的“规矩”。
谁上书招来麻烦增加工作,那么这事就由那个人来解决。
《鲁克丽丝受辱记》中写道“望见了海岸才溺死,是死得双倍凄惨;眼前有食物却挨饿,会饿得十倍焦烦。(1)”
这句话完美地展现了纳兰性德如今的心情,文人被好的文章词句引起共鸣,想要拜读全文,却苦于不懂英格兰语,最终不得不在诱惑之下,主动去学习起了外藩语言。
胤礽一点都没有自己又一次坑到小毛驴的自觉,他送纳兰性德书籍的心意非常简单:孤与容若关系好,容若会喜欢这些的。
于是就毫无心理负担地送了呗!
他也没空去帮着翻译这本书,但是他好心告诉纳兰性德“不如在文部也培养一些懂得外藩语言的人才”。
他与容若之间,是多么纯粹的友情啊!他又怎么会将友人当做小毛驴来赶呢?
胤礽转头就将这个小插曲给忘在了脑后,开始着手正经事务来了。
他给康熙写了一份上奏,与那封肉麻信一起寄送除去。
奏折中写道:大清采购了洋枪与洋炮,经过火器营的尝试,兵部尚书李之芳上奏中提到“这枪与炮比大清枪炮的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儿臣想,大清的军队要强大,可不止是兵将们强大,还需要有强大的兵器,现在已经是用枪与炮的时代了,刀与剑会逐渐随着枪与炮的改进而没落,研究枪与炮,并且制造出大清自己的先进枪炮非常重要,儿臣启奏,恳请汗阿玛准许研究所与火器营合作,共同研究、制造枪炮。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来自莎士比亚作品,莎士比亚是欧洲文艺复兴的代表人物,时间线是在清军入关以前,欧洲就开始文艺复兴了,莎士比亚也已经死了67年了。但是他的著作,在当时的欧洲广为流传,是当时英国有名的代表性文人了。
第164章
康熙坐在大船之上,路途无聊,便差遣随行人员一同在江上垂钓,待太监将太子送来的信递上来,帝王笑容满面,心情颇好地接过查看。
他都可以想象出保成在写信时候的神情,儿子的依恋令老父亲既慈爱又无奈,盼着他快快长大,成为优秀的大人,心里又盼着他慢一些长大,在自己的羽翼下多快乐地享受一段童年时光。
康熙自己没有轻松愉快的童年,但他希望自己宠爱的儿子,能够代替自己去感受那一份有父亲关怀备至的幸福童年,为此,无论是物质上,教育上,还是亲情之上,他毫不吝啬给予孩子最好的,太子的用度有时甚至超越了帝王自己的用度,毓庆宫中的任何一件摆设,都是从康熙的库房中掏出,最好的都紧着太子用了,即使胤礽对它们的价值并不了解。
胤礽:儿臣伏案悦读汗阿玛家书,思念皇父之心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白昼之时有京师公务在身,不思他事,待到夜间一人,想念之心尤甚,一日不见汗阿玛,心中如隔三秋地挂念您。儿臣谨遵汗阿玛教诲,毫不懈怠,所练之书法可堆如阶那般高矣。日复一日,未见汗阿玛归来,思念何其煎熬,若汗阿玛能写下数页大字赐予儿臣,待儿臣思念您时,可摹您字迹以得安慰。
多么动人心弦的语句,多么感人肺腑的思亲之言,康熙不觉得这有多么肉麻,孩子的真挚情感令他感动!
只是这信读着读着,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胤礽:汗阿玛不在的日子就像是漫长的黑夜一样,但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啊 ̄儿臣就像是盼着黎民的人,等待着汗阿玛回归,您就像太阳一样动人……
康熙寻思,儿子夸奖自己如日般耀眼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就是那咏叹词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文风顿时就变了味。
康熙写下数页大字,满足胤礽的心愿,还解下了自己穿过的玉带,回信中写道:朕将这根佩戴过的玉带也一同寄送给保成,保成思念朕的时候,就佩戴朕的玉带吧!
胤礽收到回信时,目瞪口呆。
胤礽:为什么孤总觉得好像哪里输了?
【……】
胤礽感叹道:“孤以为自己写的已经够肉麻的了,没想到汗阿玛比孤还要肉麻。”
他嘴上嫌弃着康熙肉麻,实则心里却乐开了花。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汗阿玛分别那么久,自己的思亲之情能够得到父亲的回馈,并且感受到汗阿玛也同样重视着自己,那心情愉悦地都快飘起来了。
他爱不释手地摸摸那玉带:“徐嬷嬷,替孤将这玉带改成孤能佩戴的长短。”
徐嬷嬷含笑接过,见那玉腰带的每一节都可取下调节,中间有可以控制长短的活扣,而放在最中间最大的一块装饰玉石则不可取下,两侧堆成着弄就好了。
在古代,玉带是作为束腰来存在的,而至前朝时,玉带则不作为束腰,仅仅则作为品级、身份地位的象征,这种旧俗到了大清就直接废除了,大清不讲究玉带彰显身份,但玉带仍然作为装饰而存在,带着它可以显示出贵气,因此,徐嬷嬷改动的时候,倒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按照胤礽的腰身来改动,能够作为装饰挂着就行了。
胤礽:真拿汗阿玛没办法,他也太黏糊了。等他回来,孤就穿这条玉带去接他回家。
康熙写信黏糊,胤礽顺着这个调调,只能将更加黏糊的词句给用上了。
一来二去,这天家父子二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不知不觉也有了十封之多,从刚开始的每隔两天收到信,到后来最久的十天才收到,然后再逐渐恢复成了五天收到,信件往来之中,就可以推测出汗阿玛走到了最远的地方,也正在回程的路上了。
胤礽掰着手指数汗阿玛还有多少天回家,一边想念父亲,一边又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像绝大部分被放养的孩子一样,他还没玩够了,当然盼着汗阿玛再晚一点回来。
“汗阿玛那边来圣旨了,他说让研究所出人,去火器营集中研究枪炮,因为研究所的防护程度不如火器营,还不够安全,而火器营中有重兵。”
研究所中之前就发生过泄露秘方,使高士奇陷入麻烦的事,像枪炮这一些重要之物,还是火器营最令人放心了。
曹珍有些忧心:“殿下,皇上将您的人手都调走了,那么您的手中岂不是就没人了?陈大人回来后还能将研究所接回您的手中吗?”
胤礽:“孤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又何必与汗阿玛分你我,研究所是在汗阿玛手中还是孤的手中都没什么关系,况且汗阿玛手中的毛……咳咳,更多,他只会给孤塞人,才不会抢走孤的人呢!”
差点就将毛驴两个字给说漏了嘴,好险才圆了过来。
曹珍恍然大悟:“原来殿下并不打算培养自己的人脉,而是等着皇上给您人脉。”
这以进为退的处事风度,妙极了!
胤礽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他又问曹珍:“你爹现在在江宁怎么样了?”
曹珍无奈道:“祖父病重,爹忙着给祖父侍疾,受皇上命令替祖父管江宁织造的事物定是很忙碌,他也没有给我来什么消息。”
曹玺自冬天感染风寒起,身体就一直时好时坏,好似有大病下去的趋势,弄得不好,也许人就没了,康熙开恩准许曹寅去江宁侍疾,也是为了培养下一任江宁织造。
“孤最近看奏折,发现有许多官员问汗阿玛借钱,今年汗阿玛南巡后这类奏折都堆到孤这儿来了,”胤礽不禁嘀咕:“官员们的日子有那么清苦,要问汗阿玛借钱去过日子吗?这借的还是户部的账,借用国库呢!”
“前几年的日子确实难过一些,但是近些年,朝廷已经给大臣们涨俸禄了,可是要在官场混,总少不了打点的,没有钱不好办事。”
曹珍比划了一个手势:“我爹也问皇上借钱了,不过借来的钱,是用来替皇上去赚钱,咱们家就是派遣在外帮皇上的内务府赚钱的。”
对于户部钱财这一块,胤礽并不是特别了解,他又没去户部待过。
“孤总觉得问国库借钱的事儿不对,国库是百姓们上缴税收,那钱用来搞建设搞研究没问题,可以用来借给官员,感觉哪里怪怪的。”
“借钱这事儿是皇上开恩,早在几年前就有啦!”
胤礽仍然不放心:“不行,孤得去问问四弟弟什么情况。”
曹珍疑惑极了:“四阿哥真就那么聪颖,让殿下连这样的事儿都会去问他吗?难道四阿哥也有仙人教导,生而知之?”
“小四可没有仙人教导,但是他是孤教的弟弟,所以孤有什么事都会与他商议,他能听懂孤的话,还能为孤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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