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太子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临去前低声道:“是你们逼我的。”
孤要放大招了!
康熙嘴唇微抿,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他深深看着胤礽道:“朕想要看看,没有朕在,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你不是有很多想法吗?证明给朕看你的实力。”
“这可是汗阿玛说的,那到时候别为了收拾烂摊子而头疼。”
胤礽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从他离开的背影来看,颇有几分气势汹汹的影子,显然已经是一只成年的雄狮了。
康熙轻笑一声,对一脸懵的弘晳道:“朕八岁继位,十四岁亲政,十五岁除鳌拜,而今保成二十有四,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弘晳哪儿知道什么是鳌拜,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鳌拜是谁?”
“鳌拜,是先帝当年留给朕的辅臣之一,也是把持朝政,令朕大权旁落的恶人,”康熙抱起了弘晳,与他说起了自己当年与权倾朝野的鳌拜斗智斗勇的故事。
当年鳌拜的势力如日中天,在朝中结交党羽无数,他想杀死谁,谁立刻就会人头落地,甚至都不需要帝王点头答应。
从最初的势弱,忍气吞声,到之后的隐忍积累,寻找鳌拜的弱点,平衡朝局。
康熙将自己当年的故事,以孩童能够听得懂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说给弘晳听。
与鳌拜虚与委蛇的时候,他还幼小,心中也曾有过害怕。
鳌拜嚣张跋扈一再触犯帝王之尊严,令他颜面扫地,康熙说起往事时,时常会提起一个人,那就是在他失意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赫舍里皇后,弘晳的皇祖母。
到后来,积累足够了势力,他又是如何布局,一点一点蚕食鳌拜的势力,离间鳌拜的下属,又是如何找到机会去拉拢自己能够拉拢到的一切力量。
最终找到机会一击必杀,诛杀鳌拜,拿回属于自己的权柄!
康熙给弘晳说故事,说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说道憋闷时,弘晳气鼓鼓地捏起小拳头,说道畅快淋漓时,弘晳听着脸颊红扑扑。
他知道自己皇玛法是个了不起的皇帝,他用自己的智慧与大坏蛋斗智斗勇,最终想办法杀死了大坏蛋,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这些故事之中究竟有多少的权谋、心计,康熙全都掰开揉碎了以糙话来逗弘晳,唯有伺候着他的梁九功汗流浃背地为他倒茶,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却仿佛身处寒冬腊月,时不时得还会抖三抖。
皇长孙懵懂天真地笑问康熙:“那皇玛法是怎么让大坏蛋放松警惕的?”
康熙教导他:“必要的时候,示弱是必须的,有一些屈辱要记在心里,在未来狠狠回敬,当时当地必须要做出取舍,唯有示弱能令利益最大化,那么及时心中在滴血般的难受,也要咬牙挺过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连一时的委屈都受不住要爆发出来,那就不是一个能够成大事的人。”
“朕愤怒吗?朕当时也很愤怒,但是朕的愤怒是无用的,因为朕没有权柄,而身边宫女中就有鳌拜安排的人,朕无法下令杀死鳌拜,因为当时没有人听朕的。所以要想做大事,必须要有人脉,要有能听从你话的人,只有当朕有了人支持,发展出了自己的人脉,朕才有底气能与鳌拜一决高下。”
“但正面的一绝高下是愚蠢的行为,那会使得敌人的全力反击落在自己身上,使朕蒙受巨大损失,所以朕在积累了人脉,有了底气以后,仍忍耐了一段时间,直到等到了最恰当的时机,一击必杀!”
弘晳若有所思,好似是懂了,又好似没有懂。
康熙说完了自己杀坏蛋,又说起了自己收拾坏蛋留下来的小弟。
有一些小弟才华横溢,是被迫跟着坏蛋的,那就要表现出宽容大度,礼贤下士,这样能赚取到好的名声,还能再最初积累下来更多的人才,这就是捡漏的最佳姿势。
有一些小弟又愚蠢又狠毒,曾经做过的事情令人痛恨,那便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如此可以大快人心,还能收服人心。
弘晳一脸哇哦的表情,小海豹一样的鼓掌:“皇玛法好厉害!”
康熙瞧见他那与胤礽如出一辙的鼓掌姿势,眼角笑出了细纹,慈祥地揉了揉弘晳的脑袋,他轻声给弘晳洗脑:“权力,才是你想要做什么都能达成的根本。”
弘晳摇了摇头,反过来告诉康熙:“阿玛说,勤劳的双手才是。”
想要做什么,唯有依靠勤劳的双手去创造美丽的明天!
康熙一噎,教学的氛围被打断了一半,他挣扎着说道:“只有更高的权力,走到别人难以到达的高处,才能号令所有人,令所有人听命于你。”
弘晳又摇头:“站得越高,看得越远,责任越大!”
康熙目光渐渐惊异:“这是保成教的?”
弘晳点了点头,被康熙洗脑以前,显然已经被胤礽塞了更多太子的论调。
康熙不由感兴趣地问他:“你阿玛还教了你什么?”
弘晳挺起胸膛,正色道:“劳动最光荣!”
康熙:“嗯?”
“团结就是力量!”
弘晳的小脑袋本来就不大,能记住的也就只有那么点儿,他是聪明,也确实才思敏捷,从小就记忆好,正是如此,从发现他能记住唐诗起,胤礽就已经开始给他灌输一些思想觉悟。
康熙有一点点后悔,怎么不早一两年将小皇孙抱过来呢?
他就不该让太子亲自教皇太孙!
胤礽离开以后,弘晳见皇玛法慈祥又好说话,可怜巴巴地问他:宝宝为了和皇玛法的约定,失去了儿童乐园,皇玛法能不能赔宝宝一个?
整个紫禁城都是皇玛法的,那么紫禁城里的人也都听皇玛法的话。
康熙挑了挑眉,他低声逗弘晳道:“建儿童乐园可要不少钱,朕的内务府要养整个紫禁城,你得让保成答应给你造才行。”
弘晳眼睛一亮,蹭蹭跑去拿来自己的小书包,将自己的零花钱给康熙:“宝宝自己有钱!”
康熙:???
帝王数了数,发现有一些金豆子,一些银子,还有一张银票,惊奇问他:“弘晳哪儿来那么多钱?”
弘晳说道:“是宝宝自己赚到的零花钱。”
阿玛从今年年初时就在培养他什么是“货币”。
靠劳动获得钱,再用钱来进行消费,理性消费和存钱,这些概念阿玛都在教他,还会给他设一些小游戏,让他体会到赚钱的乐趣。
有了这些钱,弘晳就可以用来“买”自己想要的,他阿玛给了他一本图画书,图画书上介绍的商品都标了价格。
弘晳将平日里胤礽晚上怎么教他,陪他玩告诉了康熙,阿玛还陪他玩过家家,让宝宝扮演掌柜,而阿玛扮演来买东西的客人,给宝宝一堆钱,让他掰着手指数数找钱。
这可不得了,三岁半的年纪,就会掰着手指数十以内的加减法了!
康熙又惊又喜,带孙儿的这些日子里,他总能在弘晳身上发现与众不同来。
不如弘晳自己屁颠屁颠跑来跑去,一不小心啪叽一声跌倒在地,太监们惊呼一声,他自己一股脑爬了起来,淡定地拍了拍灰,还比了个嘘声手势示意太监们不要声张。
康熙问他:“你跌倒在地不疼吗?”
“疼啊!”
康熙感到有趣:“其他孩子跌倒了会哭,你怎么不哭?”
“阿玛说‘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哭有什么用?’”弘晳背诵起了胤礽教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太监们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跌倒了,他们该罚。”
“是孙儿自己绊倒了自己,为什么太监们受罚?”
祖孙二人的观念多有不同,又奇妙的和谐。
胤礽可不知道汗阿玛带孙子时,将自己过去经历的风风雨雨化作一波三折的故事灌进了弘晳的脑海,那些帝王心术,那些谋略布局就跟玩儿似的钻入了弘晳的小脑袋里。
他还以为自己对弘晳的教育很成功,让儿子就算到了汗阿玛那儿,也不忘记“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待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上的胤礽,终于憋不住了,胤礽气鼓鼓地说道:“既然汗阿玛不仁,就休怪孤不义了!”
小美摇旗助威。
【大朋友冲鸭!将改革进行到底,让爸爸后悔移交权力,来啊,造作,反正有爸爸在。】胤礽将所有御案上缓缓推行下去的动作都加快了速度一一推行下去。
各地学堂本就在兴办,除去加大资金投入,还开始组织懂得外洋语言的人才,登上商船,去往能够联系得到,并与他们保持良好关系的各国,美名其曰“派遣交流生”。
听说牛顿出自英格兰剑桥大学?
听说南怀仁当年在鲁汶大学学习了亚里士多德的哲学知识,懂得了天文地理、数学历法……
真不错真不错,该学到的新知识都派出去学回来!胤礽自己也打算在大清创办大学,于是张罗朝臣们在京城办了第一所大学,名曰京师大学。
于此同时,在九公主温实的争取下,大清第一女子学堂也建了起来。
科学研究所是大清第一个由皇室创办的研究所,地位超然,在胤礽的推动下,各地重大城市也各自建立起了他们的研究所。
他的动作越来越多,不断地深入到农业、商业、甚至是工业作坊的萌芽,从经济搞到政治,学堂搞到外交,朝臣与阿哥们被他指挥的团团转,胤礽可爱死了这种造作的感觉。
宰相们皆觉得这样变化太快不利于安定,他们合计下来,最终派出了代表陈大人来找太子探听口风。
太子坐在上首,面目冷峻,无形之中的压力引得陈廷敬暗暗吃惊:当年那脾性跳脱的太子,已经成长如斯!
只听太子高深莫测道:“汗阿玛今天后悔了吗?”
陈廷敬:哎?
第318章
陈廷敬充满智慧的脑袋中亮光一闪而逝:殿下的意思是,他在盼着皇上后悔?
皇上能后悔啥,皇上这不好好的,这对天家父子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皇上不过问朝政,而太子殿下手段频出,见着自己来脱口而出询问皇上可有后悔?
陈廷敬越想越觉得心惊,而胤礽已经看出了他不是康熙派来的说客,心中失望,更冷淡地下了逐客令:“陈大人来找孤若是为了推行新政或是朝中突发重要政务,那孤就与你聊聊,若是别的就算了,你可以走了。”
陈廷敬忍不住道:“臣知道殿下一心为公,有强国之意,所行之事利于民生,但您不觉得您的革新速度太快了吗?”
“孤的革新速度过快还用得着你说?”胤礽冷冷道:“你倒是去请汗阿玛出山啊!”
陈廷敬犹豫了。
啊,啊这……太子殿下与皇上之间的纠葛,他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去掺和了吧?
胤礽看出了陈廷敬的不情愿,用一种“要你何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打量了这位老臣两眼,丢给一个陈廷敬自行体会的眼神。
胤礽:请你走开,孤要干活。
陈廷敬站在殿门外吹了会儿风,犹豫了下,最终往康熙所在的昭仁殿而去。
他显然没有见到康熙,只见到了前来传话的梁九功。
梁九功笑容可掬地给陈廷敬比了个请的姿势:“陈大人请回吧,皇上说了他在静养,朝臣一律不见,若是有正事,还请大人前去与太子殿下商议。”
陈廷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自家孙子爱玩的皮球,在皇上与太子殿下二人脚下踢过来,踢过去。
来紫禁城一趟不仅白走,还自讨没趣,真没意思,有这时间还不如做干点活。
陈廷敬在心里腹诽着这对天家父子的磨人,待他回到内阁,如今朝堂的顶梁柱们皆聚集而来询问。
李之芳问他:“怎么样了,太子说什么没有?”
陈廷敬摇了摇头:“这事儿,我是管不了了。”
“究竟何事,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
“还能是何事,就是你们想的事,”陈廷敬的脾气也上来了,恼羞成怒道:“你们谁能请动皇上,太子才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否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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