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惹不起的黛玉 第27章

作者:紫生 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BG同人

  荣国府现在真是一个府邸里头住着, 却各房有各房的心思。王氏从王子腾那里得了消息,准备捞足最后一笔好处,将这烫手山芋丢回长房, 贾赦却从贾敬那里得了消息,打定主意不背锅。倒是贾母, 得到消息比两个儿子都稍迟。

  这时候荣国府因是户部尚书的岳家, 消息还算灵通, 传了几日,虽然比两个儿子稍晚一些, 贾母也得到了朝廷要清积欠的消息, 顿时觉天旋地转。荣国府还剩多少家底,贾母心里是有数的。

  因为不同意处理王氏,贾敏也对贾母生出些不满。至于女婿, 和岳家的情分本就是瞧在女儿面上的,贾母再异想天开, 也不会觉得女婿会在这件事上通融自家。

  贾母叹了一口气,将王氏叫来商量:“老二家的,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你清点一下, 若是朝廷不催便罢, 若是朝廷当真催缴欠银,咱们得要有个数。”

  贾王氏听到这个,险些就炸了。不过王氏向来是做菩萨样的, 断不能这个时候毁了素往在婆婆心里树立起的良好形象。

  因而, 王氏默念了几句莫生气,压住心中怒火,才神色黯然道:“当年我进门的时候, 年轻气盛,得罪了姑太太。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姑太太竟是还不放过我。且不说前儿前去给姑老爷道贺,姑太太那不冷不热的样儿,就是姑太太编派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太狠心了些。就算姑太太厌我,到底元儿、宝玉他们还叫姑太太姑妈呢,侄子侄女有个心如蛇蝎的娘有什么好?”

  贾母也是从重孙媳妇做起的,年轻的时候也用过不少狠辣手段,说真的,贾敏说贾王氏做过那些事,贾母是信的,只不过是看在孙子孙女的前程上,贾母不愿意自己心尖尖上的元春、宝玉没有娘,或者有个人品败坏的娘。

  但是王氏还在贾母面前极力否认那些腌臜事,便让贾母心中不喜了,都是千年狐狸,还玩儿什么聊斋?王氏你抄再多的佛经,也成不了莲花台。

  “你既知道元儿、宝玉有个蛇蝎心肠的娘没有好处,又为何做那些蛇蝎心肠的事?”房中没有别的人,不用给谁留颜面,贾母直接冷脸质问开了。

  贾王氏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白莲花都来不及装,明显的走了一下神,王氏才抽出帕子摁眼角道:“老太太,媳妇冤枉啊……”

  贾母直接咳嗽一声,打断贾王氏道:“我心疼元儿、宝玉,所以护着你,你却直接将我当瞎子聋子耍。你既那么冤,明儿就去和敏儿当面对质吧,我也不管了。”

  然后王氏的表情终于僵住了,听说两年前,陈嬷嬷一家失踪后就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没有老太太护着,说不定林家还真有人证。可是事已至此,王氏还能怎么办呢?易地而处,自己若是贾敏,此事定不会轻易和解。那么,王氏此刻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贾母了。

  于是王氏也不敢再狡辩了,当然,也是不可能承认了。王氏直接将话题转回了还欠银上头来:“老太太若是不肯信我,我也不敢辩了,清者自清,我的心菩萨知道罢了。但是朝廷催缴欠银的事,怎么又让媳妇顶在前头了?咱们家爵位是大哥袭着,就是这家业将来也是琏儿的。若说这笔欠银,当初是老国公爷画的押,就算父债子偿,也该传到大哥头上。

  当年,先大嫂就那样去了,我暂且接管了库房钥匙,但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继大嫂进门也好些年了,这钥匙早该还给大嫂子了。以前是我觉得妯娌之间,相互帮衬些也利于家庭和睦,所以便帮大嫂子分担些。现在想着,这毕竟于礼法不符,我还是将钥匙交给老太太或是大嫂子,才更妥当。”

  贾母也被王氏这一番话震惊了,有好处的时候冲在前头,这困难还没真正压下来呢,就想撂挑子走人。

  贾母语气也淡了:“你掌管中馈这么多年,于账上总是数的。朝廷若真是催缴欠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这些年,你掌管中馈也辛苦了,等这一桩大事了了,便把账目交割清楚,将钥匙还给老大家的也使得。”

  王氏见贾母脸上有明显的不悦,便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是现在就算将大库中的金银铜锡大家伙都变卖了,也凑不齐欠银金额,料理完这一桩再交钥匙,却叫自己哪里去找这笔填窟窿的银子?

  于是贾王氏直接站起身来,在贾母面前直挺挺的跪下了:“老太太,咱们家什么情况,您是清楚的?主子奴才上千口的人,一个月光是月钱就得上千两的银子,还有这许多主子奴才的衣食住行,三节两寿各处走礼,这些年总是出多入少,库上一下子哪里能凑出这许多银子。若是户部账上挂的我们老爷,媳妇也是责无旁贷,但这欠银都与我们老爷无关,媳妇于情于理,哪里改大包大揽?老太太就饶了媳妇吧。”

  贾母微微抬眸,脸色略缓和了些。她是偏心小儿子,也不是小儿子媳妇能将她做傻子哄的,王氏这样服软,贾母心中略好受了些。“虽然坊间都在传这件事,还拿不准呢,不过是让你先清点准备,就吓成这样。我估摸着缺口不会极大,凑一凑未必就拿不出。你先起来吧。”

  王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叹道:“左右我尽力罢了。”

  贾母疲惫的摆了摆手,打发了王氏,心中对她的不满却越来越多。今生和前世不同,前世随着太子圈禁,贾赦一房前程黯淡,贾母本就偏心,自然顺水推舟越发偏宠二房。今世东宫那位好端端的,长房不是没有指望,若是王氏继续胡作非为,贾母便有心惩治王氏了。

  王氏走后,须臾,鸳鸯进来,见贾母单手撑着大阳穴,喊了一声老太太。

  “着人去将大老爷请来。”贾母道。

  鸳鸯应是去了。

  贾赦听说贾母传话叫自己去一趟荣庆堂,冷笑了一声,到底起身去了。

  见礼之后,贾母倒也没饶弯子,大概说了还银的事,接着道:“我已经叫老二家里着手清点库房了,但是估摸着还不够,若是短了的,你这里须得凑一凑。”

  贾赦道:“我偌大一座国公府都交给老二那婆娘了,为何到了正紧花银子的时候,反倒需要我凑一凑?现在我们一房上下都靠在老二家的手里领月钱个过活,凑不出来。若是一定要我出一份子力,从下月开始,我做主,我们一房不领月钱就是。”

  贾母仿佛知道贾赦会如此作答一般,继续道:“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袭了祖上的爵位,自然要还祖上的欠银。不过是让你补一补大库的缺,又不是叫你一个人出这个钱。当年老太太留给你的东西可不少。既是老太太单留给你的,我原也不想管,现在朝廷催缴欠银,你不过是填了你自己头上的债,难道这笔钱你还指望有人替你?”

  贾赦虽然有些愚孝,却并不蠢。他和贾敬两个,原本都是给太子挑的伴读,后来贾赦实在不耐烦读书,在上书房学了几年之后,伴读就只留下贾敬一个,但他和太子殿下也是同挨过先生板子的交情。前世是因为太子圈禁后,彻底没了前程,贾赦才开始各种醉生梦死。现在太子好端端的,贾赦虽然在贾母面前怂,但还真没犯过能惹祸的事,总之,贾赦纨绔是真纨绔,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有底线的纨绔。

  虽然不出色,但是也不蠢的贾赦,现在还有几分守成的本事,于是贾赦道:“虽然祖母的私房想给谁给谁,但是老太太说我袭了爵,也袭了债的话也有道理。这样吧,从明儿开始,我就请几个账房来,和王氏将账算一算。张氏在世的时候,每一年公中大库都有盘账,每年用度多少,结余多少,皆有记录。只要王氏这些年掌管中馈,花费没有比之张氏高出太多,公中结余也对得上,我就认这个账。若是这笔账对不上,我却要和王子腾好好算一算这笔糊涂账。”

  贾母顿时就被噎住了。王氏掌管中馈不如张氏,贾母是清楚的,张氏打理中馈的时候,田庄铺子的进益能够维持府中开销,三节两寿收的礼除了还礼送出去一部分,还能攒下一些来。后来王氏掌管中馈,一来,她能力就不如张氏;二来,贾代善死后,荣国府收的礼便不如之前多了,送出的礼却照旧,这一进一出每年也都是一大笔银子;三来,贾王氏确然贪墨了些。这些年竟是年年都要从公中倒贴一笔进去。

  贾赦这个要求,自然也合情合理,但是贾母知道,账对不上。

  “这么多年,咱们家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奴才又生奴才,多一张嘴就多一分用度;且人情往来也不比旧时,只有花销越来越大的,哪能跟旧时比?”贾母道。

  贾赦道:“我也没说王氏掌家的时候,花销用度定然不能超过张氏,但是一笔一笔的来龙去脉总要说清楚,这账才能交割。”

  贾母还要用孝道压贾赦,贾赦却道:“我孝敬父母长辈,可没孝敬兄弟媳妇和兄弟媳妇娘家的道理。这么多年我只住一个偏院,荣禧堂老二住着,他怎么不来还这个银子?这笔欠银,我认账已是仁至义尽,断不会不明不白的认账。我瞧老太太精神不大好,就先告退了。”

  此时的贾赦还有贾敬替他谋划,有和东宫的交情,到底比之前世有底气。谈不好,便不谈了。

  母子两个不欢而散,贾母也只得等王氏那边盘账出来,看了缺口,才好再做打算。

  谁知王氏那边盘账的缺口出来,贾母都吓了一跳。贾母估摸着这些年,府上用度虽然铺张了些,但是毕竟国公府的底子厚,有十多万两的缺口顶天了。谁知贾王氏报上来的缺口却足足三十五万两。

  这下,连贾母都怀疑,贾王氏掌家这些年,到底从公中捞了多少。贾母知道这个缺口后心有不悦,冷冷的道:“这账核过了么?老大那里,必是要再查几遍的,别到时候账目对不上,又闹出事来。”

  王氏虽然心贪,但是银钱上的账目基本是做平了,她的进项主要来自于那荣国府库银做本钱放出去的印子钱。倒是家具摆件等东西,一来,王氏看到喜欢的会捞些到自己私库;二来,府内有些有体面的奴才会捞一些,是笔糊涂账。

  当然,做平的账本不包括之前王氏偷偷运出去的几箱东西。那几箱黄金自来不在荣国府的账上,藏在大库的暗格里,被王氏偶然发现的。大户恩家,多半会留一笔暗产,在家族遇到困难的时候,作为东山再起的本钱。不在账上的东西,王氏不怕查。就算被人发现黄金丢了,这么多年大库钥匙换了好几手,王氏也可以推得干净。所以现在王氏脸上的神色是有底气的。

  婆母意在甩脸色,王氏神色也淡了,只回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作者账谁来盘查我都不怕。”

  贾母接过账本,道:“既如此,你且忙去吧。若是老大认这个账,便趁这次交割了。”

  荣国府已经没有油水了,这话王氏自然没意见,行礼退了出去。

第45章 国库的账目还没算……

  国库的账目还没算清楚, 荣国府的内账更是一团乱麻。叫贾母估计,就是贾赦,也未必能有那三十五万, 这欠银一还,荣国府当真就没法过日子了。不得已, 贾母想到去找贾敏。

  若是朝廷当真要催缴欠银, 合该是户部主办, 儿自己的女婿便是户部尚书;就算到时候不能免了银子,至少也得通融几日, 再慢慢想办法。

  现在户部催缴欠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不但黛玉知道,连苏岚和英莲都晓得了,所以听闻贾母要来, 英莲撇了撇嘴,苏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不是叫义父为难么?”

  因现在贾敏将中馈交给姐妹三个, 且贾母是长辈,姐妹三个随贾敏一道去仪门迎了贾母进来。同来的还有探春。

  贾母见林家几个姑娘和自家几个姑娘倒还投契,原本是想将迎春、贾珊一道带来打感情牌。但贾敬和贾赦都表示了若是朝廷当真决心催缴欠银, 自己便要尽力还银的态度, 不让自家姑娘跟贾母来。

  探春见了黛玉姐妹三个, 极亲热的问了好。见了贾敏,又极礼貌周到行礼问安。贾母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贾敏心知肚明, 因而叫几个女儿带着探春下去玩, 自己陪贾母说话。

  寒暄之后,贾敏不等贾母开口,就先断了贾母的念想:“母亲若还认我这个女儿, 不想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有些话便再不要开口。母亲或是来小住,或是来散心,我都欢迎之至。”

  贾母一下被贾敏说破心事,面上颇是无光,但若非走投无路,又岂会来寻已经出嫁的闺女。因而贾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敏儿你当真如此不顾情分么?”

  贾敏摆手打断了贾母的话,“母亲可知道当年周瑞几个下江南,为何被我们老爷打了一顿扔出去了?”

  这件事贾母自然知道,为了这件事,贾母还狠是郁闷了几日,觉得女儿女婿太过不留情面。后来贾母知道了陈嬷嬷做下的事,便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道:“你们厌恶王氏,不肯收她的礼,也不肯替元春谋事,因为有别的缘由,也怨不得你们。但是还欠银这件事,毕竟干系着整个国公府,这里头还有多少你父亲挣下的基业呢。”

  贾敏道:“我正是为着国公府的体面,才劝母亲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当年我将周瑞打出去,并非单为了和王氏的私怨,而是我们做臣子的,不能插手皇家的婚事。同样的,今日我劝母亲别开口,开口便是伤我们母女情分,这也并非因为我和王氏的私仇,而是做臣子的,不能违背朝廷的决定。若是朝廷决定追缴欠银,必是朝会上商讨通过的,谁也不能更改。所以我说,母亲一旦开口,就是陷我们老爷于不义。”

  贾母道:“这不正是因为还没在朝会上通过,我才来找你商议么?”

  贾敏摇头道:“我连家事都懒得管,交给了女儿们,何况我们老爷的公事?叫我说,母亲何必操心这些?就算这次清还欠银之后,大哥只剩下俸禄,也会供养母亲,少不了母亲一分一毫。就是我也不忍心母亲日子过得不好,将来孝敬母亲,我们老爷也不会拦着。

  母亲瞧我,玉儿六岁的时候就撂开家事开始享清福,这个年纪已经享了两年了。大哥二哥多大年纪了,又是男儿家,早就娶妻生子,都是做祖父的人了,天塌下来,合该他们顶着!母亲操心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不如放宽了心,叫他们兄弟自己解决去。”

  贾母被贾敏一番话堵得不知说什么好,但却也挑不出贾敏这番话的不是。是啊,儿子都是做祖父的人了,自己还操这份心做什么?

  贾母在林家一无所获,贾王氏听说贾母回府的时候脸色不好,就知道这次去林家自然没讨到好。

  周瑞家的道:“太太,这个府上早就是心思各异,太太很犯不着蹚这趟浑水,管家这副担子,太太早些丢出去便是。”因转移大库财产,是周瑞去做的,周瑞家的知道这次荣国府再受多重的创,二房是少不了好处的。自己只要跟着王氏,便依旧吃香喝辣,是有体面的管家媳妇。

  至于贾王氏从公中转走多少,周瑞也说了,整整四箱子,每箱五千两,合计二万两黄金。折白银二十万两了。这大约是荣国府压箱底的钱。周瑞还悄悄的从每箱里头各取了两块金砖。共八十两黄金,折八百两银子了。

  贾王氏一边转佛珠,一边冷笑道:“这是自然。”以前荣国府还富贵的时候,王氏心心念念的还有爵位,至于现在,自然是将荣国府仅有的一点儿家业落袋为安。爵位头上还有三十多万两的债,让长房背去吧。

  倒是贾母现下处境颇为尴尬,大儿子口中不说,但心中对她偏心二房不满已久,一说还银的事,便是要将王氏掌家这些年的账目全都查过;小儿子向来以不管庶务为由,从不沾染这些事,万事只让王氏冲在前头,他只坐享其成。现在自己对王氏不满,王氏对自己似也有了不满。

  原本最为贴心的小女儿,也因自己护着王氏,而渐渐疏远。但是贾母也觉得很委屈无奈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王氏的名声牵连自己养大的孙子、孙女的将来,自己能怎么样呢?女儿也是做娘的,为什么就不能体贴自己一二,叫王氏道歉和解算了?

  贾母自觉自己是一颗慈母心,但是没有一个子女是理解支持的。

  且不管贾母如何,单说这日林如海落衙回来,贾敏一边伏侍林如海换衣裳,一面就抱怨道:“母亲现在越发糊涂了,今儿竟然因为朝廷催缴欠银的事来求我,让我给堵回去了。且不说如今朝廷还没下旨,就是定下来了,老爷也只有照章办事的份儿,这事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林如海却淡淡的道:“岳母也不过是一片护子之心罢了,她有什么过分要求,咱们不应也就罢了。倒是敬内兄和大内兄那边查到王氏诸多不妥,这王氏定是要从贾家族谱上除名的。”

  贾敏一听,大惊失色,问:“王氏做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竟然到了这步田地?”

  林如海冷哼一声,道:“这个毒妇果然胆大包天,竟是仗着王子腾的势包揽诉讼、重利盘剥无所不能。那个周瑞,除了替她收春秋两季的租子,还替她放印子钱。其中缺德事种种,竟是说出来都怕脏了口。

  贾王氏主仆为了巧取豪夺农户手里的地,先是半夜派人去破坏农户地里的庄稼,农户没了收成,又使托去怂恿农户借印子钱,待得农户还不上,就强收了人家的土地。啧啧,普通农户也就靠几亩薄田度日,王氏又不缺这个,竟是用计这样狠毒,也不怕遭报应。据敬内兄和大内兄查的,王氏因此还逼死过人命。等着瞧吧,就这两天,大内兄就要发难了。”

  光是听林如海一说,贾敏就是遍体身寒,这也太毒辣了:“这还了得,这样的事一旦起底起来,不但二哥受其连累,就是大哥也要落个治家不严之罪。敬堂兄是族长,也要落不是。这都影响仕途前程的大事,就是贾氏一族的名声,也要败坏。此事一旦压不下去,将来贾家子弟就是要从科第入仕,只怕都取不了好名次。”

  本朝科考,第一看的自然是锦绣华章,择优录取;但是也要看学子的名声。不说别个,普通学子若要参加科举,需要老师举荐,但凡坏了名声的,连举荐的老师都没有。就算使银子过了这一关,日后秋闱、春闱、殿试,不管哪一关,被人举报了名声问题,也是前途尽毁。像王氏这样的重罪,自然不能留在贾家。

  林如海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敬内兄和大内兄筹划着定要将王氏从族谱上除名,否则这些事一爆发出来,什么都晚了。”

  贾敏倒是没心情同情王氏,只会觉得快意。但是她到底是荣国府出来的姑娘,还是关心娘家名声的,叹道:“但愿这件事敬堂兄和大哥处理得利落些,别连累族里才好。”

  林如海道:“你担心这些做什么?就是不相信大内兄,敬堂兄是何等本事的人,有敬堂兄谋算此事,定然不会出岔子。”

  贾敏听了心下稍安,私底下依旧叫黛玉留意些荣国府的消息。

  黛玉掌家两年,林府下头办事的人都服她,坊间有什么传闻,自有管事第一时间来回姑娘。

  贾敬和贾赦的效率倒是极高,只第三日,便听说荣国府二老爷贾政和元配王氏和离了。

  豪门贵族,休妻是一等一的大事,妻族的名声固然大受连累,夫家也惹人猜疑;即便退而求其次的和离,也依旧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豪门贵族就个个是神仙圣人,没有什么龌蹉事了。不过是豪门贵族中的腌臜事,讲究打断胳膊往袖里藏,若是妻子惹下什么家族盖得住的祸事,宁愿让其暴毙,也不会给一纸休书。唯有女子犯了国法,要连累家族,才会休妻,王氏竟然能挣个和离,算是极好的结局了。

  因贾敏交代过,黛玉得了消息,就到上房跟贾敏说了。

  贾敏听说是和离,冷笑一声:“这种累及家族的毒妇,竟然能和离,也是滑天下之大稽。”

  黛玉倒是不意外:“许是外祖母瞧在二舅舅几个子女的份上,只同意和离,再不肯让步了吧。再说,还有京营节度使的面子呢。不过外祖母就是想不开,只要王氏从贾家族谱上除名,管他是休妻还是和离,贾王两家,已经是结仇了。王家人专横霸道,王子腾可不会觉着贾家同意和离已经是让步了,就心存感激,只会很贾家让王家蒙羞,定会伺机报复的。”

  贾敏语气中颇是不屑:“王子腾自己能不能逃脱法网还难说,怕什么得罪他?”

  自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贾母若能看得这么长远,当年出了贾瑚的事,便不会容得下王氏了。当时的包庇,给整个荣国府埋下了长久的祸根。只要荣国府长房还有人在,两房就不可能和睦。

  叫黛玉说,外祖母倒没多坏,就是大事上糊涂些,处处埋下祸患,终究有爆发的一天。这次许也是听说要连累家族,若是不将其从族谱除名,对元春、宝玉妨碍更大,才终究同意让其和离。

  至于贾政,原本就是个万事躲在女人背后占便宜的主。以前靠贾母偏爱,如今靠王氏豪夺,贾赦没少享受各种好处。但真等王氏放印子钱的证据甩出来,贾政竟是毫无担当的留下一句:“但凭母亲做主。”便对王氏再没有任何维护。

  王氏和贾政和离了,库房的钥匙自然还是要交还给长房。若是没有还银这档子事,或许贾母还会亲接,现在窟窿这么大,贾母也不肯接这烂摊子了。元春和宝玉已经没了娘,自己那点私房若是填进了公中,日后这孙子孙女的日子可怎么过?

  所以,最终接了钥匙的是凤姐。凤姐管家才能是有的,这二年就将东院管得井井有条。只是如今荣国府刮地三尺,也清点不出来足够还户部欠银的银子来,凤姐接钥匙的时候就很犹豫。

  还是贾赦说了一句你现在是长房长媳,这钥匙该你接,凤姐才放心将钥匙收了。

  因为朝廷催缴欠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户部记账改革的事倒是终于在朝会上通过了。当然,任何改革的执行,都需要有个试行期,就是古时候也不例外。

  既然是林如海提出的改革,这个试行自然是在户部进行。为了谨防出纰漏,刚开始户部的账目是两种记账方式并行的,也就是说新旧账目各记一份。另外,还要将以前户部的旧账按新的记账方式复核一遍。

  如此一来,户部的工作量大大增加,户部官吏加起来也不够用了。

  这样的状况林如海早就料到了,又奏请允许户部在翰林院和御史台借人。一来,有了这两处的官员参与,可以大大加快户部的工作进度;二来,这两个地方的官员刚直不阿,也可以监督户部是否在账目上做手脚;三来,这两个衙门在朝野稳定的时候,确然有部分官员颇为清闲。

  有人,能胜任,可以监督户部,还让领了朝廷俸禄的官员有事可做。这样的提议很快就批复下来。

  有了翰林院和御史台官员的加入,户部工作效率果然提高不少。同时也翻出不少旧账。因为当初是二皇子在户部行走,此事又打击了一回二皇子的势力。

  这还不算完,整理了户部成年旧账没几天,就叫御史台和翰林院的人发现了问题:许多勋贵人家祖上欠着户部的银子,几十年了还未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