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惹不起的黛玉 第33章

作者:紫生 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BG同人

  和湘语打过招呼后,那少年又对苏岚道:“苏姑娘,当年泉州一别,已经三载有余,苏姑娘现在可好。”

  这少年称湘语作妹妹,又和苏岚是旧时,三年多前在泉州作别,自然便是当年的泉州守备,如今的松江府守备柳征之子柳湘莲。

  苏岚语气淡淡的道:“泉州一别后,颇多变故,如今义父义母待我极好。柳公子向来可好?可常和柳家叔父叔母通信?”

  黛玉状似无意的观察了一遍苏岚的神色,只见苏岚脸色未变,语气也淡淡的,但也注意到苏岚的耳垂微红。

  黛玉见状,便收回了神色,又去看柳湘莲。别说,还真是个夺目的美少年。柳湘莲生得是真美,就一眼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那种,也不知道柳家人是怎么生的,外貌基因当真是好。

  当然,司徒卓生得也好看,和柳湘莲站在一起,也并未被压下去,只是二人的俊美各有不同。

  司徒卓不是柳湘莲那种张扬的美,但俊美之中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年纪虽不大,却显得格外挺拔有精神,叫黛玉觉着,有些像后世久经训练的解放军独有的精气神,就是往那一站,便双肩展开,双臂自然下垂,中指对裤缝那样站姿,挺拔如青松。

  至于柳湘莲怎么会和司徒卓同行,今世仿佛许多人的命运都改变了,两人看着颇是亲近,瞧着柳湘莲像是司徒卓伴读这样的身份。

  柳湘莲和柳湘语早就认出了彼此,只是先头司徒卓在处理刘姥姥的事,柳湘莲便没插话。现在事办完了,兄妹两个自然叙了起来。

  湘语笑道:“我和尚书夫人一道上街玩,跟母亲说过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堂兄,堂兄也来逛街么?”

  司徒卓这个穿越者因为知道原著的信息,又认得林如海,很快就猜到了这一行许多人的身份。

  林如海身侧那个身着男装的美貌女子自然便是绛珠仙子的娘贾敏,而方才出面和刘姥姥说话的女孩子便是绛珠仙子本仙。叫司徒卓说,林黛玉不愧有仙子的美名,除了小小年纪,已能看到日后美貌外,气质当真出众,那一股灵秀出尘之气,就让人觉得凡尘的一切都配不上他。另外,司徒卓也认出了林佑、英莲和苏岚,也就是妙玉。

  林佑自不用说,另外两位姑娘,除了英莲眉心的胭脂痣外,司徒卓也知道自己的太子父亲好端端的度过铁网山一劫,这位绛珠仙子的爹林尚书出力极大,很是关心林家的事,自然也知道林家收了两位义女。有胭脂痣的是英莲,剩下的一位蟠香寺接回来的苏岚,自然便是妙玉了。

  别说,林家这一串亲的干的女儿还真是好看,难怪一个个都是能上薄命司的人。唯有湘语没有在原著出现过,初时司徒卓没猜到这位姑娘是谁,此刻也知道了柳湘莲的堂妹。

  “这大街上原不是说话的地方,舅父舅母,不如咱们寻个清净茶楼,坐下说话,也让柳湘莲和他妹妹多说几句话。”司徒卓道。

  黛玉意味不明的瞧了一眼司徒卓,这位皇孙怎么这么不见外,舅舅舅舅的叫得倒是亲热,他并非姑母所出,跟林家又没有血缘关系。

  司徒卓自然不知道黛玉心中所想,而且他平日也不是油腔滑调之人,但是原著的时间线虽然混乱,可以确定的是,按原著的发展,林佑和贾敏都死了,黛玉进京,林如海孤身留在扬州,没有什么家人齐整的圆满,也没有高升一部尚书的风光。

  现在林家不但自家人全都健在,还有余力帮助他人,那么这林家,也是能够改变原著剧情走向的人家。而自己,作为废太子的小儿子,自然愿意和林家结盟。

  司徒卓并不认为躲过了铁网山一劫,太子爹便高枕无忧了。

第52章 好容易出来一趟,……

  好容易出来一趟, 自然是要多玩会子的,林如海回头瞧了一眼儿女们,问:“可还走得动?”

  别看林佑小, 扬州巡盐御史官邸的小院子的小径都快被林家人踏烂了,林佑走了一上午还精神十足, 倒是苏岚和英莲瞧着有些疲惫了, 不过两个女孩子不好意思说。

  于是林如海就自己做主了, 左右快到晌午了,一行人先寻个地方用膳。

  早膳在得胜楼用的, 午膳就换了太平楼。因一行人有男有女, 这回便换了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

  虽然黛玉不大在外头吃饭,但要说, 这种京城有名的酒楼,都有他的独到之处, 果然色香味俱全。

  因是分桌而坐,上等人家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倒是极安静的吃了一顿饭。待得小二撤下杯盘碗盏, 捧上瓜果茶水, 众人才开始说话。当然, 女孩子们是矜持的,主要是隔着屏风听男人们那桌说话。

  林如海因是长辈,起了话头。司徒卓作为穿越者, 打定了交好林家的主意自不用说;柳湘莲对林如海也甚是恭敬。

  柳行入京之后, 已经将柳家许多事跟柳湘莲说了,柳湘莲此人,虽然性格有些冲动, 本质是知道好坏的,林家对柳家祖上有恩不说,就是现下,也是在扳倒甄应嘉上一起出过力,算是利益共同体。因而,柳湘莲对林如海也甚是恭敬。

  略说了几句话,忽听司徒卓道:“舅父,不如我跟皇祖父说了,也到户部行走吧,跟着舅父只怕比在太学还多学些东西。”

  林如海听了,吓了一跳,道:“如此大事,小王爷可要谨慎而行。”

  司徒卓一叹,道:“也是,那起言官成天正事不做,成天只知道闻风奏事,乱生是非。若是我未开府就到六部行走,且不知道那些人又说出什么来。不过,待舅父休沐日,我到舅父府上请教一二总是可以的。”

  司徒卓只是太子殿下的侍妾所出,那侍妾命也不好,头胎就遇到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也是司徒卓命大,稳婆将他抱出来的时候,都没气了,谁知隔了会子,这孩子有及其微弱的哭了一声。当时,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此乃一桩奇事。

  只有司徒卓自己知道,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原本的小皇孙是真的死了,且那婴儿的身子是真弱。如果不是司徒卓有军人的意志强撑过来,只怕司徒卓还真养不活。

  因为生下来就没了娘,司徒卓是养在太子妃名下的。就这么个出身,司徒卓舅父舅父的叫着林如海,比瑞郡王叫得还亲切,黛玉若不是猜到这位小王爷是穿越的,都要怀疑其居心了。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从礼法上讲,司徒卓确实是林如海的外甥,林如海没有推脱的道理,便道:“太学里多少名师大儒,论学问,我只怕不及他们,若是小王爷不怕被我耽误的功课,自是欢迎之至。”

  请教学问是其次,和林家联络结盟才是本意,司徒卓便顺着话锋道:“舅父探花出身,不必自谦。”

  黛玉听了这话,总觉得司徒卓请教学问乃是幌子。不过凭着直觉,黛玉也觉司徒卓是没恶意的,一个对林家没有敌意的穿越者,总是好事,便也没过分排斥此事。

  众人坐在酒楼说话,不过是饭后消食,省得刚吃过饭就逛街伤了脾胃。略坐了一刻钟后,便各自散了。林家人下午还要逛逛珠宝铺子,司徒卓则要回宫了。

  一行人会了账,到了楼下相互道别。

  逛珠宝铺子,便没再出什么意外了,不过是略看看。要说铺子里头的首饰头面,不但价格极高,还没林家收藏的好。不过是略捡了几件样式不错的,但算不得名贵的小玩意儿,买给女孩子们玩儿,便去得胜楼取了车马,一行人回府。

  因今日际遇颇奇,女孩子们颇有些兴奋,同车而坐的时候,便颇多话。先是说得胜楼的早点好吃,又说太平楼的菜色味儿也好。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刘姥姥祖孙,苏岚忍不住对黛玉道:“玉儿,那刘姓老妪浑身那样脏,你怎还有心思助她?就是她家里产出的瓜果送到咱们家,我也不敢吃。”

  黛玉听了这话便笑了,前世嫌弃刘姥姥的不仅有自己,也有妙玉,刘姥姥在栊翠庵喝了一口茶,妙玉便连刘姥姥用过的成窑茶杯也不要了。苏岚这样一说,黛玉倒明白了自己当初在嫌弃刘姥姥什么,妙玉又嫌弃的什么。无非是刘姥姥身上脏,不够体面。而前世的自己和妙玉又有些洁癖。

  至于现在,自己当女兵的时候,虽然没打过仗,却救过灾抢过险,什么脏的乱的危险的,子弟兵都会往前冲,这洁癖早就没有了。其实无论是当下还是后世,都有许多人不得不面对生活的艰难困苦,为了简单的衣食住行疲于奔波,搞得灰头土脸、满脸霜尘。倒不是这些人不顾体面,而是既没有物质条件,也没有精力去维持体面。

  于是黛玉笑道:“书上说许多农户都如那位老人家一般,常年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皮肤粗糙黝黑。若是一个年景不好,便食不果腹,更加没有能力置办衣裳打扮,也没钱买膏子保养皮肤。至于蔬菜,只要侍弄得好了,洗干净送来便是好的。我们日常吃的瓜果蔬菜,种地的人也未必比那位刘姓老人家体面干净多少。我想着母亲身子还未大安,助一助那老人家,也算为母亲积福了。”

  苏岚听了,若有所思。她没有黛玉穿越去后世的经历,也很难放下阶级差异,不过听了黛玉这话,却觉有理。思忖会子,道:“或许玉儿你是对的。就是那位小王爷,贵为皇孙还愿意帮她,还亲去捡拾那些满是泥土的蔬果,想来这农妇也时来运转了。”

  黛玉知道改变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说,就算苏岚家世变故,她过的也一直是贵族生活,暂时无法理解贫苦阶层的不体面,也无可厚非,便笑着点头。

  不过说起了小王爷,姑娘们倒找到了新的话题。英莲问湘语,为何她的堂兄会和小王爷在一起。

  湘语道:“当年,我伯父也卷入了江南的私盐案,为了不连累伯母和堂兄,伯父将伯母堂兄都送入京城。后来我们家和苏岚姐姐入京时,堂兄已经做了小王爷的伴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苏岚道:“这倒奇了,能做皇孙伴读的,不是勋贵子弟,便是名门公子。柳公子虽然也是官宦子弟,但是守备之子只怕在一众伴读之中,出身不算高。柳公子能做小王爷的伴读,颇有些奇怪。”

  黛玉笑道:“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柳公子虽然只是守备之子,但当年柳伯母和柳公子突然入京,倒也不难猜测其中有卷入私盐案的原因。且柳公子和卓小王爷年龄相仿,择其做小王爷的伴读,是个安顿柳公子的好办法。”

  黛玉将其中道理剖析一番,其他几个姑娘便也听明白了。只黛玉剩下的一半没说:既然司徒卓是穿越的,也不知道他在其中起了几分作用。

  毕竟是女孩子,背后议论少年男子,倒也不好,几人略说了几句,便又将话题转到今日的收获上。将各自看中的物件儿拿出来赏玩一番,也就到了城西。

  先顺道将湘语送到宝庆堂,林家才回了文远侯府。

  逛了一整日,经常锻炼的林家姐弟和林如海还好,身子本就有恙的贾敏和苏岚、英莲两个都直喊累。

  黛玉今儿出门前,就照着《柳氏杂记》上面的解乏房子吩咐开水房下晌准备沐浴汤药,一家人回来,歇息了两刻钟后,再沐浴解乏。用过晚膳,觉得累的便早早歇息了,黛玉倒是和林如海在书房说了几句朝廷的事,大概知道贾敬的京营节度使一指是十拿九稳了,便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姐妹三个刚到小跨院理事,门房便回话说薛家递了拜帖。

  拜帖有两张,一张是薛家主写的,说是要带孽子来因昨日冲撞尚书大人的事道歉。一张是宝钗写的,说是上回见了黛玉的书法,只觉极是出众,还想来交流心得。

  黛玉看完,便将帖子递给了苏岚和英莲:“姐姐们怎么看?”

  林家的姑娘,就没一个蠢的,就是英莲底子差些,也十分勤学上进,到林家不过一年多,已经能够吟诗作对了。姐妹两个看完拜帖,苏岚道:“说起来,昨日薛公子不过是欺负一个贫民,算不得得罪咱们家,这薛家主便要来拜访,也太过牵强了。薛家主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英莲点头也道:“上回薛姑娘来咱们家,乃是沾着王氏的亲,由外祖母带来的。如今王家和外祖母家都已经不是姻亲了,薛姑娘还和咱们称姐妹,也名不正言不顺的,谁了她的姐妹了?”

  苏岚道:“他家毕竟是皇商,大约此举也是怕得罪了义父吧。不过这也忒小瞧一部尚书的心胸了,只要他家好好办差,义父岂能因为薛家子不大成器就寻他家麻烦。再说,如今咱们家进京不久,他已经来过一回咱们家,若是同意他登门,万一被有心人盯着参一本收受贿赂可算谁的?如今满京城里,口中不说,心中暗恨义父的人可不少。叫我说,这拜帖,咱们还是回绝了好。”

  户部尚书固然位高权重,但是作为太子妻弟,又是整顿了江南官场才升上来的,刚入职尚书令的第一把火直接便是清积欠,又得罪了多少勋贵。林如海现在但凡行差踏错一点儿,不知道多少弹劾等着他。

  英莲也在一旁点头,道:“苏姐姐这话极是。不过薛老爷的拜帖是给义父的,咱们回帖合适么?倒是薛姑娘的拜帖是给玉儿的,玉儿直接回了就是。”

  黛玉伸手将两张拜帖都接过来,道:“薛家老爷和薛姑娘的拜帖我一并回了便是。今儿让父亲亲笔回了薛家主的信,日后应付不过来咱们代回的时候,反而得罪人。至于薛姑娘的,这次也回绝了,若是日后咱们请探春妹妹来玩的时候,再给她下一回帖子便是。”

  苏岚却道:“这位薛姑娘倒是有心的,不过是商户女,却拼命想和玉儿你结交。司马昭之心都写在脸上了。就是咱们请探春来玩又与她什么相干?巴巴的,给她下帖子做甚么?”

  宝钗什么心思,黛玉自然知道。要说前世有多深的情分,倒也未必。但是黛玉觉得,自己和宝钗也算不得有深仇大恨。无非是宝钗滴翠亭扑蝶的时候,明明是她偷听了小红和坠儿说话,却栽赃给了自己。说来,不过是些闺阁冲突罢了;再说,前世就算对自己算极是不错的宝玉,还将藕官烧纸的事推到自己头上了呢?前世自己背的黑锅太多,也不在乎多宝钗扣的那一口。只要不是王氏那样的夺财害命的仇,黛玉觉得倒也不必计较。

  有了后世的经历,黛玉也将门户之见看得极淡,便道:“左不过是姐妹们在一处玩儿,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差什么。我瞧着薛姑娘知书识礼,日后就是吟诗作画,不过是人多热闹罢了。姐姐不喜薛姑娘过于钻营,便不与她深交便是。”

  薛家主还在世,宝钗是聪明人,这个社会,商人地位虽然不高,到底腰缠万贯。况且太子姑父尚未登基,将来保不齐就有需要大笔的资金支持的时候,此刻给宝钗行一二方便,未必便没有回报了。

  苏岚不知黛玉所想,听了黛玉这话笑道:“果真是我们玉儿,这样的学问,这样的心胸,说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也不为过。可惜我们玉儿不能考状元。”略打趣两句,又接着道:“不过玉儿的处置方式倒极有理,既主意是你出的,便连回帖一并写了,我和英莲也好躲懒。”

  于是黛玉提笔写了两帖,将薛家送信的婆子叫到跟前,道:“我们父亲这些时日忙于公务,恐有不便,就不累薛老爷亲来了。昨日薛公子并未冲撞我父亲,也请薛老爷不必介怀。我们姐妹不常出门,昨日闲逛整日,身上颇有些乏累,近日也不请薛姑娘来玩了。若是他日有机会,我亲给薛姑娘下帖子。”

  薛家婆子听完,似还有话说。犹豫了一下,终究将话吞了回去。接了黛玉递过来的回帖,便回去复命了。

  回到薛家,那婆子将话一五一十的说给薛家四口听。说完,还不忿道:“这林家真够轻慢人的,我去了一趟,连林太太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只见了三个姑娘。我瞧着那林姑娘顶多八|九岁年纪,就算另外两个瞧着也未及笄,这样的事,她们岂能做主。但我瞧着老爷送去的拜帖,竟是都没给林大人瞧一眼,就叫几个丫头打发回来了。”

  薛家主咳嗽了一声,道:“听说在扬州的时候,那林姑娘就开始掌管中馈了,她处理这样的事想是得心应手。况且一部尚书位高权重,哪是那样容易见的。行了,你先下去吧。”前一段话是感叹,最后一句却是对那跑腿的婆子说的了。

  待下人都退下之后,薛太太就在一旁叹气:“老爷,这可怎么办?以后咱们家的差事可都在户部领,偏偏户部尚书又换成了他。你说林大人会不会因为我姐姐的事记恨我?”

  宝钗道:“妈,不会的。上回林大人高升宴,咱们家去了,林家也没将咱们家怎么着。再说,林家和凤姐姐还常来往呢,风姐姐不也姓王?”

  薛太太叹了口气,还是担心不已:“那怎么林大人连见你父亲一面都不肯呢?”

  宝钗道:“其实这结果也可以预料,咱们家虽然在户部领着差事,但是在户部领差事的人家何其多,哪里是个个都能见到户部尚书的。况且哥哥昨日得罪的也不是林家人,咱们去林家道歉,确实也有些牵强。”

  “那钗儿你昨日为何建议咱们去林家送拜帖?”薛姨妈问。

  宝钗低着头没说话,半晌才道:“事在人为,总要试一试的。咱们家就算在户部尚书家吃了闭门羹,又算不得没脸。”

  能因为什么呢?因为父亲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因为哥哥眼看着不成器;因为舅父王家已经败了。也因为林姑娘瞧着是个大度的人,连探春这样名正言顺的贾王氏的女儿都能接纳,自己为何不能试一试和她结交?哪怕不能成为莫逆,只要能时常去一去林家的宴会,认识几个别的闺秀,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是宝钗能说实话吗?不能。这些说出来,岂非成了诅咒父亲,嫌弃母亲的娘家成了带累?

  宝钗还捡了好听的说呢,薛蟠就坐不住了,嚷道:“怎么就不算丢脸?还要怎样才算丢脸?父亲写的亲笔信,人家看都没看就被丢出来了。我看你就是自己想捡高枝儿攀附,却怂恿父亲受这劳什子委屈。

  我昨日怎么了?可是半点没得罪他尚书大人,不过是掀了一个老妪的菜篮子,连人都没打,还被压着赔了银子。你仔细想想昨日是我受委屈还是林家受委屈,巴巴的便要我登门道歉,人家却不让进门。”

  这话听得宝钗一阵气结,险些掉下泪来。但是那句捡高枝儿飞,却也恰恰戳中了宝钗的心。可是若是父亲身子康健,哥哥成气候,何须自己一个姑娘家心心念念捡高枝儿?

  宝钗正要反驳,便听薛老爷一拍桌子道:“蟠儿,修得胡说!”

  薛蟠见父亲动了怒,便也住了嘴,口中道:“罢罢罢,你们从小就说我不如她一个零儿,从小就护着她。我不如她,我给她赔礼。”又对宝钗作揖道:“好妹妹,我满口胡说,你就饶了我这一遭。”

  口中虽这么说,心中显是不服气,说完便摔袖子走了。

  薛老爷瞧了一眼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对宝钗道:“钗儿,难为你了。”儿子憨直霸道,妻子愚笨,也只有这个女儿聪明稳重,虑事周全,但母亲兄长都不理解她,自己一去,这个家业只怕她也难以支撑。

  想到这里,薛老爷又是一叹。

  宝钗却突然道:“父亲,上回咱们家去林家赴宴,林家的客人也并非都是非富即贵。那日有个姑娘,生得极为貌美,却只是宝庆堂柳郎中之女。女儿听说,林太太也是常年吃药的,且林家和一个郎中之家如此交好,想来那位郎中是极有本事的,不若咱们改日也去宝庆堂让柳郎中给父亲瞧瞧。”

  薛太太皱眉道:“你父亲如今吃的胡太医的药,病情刚稳定些,何苦来又换人?外头的郎中不过是传言高明,又怎么高明得过太医院的太医?”

  宝钗却不这么想,道:“妈,林大人自己是尚书,又是太子殿下的妻弟,若是贾夫人要吃药,自然也能请来太医,怎么贾夫人还是宁愿用宝庆堂的柳郎中?父亲吃了胡太医的药,虽然不至加病,却也总是不见好,不妨换柳郎中试试。”

  薛太太依旧有疑虑,道:“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这胡太医不过是以前瞧在你舅舅和姨妈的面上,才肯给你父亲诊治一二。如今这个境况,若是咱们中途换郎中的事叫胡太医知道了,将人得罪了,只怕日后再请不到太医给你父亲诊治了。”

  薛太太的疑虑自然有道理,自从王子腾被贾赦告到御前,薛家便彻底失了请太医的资格和路子,就是那胡太医,也是等其休沐的时候,花重金请来。等王子腾入狱后,就是奉上大笔的银子,胡太医还是偷偷的来的,告诉薛家人不许外头说薛老爷吃的自己的药。为了薛老爷的病,薛家自是忍气吞声的答应了。

  谁知薛老爷却道:“我觉得钗儿的主意极好,日后就别再请胡太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