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给爸爸填了汤,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父母中间,一勺一勺慢悠悠喝。
“回来路上,正好赶上菜场快关门,我抓紧买了两个猪蹄,一把黄豆。炖的还不算很烂,要是时间再久点,会更好。”她满足的靠在椅背里,学了一晚上习,喝一碗猪蹄汤,实在是太幸福啦。
“闺女大啦!”华父想伸手摸摸闺女的头,伸手才意识到抓猪蹄沾了油,便只用手腕在女儿头顶蹭了蹭。
“爸爸妈妈辛苦啦。”她笑的甜甜。
“女儿真是小棉袄,一点不假。”华母今天劳动量大,正觉得饿呢。
夫妻俩各自喝了两碗汤,两个猪蹄很快便被干掉。
一直在桌边猛摇尾巴暗示的欢欢也得到了许多猪蹄骨头,它抱着这个啃两口,又将另一个啃两口,幸福来的就是这么突然,令狗措爪不及。
碗筷收好洗净后,华父伸了个懒腰,恨不得直接去睡。
华婕站在客厅门边,笑望着打开电视的妈妈,和在沙发上坐下的爸爸,一拍巴掌,宣布道:
“爸爸妈妈,清美双年展的排名下来了!”
“是吗?怎么样?”华母瞬间伏在沙发上,眉头挑的老高,疲惫一扫而空。
“亚军。”华婕笑的两排小白牙都露了出来。
“哇!”华母惊呼一声,吓的才要表达高兴的华父一哆嗦。
还不等华父斥责华母一惊一乍,忽然被对方抱住。
“哇,闺女太棒了!”华母抱着华父,猛拍了下丈夫的背。
“……”华父伸手本欲将媳妇推开,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稳重。
但不知怎么的,搭在她肩膀的手似有自己意识般,没有推人,反而轻轻拍抚起来。
“这个比赛居然能得亚军啊,你们老师不是说参加的都是全国最优秀的新生代吗?大多数都是大学生吧?”华父问。
“嗯!高中生不多。”华婕骄傲的挑起下巴,笑着嘚瑟道:“但我得了第二。”
“……”华父嘴角忍不住翘,心里暖烘烘的,也不知是女儿刚才那碗猪脚汤在向全身输送能量,还是因为女儿获奖开心。
他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难以讲出什么华丽丽的词汇,只好有些不自在道:“……整挺好。”
华婕哈哈大笑,走到爸妈跟前,就着妈妈敞开的怀抱俯下身体,钻进妈妈怀里拱了拱。
华父伸手揉了揉女儿脑袋,又有些别扭的收回。
华婕转头在妈妈怀里看了眼爸爸,她沉默了半晌,忽然拉过爸爸又粗又硬的手,猛亲了一口。
当你获得荣誉时,有家人陪着你高兴,替你骄傲,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活过一世,她才知道拥有在你高兴时愿意分享你的高兴,在你难过时愿意替你难过的人,是多么难得。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爱别人的能力,她能拥有这样虽然生涩,却内心如此温暖的父母,大概是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吧。
华父抽回手,在女儿脑袋上轻轻抽了下。
转回头直视电视,几息后忍不住嗤一声笑,转头瞪一眼女儿,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周末一家人去吃自助餐吧,给闺女庆祝庆祝。”华母笑着提议,“把沈老师和沈墨也带上吧,一直还没认真感谢过沈老师呢。”
“好呀。”华婕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离开妈妈怀里,她端正坐在沙发上,又跟爸妈说了下沈老师接下来要带着他们去首都的安排。
“对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两个可以调整桌面倾斜角度的绘画专用桌,一个是你的尺寸,一个是沈老师的尺寸。
“沈老师的那张,我做的很大,边缘简单雕了点松枝图案,很清雅很漂亮。
“等周末的时候,给沈老师送过去吧。
“沈老师对你这么好,咱们也不能欠太多人情,以后逢年过节,礼物都不能少了。”
华父严肃道。
“谢谢爸爸!”华婕竖起大拇哥。
三人又在沙发上聊了两句,华婕才拐回房间继续学习,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功课也要往前冲一冲才行。
客厅里,华母和丈夫的对话:
“哇,亚军呢,全国第二啊,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哈哈…”
“那可不厉害嘛!”华父嗤一声,表示对媳妇说废话的不满。
“你说怎么就这么厉害呢?随你还是随我?”
“那肯定是随我,做木匠的手巧,画画不也是手巧吗?”
“那我还会写毛笔字呢,画画和毛笔字才是一体的吧?”
“都是用毛笔就一体啊?”
“那当然了!”
电视上正播放《新白娘子传奇》,已不知是第几轮重播,每年总有两季,各个台都会循环播放《新白娘子传奇》和《西游记》。
女孩儿们头上披着枕巾,学着白娘子的手势,满屋子的转圈圈,假装自己是蛇妖。
男孩儿们则攥着木棍枝杈等所有长条状物体,在手上抡圆了耍到飞起,谁要是能把棍子耍出圈影来,那就是小伙伴中的明星人物。
寒假又要到了。
……
晚上11点多,父母都睡下了。
华婕考前准备的几套卷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这次考试明显比上次状况好一点,毕竟不需要多补那么多初中习题之类,一直都没停下努力学习,积累量够了,考前的工作量就小很多。
心里虽然忐忑,但总算不至于完全没底的心慌。
她刷牙洗脸换上睡衣,轻手轻脚到厨房喝水。
转身准备回去睡觉时,眼睛忽然望到了电话。
踱步到座机前,她伸手摸了摸话筒。
嘴唇抿起,忽然很想给沈墨打个电话。
他知道她在清美双年展的比赛中,得了第二名吗?
她想告诉他,想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会不会不那么别扭,大方的夸赞夸赞她……
心跳忽然失速,她又忙缩回手。
明天在学校就能见到了,哪那么心急还需要打电话啊,又不是什么急事儿。
无非是想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成绩,骄傲的跟他炫耀炫耀。
那股埋在胸腔里想要喷薄的快乐,渴望找个人说一说,聊一聊。
所以她想到了沈墨。
手掌贴在窗玻璃上,她脸靠近玻璃,向天上望去。
残缺的月挂在天穹,倔强的挥洒着晕光。
又在电话边踟蹰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没好意思拨出这通电话。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她可以给他发一条简讯。
不需要打电话那么庄重,也不用鼓起那么大的勇气。
转身回到房间,关好门,她钻进被窝,身体团成团,将被子边侧卷进腿间骑着,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露出餍足的恬静表情,逐渐沉入梦想。
窗外月华依旧。
虽然少男少女没在这样的夜晚通电话,却沐浴着同样的月光,在同样的时间想起对方。
……
……
第二天清晨,华婕急匆匆赶往学校。
她以为她来的够早了,却发现沈墨今天居然比她更早。
这家伙一向踩着点来学校,今天是转性了吗?
不过正好!
她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眉飞色舞的跑到座位前,高兴的双手撑在桌上,昂扬道:
“沈墨!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抢答道。
华婕的亢奋一下梗住,瞪圆了眼睛有点懵的望着懒散坐在座位上的抢话少年。
他这么一打岔,她情绪都断了,续不上了。
沈墨望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俊不禁。
她从班级门口跑过来的样子好像个快乐的傻瓜,还好这个时间来学校的人并不多。
不忍心看她努力要续上方才愉悦情绪的可怜样,他忽然变戏法般从课桌抽屉里拎出一整个蛋糕,往她桌上一放,问她:
“吃早饭了吗?”
“……”这下华婕彻底讲不出‘我清美双年展比赛得了亚军’的话了,她瞪着面前超级漂亮,一看就很好吃的蛋糕,愕然问他:
“你过生日吗?”
啊?沈墨居然是脚踏实地又闷骚的摩羯男吗?
不对啊,她知道他生日啊,不是这一天啊。
“不是。”他仰头望着她,笑吟吟道。
“那谁过生日啊?”她问。
“谁也不过生日,就当早饭吃。”他道。
“???”她耸眉,谁会拿这么大一个蛋糕,当早饭啊?
有钱就可以这么任性吗?
“来。”他伸手将塑料刀递给她。
“……”华婕接过刀,看着少年修长的好看手指慢条斯理解开蛋糕包装外的丝带,拆开包装,然后仰头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