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总算,清美双年展不至于办展失败,他肩头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以后每隔两年办一届,慢慢在国内外造成影响力后,清美双年展或许可以成为中国非常具备公信力的大展,如电影界的奥斯卡一般成为绘画人的梦想殿堂,受人关注和追捧。
“……好吧。”陈安通听说还可能有人跟自己竞争,心里有些无奈和忐忑,但还是跟着王建到后面贵宾室推进流程。
被王建问询了些诸如怎么得到邀请函,如何得知这个画展,感觉画展有没有什么需要提高的地方之类问题后,陈安通完成了交定金、留联系方式等全部登记环节。
王建又亲自陪陈安通逛了一遍画展,为他讲解了些画作背后的故事,然后才将人送走。
可接下来陈安通在北京的每一天都会来画展看一看,仿佛如果不来看,他的三幅画就会被人偷走一般。
一周时间很快便到了,他仍有工作要做,不可能在北京呆到画展结束,只得依依惜别。
回到上海时,正是3月初。
北京虽然还冷着,劲松虽然还下着雪,上海却已经春暖花开,甚至在他回去的那几天温度飙高到25度。
傍晚,德国餐厅室外的小桌也坐满了顾客,有的是来旅游的,有的是来跟客户吃饭,有的是约会,有的是解馋聚餐喝酒。
人们坐在室外,可以直接欣赏浦江风光。
夜晚来临,外滩另一边的成排银行、饭店建筑亮起灯光,浦江波光迎着月华和闪烁霓虹,是独属于大都会的繁华美景。
坐在浦江边饭店里吃饭的人们,看着风景,品尝着美味,享受富裕人生。
晚8点,德餐厅刚进门的空台上开始试音,坐在餐厅里面的人,和坐在餐厅门口的人都纷纷好奇的朝上望去。
之前餐厅都只有爵士乐放,还从没真人演奏过。
看样子现在是改进了,老板请了乐队来唱歌,这倒很有趣。
钢琴声起,贝斯声起,都是很专业的乐手。
直到穿着大t恤和休闲短裤,发型却格外正式的男主场开嗓,吃饭的客人们才微微皱起眉。
“是不是唱的挺一般的?”坐在门口的客人忍不住低声问朋友。
“嗯,是有点普通,外国ktv水平,不过这首爵士乐歌曲还是不错的。”朋友道。
“哎,你们请的这个乐队主场不太行啊?”客人品一口酒,对站在门口小台子边随时待命招呼客人的服务员道。
“那是我们老板。”服务员转头看了眼餐厅内小表演台上,坐着圆凳专注唱歌谈贝斯的陈安通,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自家老板上学时候居然组过乐队。
“???”客人愕然挑眉,有些尴尬。
“老板自己开店,自己有点小爱好,有啥办法?”服务员格外开朗,用玩笑的口气缓解了客人的尴尬,并耸肩道:“他唱着,只要没有难听到影响用餐,我们就听着呗。”
“……”倒也没毛病。
“那三个相框是啥?”另一个客人只想小表演台主场身后墙上挂着的三个空相框,看着怪吓人的。
“老板准备买三幅画,为了表达他坚决要买下来的决心,先把画框放那儿,等画到手了,再换上去。”服务员。
“……以这个中二程度来算,你们老板今年超不过15岁吧?”另一桌的客人听着觉得有趣,开了个善意玩笑。
“三十多了……除了这家店外,还在徐家汇有一家自己的设计公司呢。”服务员再次耸肩。
“……难得,这个年龄还能有这样的热情。”隔桌顾客笑着搭话。
“中年人的任性啊,有了些家底,然后缓一缓赚钱的脚步,追求追求自己的小梦想,满足满足自己的小爱好。说真的,我还觉得挺浪漫,挺可爱的。”最初问问题的客人叹了口气,对陈安通的唱功不再渴求。
门口几桌客人刚一块聊了餐厅老板的八卦,忽然相互间变得亲切起来,跨桌询问其对方职业和小时候的梦想,聊着聊着便喊服务员将桌子拼到了一起。
又点几瓶德国啤酒,吃着德国香肠拼盘和外焦里嫩的经典煎猪蹄,一边畅聊各自人生,回想当年,吹一吹近些年的成绩和失落的梦想,啤酒一杯一杯下肚。
甚至还把一位生活压力大,却从不曾忘记过往的中年男人给喝哭了。
这一晚,单这一桌就爆了单,啤酒半箱半箱的喝,钱流水般进入陈安通餐厅钱柜。
几天后,关于外滩边一家德国餐厅老板有空就亲自下场带着乐队唱歌的趣闻逐渐传开,虽然没有后世的超快速网络传播,但陈安通的店竟也逐渐被口口相传成了当红餐厅。
月底,当陈安通接到电话要进入拍卖环节时,他外滩边的德国餐厅效益涨了三分之一。
他想,这大概就是梦想的力量。
两千年代,还是个平凡人下海经商,可以靠自己的拼搏,乘风创业暴富的好时代。
阶级没有固化,每个人都能在大时代浪潮下,完成自己的跃升。
万业待兴的发展中国家,各行各业的企业家虚位以待,不止有创业成大资本家爸爸的马y,不止有王jl、董mz抓住机会逐渐跻身顶级富豪,也不止有老干妈征服全国成‘国民女神’,这是属于全民的机会时代——
每一个海边小酒馆里的路飞,都能揣着想当海贼王的梦想,真的在海上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陈安通感受到了这个时代追求个性和巅峰的气息,他的德国餐厅之所以一席难求,也正因为他的故事中所夹带的浪漫力量。
揣着对华婕的三幅画的感激和向往,他再次坐上飞往北京的飞机。
对那点醒他人生的三幅画,他志在必得。
第105章 从过往中解脱(二) 这都几点了,一个……
沈佳儒带着学生们连画了半个多月的4开大幅, 往常基本上是一天一幅画的效率,现在却因为开幅变大,要三四天才能画一幅。
在这个过程中, 四个学生的各种小问题忽然被放大,每个人都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沈佳儒要一边画自己的画,一边帮助学生们改错和提升,同样忙的脚打后脑勺, 甚至没工夫打电话给王建问问清美双年展的状况。
华婕自从送走了维斯特的人, 也进入到疯狂补习阶段——
跟着沈墨补课程,跟着沈老师补大开幅作画的各种技巧。
由于她才逐渐从匠气的泥沼中爬出来,在大开幅作画过程中,一旦遇到困难,难免本能的想靠上一世背诵的各种画法去解决问题。
为了不让匠气重新回到笔下, 她不得不增大私下里练习的力度。
彻底忘记上一世学的东西, 太浪费了,她要通过不断的试验和练习, 将上一世死记硬背的画法吃透, 融入到自己的画风里, 成为属于自己的东西。
去糟粕,留精华,才是进步的方式方法。
可想要达成这样的境界,所付出的努力就要加倍加倍再加倍。
是以,她每天抽所有时间画画, 也听取了沈墨的建议, 在每三天一次的休息日之外,都住在沈老师家的客房里。
如此节省时间,增加效率, 埋头只顾画画和学习。
基本上跟高三学生一样,每天早上5、6点起床,中午睡半小时午觉,晚上12点躺下,保证必要睡眠的5到6个小时即可。
偶尔画性浓郁,也会熬一两次夜。
很苦,但看着钱冲、方少珺和陆云飞也都咬着牙竭尽所能的寻求进步,她也就坚持了下来。
伙伴的影响力,是很可观的。
……
这天晚上,沈墨半夜起夜。
才走到三楼楼梯口,便被杵在那儿的石膏相吓了一跳。
他刚安抚下自己砰砰砰乱跳的心,拐过一圈一圈楼梯,心有防备的没被每个楼梯口梳着的石膏全身像吓到第二次。
结果在厨房门口,还是被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这tm……他们家就没有一片不存在石膏像的净土吗?
他一边喝水,一边盯着门口那面对着自己的石膏像,抬起头,楼梯口和客厅里摆着的石膏,仿佛也都在看着他,耳边似有哀嚎:好渴……好渴……也给我一口水喝……好渴啊……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喝掉半杯水,放下杯子想拐回楼上。
目光又被摆在客厅窗前的画作们吸引。
借着月光,他踱步到华婕的画前,忍不住感慨:
“她怎么能画的这么情绪饱满?”
“能看出情绪饱满吗?”一道女声忽然从左后侧方响起。
沈墨吓的差点风度尽失的大叫出声,捂住几欲跃出的心脏,他转头瞪向华婕:
“你怎么还不睡?怎么不开灯?”
“我刚关了灯准备去睡,就见你晃晃悠悠下来。我刚才明明见你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瞧见我了呢。”华婕委屈道,她又不是故意吓他咯。
“你穿一身白,跟个石膏像似的……”沈墨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拎住她的衣服后领,拽着她便往楼梯口走:“这都几点了?你明天是不想好好学习画画了吧?居然还不睡觉……”
华婕的确有些累了,憨笑着任她扶着颈后,如乖巧的猫般被他推着往前走。
然后,路过画室时,门忽然打开,一个高壮的人影走出来,蓬头垢面,疲惫拖沓的步伐犹如丧尸,吓的沈墨差点蹦起来。
本能一哆嗦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专注画画会忘记时间的亲爹。
这tm都几点了,一个个的都不睡觉……
“你们还没睡啊……”沈佳儒声音有些嘶哑,在这暗夜中显得格外诡魅。
“起夜喝水。”沈墨松开按着华婕脖子的手,率先转身拐上楼梯,走了两阶又忍不住回头,“你也睡吧。”
“……嗯,新画开始,有点沉迷无法自拔,没注意时间。”沈佳儒说着伸了个懒腰,捶捶自己发硬的肩膀,叹息道:
“要睡了,上年纪,熬不动咯。”
“老师晚安。”华婕道。
“嗯。”沈佳儒摆了摆手,径直走向厨房,弄了两杯水喝,随即拖沓着脚步,晃向自己卧室。
推开卧室门,沈佳儒眉头皱起,朝着已经关好的华婕房间望了一眼,嘀咕一句“这俩人大晚上都不睡觉,在客厅干什么呢?”。
挠了挠眉,才关上房门。
别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无数石膏像站岗般守护着房间各个角落。
……
……
周六,赵老师带着自己的高二艺考冲刺班来逛清美双年展,带着这些学美术的孩子们长长见识,感受下清美院的审美倾向,也算为下半年的艺考做做准备。
“看看这幅画的光影处理,你们考试的时候如果需要画铜壶,就把这个画法背下来。”
“这幅画的笔触,落笔的果断,要舍得用颜料,不然盖不住纸张颜色……”
“看看这边过度的处理,过度是冷色调,阴影是暖色调,明白为什么吗?”
赵老师一边走,一边以每幅画为例,给孩子们讲解标准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