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男工作人员接过饭菜转身便送进了浴池,于是,陈学广等人也第一次体验了跟一群大爷伏在浴池边,搭着浴池边沿当饭桌,光不出溜的吃饭。
留美归来的陈安通虽然不如法国人埃米尔那么大惊小怪,但这样的体验,还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新奇。
一大排各式各样的饭盒摆在池子边,大家吃一会儿还要把饭盒挪挪位置——
这个菜放在那边你够不着吧?来,放你面前你尝尝。
那个菜你尝过了吗?太远了?来,跟你面前那盘菜换换。
等吃完饭,大爷们还会告诉你,泡澡水里容易不消化,让你在池子边上坐一会儿。
然后再去搓个澡,站着搓,不积食,助消化。
横行澡堂子,大爷是专业的。
……
等下午一行人离开铁路浴池的时候,法国小伙脸红扑扑的,被招待的舒舒服服。
中法友好,初步达成。
埃米尔取手机的时候,华父在边上结账。
因为华母的缘故,浴池里的人来来往往间都跟华父打招呼。
来洗澡的客人也多是铁路这一片的,东北人情社会,铁路工人里谁跟谁都有点亲朋关系,见面不是拍拍肩膀,就是自来熟的笑谈几句。
埃米尔一边往兜里揣充电器,等待开机,一边看着华父朝着这个点点头,对着那个笑一笑,心里忍不住嘀咕:
华婕家在东北是不是很有权势,有头有脸?
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呢?
因为华母是铁路浴池的员工,老板跟华母关系又不错,华父一行人离开时,老板和今天当班的会计热情送行到门口,给足华父面子。
埃米尔看着这排场,忍不住心生敬畏。
……
……
法国。
埃米尔收藏画的朋友保罗,正捏着彩色传真机打出来的油画照片。
照片虽然不算特别清楚,却仍能看出苍劲笔触尽显潇洒,令人观画便能想象出画者挥笔时的利落和速度。
保罗先欣赏过笔触,才开始观察整幅画。
1分钟后,他从沙发上起身。
5分钟后,他开始在房间中踱步。
之后他看一会儿,想一会儿,再看一会儿,再想一会儿。
10分钟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远在中国的朋友埃米尔的电话。
听到关机提示音后,保罗眉头紧皱,坐回沙发后开始抖腿。
窗外的太阳热烈,法国正是朝阳爬升的上午时分。
……
……
华婕中午在沈老师家吃了顿饭,下午继续画画。
方少珺他们上午学画时就知道华婕下午要继续,为了更早凑齐满墙画作,三个人吃过午饭后,下午也前后脚赶了过来。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在为将来不知什么时候能视线的画展愿望,埋头努力着。
连续画了几个半天,华婕画的沈墨肖像特写中的大块铺色已经完成,她开始整体性规划着上第一轮小区块细节。
为了表现沈墨阳光下清透红润的皮肤,华婕不仅选用了橙、黄、红等暖色调配,还大胆的使用了绿色、蓝色和紫色等冷色。
其中绿色使用的尤其多,蓝色和紫色则只在阴影中做调剂。
钱冲休息间隙路过华婕身边,捏着笔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瞧着她果敢的往人脸上抹绿色,都忍不住替她捏把汗。
这tm用起色来,比他往画面上涂深色还大胆啊。
华婕之所以敢用偏浅色的草绿色块上脸,也并非毫无根据。
早期印象派大师雷诺阿为了表现阳光下的裸女,就曾用蓝色和紫色来描绘人物身上的阴影。
因为这些突出的冷色的使用,雷诺阿的这幅画甚至被批评为‘腐烂的尸体’。
但后人逐渐接受了这种画法,雷诺阿成为印象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他也被后世称为‘幸福画家’。
而他最爱也最被赞誉的画,多以‘女人’为题材。
华婕用透明水彩颜料来运用这种画法,铺描出的皮肤更紧通透有光泽。
铺叠了好一会儿皮肤,她收手仔细观察沈墨,随即换细毛笔,调出浅金色,低头开始细细勾勒沈墨被阳光直射的那一边的眼睫毛。
睫毛尖端是金色的,最靠近阳光的那几根最亮,弧度转向,描绘每一根睫毛尖端时都会重新调色。
当最后画好睫毛时,不仅同一根睫毛的尖端、中端末端颜色不同,每一根受光程度不同的睫毛颜色也不一样。
这就是画大于物体本身的特写作品时的快乐,细节中变化万千,沉溺描绘时,需要全神贯注和超强的观察力。
在这个时间里,华婕置身于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内心静如真空,情绪是和缓放松的。
当朝光的眼睛上睫毛描绘完第一层颜色后,她深吸一口气,从画板上抬起头。
后背忽然一阵酸痛,华婕身体一僵,停顿了好半晌,才慢慢直起腰。
方才沉浸画画时不注意,收笔回神后,才察觉自己已经伏板画了太长时间。
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再继续画,缓慢的放下画板,等刚画好的颜色晾干,站起身体时,后背肩胛和颈部仍针扎骨头般的疼,并且伴着阵阵钻心的酸痛。
她缓慢的长呼长吸,又发现不仅悲痛,手腕也酸酸的。
手指因为画画太沉浸,画细节又担心手抖而过于用力捏笔,导致中指第一节 指骨边缘皮肉被压下去一个凹痕,四周淤红,中心凹陷处白的没有血色。
她皱着眉,轻轻甩了甩手。
沈墨方才就察觉到华婕不对劲,瞧见她这小动作,便挪动长腿,在椅子上转了个向,面对她问道:
“怎么了?”
“手腕酸,后背和肩膀也有点不舒服。”华婕双眉耸起,眼望他时不自己流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沈墨歪头望着着她,嘴唇绷直,转头瞧见左手边椅子上搭着的厚坐垫,捞过来丢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命令道:
“过来坐这儿。”
“?”华婕脑子里还有一半停留在画上,一半停留在对职业病的畏惧上,糊里糊涂的也没去想他要干啥。
本能信任他的走过去,面朝着沈墨便弯腰准备坐下。
钱冲才从画室里出来准备上厕所,就见沈墨劈着两条大长腿坐在软椅上,华婕面对着少年,然后作势要跪坐在他双腿间——
“???”
“!!!”
钱富贵同学惊的双眼瞪凸,差点叫出声。
光天化日之下,他俩干什么呢?
是当屋子里的他们这些人不存在?还是俩人情到浓时按耐不住终于要白日宣淫了???
钱冲皱眉瞠目歪头呲牙,面对着客厅这不合时宜的一幕,露出不敢置信又愤怒的表情——
警察!
老师!
快来管管吧!
救救孩子的眼睛!
白晃晃阳光照耀下的大客厅里,沈墨意识到华婕居然要面对着他坐在他膝间时,也吓的瞬间满脸通红,急惶惶叱道:
“背对着我坐啊!!!!!!”
华婕被吓了一跳,腰玩下去一半,惊的一僵。
然后抬眼正对上少年裤腰下分叉的地方,脑袋里因高度沉浸绘画的糊糊状态终于消散,她瞬间反应过来沈墨为啥一惊一乍的大惊小怪。
喔一声忙快速起身又快速转身,华婕双手攥拳,心跳失速。
动作顿了几秒,才准备弯腰坐下。
可刚要弯腰,又反应过来自己腰弯下去的过程中,岂不是又个阶段是自己撅着屁股对着他?
日——上天简直是在为难她华婕!
深吸一口气,进退两难的她只好双脚交叉站,直挺挺向下,当场表演了一个千斤坠,一屁股盘坐在地。
耳中听到沈墨似乎松了一口长气,华婕的脸更红了。
她刚才走神太厉害了,俨然一个傻子。
丢脸。
想干掉沈墨灭口。
才起杀意,华婕又看到了站在画室门口的钱冲。
灭口对象加一。
“看什么呢?画你的画去。”华婕恼羞成怒。
“谁愿意看似的,我还怕长针眼呢。”钱冲一撇嘴,转身便走。
客厅里又只剩下华婕沈墨俩人,空气一时间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两人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华婕已经猜到沈墨是要给她捶捶背,可当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搭按在她肩上时,她肌肉还是紧了下。
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紧绷,手指顿了下,才开始用力压捏。
酸痛感袭来,伴随着纾解痛感的麻,和一种奇奇怪怪的痒。
眉头皱紧,少女的五官逐渐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