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昧平生
第139章
比赛结束后, 四中的带队老师的脸已经黑成一口锅。
他找了节目的主办方申诉，询问选手过敏而不得不退场是否有失比赛公允。主办方举了几个例子，“华东赛区有一道色彩题, 有个学校的队员是色盲，他的队员依旧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这是一场团队的比赛，不是个人的独秀。能够在不利因素干扰下取胜的团队才是优秀的团队……”
虞轻雁等人退场后，看到黑面神这一脸煞气，纷纷噤声。
就连平时看四中不太顺眼的老王, 此刻也沉默地抿起嘴, 双手负在身后用力咳嗽：“怎么，你们还不走？”
四中的学神们有序地退场, 即便输了好像在他们脸上也看不到失败者的沮丧。蓝芯犹豫片刻跑过去，安稳他们：“你们还好吗？”
陆流戏谑地看着蓝芯, 耸了耸肩：“还成。大不了明天早上就回C市喽。”
不过四中在先前的比赛中累积的分数较高，虽然在“南北争霸”输给了R中, 但几支队伍的积分咬得很紧, 如果R中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没有获胜, 四中仍有机会再战。
她撩起耳边的短发，“说起来R中挺强的, 数学好、眼神准……”
姜媛媛冷冷地看了陆流一眼，
周秀伸手去握着花絮的手, 手落空了，侧过头才发现身旁的花絮早已不见了人影。
虞轻雁说：“絮姐可能陪杜衡去医院了。”
此时，R中的队伍恰好退场，打头的是队长顾明西, 个子最高、表情最冷淡, 跟着的是小鲜肉江嘉俊……队伍最末端的走出来的是陆灵珊。每个人都长得极有特色, 队伍颜值高得跟“明星裕德队”不分伯仲。
场内的粉丝热烈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队长及成员表情淡漠地从四中队员身边经过，目不斜视，仿佛胜利对于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四中的学神们：“……”
长这么大，从来只有他们最欠扁的份，没见过这么欠扁的。
姜媛媛的表情更冷，羽神嗤了一声，“走了。”
蓝芯似乎能够感受到一点点四中微妙的尴尬，好好的国二，先是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裕德中学。现在又输给了去年的手下败将。
陆流走到周秀的面前，说：“花絮跟我说了，你叫‘秀儿’对吧？”
周秀：“……”
陆流忽然一笑，“秀儿，下午加油！”
周秀一行人回到了酒店，吃完午饭后老王撵了众人去睡觉。
周秀没有午睡的习惯，她习惯了在中午的时候看会书放松放松。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花絮说：“抱歉秀秀，下午的比赛我可能会迟到/流泪.JPG。”
周秀准备合上手机之际，刷到了花絮的动态。花絮拍了一张杜衡的侧脸，配了一颗碎裂的红心。花絮很少发动态，即使谈恋爱后也没秀过恩爱，但她这次发了动态。
裕德的比赛花絮场场不落，即便裕德和四中对阵，花絮也是公开表示支持裕德。但这一次她却要失约了……
周秀眼前划过花絮担忧的表情，摁灭了屏幕，握紧了手机。
陆灵珊很有可能是作弊的，她的数学绝没有这么好。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周秀的心头。
……
下午。
裕德队即将应战H中队，谢澄和席少原上午没有去看比赛，但却听说了四中战败的消息。
老王集合队伍，准备出发到电视台。离开酒店时，席少原撇头看了一眼在露台喝下午茶的顾明西等人。
谢澄顺着席少原的动作，视线滑过陆灵珊，视若无睹般地继续往前走。
章琦嫌弃地说：“好啦，齐雅光你收回你舔狗般的眼神。人家看都没看你。”
齐雅光才愣愣地跟着队伍上了汽车。
下午三点整。
一队身着白色海军制服的队伍走上舞台，现场爆发出一声热烈的喝彩。裕德的男生身着鲜亮的白衬衫、西装裤；女生穿着制服外套、小短裙，扎起一根油亮的马尾辫，迎面扑来一股青春靓丽的味道。
主持人宣布开赛后，林之舟这边一个劲地摁铃抢答。
……
医院。
花絮陪着杜衡打完了两瓶吊针，看他浮肿的面孔症状稍稍消去，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恢复正常了，我去看比赛啦。”
花絮揉了揉杜衡的脸，火速打车赶去电视台。
等她拿着票悄悄地走进演播厅的时候，现场爆发出一阵比一阵高的尖叫声：“秀神赛高！”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花絮在虞轻雁旁边坐了下来，“怎么样怎么样？”
24班的学渣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泛着激动的水光，个个声嘶力竭地说道：“絮姐你来得可真晚！”
虞轻雁喉咙沙哑地说：“刚刚结束了一个趣味智力题，秀神直接削了对面的光头！”
对方是去年的国一队伍啊！
花絮有些吃惊，但想了想也不奇怪，上午的比赛四中两个趣味题目都是零分。一路比赛走到这里，每支队伍选手的智商大抵相差不大。
缺少的是一些运气而已。
她稍稍坐正了身体，只听见主持人宣布了第二个智力趣味题：
“错乱魔方：官方认可的世界最大的魔方是17阶魔方，该阶魔方复原最快的吉尼斯纪录为3小时12分钟。
17阶魔方除难度系数外，还以其笨重、难拧出名。现在人手一只打乱的17阶魔方观察，请选手依靠数学想象及数学构造，写出复原所有步骤。本环节以队伍每个人魔方复原度累加，作为获胜依据。”
所谓的复原步骤，指的是将具体的问题抽象成数据，以代数形式处理几何问题。设魔方某一小块的点坐标为（x，y，z），记录它们的复原运动轨迹。
为了这个环节的严谨，节目组特邀“光寰”的开发部做了一个17阶魔方复原验证的程序，以供选手写出步骤后立即验证。
比赛的题目刚公布，全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界吉尼斯记录都搬出来了，这是向天借来的胆子才有勇气碰瓷吉尼斯记录吧。既不能上手试玩，还要抽象成数学问题，《智力对抗》这个节目是想上天的节奏吗？
“卧槽，看上午的比赛还以为是修罗场，再看看现在……”
只有“上刀山、下油锅”，才能形容此刻的惨状。
这真不是在为难一群高中生吗？这个项目的难度已经近乎妖魔了。
“讨论限半小时，答题一小时。”主持人宣布开赛。
只见两只队伍的同学讨论了许久，商讨出正确的思路步骤后，每个人开始在答题器上敲下坐标步骤。
镜头给到了每个学生身上，H中的队长打好草稿后，写写删删，某一秒忽然把退格键直直摁到底，步骤删了个精光。
而裕德队这一边，齐雅光的额头沁出了很多汗，只打下了寥寥几行坐标。某一刻她表情狰狞得仿佛想摔坏答题器。
学渣们：“……”
瑟瑟发抖、感同身受。
老王身为带队多年的数奥老师，和H中的老师商量了起来。
他们摇摇头，“如果能直接上手操作魔方，可以即时更新错误，复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抽象成数学问题，其中涉及成千上万个步骤、不容许出错，它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难度了。处理魔方最简单的方法是设计程序。”
但让这些学生写，写到猴年马月？
某个老师摇摇头说：“如果能够迅速从大量计算中找出数学规律，写步骤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这些学生能拥有这样丰富且缜密的数学想象力？
老王的面庞阴晴不定，担忧得一声不吭。
H中有两个去年的国家队员，一个是信息技术的、另一个是数学的。数理不分家，国家信奥队员也约等于半个国家数奥队员。
而裕德最好的成绩，只是联赛省一，一个数学、另一个是生物……
四十分钟的时候，H中的信奥队员提交了答案。
程序员提交答案到系统运行，复原率36%，相当于复原了两面多一点，全场爆发出一声喝彩。裕德中学的粉丝团紧张得掌心捏出一把汗。
一个小时过去，所有成员的答题结果全部需要提交上去。
系统运行测试中，大屏幕迅速地滚出了H中复原的魔方，成绩依次是36%、14%、8%、28%、31%、26%，共143%。
裕德中学的六个混乱的魔方次第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大家的心脏砰砰砰，高高地提到半空中——
只见大屏幕上闪出了裕德第一个百分比成绩，9%，复原的魔方乱七八糟，色块几乎跟没有复原过一模一样。
齐雅光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接下来几个成绩分别是：13%、27%、17%、32%。目前累加已经有98%，整整相差45%，两队拉开了如此之大的差距，强队不愧为强队。
五个数据已经公布完毕，支持裕德的学生既害怕、又怀揣着渺茫的希望紧张等待着六个数据的出现。
但理智告诉他们，这近乎是不可能的。
裕德最好的成绩应该是那个32%的成绩了，现在裕德与H中相差的数据，比H中最佳成绩还要高出近十个点。
如果算上抢答环节的分数，H中恰恰好比裕德多出微弱的两分。裕德遗憾落败……
如果不是上一个环境太精彩，也不会衬托出此刻的憾败有多么落魄。
花絮懊丧地低下头，杜衡发来消息问：“比赛结束了吗，怎么样？”
她刚刚想打：“结束了……”
花絮的拇指在键盘上敲出“输了”两个字，却迟迟未能发送出去。
南方代表队今年的比赛过于惨烈，两支队伍均输给B市的学校，去年，四中好歹能够赢一场。
主持人在数千道目光下，眨了眨眼，“稳住呼吸、稳住心跳哦，让我们来看看裕德队最后一个成绩，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那个混乱的魔方一秒复原，六个面次第旋转，均是同色系，屏幕上惊现一个可怕的数据：“100%。”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大大的“啊”的音节，响彻全场。
这一刻，花絮捂住了嘴巴，眼眶里瞬间激动地沁出了一颗泪水，几乎溢了出来。
这一刻，虞轻雁嚼着口香糖的牙齿，忽然咬到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