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要冯婕妤说,俞皇后怕不是等着朱晟再出事呢!
这么多个皇子,少一个,多一份胜算,谁心里都有小九九。
冯婕妤哭了一会儿,起身擦了擦双眼,硬着声,道:“恩荣伯府都靠不住,更别说其他人了,我们还是得自己想法子。我就等着霍以骁查,我就看看,是谁把晟儿当刀!”
夜幕沉了下来。
朱晟的府邸里,亮着油灯。
以前是饮酒作乐,现在是借酒消愁。
他这会儿已经是半醉了。
正妃刘氏来扶他,被朱晟一把甩开。
醉酒的人手上没个轻重,刘氏娇小玲珑的,被他一甩,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吓得两个嬷嬷赶紧上来扶。
刘氏崴伤了脚,痛得站都站不直,见朱晟还要发酒疯,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干脆不理,瞪了几眼陪朱晟吃酒的美人们,自个儿回屋去了。
等她一走,酒又开了一坛,一个个喝得七歪八倒的。
齐美人招呼了两个婆子,把朱晟扶去了书房,自个儿跟进去,绞帕子给朱晟擦脸。
夜更深了。
一只黑猫大摇大摆地在皇子府里走了一圈,又飞快地离开。
它跑回燕子胡同,跳进了西跨院。
温宴睡得正香,被一个接一个打喷嚏的动静给吵着了,皱着眉头唤岁娘。
岁娘披着衣服起身,打开门一看。
阿嚏!
地上的黑檀儿对着她就是一个喷嚏。
黑檀儿进了屋子,又是三声。
温宴这下清醒了,撩开幔帐,探着身子唤:“黑檀儿?”
黑猫窜到了床边,一面打喷嚏一面骂,听得温宴哈哈大笑。
岁娘听不懂,但她知道,她家姑娘几乎要笑得从床上摔下来了。
温宴扶住岁娘的肩膀,稳住身形,边笑边说:“你先给它打一盆清水,它要洗脸。”
岁娘应下。
刚一备好,黑檀儿整个身子跃进去,在水里打了两个滚。
温宴这才道:“它说,这个美人那个美人的,它看不出哪里美,只知道身上的熏香味道重得能熏死猫。
每个人用的香料都不同,混在一起,更加可怕。
它都要被熏得厥过去了。”
岁娘:“……”
能让不喜欢水的黑檀儿主动往水里蹦,可见是真的很可怕了。
上一回,黑檀儿跳水里不肯出来,还是它打架弄得浑身是血的时候。
黑檀儿拿脚垫子用力搓着脸,等满意了,才从盆里出来,甩了一地的水。
岁娘给它铺了块毯子。
黑檀儿往上头一倒,小脑袋抵着毯子,又是滚又是蹭,折腾了一盏茶的工夫,总算把自己收拾地像一只正经猫了。
没错,那些混起来可怕的熏香酒味,闻着就一点儿不正经!
翌日,朱晟醒来时,脑袋跟炸开了一样。
宿醉就是这样。
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齐美人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见他醒着,便道:“殿下,趁热喝了吧。”
“不喝,”朱晟道,“醒什么酒,还是要醉的。”
齐美人放下碗,在床沿坐下,替他按额头。
“外面有消息吗?”朱晟问,“母妃怎么样了?成欢呢?”
齐美人道:“奴也不知道,府外有御林守着,消息都进不来。”
“真想递个消息,难道会递不了?”朱晟冷笑。
“殿下,现在是风口浪尖,最严的时候,”齐美人道,“您忍上些时日,一定有办法的。”
朱晟笑了笑:“我完了,他们一个个都不管我,只有你,你还跟以前一样。”
齐美人弯着眼睛笑。
“你去告诉他,”朱晟语气一变,“他们要是不想个法子出来,就别怪我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去。”
齐美人的笑容凝在了脸上:“殿下……”
朱晟哼道:“柒大人把事情办砸了,罪名都是我的,他们想得可真好!既如此,那就鱼死网破。”
“您别说气话,”齐美人道,“奴会想法子转告主子的。”
朱晟翻了个身。
各个都是主子,可他,却是皇子!
第186章 规劝
齐美人出去了。
朱晟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正午的阳光穿过幔帐,他才被刺得醒了过来。
睡了个回笼觉,不仅没有半分痛快,浑身酸痛的感觉反而更厉害了。
朱晟挣扎着坐起身来,喉咙干涩,发一个声都费劲。
他自是不可能去扯着嗓子唤人,从床头取了个玩意儿,啪得丢到了地上。
守在外头的亲随听见动静,赶忙进来等吩咐。
朱晟指了指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醒酒汤。
亲随道:“殿下想用一碗?小的让厨房给您弄碗热的?”
朱晟看了他一眼,还是懒得说话,又倒了回去。
这是默许了。
亲随会意,转身去办。
很快,刘氏端着做好的醒酒汤,一崴一崴地进来了。
她昨儿半夜摔了一下,没有伤到筋骨,但对于细皮嫩肉的人而言,还是很不舒服。
刘氏对朱晟自是有怨气,可夫妻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殿下过得不好,她和她的娘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只能耐着心思来劝。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摔在地上的玩意儿。
形状一目了然,用处可想而知。
刘氏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骂了那群骚蹄子又骂朱晟,强忍着火气伺候朱晟用了醒酒汤。
热汤下肚,朱晟的五脏六腑舒服了一些。
“殿下今晚上还要喝吗?”刘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怒气冲冲。
朱晟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管。
刘氏哪里能不管?
“我知道殿下嫌我烦,”刘氏道,“我也确实烦。”
朱晟瞅了她一眼。
刘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因为,婕妤娘娘见不着您,公主殿下也见不着您,这个府里能烦您的只有我了。”
提起冯婕妤和成欢,朱晟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刘氏说下去。
“您在府中,娘娘与公主在宫中,彼此收不到对方的消息,您可曾想过,娘娘和公主会有多担心吗?”刘氏沉声道,“娘娘就您一个嫡亲的儿子,她这会儿定然是想方设法要帮您。
可您呢?您吃酒,醉酒,整日整夜地喝。”
朱晟转过头去,干巴巴道:“不喝酒能做什么?喝不喝酒都出不去。”
“是,现在的机会不在您自己手里,”刘氏道,“可一旦娘娘寻到了法子,跟皇上求了情,皇上一问,知道您没有反思、而是酗酒,他岂会不继续罚您?
就算皇上不松口,有一天您能想法子给娘娘递消息了,您要告诉她,您这些日子就在府里醉酒作乐?
您是想担心死娘娘和公主!”
朱晟沉默着。
与最初不耐烦的沉默不同,刘氏知道他多少听进去一些。
“殿下,”刘氏继续劝,“禁足是无趣了些,您少了很多消遣,不能去马场跑马,也不能去校场搏击,但总会过去的。
您忍一时,仔仔细细写一些反思、自省的文章,将来想办法呈到御前。
有娘娘和公主在,一定会有转机的。”
朱晟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道:“你不懂。”
刘氏什么都不知道,连他到底怎么惹了皇上都不清楚,只晓得他禁足期间被叫进御书房,没多久又回来,还给府邸周围带来了一圈御林军。
她以为不过是禁足又禁得厉害了些。
其实,这已经是幽禁了。
光一个密道,他给父皇写上八十、一百篇文章,都没有丝毫用处。
“我不懂,殿下就不能说给我懂?”刘氏的火气窜上来,话才冲出口,她就后悔了,朱晟吃软不吃硬,她忍了这么一会儿,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