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作息,霍以骁也是一样。
好在,那些都过去了。
夜里一躺下就能入眠,不止是霍以骁轻松,霍太妃也放心。
隐雷想,这些都是温姑娘的功劳。
而且,功劳还不仅于此。
自从他们爷与温姑娘在临安城熟悉起来之后,霍以骁的性子都有了些改变。
屋子里,榻子上的霍以骁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之间,他做了一个梦。
他的面前不再是那扇窗子,而是一扇门。
他的门外,温宴在门里。
门里的小狐狸不晓得说了什么,门紧闭不开。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岁娘站在那儿,噼里啪啦地倒豆子,说了长长一串。
“来了来了,你是半点儿也不肯等,姑娘沐浴呢,一声不吭跑出去,以为你今儿夜里不回来了,姑娘还说把门关严实,回来了也不放你进来,真一叫唤又心疼,让我给你开门……”
梦里的霍以骁听出来了,跟岁娘说黑檀儿的那段,如出一辙,只把“窗户”换成了“门”。
再之后,他在桌边坐下,等着温宴。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这一次,他不止听见了黑檀儿的声音,也听见了清晰的水声。
是温宴沐浴的动静。
那一人一猫不知道在说什么笑话,沐浴都很热闹。
霍以骁又等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他暗暗清了清嗓子,回过头去,问了一句“你把茶叶放哪儿了”。
梦里的这一句,比先前的语气更平静,态度更自然。
而这一次,愣住了的不是温宴,而是他。
温宴散着长发,发梢还在滴水,她就披了一件外衣,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看起来比现在的温宴成熟一些,好像也长高了一点儿。
她的双手放在腹部,笑着道:“我有了,有孩子了。”
噗通。
霍以骁听见了自己沉沉的心跳声。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便猛得睁开了眼睛。
云层散了些,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斑斑驳驳的落在地砖上。
霍以骁撑坐起身,呼吸急促,他用手按了按胸口。
心跳很快,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那个梦境在他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是梦,又不是梦。
因为有一些场面,是今晚上他才经历过的,这些虚虚实实混在一起,真不真、假不假的。
霍以骁趿着鞋子走到桌边,倒了些茶水,一口气喝下去。
温宴说过,那个梦里,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当然,也不一样。
温宴的梦里,她还没有把“喜事”告诉他,这场经历了十三年的梦就醒了。
因此,他刚刚梦境中的画面,其实并没有发生过。
他的梦境,不过是那些被温宴灌输给他的事情,与他今夜的画面,混杂在了一起而已。
真真切切的乱七八糟。
霍以骁深吸了一口气,他真是被小狐狸带到坑里去了。
放下茶盏,霍以骁躺回了榻子上,闭上了眼睛,却了无睡意。
一个念头总是再脑海里来来回回。
如果没有醒过来,他会如何回应温宴?
身边人有了身孕,她肚子里孕育了一个生命,作为那个孩子的父亲,会欣喜若狂,还是不知所措?
一时半会儿间,霍以骁很难说明白。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会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不安和惶恐。
他和皇上不一样。
孩子,本该在父母的期望中诞生。
或者说,皇上的其他孩子,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他们在娘胎里时,得到了父母的关注和期待。
只有他是不同的。
他没有问过皇上,但他可以想象,在知道有他的时候,皇上会是多么的慌张、多么的畏怯。
天,渐渐亮了。
燕子胡同里,温慧起了个大早,手脚麻利地做着女红。
许是做了几套之后有了经验,这两套,温慧做得很顺、也很快,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今儿傍晚便能完工。
温婧坐在一旁替她打下手,一面分线,一面和温宴说笑。
下午时,胡嬷嬷欢天喜地地进来,把帖子递给自家三位姑娘:“宫里送来的。”
温宴接过来一看,笑道:“公主送来的,请我们明儿进宫去说说话,我猜啊,大抵是瑛嫔娘娘等不住了,想让二姐替她的猫儿做衣裳。”
温慧放下手中的活,凑过来看了一眼,略有些紧张:“进宫呀,我还没有进过宫呢。”
“姑娘怕什么?”胡嬷嬷笑道,“有三姑娘陪着,以后可不会只有这一回。您去过行宫了,见过好几位公主,规矩都记在心里,不会出错的。”
温慧点了点头。
姑娘们要一块进宫,桂老夫人十分看重,说了不少提点的话。
翌日,三人进宫,到了成安公主那儿,果不其然,瑛嫔抱着猫儿等着她们。
瑛嫔被席澄做的那几套衣裳给勾住了心,她的想法很多,一一与温慧和温婧说明。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一个宫女来通禀,说是成欢公主使人来请温宴。
温宴疑惑地看了成安一眼。
说真的,她与成欢,没什么交情。
成安努了努嘴,道:“她前几日养了只猫。”
温宴挑眉。
她的印象里,成欢公主并不喜欢这些猫啊狗的,她竟然会好端端养起了猫?
公主请她过去,温宴也不好推辞。
成安想了想,除了黄嬷嬷跟着,还让玉蝉也一块去。
引路的宫女带着温宴,一直到了锦华宫。
温宴进去,没有见到成欢公主,而是被带到了冯婕妤的面前。
第272章 连皇上都不知道
正是一天里日头最好的时候,窗户开着,殿内很是明亮。
冯婕妤坐在窗边的木炕上,看着被带进来的温宴。
温宴没有见到成欢公主的身影,却也没有忘了规矩,礼数周全地给冯婕妤请安。
冯婕妤的声音淡淡的:“坐着说话吧。”
宫女端来了绣墩。
温宴见这状况,心里有数了。
所谓的成欢公主只是句托词,真正想见她的是冯婕妤。
既来之、则安之,温宴便听一听,冯婕妤到底要说些什么。
宫女们很是周全,又是备茶,又是备点心。
冯婕妤抬眸看了眼玉蝉:“你先出去吧。”
玉蝉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看向温宴。
公主让她跟着温姑娘,以免出岔子,但冯婕妤开了口,她实在不好强硬。
冯婕妤看出来了玉蝉的心思,没有恼,反而是轻笑了声,嘬了口茶,道:“怎的?成安怕我生吃了温宴?
我有话与她说,你若听了,少不得转告成安。
偏都是些成安不知道比知道要强得多的事儿,依我看,还是不听为好。
免得成安性子上来了,惠妃又要心急火燎了。
要是不放心,不还有黄嬷嬷在吗?”
话说到了这份上,玉蝉在坚持,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她赶紧告罪,退了出去。
殿内的人也都退了七七八八,除了冯婕妤、温宴、白嬷嬷和黄嬷嬷,再没有其他人了。
冯婕妤这才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姑娘。
温宴原就在宫中生活,冯婕妤自然是认得她的。
小两年过去了,温宴与印象中的模样还是有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