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至于坊间传言……
要么安氏自己活下来,要么衙门能抓到人。
这两样,老夫人不装颠也使不上劲儿。
桂老夫人精明又爱算,如此包赚不赔的生意,自不会错过。
温宴理顺了,自然要给胡嬷嬷腾出舞台来。
温宴和温鸢两个正主在前,胡嬷嬷再能渲染情绪、层层递进,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发挥。
得让胡嬷嬷放下心中包袱、放胆去说。
给桂老夫人喂一颗定心丸。
夜色沉下来,临安城的热闹不输白日。
霍以暄进了府衙。
李知府看着霍以暄把食盒交给霍怀定,赶忙夸道:“霍大人,公子可真有心了。”
“难得孝顺,”霍怀定轻笑了声,问霍以暄道,“你们两人用了晚饭吗?”
“一会儿去。”
李知府听他们父子对话,这才注意到,角落处还站着个人。
那人隐在夜色中,身影不太清晰,只分辨出是个少年人。
“那位是……”李知府询问。
霍怀定道:“家中侄儿。”
李知府自不再多想。
霍以暄话多,问道:“就今儿下午遇上那案子,我们刚在街上听到的,说顺平伯夫人前脚出了侯府,侯府后脚就请医婆了。
定安侯夫人本就身受重伤,又被气到吐血。
这两家是世仇吗?”
李知府笑不出来了,尴尬地搓了搓手:“是这样……”
“顺平伯府那季究想娶我侄女儿,就是夏太傅的外孙女,下午来送布料的那个。我们家不同意,拒了几次了,”温子甫从书房里出来,听说老母亲被气吐血了,哪里还管李知府是个什么应对,直接道,“对方不依不饶,又是书院里打我侄儿,又是污蔑我侄女儿,什么脏水都泼过来。”
霍以暄顺口道:“临安不愧是旧都……”
霍怀定瞪了他一眼。
霍以暄赶紧把后半句“世家纨绔不着调起来都一个样儿”给咽了下去。
李知府一手捂着心窝,一手按着额头,背过身去不掺和了。
角落里,霍以骁抬起眼皮子。
顺平伯府硬要娶温宴?
季究?
又是个什么货色?
第29章 问几个事儿
霍以骁出了府衙,靠着石狮子站了会儿,就见霍以暄小跑着出来了。
“怎得不说一声就走了,”霍以暄一把勾着霍以骁的肩膀,“迫不及待想游西子湖?”
霍以骁没有动,只道:“暄仔。”
霍以暄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收回胳膊站直了。
见他如此反应,边上候着的亲随噗嗤笑出了声。
霍以暄瞪了亲随一眼,佯装随意地摸了摸鼻尖:“你能别学我爹吗?吓死个人。一听就觉得没好事儿。”
这是他的小名。
母亲自幼这么叫他。
随着年岁增长,母亲不再这么叫了,倒是父亲一直不曾改口,尤其是训人的时候。
自家兄弟几个听得多了,时不时也打趣两声。
“有事说事。”霍以暄道。
霍以骁道:“想游西子湖,你认得路吗?渡口在哪儿?”
“不认得,”霍以暄答,“问人呗,你不想开口,我还长嘴了呢。”
霍以骁道:“叫人引上黑船,一壶酒百银,一首曲子千金,我们两个跳湖报官吗?”
闻言,霍以暄笑了起来。
这是今夏京城里最好笑的笑话。
有几家纨绔自诩风流,结果着了道,不得不报官了事,银子虽然保住了,面子丢了个干净。
西子湖上的花船,跳下去断不了腿,但绝对更丢人。
霍以暄笑着道:“那你说怎么办?”
霍以骁朝府衙大门抬了抬下颚:“问他们要个引路的。”
衙内,霍怀定正品尝着临安佳肴,就见霍以暄去而复返。
霍以暄道:“都说西湖四季昼夜景色各异,不游西子湖就白来了趟临安……”
霍怀定睨他:“说重点。”
“我们不认路,”霍以暄忙道,“缺个向导。”
李知府一拍胳膊。
他这是在临安城当官当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条。
巡按到了,衙门办事要干净漂亮,把公子们照顾好,也是重中之重。
霍家的公子,不说能称兄道弟,就交个朋友、结个善缘,也是极好的。
李知府忙道:“年轻人游湖,还是同龄人结伴的好,我家没有这个岁数的儿子、侄儿,温同知府上倒有一位,只是家中遇险,不便消遣,这样,让孟同知的长孙给公子们引个路?”
霍怀定应了,只是道:“就看个景,吃盏酒,不许胡来。”
孟同知的长孙孟钰被叫了来,他个头不高,说话温和,看着是个实诚人。
既是引路,孟钰就老实引路。
霍以骁不怎么开口,孟钰便不搭话,只与好脾气的霍以暄说些城中趣事。
临安城热闹。
渡口渐近,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孟钰正要打发小厮去寻只小船,突然听边上人问起了季究。
“那人怎样?”
孟钰定睛一看,问话的是一路上几乎没有开过口的霍以骁。
“季公子……”孟钰斟酌着用词,道,“我与他只是面识。他是顺平伯夫人的幺孙,很受家中喜欢,平时与自家表兄弟一道,很喜欢游湖。”
霍以暄替他换了个直白点的说辞:“被宠得无法无天,狗腿子一堆。”
孟钰显然不是个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干干笑了笑,借着备船先走开了。
“你问那季究做什么?”霍以暄见此,偏头问霍以骁,见后者没有回答,又自言自语,“那人跟你半点干系没有,硬说关系,因为夏太傅家那小丫头?”
霍以骁的目光落在渡口的灯笼上,淡淡道:“为了成安,成安若知道有这么个不识相的盯上了温宴,她准生气。”
“你什么时候还管公主生气不生气的了?”霍以暄道。
霍以骁不再开口。
孟钰寻了只小舟,船夫把一行人送到了一家船上酒肆。
船不大,酒菜味道极好,一面品酒,一面游湖,别有一番趣味。
远处,各色大小花船,丝竹声阵阵。
霍以暄靠着栏杆吹夜风,问孟钰道:“你说季究爱游湖,哪条花船是他家的?”
孟钰摇了摇头:“湖大船多,不好认。”
待船只靠岸,孟钰想把人送回驿馆,却不想,岸上已经寻不到霍家兄弟了。
四更天,星子都叫云层隐了。
一艘小舟摇晃着靠近了季家花船。
大抵是都已经醉了,花船上已经没有唱曲吃酒的动静了。
小舟上,霍以暄叹着问霍以骁:“你找了一圈难不能是就想看看这家花船长什么样?你得动手是吧?回头我爹问起来……”
“暄仔。”霍以骁唤了声。
霍以暄捂了把脸:“行,您是爷,您说了算。我就想问问,骁爷您把人绑了,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问几个事儿。”霍以骁说完,翻身跃上了花船。
船内酒气浓郁。
霍以骁不认得季究,但季究的衣着是船内最讲究的,他一挑一个准,提着对方的后领子又跃回了小舟上。
季究浑然不知摊上事了,半醉半醒着骂骂咧咧:“老疯婆子,吐药说成吐血,她倒是吐两口血看看!”
霍以骁面不改色地把季究的脑袋按进湖水中,又提起来。
季究呛了水,酒霎时间就醒了,还未等看清楚状况,就叫一块黑布蒙住了脸。
他叫了起来:“什么人?敢劫我?不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霍以骁懒懒道,“季究嘛。”
“知道你还敢……哎呦!”季究被踹了一脚,痛得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