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黑猫儿自娱自乐? 很是愉快。
霍以骁弯了唇角? 短促地笑了声。
他想要说什么? 却被身边的温宴抢了先。
“你看,知道你辛苦,黑檀儿帮你把没用的纸都撕开? 那竹条就能用了。”温宴从门板上起身? 又顺势往前,身子就这么倚在了霍以骁身上。
霍以骁:“……”
一大早就没好话,隔了一晚上了? 还嫌揶揄不够。
霍以骁道:“那正好? 黑檀儿撕纸? 你等下把竹条上的线拆了? 再拿去把沾上的浆糊洗干净? 看天色? 今儿应是晴天,洗了直接晒。”
温宴撇了撇嘴,身子还跟没骨头一样。
霍以骁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
撇嘴就对了,不乐意就对了。
他顺着往下说:“我原打算着劈了竹子从头做的,千金不换? 你既然这么说……”
霍以骁顿了顿? 他在等温宴反悔。
倒不是他真想干那劈竹打磨竹条的活儿? 而是不想一清早的? 又被小狐狸占口风上风。
没成想,温宴却应下了。
她说:“不能让黑檀儿做白工,得尊重它出的力。”
这牌不按常理出? 霍以骁脑壳疼。
邢妈妈提着食盒来,这话题才算暂时结了。
温宴接过食盒,回里头摆桌,背着霍以骁的时候,脸上笑盈盈的。
美好的一天,从打嘴仗赢了开始。
霍以骁用了早饭,算着时辰,往宫城去。
宫门刚刚打开,老大人们结伴着往里头走,见了人,互相拱一拱手,道一声新年里一切随顺。
一身官袍的人,盼着的就是随顺。
不出错,别跟去年那几位似的,丢了官还丢了命,什么都没剩下。
霍以骁老远就看到朱茂了。
朱桓和朱钰从庆云宫出发,不与他们一路,朱茂向来是一副架不住与官员们寒暄的样子,最后来与霍以骁一处。
换作往日,霍以骁会寻霍怀定,跟着大伯父一道走,总好过听朱茂说些废话。
今日,他略一迟疑,想到了先前推演的几种可能,到底还是不疾不徐地、以与刚才一致的速度,往金銮殿方向前进。
朱茂走向霍以骁,还未到跟前,就见霍以骁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哦。
难怪今天的霍以骁看起来反应有些慢,竟然没有避开。
原来是困的。
朱茂心里的疑惑散了,上前拍了拍霍以骁的肩膀,道:“开印第一天,怎么还犯困呢?”
“大殿下,”霍以骁垂着眼问了安,道,“上元节,陪温宴看灯去了。”
“难怪,”朱茂笑了起来,极其和蔼,“小娘子们都喜欢看灯,我前几年也陪你大嫂去看灯,她兴致勃勃,我索然无味,今年被她嫌弃,她跟几个小姐妹一道去了。”
霍以骁道:“确实是人挤人的。”
朱茂笑容不减。
新婚夫妻嘛,也是难免,赏灯、赏月,亦是赏人,春宵一刻的,到了天亮困乏了,很正常。
确定了霍以骁的状态,朱茂又道:“年前你和三弟说是去兵部,现在呢?不改主意吧?”
“那天出了御书房后,我没有见过三殿下,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旁的想法,我还是属意去兵部,他若是想换,我当然听他的,”说完,霍以骁看着朱茂,道,“怎的,大殿下这么几天工夫,想法不一样了?”
“哪里的话,”朱茂道,“我原也没有想好,不存在变不变的。大抵是去吏部,也不知道四弟琢磨得怎么样了。”
行了大半段路,金銮殿已经在眼前了。
朱桓和朱钰前后脚过来。
霍以骁直接把话抛了出去:“大殿下在问观政之事,正猜四殿下要做什么打算。”
话音落下,他看到朱钰的眉头倏地一皱,不凉不淡的眼神撇向朱茂,很快,眉头松开,又恢复了之前的状况。
霍以骁垂着眼,心说,这倒是有意思了。
朱钰对着他,向来没有什么和颜悦色,若是不爽快,这斜横的一眼,本该是落在他身上的。
可朱钰没有管他,甚至连个余光都没有给。
只是冷冷看了朱茂一眼,还不忘看了之后收拾一下神色。
看来,之后选哪个衙门观政,朱茂和朱钰先前发生过一番对白,甚至其中展露了某些细节与默契。
气氛僵持着。
高高的台阶上,响起了内侍的声音,示意他们朝会就要开始了。
广场上,众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说话声停了下来,再次整理仪容,准备上朝。
第405章 特别的冷
这个当口上,朱茂顾不上说什么了。
他是皇长子,队列以他为先,他若不动,后头人越发动不得。
他看了眼自己的伴读,对方赶紧跟上。
霍以骁亦随着朱桓往前走,转身时,余光落在柳宗全身上。
柳宗全欲言又止地看着朱钰。
霍以骁明白了,这个是知道朱茂和朱钰在搞什么的。
离春闱大考,也就不到一个月了,时间紧张,若是一时之间没有其他破口的法子,倒是可以试试从柳宗全这里下手。
黑檀儿跟人有一爪,现在又添了那么几只跟班。
虽然,黑猫觉得它们不顶用,是傻猫,但好歹也能出一番力气。
小狐狸早上怎么说的?
得尊重它们出的力,不能干白活。
让黑檀儿多教几回,总能有所增进。
拜师学艺,活儿干了,爪艺进步了。
再不然,寻个机会,吓柳宗全一回。
霍以骁不想再尝那青梅,味儿实在刺激。
柳宗全酒量也就这样,跟在临安时一般,灌醉了,趁他迷迷糊糊地吓,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台阶很高,其实也就够他琢磨这些。
进了大殿,朝会之上,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了。
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人多,事情却不多,基本是年前留下来的,给皇上说说思路。
余下的,是明后日,看过各处折子,再一一呈报。
若其中有紧急要事? 则是看到的时候就捧着折子进御书房。
皇上问起了春闱。
“还有不到一个月,准备得如何?”
作为主考的赵太保上前,一一禀了进展。
前头听起来与往年都一样? 按部就班进行? 只是说到了最后……
“今年的冬日冷? 从天气来看,比试那几天亦是天寒地冻,”赵太保不疾不徐? 道? “贡院里头做了一番准备,不会让考生因天气发挥失常。”
当然,这只能是尽量保证。
科举之路? 实力固然重要? 运气也是其中一环。
有人因天冷手冻、写字发抖? 也会有人运势更差? 分到的号舍在最一排的最末? 挨着茅厕。
一考九天? 臭气熏天。
若是还有考生闹了肚子,那味道越发一塌糊涂。
可这就是考试的一环,会因哪一环而倒霉,看天意。
礼部筹备春闱,尽量解决寒冷? 也是尽心尽力了。
这样固定章程的话? 原本? 该是听过就算? 不会有人特特上心的。
偏生,今儿出了个特例。
遥遥的,金銮殿外传来一人声音? 禀道:“太保此言极是,只是,离考试之前的这一个月,不晓得外地进京的考生们是如何安置的。
其中有家境宽裕的,不消担心吃住,但定然也有穷苦举子,好不容易能上京赴考了,结果冻出病来。
往年也就罢了,今年,正如太保所说的,特别的冷。”
今日是大朝会,平日轮不到上朝的官员也都依次列位。
金銮殿里站不下,一直顺着台阶排到了广场上。
因此,殿内此刻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霍以骁回头看了眼,根本看不到外头状况,只听见侧后方的朱钰嗤笑了声。
不满又嘲弄,朱钰嘀咕道:“事儿还挺多,难道把有钱的没钱的,都先关号舍里去?”
赵太保侧着身子,他年纪大了,中气还算足,问外头道:“那你有何意见呐?”
那人回道:“由衙门出面,寻个地方,做一番安排,不用奢侈,最简单的就好,那些举子都是朝廷的人才,让他们安心备好,也是为了更好的选拔。下官愚见,具体事宜,还需大人们集思广益,再作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