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然后本本分分的坐在那里,这时候,他身边跑来一个小姑娘。这人就惊讶的道了一句:“素素,你怎来了?”
叫素素的小姑娘道:“我跟阿娘一起来卖瓜子和茶水。”
这禹山开了半年的辩论会,茶水摊贩们最是欢喜了,养活了不知道多少小贩。
秦素素的母亲徐北燕会煮一种很香略咸的瓜子,于是便又跟祝家的阿婆学了茶水,想着到这山上来卖茶水和瓜子。若是能卖的掉,徐北燕便想做点瓜子和茶水小生意。
见同窗跟一个长的乖巧的小姑娘说话,他的朋友们便道:“安潮生,认识这小姑娘?”
安潮生点了点头。
他本是云州莫家人,自从堂弟安晓到京都来了之后,莫家在云州的待遇便也多了。他爹馋这份待遇,便日日夜夜逼着他也考,去年九月可算是考上了,进了京,去找堂弟,发现不行。
堂弟的地位他够不到,所以只能偶尔见见,基本上是见不到的。好在他姨母的表兄在宣传部里做事,也算有个照应,他便喜欢去找表哥。
但是表哥虽然对他很好,却也忙的很,每回都放他鸽子。比如这次,说好了会来,来的话,就给他们占几个位置,结果又鸽了他。
久而久之,他的“亲戚”就成了大家的笑话。
安潮生叹气一句,虽然他喜欢吹牛,喜欢炫耀,但是他亲戚是实在的。
比如孙香大人。因为孙香大人是堂弟的姨母,小时候孙香大人还送过他金元宝呢,所以到了京都之后,她和堂弟专门来见了自己一面。
说起来,他一共见了孙香大人两面。第一面是自己到了京都,她让自己住在她自己买的一处四个屋子带的宅子里,安潮生来的时候,他爹给足了银子的,他也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但是到底他爹娘怕他在京都受欺负,所以求婶婶写了信,让孙香大人,堂弟,以及表哥都帮帮自己。
堂弟和表哥都爱莫能及,京都宅子很贵,堂弟是如今大家都说的“公吃公住”,轻易都不能出门,表哥用家里的银子买了小宅子,但是为了维持生计,他早将宅子里空余的两个屋子给租出去了。
所以只能麻烦孙香大人。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第就是上个月,二月初的模样,她带回来一对母女和一个姑娘,说是会暂时住在宅子里,让他多多给人家照顾。
三个女人都像是内向的人。男女有别,虽然跟三人住在一块,刚开始难免尴尬,所以安潮生一直是避着走的。
但是避着大的,小的也就不用那般的顾虑,看着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很懂事,很乖巧,经常给母亲和她叫姐姐的姑娘帮忙。
安潮生有时候买点糖回去给她,小姑娘总摇头,她母亲就道谢,接过糖,又给他一个些饭食。
一来二去的,大家便熟悉了一些。
安潮生知道这对母女,母亲姓徐,女儿叫素素,是云州人。刚跟家里的男人和离,带着孩子来京都求生。
因为同是云州人,三人倒是因为说的家乡话相同,熟悉起来就更熟悉了,所以知道女儿叫素素,以前是读过书的,现在也准备万民全会之后,也送素素去参加小学考试。
“先让她熟悉熟悉。”徐北燕道:“熟悉了,就送她过去。”
安潮生觉得徐大婶想的还挺周到的,知道女儿到一个地方不熟悉害怕,要等熟悉之后再送,于是夸赞她的育儿之道,只是好像没夸对,徐大婶的目光的喜色都没了。
他正好尴尬的离开,然后遇见了另外一个姑娘。这个姑娘,相处了几日,安潮生其实发现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她做事很利索。可见是常做的。
她如今日常跟着堂弟认识的祝家小姑娘祖母学着磨豆腐,每天早出晚归,对他很友善,但是吧,就只是限于打招呼,称不上熟悉。
也是,一个姑娘,跟他也是要避嫌的。
于是整个宅子里,他也只跟素素和徐大婶说的上几句话,见到素素来,他掏出银子,“素素,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买瓜子,你能帮我们从你阿娘那里端点瓜子来吗?”
素素道了一句好,拿着银子走了,然后回来的时候端着瓜子和茶水,道:“阿娘说不能要潮生哥哥的银子。”
那可不行。
莫潮就跟同窗几个说了几句,到徐大婶那边去道:“买卖就是买卖,我回宅子里去,自然就不付银子了,但是在外面,又是给我们那些人一起买的,到时候他们也是要给我银子,你要是不收,岂不是我赚了天大的便宜?”
他笑着道:“那我找他们要银子,便也不好意思,倒是让他们白吃了一顿。大婶,你就拿着吧。”
这样说,徐北燕就不好不拿了,道:“小安啊,多谢你照顾我生意。”
安潮生摇了摇头,道:“无事,你的瓜子和茶水好,我吃着放心,反正我们都是要买的。”
徐北燕的瓜子是确是好吃,她卖出了第一包,就有来买第二份的,那香味也确实香,于是便开始被人围住,开始一边卖一边吆喝。
素素就包算账,收银子,母女两配合的天衣无缝,很快就卖了一大半。今天没准备太多,想着到时候要是出去卖的时候,也要多备点。
正在这时候,就见一个也卖瓜子的过来,跟她打起招呼,道:“你这瓜子,香的邪性啊。”
徐北燕第一次做生意,知道自己是后来的,是抢了他们的生意,虽然禹山是最后一天,但都是卖瓜子的,迟早要碰上,便道:“是我自己琢磨着炒的,大哥,要不要尝点?”
那汉子见她神色紧张,便笑着道:“你不用紧张,这是天子脚下,我不能因为你瓜子好吃,就打你吧?不能,没有那样的事情,京都还是讲律法的。”
他们可不敢犯法,如今皇太女殿下动不动就要杀人,让人又敬又怕,可不敢轻易触犯律法,万一就倒霉了呢?
这汉子也是能唠的,道:“之前帮着卖粮食的,一点事情也没有,我邻居就是,因为这个发了财,宅子都买了一个小的。但是往常朝廷都不管的,今年却下了严令,说是不准倒卖粮食后,我那邻居不听,还要知法犯法,这不,直接进去吃白饭了。”
徐北燕:“吃白饭?”
那汉子笑起来,“看来你不是京都人,听口音是云州的吧?刚来京都?我们京都将坐牢子叫吃白饭,哈哈哈哈。”
徐北燕:“……”
“哈,哈,哈。”
汉子:“……尴尬了哈。”
他摸摸脑袋,道:“我就是想过来尝尝你的瓜子,咱们做生意的,就要讲究知己知彼吧?你这瓜子香味我还是第一次闻见如厉害的香,得买回去研究研究。”
徐北燕见这人倒是坦荡,便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大哥买点回去试试做着,我这是自己研制出来的秘方,恕我不能告知了。”
那汉子摆摆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然后掏出银子买瓜子,徐北燕也收,等人走之后,素素问道:“阿娘,他做出瓜子来后,会抢咱们家生意吗?”
徐北燕道:“没事,这种瓜子料他不买回去,也会有其他人买回去,迟早会被发现做法的,简单的很,阿娘已经有更好的方子了,那个他们可研制不出来。”
素素便放心了。她小小年纪担忧的可多。比如束脩。
“孙香大人给的银子我们要不别用了吧?阿娘,我也可以不用上学的,束脩就攒起来,我们加油卖瓜子,买宅子,以后有自己的宅子可以住。”
徐北燕就蹲下来教她,道:“读书是顶顶重要的事情,是你一定要做的事情,答应阿娘,不要怕,尽管去读,咱们家的银子是够的,好不好?”
秦素素犹豫的点头,“阿娘,素素听你的。”
……
“殿下,那就是云州来的母女了,那个小姑娘,叫做素素,被她母亲教的很好,渐渐的忘记当初的事情了,对去小学也不排斥,只是担忧母亲没银子。”孙香带着折青站在一边,都戴着纱帽,在那里悄悄的打量两人。
折青便欣慰的道:“真的是两个非常坚强的人。”
普通人遇见这种的事情,在这种朝代,便是后半生都毁了。可是这个母亲,勇于将孩子带来京都,还要继续送她去上学,两人就连担忧的问题,也是芸芸大众对银钱的担忧,这种生活态度,实在是让人佩服。
她看过徐北燕和秦素素,便道:“今日是你的重头戏,你自去吧,我跟秦宽和宗童一块站在后面看便行。”
孙香点头。她前几天被周鑫周院长拉着说做一个辩题: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也就是朝廷要不要过度操控商业的问题。
这个问题被人挑出来,是因为今年朝廷大肆管控粮价的事情。他们不敢闹,也不敢争,但是可以做成学术问题嘛,只要成了学术,便是可以讨论的。
而这个事情,已经论了无数次,却最终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所以这回周鑫便直接请了商部的孙香来说。
孙香早早的准备好了稿子。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这次,她就不跟往常似的跟人辩论,而是直接参考了折青的法子,将这场“辩论”做成了个人的脱口秀。
折青是看过她写出的稿子,深觉天才就是天才,就是做个演讲稿也比别人的好。她大夸一通,倒是孙香不好意思了,说是手下的人帮着写的。
折青:“……”
“帮着写的?”
孙香点头,“我就是说了个大概,便让他们帮着写,若真的让我写,我哪里有时间。”
作为他们的先生,这种需要花费时间的东西,都已经用不着她来写了。
折青就觉得即便发展速度不一样,年代不一样,时空不一样,但是很多事情却是一样的。
就比如大佬们不愿意做文字工作,于是学生们变成了代笔。
她摇摇头,孙香就道:“殿下,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如今雪生也学坏了,教案都是让学生写,我好歹教案不用他们写的。”
折青:“你商部的人,也用不着你写教案。”
她敢肯定,孙香教学生从没用过教案。
于是被戳破的孙香尴尬的笑笑,转头找周鑫去了。
她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周鑫觉得什么时候开始都要得。刚刚见她和皇太女殿下在一边说话,就没有叫她,如今她来了,周鑫作为技术学院的院长,还是很有威严的,便立即往高处一站,就见底下人立马闭了嘴。
孙香便开始说话。用一句“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有人听的十分认真,这便是纯粹做学术的,只一味的认理。还有便是明显带着目的而来的,比如好几个商人。
她听了一会,便见秦宽终于上山了,他最近为了万民全会的事情“忙”的很。万民全会的事情做到今天,其他人可能可以休息了,但是宣传部的事情还是非常多的。
比如记者和报纸发行。
如今单就报纸一事情,就已经不只是朝廷办的了。如今已经有了民间的私有报纸。比如上次的女报。
这些报纸都想在这次万民大会上取得一定的名声和利益,便要取得第一手资料,于是身为宣传部长的秦宽便非常忙。
他跟雪生等人不一样。雪生和苍水等人是没有牵扯的,但是秦宽不一样。他身后是世家。
这个世家牵扯以前大多数是他的父族,如今可不是父族这般简单,还有他的母族。
说句实话,如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他秦宽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他父亲,西南木州主将,他母亲,罗婉月,那可是在木州标志性人物。
只要提起木州,就要提一句他的母亲。更何况他自己也是如的能干,跟皇太女殿下还有着某种可能性不是。
于是,找他的人就特别多。当万民代表陆陆续续到京都后,他家的族人就天天上门。
今日早上,便有罗家的人来找他,说是想要做粮食生意,想要他跟皇太女殿下说说。
这不是害他么!秦宽立马就吓得跟他的母亲道:“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还敢插手粮食生意,皇太女殿下一生气,说不得就要砍人脑袋的。”
罗婉月已经很久没有回京了。回京后也不急着忙生意,只一味的去做美容。京都的美容铺子还是很厉害的,里面的小姑娘手巧,嘴也巧,罗婉月被说的买了不少的东西。
秦宽是跟着一起去逛街(简称行走的钱袋子),美容铺子里面他是不愿意去的,于是就在外面的一个做脚的地方泡足浴。
如今足浴兴起了,还有专门的足浴一条街,不过听闻这些铺子里面,有不少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京兆尹府就抓这些足浴铺子,年底的总结报告都足够写的。
秦宽就亲自举报过一次。想他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能被这般的人拐到小暗室里去行苟且之事呢!
夭寿哦!!
他立即举报了这家足浴铺子,想了想,还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自家的采访,在报纸上写道:热心百姓秦宽秦大人——
这篇报道被登在各大报纸的头版,然后又被秦宽带进了宫,装模作样的拿出报纸,给折青看。
“殿下,这足浴,还是要多多整治一番。”
于是足浴铺子的掌柜的们见了秦宽,便犹如见了瘟神,将他的画像传遍了足浴行业,只要见了他,就要马上通知,给他上男技师。
私下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秦宽便觉得最近去足浴铺子里十分的顺心,等母亲大人在隔壁做好了脸,被忽悠买了不少东西后,他擦擦脚,穿上鞋,过去掏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