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嬑
“哎哎等等!能不能进来!”
“我有急事。”
瑞和拨开挡着他的医生护士来到病床前,周雄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已然浮上死人的青灰,瑞和再看向尸体上空正使劲拽着尸体的另一个周雄,问:“你是周雄?”
“徐大师!”这个周雄见瑞和能看见他,激动得眼睛瞪得老大,“大师救命啊!有人在拽我,拽我啊!我不要死!我没死啊!呃——”
有一条黑色的线绑在这个周雄的脖子上,那线吊得直直的直冲卫生间,瑞和跑过去一看,蹲厕坑中黑气缭绕,寒气逼人。
“徐大师啊!”
几秒功夫,周雄终于支撑不住松开手,被那逐渐加力的黑线猛然一拽,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就往卫生间飞去,瑞和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要是正正经经地死亡,怎么会有这样的异象?
别跟他说这个世界的阴曹地府拘魂的时候就是通过马桶拘的,埋汰谁呢?
二话不说,瑞和直接打开执法仪的抓捕功能,打算把周雄的鬼魂抢回来,没想到马桶里黑气剧烈翻涌,明明只是一个马桶,硬是翻滚出大海般的气势。
黑气满溢,渗到卫生间门外。不知情的护士以为他是悲伤过度,还过来安慰他:“小弟弟——”
“别过来!”
护士被瑞和严肃锐利的眼神喝住。
“退后!都退到外面去!陆哥你们把人疏散出去!关门!”
外面的两个警察在来之前就听陈队长说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孩是个天师,手段不低。这会儿见他声色俱厉行为有异,又喊他们二人疏散人,来不及多想就照办。
人一走瑞和就安心一些,这黑色的在地上翻滚的浓雾,一看就给人很不安的感觉,他大步跃过去跳上椅子,不想沾上一丁半点。
这一会儿功夫,周雄就被两方的力量拉扯得嗷嗷大叫,“大师救命啊大师!”那黑线不厚道,捆住的是他的脖子,让他做鬼了也觉得窒息。
他刚刚正在睡觉,突然心口一凉,动也动不了,听见护工喊“周先生死了!”,他还莫名其妙呢。医生们进来抢救他是知道的,可就是无法动弹,好不容易能动了,他激动得一跃而起,身体轻盈得飞起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浮在床上,可医生来了个脸对脸。他下意识地一抓,抓到了一只手,他还以为是哪个医生护士呢,结果转头一看,妈呀他牵的是自己的手啊!
周雄的鬼魂和周雄的尸体面对面,差点被吓死。没来得及反应是做梦呢还是咋地,一股力量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拽着他,他就像气球一样被拽到半空,双腿扑腾着没有落脚点。
他直觉不好,这是阴差索命啊?
他不想死!不想死!
“救我啊大师!”
瑞和觉得头疼欲裂,扫描功能需要耗费他的精神,联通的时间一久就跟用脑过度一样,让他脑袋里打起炮仗,痛得一抽一抽的。
眼看两股力量互相博弈,逐渐地将周雄往他这边靠近,他根本不想放弃。
他忍不住默念起《内丹功入门》中的口诀,牵引体内的元气飞快流动,体内元气循环平时的速度并不快,如涓涓细流缓缓而行,此时在他的干预下,元气循环跟坐上火箭一样横冲直撞,几息之间就冲过灵台。
灵台瞬间一清,头部的疼痛得到缓解,只是另一种疼痛却在体内绵绵散开,瑞和知道那是过度催动元气带来的后遗症。
“周妮妮,抱住你爸!”心知要抓紧时间将周雄抢过来,瑞和便将周妮妮放出,让她帮忙。
“爸爸!”周妮妮一出来,还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甚至心中那股见到她爸鬼魂时的震惊悲恸都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瑞和一声命令喝得凭着本能行动,飞过去一扑就将周雄抱住。
“乖囡啊!”周雄也抱住他闺女。
瑞和头疼得几乎要爆炸,哪怕元气不停运转也不管用了,眼前闪着晕光,世界在他面前变得光怪陆离。
扭曲的天花板和地面,变形的卫生间,还有那跟病毒一样在他的视野里疯狂扭动的黑气。卫生间因为马桶坑变成了黑色炼狱,黑色的雾气带着极致的阴寒不停翻滚,瑞和只觉得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挤占整间病房。
太久了。
双方力量的博弈让瑞和使用“阴阳眼”太久了,精神损耗如同泄洪般猛烈。可是瑞和不敢放弃,一旦放弃就前功尽弃。
“周妮妮回来!”瑞和睁大眼睛,硬是撑着不断开扫描功能。他寄希望于周妮妮身上,她身上打了执法仪的烙印,那烙印深入魂魄,因为这烙印,周妮妮对执法仪是有“家”的归属感的,她不能擅自出来,却能循着灵魂的烙印回去。
“这就来!”周妮妮咬紧牙关,拖着她爸就往执法仪里飞。
有了周妮妮的帮忙,局势总算好了一点。在外人看来就有些奇怪了,病房里瑞和站在椅子上,手上跟科幻电影一样闪着一块屏幕,一个少女突然凭空出现——她还飞在半空中!
医生护士吓得捂住嘴巴,再一眨眼,少女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在周妮妮的帮助下,执法仪对周雄的摄取占据优势,周雄与执法仪的联系加深,因此在执法仪自带的“灵制”作用下也开始显形。
“那不是——周先生吗?”
“两个周先生啊!”
“天啊,那个飞着的是鬼吧?”
众人议论纷纷。
在周妮妮和周雄没现身之前,在场的人都认为瑞和很奇怪,跟演默片一样,自个儿在那里蹦来跳去,脸部表情也生动地变化,现在真相大白了。
“原来那个小孩不是有病,是在抓鬼啊?!”
守在门外的两个警察看得紧张,其中一个挂断电话后着急地说:“陈队说在路上了,一会儿就来!”说着朝着瑞和大喊:“徐大师你坚持住,陈队带了济青观的天师正在路上!”这个警察眼尖,见瑞和面色如纸就知道他有些力不从心,于是赶紧鼓励瑞和。
瑞和的耳朵嗡嗡响,死命坚持着,终于周雄随着周妮妮化为青烟钻进执法仪中,鼓噪着沸腾着的黑雾失去目标后轰然塌下,刷拉拉地倒退回卫生间,钻进马桶里,飞快地失去踪影,徒留那股阴寒之气还在病房里回转。
“碰。”
“徐大师!”
在陈队长带着救兵回来之前,瑞和从椅子上摔下来,人事不省。
两个警察最先冲进来,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一个哆嗦。不过他们都年轻健壮,又是警察,自带一身正气,在这阴寒的病房中行动自如,一下子就将瑞和背了出去。
“哎哟!这个人在抽搐,医生!”另一个警察见病房里周雄隔壁病床上的司机情况不对,赶紧招呼医生。
“挪出去吧,我觉得这间病房不对劲,阴嗖嗖的。”背着瑞和的警察说道。
“成,果真邪门儿哈,这灯光都灰扑扑的。”
医生护士进来帮忙,将司机也推出去。
陷入昏迷的瑞和浑身又痛又冷,跟在冰水里泡了一天一样,寒气钻着骨缝儿,令他在昏沉中还手脚抽搐。又因为头实在痛得厉害,像井水被抽干一样,难受得直做噩梦,根本睡不安稳。
直到有什么人喂了他喝下什么东西,暖意从腹部升腾而起,随后走遍全身,将身上的阴气一丝丝地挤出去。
他感觉到自己从冰水里浮起来,最后回归人间。
睁开眼睛的时候,瑞和对上的是一双探询的眼睛。他还有些发蒙,脑袋还锈着,只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醒了就好,缓一缓就起来吧,今天正好太阳很大,你去外面晒一晒,将身上残余的阴气散散就差不多啦。”
“您是?”瑞和撑着坐起来。
“我是济青观的越宗。”老者笑眯眯的,“你呢小道友?”
第195章 一流神棍
救了瑞和的是济青观的天师,越宗道人。昨晚瑞和倒下之后,医生给他检查身体却查不出问题,只有车祸造成的伤,还是半个小时后陈队长带着越宗道长到医院才有转机,越宗道长一道符下去,给冻成冰坨子的瑞和喝下符水,瑞和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
到了今天早上,人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瑞和真心实意地跟越宗道人道谢,老老实实地去外面晒太阳,顺便给执法仪充电。足足晒了一个小时,直将人晒得头晕眼花,瑞和才返回病房。
好在晒太阳的效果是真的好,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时,瑞和就彻底好全,手脚也不再冰凉了。
陈队长很是后怕,说:“你跟我说的事情我立刻就给特调处报过去了,樊处长就让越宗道长过来看看,我刚接到人呢,就听说你们这边出事了。这案子复杂啊,到底是谁总是追着周先生不放?”
“必定是道门中人。”瑞和说,“越宗道长查到什么了吗?”他已经将昨夜的事情尽数告知,他下来晒太阳的时候,越宗道长已经去案发的病房查看。
所谓雁过留痕人过留声,昨晚那么凶戾的黑气涌满卫生间,又漫到外面地板,后来病房被封起来没有人再进出,怎么可能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不知道,还没有出来呢。”
“我去找他吧,周雄的鬼魂还在我这里。”不过去找越宗之前,瑞和还是去看了周雄的尸体一眼,停留几分钟后才离开。
找到越宗时,越宗已经结束追踪工作,正在打电话,瑞和等他打完才过去。越宗见他,笑着说:“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瑞和看向病房内,里面摆了供桌,上面供着的香炉还香烟袅袅的。“越宗道长可有收获?”
“并无。”越宗摇头叹气,“我循着马桶追踪,病房上下十来间病房也查过,没有留下痕迹。刚刚我的弟子已经到化粪池那边看过,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本来按照常理,通过马桶施法拘魂的法术,凶手肯定在马桶的另一头。一栋楼里,同一列的病房共用一根排污管,排污的尽头就是化粪池,要追踪就必定在这两者间下功夫,毕竟法术是需要媒介的,不可能五百里外就能劈空伸手。
“那是为什么没有查出痕迹呢?”瑞和心颤,“背后那人难道那么厉害?”
“也不是。”越宗露出赞叹的神态,“我不确定凶手法术是否高深,但是能确定的是心思诡谲,颇有巧思。马桶及排污管道污秽,秽物冲刷,是清除法术痕迹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之一,从知道渠道是马桶我就知道,追踪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
瑞和恍然大悟,面上却不敢显露。
他想,自己的确得赶紧拜师学艺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门”是基础,他对道门的许多常识一知半解,现在看着没什么,以后却可能造成大麻烦。
越宗笑道:“你师承何人?”
“我师傅是个隐居居士,不让我在外行事时透露他的名姓。”
隐居的道士不愿意让人知晓也是正常的,越宗道长就有一二好友,皆是山间散道,本事不俗,因此闻言感叹一句也就没有多问,只是他对瑞和手上的执法仪很好奇:“这法器叫什么?我听警察们说,你这法器能收鬼也能役鬼?”
当今流传下来的法器或是新造的法器,多有号令、法印、天蓬尺、钟、铛、令旗、宝塔、剑等等。数目繁多,各有千秋。
但这种类似手环或者说手表的法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法器,若不是其他人都说亲眼见着这徐小道友昨夜就是用这手环抓的鬼,他也不相信呐。
瑞和抿嘴笑,做出腼腆又抑制不住骄傲的模样:“是啊,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他说我学艺不精,怕我下山历练倒把自己坑了,便把自己珍藏的法器传给我,让我能够自保。我这法器长得不太寻常,我师傅说了,这是为了低调!”
越宗听得笑眯眯地:“你师傅也是性情中人啊。你这法器叫什么?”
“就叫手表呢。”
越宗的脸皮抽了抽。他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法器,比如姑稻山的裕华道友,最出名的法器就是翎牙镯,平日也是戴在手上的,他见过好几次了,那法器看着是镯子,用的时候却是要解下来的,还能拆解,变化多端。
不过除了翎牙镯,他也少再见类似的法器了。
听听翎牙镯,好听又大气。
直接叫“手表”?
“挺好挺好,朴素。”越宗也找不出别的话了,含糊着夸了句朴素,然后转移话题:“能否让我看看?”
也没什么不能看的,瑞和将执法仪解下来。
执法仪就是一手表的模样,灰黑色,看不出质地,似玉非玉的,上手轻,说是塑料又质地细腻。表面光滑,唯一一处凸起是椭圆形的,像表盘,也就是这处凸起让其像手表外形靠拢。在表盘旁边还有一个比绿豆还小的白点,看起来好像是警示灯之类的东西。
说是手表,这处凸起又是半椭圆实心的,并没有表针等物,上面倒是有一块像按钮一样的纹路,瞅着跟指纹印很像。
越看,越宗的表情就越狐疑。
这法器,没有一丁点道门法器的积蕴感,好的法器能让人见之体内元气涌动,交相应和,或是能从法器的气蕴上感觉到其不凡之处。
总之,法器是有其独特的气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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