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嬑
“都置办好了,您说什么时候过去布置?”
“七月就开始。”
挂断电话后,翟溯渊躺在沙发上放松了一会儿,然后坐直,从乾坤戒指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现在道门中常用的移动储备法器就是乾坤袋,乾坤戒指比较少见,能拿来使用的人一般要么地位都不低,要么财富不菲。
他拿出来的小册子只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很薄,封面是普通的白纸,什么字都没有写,如果掉在地上兴许都没人捡。但翟溯渊明显很重视这本书,他动作小心,神色肃穆。
“出来。”
鬼仆赶紧飘出来:“主人有什么吩咐?”
翟溯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直看得鬼仆眼神闪烁浑身发颤。“呵。”翟溯渊笑了一声:“上一次失败了,你想不想再试一次?”
鬼仆呆滞的眼睛夸张地张大,嘴角扯出怪异的弧度,然后他激动地说:“主人的意思是要帮我杀了周雄吗?”
见翟溯渊点头,鬼仆的惊喜与兴奋从瞪大的鬼眼中迸射而出,“谢谢主人!多谢主人!”
“不忙着谢,要想杀周雄,目前并不容易。当年我失败了,这些年周雄一定很警惕,要想再绑架到他的妻女很难。”翟溯渊摸摸下巴,当年他从终于将子母破命阵的研究出来,于是便开始做实验。但因为这种阵法的特殊性,一旦启用,那一家子一定会先后死两个人。
如果做的实验多了,很容易引起特调处注意,他最后只挑选了一个人来做实验,那便是他的鬼仆的仇人周雄。
那次实验翟溯渊付出了很多,他沉寂多年,仅存的势力一直在蛰伏,为了实验,十六年后第一次调动。
周妮妮其实并不是多好的实验对象,她生活得太平顺的,想激起她的恨与怨,太难了。所以他决定用养蛊的办法,让手下绑架了一些混混痞子。
可惜,那一次失败了,还引起了特调处总部的注意,好在他一贯谨慎,当时并没有亲自出手,更没有让自己的手下出手,以鬼仆柯彩义的名义到黑市雇佣天师 ,借了第二道手。好在当时多留一手,后来事情败落也只查到柯彩义身上,而柯彩义死了好几年,做他的鬼仆也有几年了,更加查不到他头上来。
“这一次,还是你出面。”想到这里,翟溯渊对鬼仆说,“我会再给你弄一具身体,这一次还是老规矩,表面的都由你出面,其他的我来做。”
鬼仆惴惴:“您、您不再到黑市去找一个天师吗?亲自出面会不会太危险?”
翟溯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再让你说漏嘴?”
当时矿上的子母破命阵的子阵,以及周雄办公室里的母阵,其实事先他亲自先布了一小部分,也就是核心点。毕竟那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复仇阵法,不能外泄。后来雇佣来的天师,手里只捏着一些外围部分,哪怕那人再天资卓越,也不可能将子母破命阵破解出来。
结果鬼仆在与那个天师交涉的时候,竟然将子母破命阵的名字和用途说了出去。当时特调处查得严,翟溯渊恼怒非常,也怕这个法阵入了翟溯天的眼,再入他的心,最后将陆明聪放在心上。
幸好!不知道是翟溯天的血脉里继承了翟家血统中的冷心冷肺没有上心,还是案件源头在征东距离翟家比较远所以翟溯天没注意,反正翟溯渊松了一口气。
鬼仆柯彩义胆怯地抖了抖,那件事出来之后他被主人狠狠折磨过,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好了,抖什么抖,赶紧做事去吧,新的身体大概后天就能到,到时候你自个儿去引周雄出来,也不费心做阵了,我帮你直接给他一个了结。”
“是!主人。”
“翟溯天和我八字不合,他儿子也坏我的事情。”翟溯渊感慨一句。周雄那件案子他一直在关注,也知道周家来了一个小天师,谁知道那就是翟溯天的儿子呢?
子母破命阵的核心是血缘,是徐虹臻还没出世,或者说他得知蔻丹怀孕时就在他脑子里形成的法阵内核雏形。多年来,他以此雏形改造凝煞聚阴阵,变形出了子母破命阵。那么多的心血一朝得以成形,他选中周雄父女为实验对象,结果倒是被这个阵法的真正目标破坏了。
缘分,缘分呐!
这一次,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时间过得很快,在发现翟溯天开始有动作之后,瑞和就不再让连聪去盯梢了,怕被发现。他的生日很快到来,生日前两天,虹阚如约带瑞和去买衣服。小师弟对生日礼物有要求,虹阚反而更高兴,师傅不在了,他得将师傅那一份一起做到才行,有要求才好,如果什么礼物都不想要,他才要担心呢。
“生日那天想去哪里玩?”
“我想骑自行车环城游。”瑞和笑眯眯地说,“自己去。”
“哦。”虹阚搓搓手,“真不用师兄陪你去?”
“嗯,我想自己去。”
其实是跟翟溯渊一起去。
“路线我都规划好了,我们明天早上五点出发,慢慢骑,晚上正好能到这里——”翟溯渊推了推眼镜,另一只手点在地图上,“城郊这里有一座山,这座山叫做北山,平时少有人去,不过我去过,知道有一个地方看日落看日出都很美。”他蛊惑道,“十九岁的生日是踏进二十岁之前最后一个生日,多有纪念意义啊,我们得做一些有意义值得纪念的事情。”
瑞和表现得像一个真正十九岁的少年人,露出心动的表情。却又因为性格自持的原因有些犹豫:“会不会很麻烦?”
“当然不麻烦!”翟溯渊斩钉截铁,还描述了一番那个地方看日出有多么地震撼。
瑞和想了想,点头:“那就走吧!”
“我保证,你一定能度过一个美妙的生日。”
“我也相信,真期待啊。”
太期待了。
第248章 一流神棍
确定了明天的行程之后,翟溯渊更放心了,很快告辞。
看着翟溯渊的背影,瑞和微微眯眼,那背影慢慢地与原身记忆中黑天师的背影重合,穿过时空的枷锁合二为一。
他笑了。
为了这一天,瑞和做足了准备,他比翟溯渊还要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他对系统460说:“之前还有心情慢慢逗着他玩,师傅去世后,我总觉得身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驱赶着我,让我警惕,让我上进。”
所以,翟溯渊这一坨早就看清的垃圾就得提前清除,免除后患。
“宿主也太小心了。”系统460夸奖道,“这样很好。”
瑞和抿嘴笑:“不小心能怎么办,关乎性命的事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阵子他将采宁子的遗物细细地整理过两遍,连房间的墙和地板都敲过,什么都没有发现。而采宁子随身携带的乾坤戒指里也是一些符篆丹药,以及常用的法器拂尘罗盘等物,并没有发现什么藏着的秘密。
想想也是,如果瑞和的猜测正确,采宁子生前死后都不愿意透露一言半语,没留下文字记录也很正常。
“宿主,我有一个问题。翟溯渊一直要害你,他难道不怕被反噬吗?”系统460是个喜欢思考的上进系统,不懂就问,“你们天师不是很讲究因果吗?我记得采宁子平时一直叮嘱你们不要利用道术做坏事,之前招魂回来说遗言也说到这件事,我想一件事重复提,一定很重要。”
最后,它困惑地问:“难道翟溯渊的师傅没有教他吗?”
瑞和被系统460逗笑了:“你说得没错。”他杵着下巴,“应该有教的吧。可是学校的教育不也是总教孩子们遵纪守法、勤劳善良吗?社会上的犯罪行为又不见减少,可见道理是道理,做不做还是要看个人。”
“那他不怕反噬吗?”
“你懂得还真多,我上课的时候你也认真听了?”
“当然。”系统460理所当然地说,“我是系统嘛,我的前辈说身为系统要耳听八方,掌握三百六十行本领,博古通今,这样才能成为合格的系统,可以随时随地三百六十度给宿主提供专业知识和技术支援。”
瑞和笑得眼睛都弯了:“听起来真专业。”然后说起反噬的事情,“反噬是道门中人的共识,但如果有人想做一些有损阴德的事情,肯定会有所准备。为名为利或者为别的,总会先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最常见的,就是找同年同月同日生,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样的人来做替身。”当时采宁子这么说道,“这样一来,不管做什么伤阴德插手因果的事情,报应反噬也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这就是替身之法了。还有别的办法,大多有伤天和,而且极为危险,很难掌控,如果出现差错的话,必死无疑!”
告诫瑞和不要生害人之心。
听了瑞和的解释,系统460好奇:“那么翟溯渊到底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呢?他有什么手段逃过反噬?”
翟溯渊自然有恃无恐,回到家中后他给手下打电话,满意地听到了事情都安排妥当的消息:“行了,剩下的我来办!”绝技自然要捏在自己手里,哪怕是最信任的属下也不能尽数告知。
毕竟,他也是有儿子的人。
“阿巧,小叔身体怎么样?”他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这次回话的是一个女人,她柔声说:“小叔身体挺好的,他让我谢谢你,那些参他吃着很好。”
“那就好,小叔是我们之间的媒人,看他身体那样差,我心里很不好受,我们多年后终于重逢,我也希望小叔的身体能康健。”
陆巧被哄得心花怒放满面羞涩,声音柔得几乎能滴水:“渊哥……我今晚能过去你那里吗?”
“不行。”翟溯渊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不等陆巧不满,他温柔地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现在不能暴露,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还有我们的儿子,他还那么小,我们做父母的不得多为他打算?”
三言两语将陆巧哄好了,陆巧哽咽道:“我生了他,却没给他喂过一口奶,也没有见过他。你、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翟溯渊有些不耐烦了,但这是给他生下唯一一个儿子的女人,他愿意给她两分耐心和体面,因此劝慰了几句。
“那要多久我们才能一家团聚?”陆巧心都要碎了,她怀揣着少女时代的梦等了十几年,一直相信苦尽会甘来,上天是厚待她的,渊哥果然回来了。可回来后两人表面上还要假装不认识,她多么想他!多么想日日夜夜见到他,摸摸他的脸,牵他的手,拥抱他!
可是不行,他们只能偷偷打电话,她没经渊哥同意去过他的宿舍,那一次渊哥很生气,朝她发了大脾气,她也怵了,不敢再犯。
但她还是很难过。
那么多年都等了,等啊等的,也就不觉得日子难熬。现在终于看到终点,却死活不能跨出那一步,日子就熬不过去了。
“还要多久啊?”陆巧哭着说,“我都要四十岁了。”
那么美好的年华,一眨眼就逝去了。
她都要老了。
翟溯渊对陆巧还是有感情的,一个爱自己爱到什么都能忍,多少年都能等待的女人,他哪怕对她并不是真心实意,也珍惜这份情谊。他的年纪也大了,这些年隐姓埋名,更别说谈恋爱结婚了。因此,为他生了儿子的陆巧其实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他还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一家三口团聚,就跟陆巧领结婚证呢。
“等等吧!”翟溯渊安慰,“就快了。”
“就快了是多久?咱们儿子的生日要到了,他长这么大我还没给他过过生日,给他煮红鸡蛋……”
挂断电话后,翟溯渊的情绪有些起伏,坐在沙发上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快了。”他呢喃,将日历拿出来,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记号,就像他韩敏知这个身份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把柄。
农历七月十四很快到来。这一天,瑞和很早就起来了,他背上了一个书包,里面意思意思放了些水和面包。
登山自行车翟溯渊提供,瑞和坐公交车去翟溯渊的宿舍,两人集合后一起骑自行车出发,开始了环城骑行。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北山山下,翟溯渊说:“农家乐就是那个样,没什么好吃的,我们上山去,我知道哪里有池塘,里面野生的鱼烤熟好特别鲜甜,我们可以边吃烤鱼边看星星。”
瑞和心动地点头,两人绕过农家乐,继续上山。
“车子放这里吧。”翟溯渊提议将车子放在山下某个树林子里,“明天再来提。”
“不会丢吗?”
“丢不了,有锁呢。”
车的主人都不在意,瑞和更加不会在意了。他发现翟溯渊的情绪有些高昂,说话行事都比平时从容的模样不一样,似乎显得急切。
大概是猎物已经来到陷阱边儿上,激动的吧。
天已经有些黑了,山上茂密的丛林蒙上一层黑色阴影,山鸟长啼,一派悠远。
走了三十分钟左右才来到翟溯渊口中的野湖,瑞和晃了晃水壶,里面没水了。
“来喝口水,你说想喝这个牌子的饮料,我就采购了几瓶。”翟溯渊拧开一瓶橙汁给瑞和:“我去抓鱼。”
瑞和接过来喝,喝得急了还洒了一身。“不喝了,身上黏黏的。”他将饮料放下,顶着翟溯渊隐着寒光的视线,兴高采烈地说:“我也要去抓!顺便洗脸了!”
“……好吧,你小心一点。”
那瓶饮料放在地面上,看起来少了半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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