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佬她穿越了 第226章

作者:文苑舒兰 标签: 穿越重生

  不过十五岁的聂家嫡长孙聂之涯脸上带着超乎年龄的成熟,“祖父,孙儿之所以来见祖父,是经过了家中所有长辈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你们——”聂荣自知自己亏欠了家人的,哪怕再恼怒也还是压住了脾气,“你们简直胡闹!”

  “是我们胡闹还是祖父糊涂了?”聂家孙少爷说话半点也不客气。

  聂荣本来就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在听了这话之后更是半点血色都没了,“你……”

  “孙儿无状,请祖父恕罪。”聂之涯跪了下来,该认错认错该告罪告罪,半点都不含糊,“孙儿并未故意顶撞祖父,更非羞辱祖父!而是在陈述事实!祖父,忠郡王谋逆一事,想必您也收到消息了,不过祖父在前线,怕知道的也不多,那便由孙儿仔仔细细地为祖父详细讲述一遍!”

  满脸倔强的少年真的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地讲述了一遍,甚至连菜市口刑场每日砍下多少脑袋,刑部的收尸队人手不足导致尸体冻僵在刑场好几日都没来得及收拾,一波又一波犯人送来砍头,那尸体堆在一旁都成了山了,到了晚上,离的近的人家都能听到鬼哭。

  这样的惨状,哪里是一个明君当政会出现的?

  “祖父,聂家躲过了一次,未必能躲过第二次,我们有能力自保,为何要将身家性命叫到那样一个暴君手里?祖父,他连皇族都可以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是对我们这些臣子?燕王和齐王为何谋逆?只是他们想夺权当皇帝吗?齐王或许是,可燕王若真的相当皇帝当年岂会退让?不过就是被当今逼迫罢了!燕王是他至亲手足,又早就表明不争之心,他还是容不下,为何?不就是因为燕王手中有兵权吗?不就是因为他占据一方吗?燕王尚且如此,祖父,您呢?您手里的兵不会比燕王多少,而您与燕王想必,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皇帝能容得下?他之所以如此重用您,无外乎是需要有人来对付燕王齐王罢了!祖父,一旦燕王齐王落败,很快就会轮到您了!到那时候,陈尸刑场的便轮到我们聂家人了!”

  聂荣深深地吸了口气,盯着眼前愤慨痛诉的长孙,问道:“谁找了你们?齐王还是燕王?”

  聂之涯一愣。

  “说!”聂荣喝道,“是谁?!”

  聂之涯瘦长的身子板哆嗦了一下,也没害怕退缩,继续梗着脖子说道:“孙儿没见过齐王和燕王,这些全都是孙儿的肺腑之言,也是家中所有叔伯的担忧!更是族中长辈们的忧虑!祖父,当年诛妖后救先帝一事之后,您失踪多时,聂家从高处坠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帝王无情,身为臣子,哪怕功劳再大,本事再强,最终生死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祖父,若是别无选择,我们自然也只能认了,可如今我们不是没有选择!”

  “那你们的选择是什么?”聂荣冷笑。

  聂之涯抬着头说道:“回西北!有西北军在手,整个西北都是我们聂家的!”

  “混账!”聂荣一脚踹了过去,随即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这一次的刺杀没伤中要害,但刺客的刀都淬毒了,若非军中有军医善解毒,他早就死了,可即便毒及时解了,却也伤及了根本,这也是他上不了战场与燕王对战的原因,而中过毒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动大怒。

  聂之涯硬生生接了这一脚,一口血随即便吐了出来了,可还是倔强地说道:“祖父便是杀了孙儿,孙儿也是这般说!聂家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皇家人手里太久了!已经够了!也受够了!祖父,你看看崔家的下场!那还是为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家族!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若不是燕王,若不是他们早有准备将燕王留在锦东,留下了这么一个保存星火的筹码,崔家早就死绝了!”

  少年越说越激动,眼眶也红了。

  愤恨袒露无疑。

  “祖父,孙儿哪怕是死也想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哪个皇帝随便一句话便送上刑场,在全天下人的眼里死的毫不足惜死的毫无尊严!”

  “当乱臣贼子就有尊严了?!”聂荣一字一字地咬牙道,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聂家,也知道这些年聂家为了让他在军中安稳承受了许多的苦楚,他们不甘不忿他都能理解,哪怕是恨,他也能理解,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也生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念头!“聂之涯,我们聂家之所以立足于世,靠的便是忠君!”

第212章 突变

  “祖父认为如今的皇帝陛下,值得我们聂家继续效忠吗?”将门出身的聂之涯说出这话的时候脸绷的很紧,咬牙切齿的,初初听起来像是年少轻狂敢爱敢恨,可仔细品味后却是带着浓烈的悲伤。

  而聂荣听出来了,“孩子……”

  “祖父当年为何失踪多时?”聂之涯又继续问道,“祖父并非谋士,更并非死士,陛下让你藏匿行踪多时,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我们都是臣子,祖父更是,可祖父是武将,让一个武将躲躲藏藏行鬼祟之事,还不如直接下令砍了他!”

  聂荣神情一震。

  “孙儿自懂事开始,听得都是祖父英勇杀敌的事迹,哪怕当年祖父为妖后所用,聂家也因此沦落为罪臣,可孙儿始终坚信我的祖父依旧是个大英雄!”聂之涯双眼通红,咬牙说着,“可祖父现在敢说自己顶天立地问心无愧吗?!你敢吗?!”

  “祖父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

  聂之涯哈哈笑了两声,“什么才叫做伤天害理?成为皇帝手里见不得人的刀,为皇帝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藏头露尾见不得天日便不算了?我的祖父理应在沙场上杀敌,而不是鬼祟地在暗处揣摩着如何算计人如何害人!而这一切,全都是皇帝害的!祖父您知道京城如今如何说我们聂家吗?那些将士们又是如何看待您吗?堂堂大将军,却成了皇帝手里养的狗!”说完,便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

  “孙儿冒犯,自罚一巴掌!”少年倔强地说着,“人人明着捧聂家,暗地里什么肮脏的都往聂家身上泼!没错,聂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红火火,可再也不是孙儿所知道的那个聂家,再也不是了!聂家立足于世靠的也不再是忠君了!”

  聂荣浑身颤抖,他应该觉得欣慰,哪怕聂家没有崔家那样的传承,也不及崔家声名显赫,可聂家的筋骨却不必崔家差!甚至比崔家更加的正直不阿,哪怕没有在他跟前长大的长孙也是如此!这是早已融入了骨子里的传家之宝!他理应觉得欣慰,觉得自豪!

  可是——

  “孩子,聂家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短短的四个字就足以摧毁一切信念!

  多可怕啊!

  又多可笑!

  聂之涯抬手抹去了眼眶中的泪,“可现在有了!祖父,现在我们有了!齐王燕王反了,天灾连连,大半皇族参与逼宫,这些都在说明当今陛下德不配位!”

  聂荣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来人。”

  外边的亲卫当即进来。

  “将大公子带下去好生安置。”聂荣吩咐道,“不得泄露消息。”

  “是!”

  聂之涯当即喊道:“祖父……”

  “下去吧。”聂荣没有睁开眼睛,疲惫地说道,“你若还认我这个祖父,就下去好好待着。”

  聂之涯咬了咬牙,“孙儿先行告退,请祖父为聂家三思!”说完,又俯身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长孙离去之后,营帐便安静下来了。

  聂荣闭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方才睁开眼睛,似咬牙切齿又似无奈苦笑,隐隐还带着一丝刮目相看地吐出了两个字,“燕王!”

  燕王!

  他原以为派刺客来刺杀已然算是燕王能作出的极限了,却不想还是低估了他!

  潜入大军之中刺杀一军主帅,能成功的可能不高,若要必胜自然不能单单靠这种卑鄙手断了。

  还需要更加的卑鄙!

  所以,他对聂家人下手了!

  或许还不只是燕王,齐王先前那一番作为不就是再向燕王示好吗?燕王就算表面没有回应,但岂会不领这个人情?

  单单靠一个燕王怕也没法子劝服聂家人来与他对抗!

  聂家……

  他的聂家……

  “够狠!够毒!”

  ……

  崔钰来了宁州多年,掌控宁州军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不会仅仅只将眼光放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上,虽说派遣细作眼线这事不应该他来操心,但驻守宁州的是他,若是连对面很有可能有朝一日成为对手的邻居屋檐下没自己的一两个眼线,那才真的丢崔家的脸了!

  所以,忽然有一帮人马进西北军驻扎的营地这事,很快便传到了他耳中了,一听到这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皇帝派人来了,尔后便是大事不好!

  聂荣来了西北也好些时候了,没能将锦东拿下不说,甚至连锦东一步都没踏进,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皇帝能高兴才奇了怪了!

  算算时间,感情皇帝一收拾完宗亲,便迫不及待派人来逼聂荣了!

  “如果真是皇帝派来的人,聂荣必定很快便会有行动!虽说这几次交手下来他们都没讨到好处,可聂荣聂大将军绝不是浪得虚名的!我们不能轻敌!殿下,末将希望殿下能将闾州军也调来部分……”

  “闾州军决不能动。”殷承祉不待他说完便否决了,“锦东因为寒潮尚且如此艰难,蛮族那边更不必说了,人一旦走投无路,便什么都做得出来。”

  崔钰眉心一跳,“你是说蛮族也会兴兵而来?”

  若是如此,他们就是腹背受敌。

  殷承祉却道:“闾州军能够应付。”

  崔钰吐了口浊气,“所以我们只能和他们拼了?”

  殷承祉抬头看了他一眼,“未必。”

  崔钰皱眉,看了看他半晌,才道:“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难道刺杀成功了?之前这一仗的确没见聂荣出来,他是不是……”

  “若一军主帅这般容易被刺杀成功,那还打什么仗?以后都玩刺杀算了!”殷承祉嗤笑道。

  崔钰气不打一处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哪里来的自信?难不成还以为皇帝还会念着与你的兄弟之情?还是真把你那师父当长生不死仙丹,所以不敢逼你逼的太狠免得把你给逼……”

  话戛然而止。

  崔钰不是没见过阴森恐怖的脸色,也不是没接受到杀人似的目光注视,可此时此刻……他竟心惊的连话都说不下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再有下一次,舌头就不要留了。”殷承祉冷声道。

  崔钰只觉一阵窒息,行!好!你是燕王你是殿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末将领命!”

  “让你的人再探!”殷承祉将话题转了回来,“弄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已经传令下去了!”崔钰道,“若真是皇帝派来催战的……”

  “那就战!”殷承祉截断了他的话,“还怕了不成?”

  自然不怕!

  崔钰肚子里一顿骂娘,他这是怕吗?他只是谨慎起见,任何一个当主将都会考虑的问题,而他一个主帅却如此轻描淡写,他的自信哪里来的?!

  殷承祉没给他任何的解释,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行军,接下来的几日,双方打了好几场小的,锦东军依然主动出击,但与第一次大规模出动又不同,都是小股队伍出动,看似没有规律,实际上是为了打通锦东的与外界连同的通道。

  身为老将的聂荣自然看得出来了,按道理说也是理应阻止的,可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祖父是想要让燕王以为自己成功了,待他们开始用这条通道之时才行动?”聂之涯换上了亲卫的服饰,在聂荣身边当起了差,几日下来,初初到来之时的急迫与愤懑已经藏在了那张过于成熟的面孔之后了,“可燕王未必就想不到!”

  聂荣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反而问道:“齐王与燕王,你看好谁?”

  聂之涯虽说少年老成,可到底还是年轻,被他这般一问差点便漏了痕迹了,虽说他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泄露的,可临行之前父亲千叮万嘱绝不可能向祖父泄露,哪怕祖父猜到了也不能,“祖父以为呢?”

  “齐王多年装病蛰伏,城府之深可见一斑。”聂荣也没有揭穿长孙,接了他的话题,“燕王此人,从前是优柔寡断,且对情分过于看重,让其成了掣肘,如今……”顿了顿,沉思了半晌后方才道:“倒是有些杀伐果断了,可依旧有掣肘。”

  “是何掣肘?”聂之涯问道。

  聂荣笑了笑,“依旧是情。”

  “燕王对皇帝还留有兄弟之情?”聂之涯脸色有些不好了。

  聂荣摇头,“当年,皇帝以兄弟之情逼的他退让远走锦东,之后又用兄弟之情令他相信了所谓大局放弃了歼灭蛮族,去岁,更是用兄弟之情将他引回京,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多的情分也耗光了。”

  “那他……”

  “没了兄弟了,自然就更加的珍惜仅剩的师徒情分。”聂荣说道,“闾州那边传来消息,燕王那位师父冯夫人依然昏迷。”

  “是她?”

  “别小瞧了女人的影响力,尤其是一个一手养大燕王,将燕王扶持成一方之主的女人!”聂荣正色道,“当然了,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手足兄弟情分来算计燕王,自然也激起了燕王的怒火了。”

  聂之涯了然,“所以,祖父认为燕王过于重情,不及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