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苑舒兰
“皇帝认定皇贵妃屠杀皇子皇女与齐王有关。”崔怀说道,“先不论到底是真是假,不过由此可见,皇帝是要对齐王下手了。”
“也便是说这么些年的太平终究是要结束了?”殷承祉嗤笑道,“也难为他了,忍了这么些年!”
他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忍这么些年!
崔怀现在是万般庆幸冯夫人醒了!“殿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殷承祉没等他说完便道,“师父是醒了,但我之前说过的话也不会改变!”
“可是殿下……”
“皇帝若敢来,我必定让他有去无回,但夺天下就算了!这么一个天下,谁想要谁拿去!”殷承祉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他从来便没想要那张椅子,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再说了,他也没空!守着师父,不让她找机会丢下他跑了已经够忙活的了,哪里还有工夫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连孩子都下得去手,他们也不嫌丢人!
“让崔钰回宁州吧,有他守着你也能安心些。”
“殿下……”
“如实还不放心,让聂之涯也去。”殷承祉又道,“他可是心心念念要为全家报仇呢,当然,也给我警告他,别乱来,否则军法无情,我也救不了他!”
崔怀吸了口气,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用,“是。”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下官想拜见一下冯夫人,不知……”
“崔总督!”殷承祉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严厉,“你的称呼错了!本王的恩师冯夫人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伤重不治去死了,如今府上住着的娇客乃我恩师族中之人,你可称呼她一声冯姑娘!”
崔怀有些瞠目,尔后又几乎要哭笑不得,最后是不得不听从,“那下官可否拜见一下冯姑娘?”
感情当年他对外宣称他师父伤重不治而亡也有为了今日的考虑?
十六年了,又还有多少人记得冯夫人?
哪怕记得,也只是一个名讳身份罢了。
他也不知道该是为他高兴呢,还是该更加担心了!
那位就真的纵容他如此吗?
不过便是没纵容,怕也是待他不错的,看他如今的神态便知道了,哪怕没有大喜之色,却也再无往日之阴霾。
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
“不可。”殷承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殿下……”
殷承祉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让你见了你也十有八九不能如愿以偿,我师父和我一样对夺天下没兴趣!”
“下官只是想拜见一下冯……冯姑娘,毕竟这么些年了……”
“你确定不是想亲眼验证一下当年长生不老的传闻?”殷承祉没让他说下去。
崔怀感觉所有话都被堵住了,“当叙一下旧也不成?”
“你们有什么旧好续的?”燕王当即冷脸了。
崔怀有些错愕,也有些哭笑不得,“殿下……”算了,跟一个煎熬了十六年终于熬出头的人讲什么道理?根本没道理可讲!“那就请殿下代为转告下官的歉意,当年下官对冯姑娘多有不敬,望请她谅解。”
“免了吧!”燕王殿下的醋意大的百里之外都能闻到了,“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滚!”
“是,下官这就滚!”崔怀哭笑不得。
不想就不想吧。
就这样也不错。
反正到时候真的打来了再说。
那位总不至于真的愿意见到她的徒儿永远受人挟制吧?
锦东也不是等不起。
而且,比起主动出击,被动对于锦东来说或许更有利。
燕王都愿意退在锦东不出了,皇帝还赶尽杀绝,便不能怪燕王不念兄弟之情了,到时候再将先帝的遗诏公告天下,一切便更是名正言顺了!
便让燕王好好享受些安宁的日子吧。
这些年也是真的苦了他了。
……
殷承祉打发完了崔怀便匆忙赶回去,却见到欧阳三和十五都在,“师父。”眼睛一横,扫到了旁边的两人身上,似乎在警告什么。
两人当然接收到这信息了,赶紧告退。
殷承祉等人走了之后,“师父见他们做什么?”
“我还不能见了?”冯殃也没恼,什么脾气都被他给磨光了。
殷承祉笑道:“当然不是了,师父想见谁便见谁,对了,崔怀说想拜见你一下,师父可要见?”
“不见。”冯殃道,“免得你又给人脸色瞧。”
“师父……”
“别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冯殃道,“看的心烦!”
殷承祉又笑道:“是!”随后又问道,“师父为何见他们?说什么了?”
还说想见谁就见谁了!
“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冯殃反问。
殷承祉自然不会认,而且他也没做过,“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师父若是不想说便算了。”
冯殃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问了问这是十六年的事情。”
“哦。”殷承祉不甚在意地给她空了的茶杯斟茶。
冯殃看不下去,“放心,没说你坏话,只是说了严朗死了,当年的八十一人折损大半,剩下的除了他们两个基本都在军中,还算混的不错,还说了聂荣的事情。”
“哦。”殷承祉点头,“都是徒儿没用,没护住他们。”
“你以为你是神吗?”冯殃冷笑,“能护住你自己就算不错了!”
“师父说的是。”殷承祉又笑呵呵地应道。
冯殃就是看不惯他这模样,“过来!”
殷承祉当即往前靠了过去。
冯殃抬手拍了一下他脑袋,“你这脑子现在是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便没有别的了是不是?”
“师父……”
“别喊我,丢人!”
“再丢人也是师父的徒儿!”
冯殃能如何?再怎么丢人也是自己养的!她抬手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问道:“疼吗?”
殷承祉的脸色有点阴。
“我教出来的人难不成一点真话也不给我讲?”冯殃不必问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少动不动就摆脸色,这些年他们没少照顾你!”
“是。”殷承祉收敛神色,“只要师父不丢下徒儿,徒儿便不疼。”
“你——”这孩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张的?!冯殃抬手拍着他的脑袋,“燕王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师父我多老了?”
“十七?十八?”殷承祉笑着把自己的脸往前靠,近的都快要贴上去了,“师父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
冯殃抬手将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推开,“你还是自己先去照照吧!”
“呜呜呜……师父又嫌弃我了……呜呜呜……”
“少来这一套!”冯殃咬牙,“好好的不学偏学那小破球的,你脑子都装草了?”
殷承祉作妖的心思顿时消了,愧疚而又认真,“师父,对不起。”
“这又……”冯殃话没说完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年的事情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因果。”
“若不是为了我……”
“我与那安氏迟早要有个了结。”冯殃没让他自己自怨自艾下去,“便是没有你也会发生。”
“可师父不会受伤,更不会……”
“再说我便恼了!”
殷承祉没继续说下去,“我派人去找过小球,可找遍了皇宫,连皇帝藏玉玺的暗格都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圆球,师父,圆球还能找回来吗?”
“我的东西,自然能找回来。”冯殃道。
殷承祉笑了,“这当然了,师父的东西哪里轮到别人拿着?我这就让人继续去找!”
冯殃并未表示异议。
殷承祉又是斟茶又是送点心的,忙得不乐乎,也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即便如此,他师父一个小小的风寒之症也熬了一个月才算彻底好。
很快,便如春了。
每年的春耕祭天也是燕王不得不出面的大事。
“去忙你的吧。”被盯的都要神经紧张的冯殃恨不得马上把这熊孩子给打发了。
殷承祉很认真地问:“师父,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这些日子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一直不敢问出口。
真的不会有事吗?
再也不会像当年一般昏睡吗?
“死不了。”冯殃说道。
至少现在死不了。
殷承祉沉默了会儿,又道:“那日白光男说我应该等不到师父醒来,哪怕我活个长命百岁也等不到。”他屏住了呼吸,“师父,他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对吗?”
“我的话你不信偏要去信一个居心不良的?”冯殃反问。
殷承祉松了口气,笑道:“自然不是,我自然信师父了。”随后又道,“要不师父与我一同出席春耕祭……”
“燕王殿下。”他师父没等他说完便泼冷水,“别得寸进尺。”
燕王殿下只得收敛了。
这是自从除夕那日之后,燕王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了,那模样简直是惊呆了所有人,这是燕王殿下吗?是吗?确定不是被人给偷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