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苑舒兰
冯殃收回了剑,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好了,既然来了,便谈个交易如何?”
连辛简直是被她给折腾疯了,前一刻冷脸杀气腾腾,转眼便又说谈合作,她以前是这样的吗?她冯殃何曾这样过?这还不是睡昏了脑袋吗?!“都是那小崽子害的!”
“谈不谈直接说,费什么话!”冯殃一杯热茶砸了过去。
连辛自然躲开了,咬牙切齿:“什么交易?!”
“活到现在还从未吃过那么大的亏。”冯殃冷下了声音,“自然得去讨回了。”
“这与我有何干系?”连辛冷笑,“难不成你想让我帮你不成?”
“比起折腾一个女人。”冯殃笑了笑,便像是等鱼上钩般,“你不觉得整一个皇帝更来的有意思?”
“那可不是普通女人!”连辛也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怎么也算是你养的,折腾不了那小崽子,折腾这个也不错!”
“去不去直接说便是!”冯殃的耐性没有维持多久。
连辛也恼火了,“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那你想要什么态度?”
“既然是交易,那自然该双方都给出筹码!”连辛冷笑,“我倒不是不能帮,只是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
“那你要什么?”
“你!”
一个问的直截了当,一个答的干净利落。
冯殃也没生气,“你说晚了。”
“你”连辛火冒三丈,抬手便把她面前的桌子砸了,至于为何闹出这般大动静居然都没人进来,自然是因为她早就将人调走了,也便是说,她早算准了他会来,也便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了!“我看你是真睡昏头了!那小崽子再好又能活多久?他死了之后,你还不是一个人?费什么心神?!你居然要和他成亲?你疯了不成?当年那个姓木的你都没做到这个地步!”
冯殃淡淡回道:“与你何干。”
连辛狠狠地压下了怒火,“你不是在求我吗?!”
“不过是交易罢了。”
连辛大笑两声,“你若有本事自己搞得定,怎么不自己动手?怎么?伤的太重有后遗症了?!”
拿她之前的话堵她了。
冯殃神色不动,“或许吧。”
“你”
“而且,有人上赶着送上门来当抢手,我做什么要自己辛苦?”冯殃继续说道,“毕竟我还是个重伤初愈的人。”
“人?”连辛更觉得可笑,“你装人装上瘾了?以为和跟一样披着相同的皮囊,在人类中混迹了千百年就真当自己是人了?冯殃,我看你不是睡昏头了,而是一开始脑子就坏掉了!”
冯殃也没反驳,就听着,一脸平淡坦然。
连辛火气更盛,尤其是在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更是恨不得烧死眼前的女人,“你是怕你自己亲自动手了,你那小崽子恨你吧?!冯殃,你就这般在乎那小崽子!”
冯殃还是沉默。
“那如果我弄死他呢?!”连辛发狠地说道。
冯殃平淡的神色陡然变了,“你敢!”
我怎么不敢!
连辛这话本该脱口而出才是,他有什么不敢了?这世上还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别说弄死一个小崽子了,就算让她在这世上消失他都敢!再说了,他又不是没做过!当年他设局弄死那姓木的,不也好好的?再弄死一个,她还能怎么着他了?!
可是
他说不出来!
他竟然说不出来!
他怎么说不出来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人类,你养着玩不就好了?玩什么成亲?你还真的以为自己能跟寻常女人一般嫁人?你就不怕把他给吓死?还有,你明明知道那小崽子对您有多深情,虽然我挺恶心的,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崽子的确是个痴心的,你这般任由他予取予夺的,便不怕养大了他的心?你就不怕他得寸进尺,最后为了能跟你长相厮守而对你下手?!还是你真想让他长生不死陪你玩下去!?”
她若说敢,他现在就弄死她!
冯殃又沉默了,而这次沉默与先前的还不一样。
连辛像是长久被困在黑暗中的人终于见到了曙光一般,立即乘胜追击,“冯殃,我们都不是寻常人,平日里装装人也就算了,人类的那些爱恨情仇,玩玩也可以,但绝不能上心!否则便是害人害己!你忍心看着那小崽子后半辈子沉浸在逐渐失去的痛苦之中?你忍心让他每一日都在担心自己变老死去而不得不离开你?你忍心让他在长生不死永远拥有你和伤害你之间做抉择?你舍得吗?你不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吗?你既然找到了昏迷中的我便知道我们并不是真的不会死的,你却还那样子救他,便是真的很重视他,你忍心吗?冯殃,我们终归与正常人类不一样,陷入的太深只会害了你用命保下来的小崽子!”
为了说服她,连对那小崽子的不屑和怨怒都放下了,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若是再执迷不悟,他便
“你真想要我?”冯殃忽然问道。
连辛一怔,旋即咬牙道:“你原本就是我的!若不是”
“行了。”冯殃打断了他的话,“我没兴趣与你话当年,也没兴趣去听那些我根本不记得也不知是否是真实的所谓过往。”
“你”连辛觉得若是有朝一日他真死了,那一定是被她给气死的!
冯殃看着他,“我答应你。”
连辛又怔住了,“你你说什么?”
“交易的筹码。”冯殃继续说道,“你帮我整皇帝,而我把自己给你。”
“你”这次是真傻眼了。
“不过”冯殃继续说。
连辛当即冷笑,他就知道她不会这般顺从!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冯殃说下去,“我既已应了殷承祉的,自然该先履行这个承诺。”
连辛怒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他活不长吗?”冯殃继续说道,“哪怕当年他喝了我不少的血,比寻常人老的慢,可最多也不过百年,等百年之后他死了,我便兑现与你的约定。”
连辛一时间愣住了。
“怎么样?”冯殃也不着急,“不过百年罢了,千百年你都荒废了,还等不了这百年?”
“你”连辛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说了我对那些不记得的事情没兴趣。”冯殃真没兴趣,“你便说你应不应便是。”
“若我不应呢?!”连辛冷笑。
冯殃笑了笑,“我能如何?自然是自己辛苦一下了,还能真杀了你不成?”
“你又不是没做过!”连辛咬牙。
冯殃笑道:“那是阁下当年太惹人恨了,这昏迷几年过后倒是还成,虽说当年你没把我直接弄走是想看你痛恨的小崽子如何痛不欲生,但到底是没伤我的小娃娃,这份情我领了,再者,这几个月每月一盆的血的人情,我也得还了不是?”
连辛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小崽子,那小崽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从她捡到他开始可曾做过一件妥当的事情?不全都是她跟在后面擦屁股的吗?当年若不是他将那女人弄走,那小崽子早就被她给弄死了!就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崽子,她便袒护到这个地步?!
他狠狠地咬着牙,几乎把一口牙给咬碎了,“好!我答应你!等那小崽子死了之后,你便是我的!”
“成交。”冯殃点头微笑,“哦,对了,别动手脚,我的小娃娃若是有除了老死之外其他任何的死因,哪怕不是你动的手,我也一样算你头上!”
“你”他都退到了这一步了,她还得寸进尺!“你还想我给那小崽子当保镖不成?!”
“你又不是没当过。”
“三日后这个时间,我在城门口等你,你若不来,交易便作废!”连辛直接搁下话便甩手走了,若是再待下去不是他弄死她,便是她气死自己!
不过,到底是进一步了。
最起码,他们再也不是争锋相对的敌人!
她虽然还是在算计他,但至少在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能够想起了他!
想到这,连辛满心满肺都是苦涩。
当年丢下她一个人便是希望她能独自学会如何生存,希望她能变的强大,不需要他时时刻刻护着,能够与他比肩一起站在巅峰。
她做到了!
可却又不再需要他了,不再愿意与他同行,更甚者,将他彻底忘了!
“冯殃”
不过百年而已。
百年罢了!
他就纵容她最后一次!
她连他都能忘了,还能记住那小崽子多久!
他就纵容她最后一次!
燕王大婚一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估计不会比燕王宣布要在锦东自立为王的阵仗差,不知晓内情的人,还真的会以为燕王殿下要自立为王了,就算知晓内情的,也都有这个怀疑,燕王殿下身子好了,好抱得美人归,再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当初那个宣告不过是因为他身体和尊严的问题罢了,如今都好了,自然可以不作数!
就算燕王殿下没这个心思,可也总得为未来的燕王妃考虑吧?更别说将来的孩子什么的,皇帝能放过他们吗?
前不久不才派人刺杀还没定名分的未来燕王妃,不就是怕燕王殿下成婚有了子嗣,对他威胁更大吗?
所以说,燕王和皇帝这一战迟早是要打的!
对于结果,锦东的臣武将都十分的乐观,皇帝虽说将丞相府的势力都给铲除干净,终于又大权在握了,可一个连收拾个臣子都花了十几年,还搭上了所有的皇子皇女,连对付个奄奄一息的齐王都没成功的皇帝,有什么好惧怕的?
皇帝现在和明州可斗的厉害了,先是皇帝利用齐王妃对齐王下毒,差点害死了齐王,虽说最后捡回了一条命,但据说损伤很大,多年前病歪歪的状态又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大概率是真的的!然后便是齐王的生母,在先帝十年大忌的时候,自封为太后的懿和太后,展开了对皇帝的报复,那手段简直层出不穷,充分展现了一位浸淫后宫数十年横跨两朝的势力人脉深厚的后妃形象,皇帝半年之内,便遭到了无数次暗杀,暗杀的方式还全都不同,连皇帝贴身的宫女也都是懿和太后的钉子,这能活过来,皇帝也算是得了他们殷氏列祖列宗的保佑了。
自然,皇帝也不会没有反击,很快,针对明州的军事行动便开始了,这一打便是大半年,胜负都有,两方进入胶着状态。
明州那边也给锦东送来了求援信,可燕王殿下拒了,理由也是十分站得住脚,救齐王,可以,毕竟大家都是盟友,各种的珍贵药材,解毒圣药,乃至大夫,都给明州送过去,但出兵助他们对抗皇帝?
不行!
燕王殿下当年立下此生绝不出锦东的誓言,不会因为齐王的一封求援信便摧毁的。
齐王还没这个分量!
对此,哪怕崔家很担心身在明州的崔莹,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锦东一出兵,便绝无回头之余地,到那时候,敌人除了是皇帝之外,还有齐王!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对崔莹来说未必是好事。
只是
崔怀又来见冯殃了,这回说的并不是男男女女的那些事情,而是大局,是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燕王殿下当年为何坐下那个宣告,可如今她已经醒了,燕王无需再继续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天下,尤其是现在,他要成家了。
成家便也该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