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路奎军:“行,我明白,我尽快想办法要钱,奎豪那里我也让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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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奎军的事算给沈烈敲了一记响钟,羊绒生意来钱太快了,但是这种暴利的行业,注定大起大落,如果稍有不慎,哪一批赔一个血本无归都有可能。
是以他重新思量了下现在的情况,又去和彭天铭聊了聊,彭天铭也感觉到了形势的紧张,最直观的感觉是现在羊绒不好出货了,人家要求越来越挑剔了,而且给的价格不如之前理想。
不过她父亲的根基在首都,她各方面资源自然比一般人强,所以倒是不至于犯愁:“你之前介绍了上海方面的销售资源,我也去谈过了,目前正接触着,我觉得希望挺大的,现在首都绒毯厂这情况,多一条路我心里也有底。”
她感激地道:“还是你想得周全,未雨绸缪。”
沈烈又问起她海外有没有人脉:“国内的市场并不大,如果我们能走出海外,市场广阔,能挣到的钱就多了。”
彭天铭想了想:“首都有我爸几个老朋友,海外不记得了,不过倒是认识两个港台的。”
沈烈眼睛一亮:“可以试试,联络下,人家未必做这个,但是能间接帮忙介绍下这方面的出路也好。”
彭天铭点头:“行,我试试,不过怎么说呢,即使香港那边肯要,咱也没法卖啊,一个进出口牌照就卡那里了,这事不是那么好弄的,外贸指标不是咱能轻易弄到手的,这方面就算是我爸也没办法。”
当下沈烈又说起江春耕过去新疆接触新疆畜土产进出口公司的情况:“目前正接触着,如果能成,那我们就有出口的资格了。”
彭天铭意外,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连你这都在打算了?”
沈烈笑了:“你不是说了要未雨绸缪吗?再说我这也是刚开始。”
彭天铭顿时敬佩不已:“我真是自愧不如!”
沈烈挑眉,随口和她说起现在的行情,还聊到了苏闻州。
彭天铭:“对了,我听我表哥意思,陵城南边有一块盐碱地,大概得有四五十亩地,因为是盐碱地,也没法种庄稼,但是建工厂倒是挺合适的,现在政府打算往外出售,价格肯定也比较低,好几家工厂都有兴趣,你要是想了解,可以去问问我表哥。”
彭天铭自己这一块厂房挺大的,没必要扩建的,但是这对沈烈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好几家都在盯着呢,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争取下,你才得了表彰,上了电视台,风头正好,上面对你印象都挺好的,你这个时候表示自己想积极扩大规模经营,需要一块地,没准就给你了呢。”
沈烈:“价格大概多少钱,这个知道吗?”
彭天铭便笑了:“要不我说大家都想争取呢,一亩地二百块,五十亩地也就是一万块,现在想建厂房的,谁也不缺那点钱你说是吧,所以好几家打听到消息的,都想争取。”
沈烈自然是觉得不错,现在他有三台梳绒机,还有三台没改造的梳棉机准备着,如果都安装上,就需要厂房。
要不然的话,只能像路奎军那样,拉着亲戚朋友一起干,分散化经营,把梳绒机安装到各家各户了。
但是那样的话,他不放心,他想集中管理,这样也能避免出事故的概率,交给别人,哪里管理不严格,出事了,那就不是小事。
所以从长远规划来说,有这么一块五十亩的盐碱地做厂房,那是再好不过,况且实在不贵,才一万块,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现在私人是不能开公司的,也怕万一成为阶级敌人,不过这倒是没什么,现在不少做生意的,其实都是把自己藏在“红帽子”下头,就是把自己私营的厂子挂在集体所有制单位名下,或者冒领集体所有制的牌照,这样就把自己的买卖藏在了社办工厂或者合作组织里头。
沈烈自然也想过生意做得稍微大一些后,他也需要挂靠。
他之前和社办企业的老胡聊过这个问题,老胡倒是很乐意,现在老胡负责的社办工厂上了梳绒机后,挣了一些钱,给大家分了,本来是好事,老胡觉得社办工厂终于保住了,可谁知道,厂子里不少人看出来这个挣钱,都想单干,能人都走了,老胡再能干,也是孤掌难鸣。
所以老胡提出过,想干脆把梳绒机折合给沈烈,依然挂着社办的名头,但是沈烈来负责这个工厂,以后就归他了。
当时沈烈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能耐吃下,也就没答应,现在稍微有实力了,还得考虑别的,如果有这么一块厂房,这个事就容易多了。
彭天铭见沈烈有兴趣,便说:“那你赶紧去找我表哥,他帮你引荐国土局的领导,到时候你写一个报告,说一下自己的情况,人家会酌情考虑的。”
沈烈自然觉得靠谱,一时又和彭天铭闲聊了几句,彭天铭说她现在已经离婚了,彻底解放了,以后自在了。
“他如果再敢找我麻烦,我可就真让人揍他了。”彭天铭这么笑着说。
沈烈顺口道:“那你考虑再找一个吗?”
彭天铭微怔了下,之后笑了,淡淡地道:“找什么找,你看我这整天忙得不合眼,哪有时间,有那时间我先陪陪女儿。”
沈烈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心里想着,彭天铭和江春耕,看来是没戏了。
冬麦娘那里一直操心着江春耕的情况,有机会也许可以介绍个合适的,给江春耕相亲,没准就看对眼了呢。
离开彭天铭后,沈烈就过去找了苏闻州,去的是苏闻州的单位,陵城县委大院,苏闻州听说这事,倒是很积极,马上带着他去引荐了国土资源局的领导,提了这事,大家聊了聊,人家倒是觉得沈烈大有希望。
“现在总体政策还是想扶持优秀的农民企业家,你是我们陵城的致富先进个人,才得了表彰,我们肯定会优先考虑。”
当下就让沈烈填写了一个表格,申请购买盐碱地的申请。
临走前,苏闻州提起自己姑姑;“她会留在陵城几天,等有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沈烈明白他的意思:“好,看苏阿姨的时间。”
苏闻州点头,笑了:“我是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从见到冬麦第一眼,他就觉得冬麦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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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烈和冬麦提起这茬来,冬麦听说,自然是期待;“一万块钱,五十亩地,如果能拿下来就好了!我之前听说去年隔壁村买的河堤,因为是村里的,便宜,八十块一亩地,每个人给一个证,是陵城政府给戳的大红章,上面写着永久归个人呢,也就是说等于把这块地买下来了!我们花一万,买下来五十亩,在上面建厂房,也可以建自己住的房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搬去陵城住了。”
沈烈看她那高兴的样子,笑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听那意思,好几家都想要,未必就轮到咱们。”
冬麦:“既然这里能卖,说不定别的也有,这次不成,以后盯着别的,总是想办法买到。”
沈烈点头,一时说起来苏闻州那边的事,又提了彭天铭:“我顺便试探起她再婚的事,感觉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估计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冬麦:“她怎么说?”
沈烈:“估计还是没缘分。”
当下便把彭天铭说的话给冬麦说了。
冬麦听了,多少有些无奈。
最近江春耕醉心于梳绒机上,研究着怎么改进刺辊,根本没功夫去想别的,但是胡金凤自然着急,总是催问,还想给江春耕介绍。
因为这个,冬麦自然也惦记着这事,现在听到沈烈这么说,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指望怎么样,她那条件,确实能配特别好的,人家苏家随便给她介绍,估计能比我哥强一百倍,这不是看着之前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现在既然没缘分,那就算了。”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话,又提起现在的行情来,确实这个行业不太好干,不过好在他们机器足,原料足,资金都是自己家的,不需要支付什么利息,而且上海那边的销路目前看来很稳妥,前一段胡满仓过去送货,人家还捎了一个信,希望能和沈烈进一步交流下。
这么一来,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安安稳稳地干活就是了,如果能拿到那块盐碱地自然更好。
冬麦:“行情不太好,那林荣棠家怎么还一副要发财了的样子?”
沈烈:“怎么说?”
冬麦轻笑一声:“就王秀菊啊,说是林荣棠给她在陵城买了金镯子,一副发财了的样子,说他们这一批能挣大钱。”
沈烈略沉吟了:“他们和绒毯厂签的一年供五吨的协议,在这批协议内,他们当然还是要给绒毯厂继续供货,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万一价格下跌,别人卖不出去,他们却能卖。
但是就怕一种可能,绒毯厂拖欠货款,那就麻烦了。
要知道自己这种小户,到底是灵活,真赔了,还可以设法东山再起,而路奎军这种大户,一旦出问题,就真栽那里起不来了,至于孟家这种,背后跟着无数散户,出事了,心黑的,人家可以先拿散户垫底,自己踩着散户跑出来。
冬麦现在听沈烈谈论生意经多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林荣棠这个情况,风险挺大的。”
沈烈点头:“我前几天路过后街,当时刮风,有些开过的毛渣被风吹散在外面柴垛,我捡了几根看了看,按照那个毛渣的情况,他们的羊绒长不了,而且毛渣手感发潮,不知道是本来就潮还是加多了水。”
梳绒的过程中,会适当用喷壶喷水,但是并不多,多了,潮度大,到时候送过去,人家也会挑这个,借此压价。
冬麦:“卖不出去活该!我倒是盼着他不好呢!”
沈烈忙道:“算了不说他了,你可别动气,人家大夫说了,这个时候得有个好心情。还有,明天又是产检的时候,我再带你去陵城看看。”
冬麦:“行。”
沈烈:“我借了路哥的车,开着带你去。”
冬麦:“啊?你放哪儿了?”
沈烈:“就放老宅了,最近他没什么事,说用不上,我想着你马上要生了,咱们总不好开着货车去,那个不舒服,到时候真要生,我开着他们车过去陵城也方便,他也知道,所以说借给咱们。”
冬麦:“那等我生了,就赶紧还给人家。”
沈烈:“你别多想,这也是路哥的好意,人家不至于计较这个。”
冬麦:“好!那你明天开着车带我过去陵城吧。”
不过冬麦没想到,这次过去医院,竟然又碰到了苏彦均。
当时冬麦过去产检的时候,苏彦均恰好也去医院,问了问,她是有些头疼,所以来医院看看。
苏彦均望着冬麦,笑着道:“上次过年时候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前一段工作太忙,老毛病又犯了,正好再过些天就是清明节了,我得给父亲扫墓,便想着回家休息几天。”
冬麦想起苏闻州之前还说要去查查当年他爷爷的老警卫员,不过后来好像也没什么踪迹,至于那位姓宁的,据说是改过名字,所以不好找,现在也还在找。
这些都是悬着的,再遇到苏彦均,这么相似的相貌难免让人多想,但其实两个人又实在生疏,竟然多少有些尴尬,只能是客气地寒暄。
苏彦均感觉到了,倒是没在意,便随口问起她肚子中的孩子来。
她提起孩子,冬麦倒是放得开了,说了许多,比如这孩子调皮踢人,比如晚上睡觉时候爱动,又比如吃了甜的人家就在肚子里大闹天宫。
苏彦均听着她说,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沈烈见此,便道:“我听说生的时候,还得准备一些医院要的东西,百货商店可能有卖的,这边估计还得排一会队,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苏阿姨,如果有什么事,麻烦你帮我看顾下冬麦。”
苏彦均过来只是开药的,现在已经开好了,听到这个,笑着点头:“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正好和冬麦说说话,你放心好了。”
沈烈其实也是有意给她们相处的机会,哪怕不是亲母女,彼此有些眼缘,多接触也挺好,况且他其实并不会走远,就在医院附近转转,随时回来。
而沈烈这么一走,苏彦均更放得开了,她和冬麦说起怀孕的注意事项,又问起孩子的衣服以及喂奶什么的事。
说着话时,轮到冬麦了,大夫很快开了单子,又让冬麦去买一个绑带:“那是用来听胎心的,出去这个走廊的小卖部就有。”
冬麦听了,打算去买,苏彦均忙道:“我帮你去买吧。”
冬麦过意不去,苏彦均不由分说:“就几步路的事,你大着肚子,在这里等就行了。”
当下苏彦均过去了,冬麦一个人等着,妇产科人并不算多,只有三四个孕妇,不过那个监控胎心的机器只有一台,每个人需要监控十几分钟,所以还是要排队等着。
排队的时候,听后面两个孕妇聊天,冬麦才知道,这个叫多普勒胎心监控仪,听说是从首都引进的先进设备,能监控肚子里胎儿的情况。
冬麦从门口往里面看了看,这机器还挺大的,会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雪柔,你小心点。”
冬麦回头看,便看到了陆靖安和孟雪柔。
陆靖安理着平头,穿着薄毛衣,露出白领子,看着挺本分规矩的,而孟雪柔肚子已经不小了,如果是单胎,怎么看也有六七个月了。
冬麦之前只听说她怀了,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当时没当回事,现在看,竟然是真的,估计当时婚礼上,她已经怀了。
那时候自己三个月,她可能竟然也有两个月了。
这个时候,孟雪柔和陆靖安也看到了冬麦,陆靖安看到冬麦,便皱眉,孟雪柔则是嗤笑一声,不屑地转过脸去。
冬麦也没想到碰到这两位,一时倒有些盼着沈烈或者苏彦均赶紧回来了,她很谨慎,看到这种平时关系不太好的,就会避着,孩子得来不易,万一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