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沈烈见这个,也就过去看看,又叮嘱了胡金凤冬麦一番,这才走。
这个时候天已经转凉了,冬麦给两个孩子都披上了用毛线织的薄斗篷,自己和王二婶各抱着一个,胡金凤在前面开路,浩浩荡荡地坐着公交车过去医院。
到了医院,人家大夫给检查头围还有身长什么的,检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很配合,人家大夫看孩子长得白净漂亮,就不由得夸起来:“看了这么多孩子,这两个长得最好!”
说话间,恰好见一对夫妻抱着孩子走进来,冬麦一抬头,发现竟然是陆靖安和孟雪柔,也真是冤家路窄了。
自从上次“道歉”过后,这还是头一次见面,孟雪柔颇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视而不见。
她只好勉强打了个招呼,只好道:“你也带孩子来检查?”
冬麦点头:“是。”
孟雪柔看了一眼冬麦和王二婶怀里的孩子:“你这是儿子还是女儿?”
冬麦淡淡地说:“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孟雪柔听了,那眼神就复杂起来,旁边的陆靖安脸色也并不好看。
等从医院出来,提起这个,王二婶不屑地道:“这都不用想,肯定是她家生了闺女,看着咱这双胞胎,眼馋了!”
胡金凤好笑:“这就纳闷了,生闺女这不是挺好?再说了,陆靖安自己就是上门女婿,生啥人家也不随他的姓,至于吗?至于孟雪柔那里,自己的闺女,敢情还嫌弃上了?”
王二婶:“谁知道呢,依我看,那个陆靖安不是啥好东西,这得亏那女的还有个哥哥,要不然就一吃绝户的!”
当下两个人就在那里叨叨叨地说起来。
冬麦从旁听着没吭声,王二婶是村里的,言语间难免重男轻女,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人年纪大了,看人挺准的,陆靖安这人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孟雪柔竟然也跟着犯傻。
从医院回去家里,刚进小区,恰好见彭天铭开着车来了。
彭天铭和胡金凤打了招呼,凑过来看了看孩子,也是忍不住赞叹,这两孩子长得真好,一时问起来:“沈烈人呢?”
大家伙一起进了屋,冬麦笑着说:“去看门店了,今天小区邻居说有个好位置的店面转让。”
彭天铭进屋,喝了口水:“有一桩大事,是个机会,不过就怕我们啃不下去。”
冬麦:“什么?”
彭天铭:“咱们陵城的羊绒,现在整体这不是滞销嘛,不少人积压着卖不出去,我和我爸一直在想办法,上次沈烈建议找找香港的机会,最近我爸联系上一个香港朋友,那个朋友就帮忙引荐了一位做外贸的香港朋友,人家听说这消息,也挺感兴趣的,就过来了我们陵城,今天上午到的,来了后就住在陵城招待所里,现在正要各家看看羊绒。这消息,估计还没几个人知道,我爸今天正陪着,你让沈烈中午时候过去陵城招待所,大家一起吃个饭,赶明儿也去你们厂子里看看绒。”
冬麦一听,顿时振奋了:“行,我赶紧去找他!”
彭天铭:“倒是不用着急,反正中午时候过去就行了,今天先吃个饭,如果他有意的话,明天我们再去商业局,看看那边什么意思,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申请到出口的指标。”
冬麦:“好!”
彭天铭:“对了,孟家那里,估计也知道消息了,这个可得防着点,咱好不容易弄到的销路,可不能被他们抢了!”
冬麦:“我知道,这肯定得提防。”
彭天铭又想起来,小声说:“孟老爷子估计不行了,前几天脑溢血进医院了,我估摸着是真不行了,估计他家现在也没这心思。”
说完人就匆忙走了。
彭天铭走了后,冬麦却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陵城的羊绒行业整个处于低迷的状态,不少羊绒户积压卖不出去,路奎军出事,更是让这个行业雪上加霜陷入了困境,各家基金会就此倒闭,羊绒行业现在能运转的无非就那么几家,大家全都是愁云惨淡。
但是现在突然来了一个香港客商,简直是给这一切打开了一道天窗。
她放下孩子,嘱咐了自己娘和王二婶几句,就赶紧去找沈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王秀菊判十五年,倒不是我瞎编乱造,八十年代初有一阵严打挺厉害的,那不是后来能比的。
林荣棠:那些对不起我的人,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
第147章 香港贸易公司的机会
冬麦过去找沈烈的时候,沈烈也恰好进小区,沈烈一见到冬麦,便笑了:“我刚才已经考察过了,这次的店面位置不错,你赶紧也过去看看,如果可以,我们就订下来,就这个了,这个地点做什么都方便。”
冬麦:“是吗,那太好了,那我等下去看看!刚彭姐过来,眼下有一个要紧的事,我正要找你。”
沈烈:“什么?”
冬麦便将彭天铭过来的事说了,沈烈一听,自然也重视,当即先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工厂,取了一些样品,又和江春耕提了这件事,让他准备准备。
沈烈是想着,万一人家看了样品满意,说不定会来工厂看,虽说工厂总体秩序不错,但如果来客人,还是希望呈现出更好的精神面貌。
江春耕听沈烈这么一说,当即让工人对工厂进行清理扫除,又和大家耳提面命,最后连库房都归置了一番。
沈烈自己则是骑着自行车,先回家,之后简单洗了洗,换上了熨烫过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这还是之前在上海买的,平时整天忙,也没机会穿,只有上次去新疆穿了。
他想着这次人家香港的客商过来,还是应该稍微体面一下,这也是对人家的尊敬。
沈烈准备好后,这才赶过去陵城招待所,到了那里,倒是早了一些,便在附近站着等了一会。
看时候差不多,才进去,进去后,彭金昌正和港商说话,彭天铭从旁陪着。
彭金昌对沈烈很是欣赏,现在看到,忙给沈烈介绍了。
沈烈这才知道,这位港商姓徐,在香港有一家贸易公司,叫荣进贸易公司,做纺织原材料类生意,这次他认识的一家美国公司需要一批羊绒材料,他正帮着找好的货源,因为批次大,质量要求高,已经来回找了好几家,都不是太满意。
沈烈稍微了解了对方要的批次,知道是长期供货,每年竟然是五六吨的量级。
听到这话,沈烈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如果能把这个生意做了,那至少能解决陵城一部分的问题。
当下他越发谨慎,向人家介绍了目前自己的情况,又拿出来自己的样品,这次他特意拿的长毛绒,是他最好的批次了。
徐先生拿着沈烈的羊绒,对着灯仔细看了一番,又用手捻了捻,之后笑了:“这个质量,好。”
彭天铭的羊绒已经给徐先生看过了,人家也觉得不错,现在她帮着引荐了沈烈的,自然是希望沈烈也能卖,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也暗暗替沈烈高兴。
当下一行人先去吃中午饭,饭桌上要的最好的菜,也开了茅台,彭金昌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沈烈和彭天铭从旁陪着。
喝了几杯酒后,徐先生话匣子打开了,说他的母亲就是三十年代从大陆过去香港的,他母亲临终前,一直都在念着要回去故乡,他对大陆一直很有感情,所以这次为美国公司寻找采购渠道,第一个想的是回大陆寻找机会。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有些动情,彭金昌年纪大了,又经历过那么多事,眼圈都红了:“无论在哪里,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是心念祖国!”
谈话间,沈烈和彭天铭说起目前工厂的管理以及梳绒流程,徐先生倒是挺感兴趣,意思是下午有时间过去看看。
彭金昌因为身体原因,先回去了,由彭天铭和沈烈陪着,先过去了彭天铭的工厂里,徐先生看了彭天铭工厂里的梳绒机,非常意外:“这是你们用的梳绒机?”
彭天铭知道徐先生的意思,笑了:“这是用梳棉机改造的。”
说着,彭天铭便提起来梳棉机和梳绒机的成本问题,这样的改造,很大地降低了梳绒行业先期投资成本,也让更多人加入这个行业。
徐先生很有些惊奇,蹲在机器前看了很久,又研究着从梳绒机里吐出来的那层薄薄的白絮。
最后他起身,负手而立,叹道:“之前中国大陆和美国联合研制的大型梳绒机,那个我见过,效率比你们这个高,但是提纯度竟然还不如你们这个,这可真是奇迹,奇迹!”
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陵城罢了,他竟然见到了这样神奇的机器,徐先生觉得,自己不虚此行了。
彭天铭笑了:“徐先生,这个机器就是沈烈研究出来改造的,他不但自己改造了使用,还给我们改造了,我们陵城不少人都用的他改造过的机器。”
徐先生诧异了,抬头看向沈烈:“你研究出来的?”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伟大的技术革新,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就这么研究出来的?
沈烈笑了下,和徐先生解释起来,解释了当年国家纺织工业部组织人手在唐山做的改造试验,这个试验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搁浅了,但是留下一些宝贵的经验,而他又多次前往天津纺织工学院,造访了专家,最后请教了当年的试验人员,得到了人家的帮助,这才改造成功。
然而沈烈这一番解释下来,徐先生对沈烈却更添了几分欣赏。
相貌端正,谈吐不俗,即便是在这样的创举面前,也丝毫没有自大自夸之嫌,不贪天功为己利,气度沉稳,胸怀坦荡。
当下徐先生越发敬佩,又提起想去沈烈工厂看看,沈烈自然欢迎。
一行人便过去,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吃饭时间,只见三五成群的女工人正过去食堂打饭,徐先生便好奇地看了看,却发现女工人们排队整齐有序,丝毫没有一般食堂的杂乱拥挤。
而就在食堂的角落里,竟然放着木架子,架子上放了报纸以及一些科普类书籍。
徐先生翻了翻,这上面的报纸种类齐全,都是最新的,而且上面还有画过的痕迹,看来不是做样子,而是确实有人在认真读。
这让徐先生更加惊讶:“我对大陆了解并不多,大陆工厂里,都是这样管理的吗?”
沈烈便和徐先生提起来,自己当过兵,所以他管理工厂的工人就用的军队式管理方式,他又和徐先生提起来晨间的跑操以及梳绒机操作规范等,只听得徐先生目瞪口呆。
他来过两次大陆,也去过几家工厂,那几家工厂和沈烈的相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甚至于如今亚洲四小龙其它国家和地区,也很少有把工厂管理成这样的。
徐先生震撼不已,赞叹连连,和沈烈说话时,言语间比之前更添了敬重。
离开工厂后,徐先生给沈烈和彭天铭留下了名片,大家详细地谈了谈,徐先生显然是对两家的羊绒都感到很满意,是想采购他们的羊绒,不过他也考虑到出口指标问题:“你们需要指标才能卖给我对不对,你们能弄到指标吗?”
这下子算是说出了关键,彭天铭表示:“目前没有,不过既然徐先生有采购的意向,我们肯定想办法,提报告打申请,希望能申请到出口的指标。”
徐先生点头:“我能理解,不过我的采购时间比较紧,希望你们能在两周内做好这个指标,不然我之前的一切计划都要随着延迟了。”
沈烈:“徐先生,我能明白,我会尽量,一定想办法尽快拿到指标,到时候拿到指标,我们马上电话和你联系。”
送到了徐先生后,彭天铭和沈烈对视一眼,沈烈脸色凝重:“这个指标,你有办法吗?”
彭天铭:“没办法。”
沈烈:“没办法?”
彭天铭:“没办法,也得想办法,我让我爸豁出去老脸,也得弄到出口指标!”
彭天铭咬牙切齿,这么说。
沈烈点头:“尽量想办法吧。”
他略犹豫了下,还是道:“我也让冬麦联系下苏阿姨,看看她能有什么法子。”
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动用苏彦均的关系,但是这个指标太重要了,如果能拿到这个出口指标,他们的产品便可以走出大陆,卖向香港,又从香港卖向美国,走向世界,他们就可以挣港币,挣美元。
他可以把乡亲们积压的产品卖出去,还可以帮着国家挣外汇。
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民,他把生意干到今天,其实对他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挣的钱够一家子花一辈子了。
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哪怕退役了,心里依然有着昔日的情怀,他终究有贪念,有着不会轻易所出口的抱负,比如造福一方,比如报效祖国。
为了这些,让他低下头去求人,怎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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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听了沈烈说的,喜出望外,知道这事重要,也觉得不能耽误,当即跑过去工厂,自家工厂里也安装了电话,用电话给苏彦均拨通了。
苏彦均很少接到冬麦的电话,还以为出了啥事,一听是这个,想了想道:“我尽量想办法。”
冬麦知道并不好办:“妈,我也不知道这个不好办,主要是现在人家香港的客商都确定想要了,如果因为没有出口指标而卖不出去,太可惜了,这件事对沈烈,对陵城都很重要,我才和你开口,你尽量办,如果办不成也没什么,本来就挺难的……”
苏彦均听女儿这么说了,笑了:“冬麦,我也知道陵城羊绒业现在遇到的问题,如果能出口,对整个行业都是一件大好事,有机会能帮到你们,帮到陵城的话,我肯定也很高兴,这件事我尽力而为,也不是什么为难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是随口说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