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冬麦忍不住笑:“原来你们都在看!”
王二婶:“对对对,都看着呢,还看到林荣棠了,他算是什么玩意儿啊,还有他那个八十岁老太太,那么老了,皱巴巴的脸,也不嫌恶心,简直是丢咱们松山村的人!”
正说话间,胡金凤突然道:“咦,你们看,你们看电视上,这是咋啦?怎么有公安来了!”
冬麦听着,忙回头看,果然见好几个公安进来了。
她心里一动,匆忙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她赶紧去找牛局长。
突然好几个公安出现,她就怕是来带林荣棠的。
其实林荣棠如果被抓走审查,她是再期待不过了,但是现在可是陵城的国际羊绒交易会的发布会,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丑闻,就怕对接下来的交易会有影响。
所以她想着赶紧找牛局长想办法,万一有个什么事,可不能引起记者注意。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那几个公安已经走到了林荣棠面前。
隔得远,人太多乱嘈嘈的,也听不清,只看公安和林荣棠说了什么,林荣棠脸色不好看,史密斯太太也生气了,好像在训斥公安。
牛局长发现不对劲了,忙往这边跑,可也来不及了——当然他跑过来也白搭。
公安人员带着林荣棠离开,说是要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林荣棠倒是很配合,态度良好,不过史密斯太太沉着脸,指着公安的鼻子,一嘟噜一嘟噜英语,看上去很生气。
这么一个八十岁的英国老太太,自然是很能引起周围人注意,一时倒是不少人围观,也有记者过来了,人家就开始采访,采访没被抓的史密斯太太怎么回事。
史密斯太太气得指着记者鼻子用英语骂:“你们中国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竟然乱抓人,我要给大使馆打电话!”
记者先是一愣,心说这关我什么事,这外国老太太怎么这素质,不过很快人家专业嗅觉就来了,兴奋起来,觉得这是一个噱头,便试探问到底怎么回事。
牛局长急眼了,想着你林荣棠犯事丢人现眼没要紧,你别连累我们啊!
当下冲过去,赶紧挡住了史密斯太太:“记者同志,那个林荣棠估计是私人问题,被抓就被抓了,咱们今天重点是发布会,重点是发布会!”
这时候,陵城的其它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都赶过来,人多了,大家闹哄哄的,有的便劝史密斯太太,可史密斯太太哪里是劝得住的。
冬麦看着这样子,实在是不像话,心里也恼了,便上前道:“史密斯太太,林荣棠既然被公安局带走,那一定有公安局的理由,我相信我们中国的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本国国民,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外宾。你如果有疑问,你可以通过英国大使馆进行交涉,但是你现在在这里大吵大嚷,就是无理取闹了。你是外宾,我们肯定对你抱以尊重,但这是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这是我们陵城羊绒国际交易会的发布会,我相信你是有素养明道理的人,希望你首先尊重一下我们国家的法律,尊重一下我们陵城。”
史密斯太太听到这话,看了冬麦一眼。
冬麦说的是英语,语音缓慢,却吐字清晰,也没有什么语法错误,这一切让史密斯太太多少有些刮目相看,她也明白冬麦说得有道理。
但是——
她当然知道,冬麦是林荣棠的前妻。
她年纪大了,也知道林荣棠是为了钱才留在自己身边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林荣棠美貌如花的前妻,而且还是一个素质涵养都这么好的前妻,她心里兵不舒服。
她皱眉,松垮的脸板着:“瞧瞧,你都在说什么,你又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种话?你代表中国法律,还是你代表中国政府?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说话?我要tang,你们抢走了tang,还要和我说这些?”
冬麦冷笑,正要说话,旁边孟雷东和彭天铭过来了。
彭天铭直接道:“林荣棠被警察抓走,就是有违法犯罪的嫌疑,你们英国人都像你一样一口一个你要你要罔顾法律?我们中国像你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流行裹小脚,我看你没裹小脚却裹了小脑,你小情人被抓了,你不觉得丢人还好意思在这里我们吵吵?人家公安局怎么没干脆把你抓走查查你是不是同伙?你再嚷嚷我直接报警了。”
彭天铭说的中文,速度也快,有些她没听懂,但是什么“裹了小脑”她听明白了,一听就不是好话,她怒极,没想到这几个中国人竟然和自己这么说话,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发生!
史密斯太太正要发作,孟雷东却板着脸,正色道:“史密斯太太,我劝你现在马上去英国大使馆,去晚了,你也许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的tang了。你和我们吵嚷有用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可以把你的小情人给救回来?”
牛局长也把史密斯太太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史密斯太太想想林荣棠,到底是担心,狐疑地看看众人,到底是先行离开了。
史密斯太太离开后,会场先是有一阵骚动,不过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很快恢复了秩序,发布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冬麦见此,总算松了口气。
想起刚才林荣棠被捉的情景,还是有些兴奋,想和沈烈说,不过看主席台旁,沈烈依然被几个记者包围着接受采访,只好先等等。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沈烈纺织技术的阶段性突破,林荣棠被抓,羊绒交易发布会的顺利进行,这一切,对冬麦来说,都是让人激动的大事。
冬麦等了一会,恰好这个时候组委会主任讲话完毕,不少记者都过去提问问题,冬麦看过去时,沈烈好像被组委会主任叫过去一起接受采访了。
她一想还是算了,回去座位时恰好经过洗手间附近,便顺便过去了。
首都的会场洗手间很大,还是自动装置,冬麦进了其中一间,等洗好手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左侧出现了一道人影。
视线无意识扫过,并没太在意,不过一个回身,她猛地意识到不对,这是女厕所!
女厕所怎么会有穿着西装的男人。
发根炸起,后背发凉,冬麦下意识惊叫,然而对方动作太快了,在她没叫出声的时候,那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
被迫吸入的是轻淡的香气,冬麦想起,这种香气她好像闻到过,这是林荣棠身上的!
冬麦咬牙去扳林荣棠的手,林荣棠从公安手里逃了?他被逼得狗急跳墙了,这是真不把中国的法律当回事?!
林荣棠却俯首在她耳边冷笑一声:“冬麦,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我心里有恨,我想报复所有那些对不起我的人,但是——”
他的唇轻贴着冬麦的耳,温声说:“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想你。”
冬麦拼命挣扎,然而并没有用。
林荣棠看着瘦弱,却竟然力气很大,根本不是以前的林荣棠能比的。
林荣棠笑着说:“冬麦,你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我带着你离开中国,我们去美国,去法国,去意大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有很多美元,还有英镑,我带着你给你过好日子。”
冬麦听着,只觉得这是一个疯子,彻底的疯子!
只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在流失,越来越没劲儿了,想挣扎都不行了。
林荣棠:“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没力气了,因为我的戒指上涂了药,你闻到了自然没力气了,不过你放心,时效也只有二十多个小时,对身体没伤害,我不会伤你半点。”
说着间,他放开了冬麦,冬麦想张嘴求助,却再也不能了,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林荣棠一手揽着冬麦的腰,戴上了口罩,就这么半拖半扶着她往外走。
路上也遇到两三个参会者,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冬麦全身无力,口不能言,试着用眼神给对方示意,不过却被林荣棠以半揽着的姿势挡住了。
沿着会场走廊往前走,快走到出口处的时候,便听到警车的声音,又有不少公安下车,迅速地布岗,看样子是要搜查。
刚才公安找上他,他是假装顺从,然后走到人群密集处时,趁着公安不备逃离的,逃离后迅速混在了人群中。
其实他知道,如果那个时候逃,他逃走的可能性挺大,毕竟他还拿着英国的护照,又有史密斯太太会护着自己,会帮自己向大使馆交涉,而公安局的人投鼠忌器,就算看到自己也不敢开枪动用武力,自己手中有枪,如果真要逃,怎么就不能逃出去呢。
但就这么走了,他终究不甘心。
为什么回来,面对陵城人看似恭维其实背地里鄙薄探究的目光,也一次次揭开结痂了却从未愈合的伤疤?
因为他不甘心。
当年也许遗憾过,但终究不曾珍惜,就那么撒开手放她走,她嫁给了沈烈,他娶了孙红霞,曾经一度,他也觉得就这么过也不错,他并不在乎冬麦。
他告诉自己冬麦是一个贱人,她就贪图男女那档子事,就图沈烈下面那根玩意儿,所以这种贱人,他不在乎!
但是一夜夜,一年年,他做梦,梦到自己被扒开最深处的秘密任人嘲笑,却也梦到冬麦,梦到最初他们相见的时候,梦到泛着青涩麦香的田地里,他和冬麦的忙碌,还有冬麦眼巴巴地种下凤仙花的样子。
那个时候多美好,只是染个凤仙花指甲都觉得很美。
所以他回来了,为了洗去曾经的耻辱,也为了冬麦。
隔着玻璃,他望着走廊外布网搜查的公安,轻笑了一声,低头温柔地道:“冬麦,我们在一起,一起想办法逃,如果能逃出去,我带着你过幸福的日子,如果不能,我们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冬麦听着,不寒而栗。
她不想死!
她有沈烈,有一对儿女,还有家人,她日子过得很好,一切都很幸福,她凭什么死,再说她凭什么要陪着一个林荣棠死!
林荣棠垂眸,笑看着冬麦那颤抖的睫毛,温柔地抚着她:“我知道你不想,但我终究想带着你,其实荣华富贵有什么意思,那些我都不在意,十年了,我终于明白,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冬麦颤抖地闭上眼睛,她只能盼着公安早点发现他,盼着有人经过这里能发现异样,也盼着沈烈赶紧找自己。
林荣棠低首,将自己的脸贴在冬麦脸上,哑声道:“这些年我在国外一直试着吃药治疗,也动了手术,冬麦,如果我们在一起,我能给你的,不会比沈烈差。”
然而冬麦只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无法忍受。
林荣棠声音中带了一些哽意:“如果我早知道这些该多好,我早治好了,我能带给你欢喜,我们再收养一个孩子,你说我们是不是现在依然过得很好。”
只可惜,没法回头了,走错了一步,就步步错,他的人生已经被自己走成了荒谬的样子。
冬麦却睁开了眼睛,她无声地看着一旁,她看到了一个人,是孟雷东。
孟雷东可能也是过来洗手间,路过这里。
冬麦睁大眼睛,用眼神给孟雷东示意。
孟雷东先是意外,之后应该是意识到了,状若无意地将手揣到了兜里,之后转身离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荣棠看到了孟雷东,也认出来了。
他冷笑一声:“你刚才是不是和他眉来眼去了?”
冬麦咬着唇。
林荣棠便拖着冬麦往旁边的房间走,口中还喃喃道:“冬麦,我喜欢你,我们还能在一起。”
他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孟雷东恰好听到。
孟雷东迈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林荣棠眯着眸子发出一声轻笑,故意道:“冬麦,你是不是怕了,没事,我会让你——”
他话说到这里,身后,孟雷东猛地冲过来。
林荣棠冷笑,抱着冬麦,陡然转身,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边手枪。
他指着孟雷东,阴森森地道:“孟雷东,你如果想死,那就继续来,我一枪毙了她。”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把冬麦牢牢地禁锢在他胸前,替他挡着。
孟雷东盯着林荣棠手中的枪,沉声说:“林荣棠,你知道中国的法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放下你手中的枪,好好交待你的罪行,你拿英国护照,中国顶多是驱逐你出境,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如果一意孤行,闹出人命来,那英国人想保你都保不了了。”
林荣棠便将枪口轻轻地抵在冬麦的太阳穴上,笑着说:“你是不是想救冬麦?”
孟雷东肃目不言。
林荣棠:“你如果不想冬麦死,那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赶紧滚,不然的话,我马上就让她死,我手枪中有两颗子弹,她一颗,我一颗,足够了,现在你就算喊人,也快不过我手中的子弹。”
孟雷东皱眉:“林荣棠,如果冬麦出事,沈烈会把你挫骨扬灰!”
林荣棠的下巴轻轻抵着冬麦的发,笑着说:“那我也要和冬麦一起变成灰。”
说着间,他收敛了笑,扔过去一粒药片:“吃了这个,不然我现在马上就和冬麦一起死!”
冬麦一看那药就猜到了,就是给自己闻的,林荣棠记恨孟雷东,如果孟雷东吃了药,说不了话,依林荣棠的变态,孟雷东必死无疑!
当下冬麦拼命地用眼神示意,让孟雷东不要吃,不要吃,千万不要吃。